《步步惊唐》 第0001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 川西,位于大唐与吐蕃边境的四姑娘山。 山下茂密的松林中,一只小松鼠趁着初春中午这晌暖和时光,在林里快乐的觅食。 突然一只小狼从树丛中冲出来,小松鼠飞也似的窜到松树上,振得枝上的雪绒花簌簌直落。 李昂抬手拍落脖子上的雪绒花,指着前头淘气的小狼喊道,“小家伙,别闹了!” 李昂头上乱发蓬松,上身**着,古铜色的皮肤油光发亮,只在腰下围条茅草裙,左脚上敷着草药,拄着拐杖;像个非洲部落酋长。 这高寒的山区,天气还非常冷,要是平常人,穿着羽绒服还嫌冷,李昂全身上下只有腰间围着条草裙,却没有一点瑟缩的感觉。 小狼像做错了事的孩子,小跑回到他身边,鼻翼耸动着,不知道的一定以为它是条宠物狗。 李昂拍了拍小狼的头说道:“以后你就叫小叮当吧!” 嗥!嗥! “我?问我?我叫李日天!” 李昂这完全是在发泄心中的不满,黑白无常和崔判官这三个该死的家伙,拿了他无数的钱财,说好送他到盛唐来做锦衣玉食的王爷的。 当时他还问崔判官:“能不能抢到杨玉环?” 崔判官抱着他的钱,一个劲地打保票:“能,一定能!你有本事抢大唐的江山都没问题,而且还保你长命百岁,我们拿了你的钱,岂能不办事。” “你们千万别坑我,我可是二十一世纪的五好青年,勇救落水儿童,被你们错勾了魂,错都在你们,不行,你们还是送我回去吧,我不去什么唐朝了。” “哎呀!我的小祖宗,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的肉身已经烂了,回不去了!赶紧吧,做你的王爷去,到了唐朝啊,你不但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娇妻美妾成群,而且从此你的命由你不由天了。” “我命由我不由天?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有人替你去投胎了,而唐朝这位王爷的名字也已经勾过了,以后生死薄上再没你这号人,我们也管不着你了,你爱怎嘀就怎嘀!” “那我要是活腻了怎么办?” “活腻了你就找观音姐姐聊聊人生去….哎呀!别胡扯了,再不上路就来不及了。” 李昂怀着新生的憧憬,把阳间满城市民烧给他这个救人英雄的钱无数钱财,包括n部雪佛莱跑车、n部iphone6手机(就是没充电器)全留给了三个猥琐的家伙,然后由黑白无常匆匆带出地府,借尸还魂来到了唐朝。 但醒来的李昂,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并不是广夏华堂,更没有娇妻美妾环绕,而是落到了一个狼窝里。 那是真真实实的狼窝,当夜的情景李昂还记忆犹新。他悠悠醒来那一刻,山洞外的斜坡上,月光凄冷,无数幽幽的绿光在闪动,如同一个个幽灵,让人毛骨悚然。 他吓得嗷嗷叫,结果却发现随着他的大叫,山坡上的狼群全部匍匐在地,一双双绿幽幽的目光静静地望着他,就象是千军万马在等待自己的统帅发号施令…… 李昂甩甩头,仿佛要摆脱那诡异的一幕,拄着拐杖继续往前走,老子是狼王,老子要抢杨玉环 他带着小狼在山间艰难地跋涉了四五天,一个人也没遇着,饥一顿饱一顿,心里把崔判官和黑白无常骂了无数遍。 这天中午,他正在山林间的小溪边喝水,突然听到树林那边传来一阵清脆的叮当声: 叮叮! 叮叮! 李昂的耳朵瞬间就竖了起来,没错,是铃铛声。 “呼!”的一下,李昂翘着一条受伤的左腿,拼命地往树林爬去,虽然这样让他草裙下没有底裤的春光显露无遗,那也顾不得了。 树林外的山道上,来了了一个马队,有四十多人,头上梳着发髻,都作古装打扮,他们的马上驮满了东西,中间还有两辆马车,李昂心中大喜,日你个仙人板板的,好歹让老子找到人了。 李昂的第一念头是喊救命,装可怜,但这个念头瞬间就被他掐灭了,我干嘛要喊救命呀我? 上辈子做好事没好报,这辈子咱可是王爷,得做点坏事,得让人伺候着。 等那马车来到,李昂突然从树林里窜出。 “哎哟!”一声惊呼,惊动了整个马队,被马车“撞”得倒翻出去的李昂,躺在地上痛苦地**着:“嗷…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 李昂悠悠“醒“来时,已经舒服地躺在一架马车上,身边还有个漂亮的小萝莉侍候着。 一看到这么漂亮的小萝莉,李昂立即又闭起眼睛装晕,一边轻微**,一边伸出手去摸索,“这…这是哪儿呀?我……我死了吗?”咦,这是什么呢?软软的,温比玉,腻比膏… 小萝莉惊呼一声,拍开李昂的乱摸的手。 “秋月,怎么了?” “郎君…没,没什么。” “他是不是要醒了?” “是的,郎君。” 李昂把眼皮张开一条缝,看到一个四十多岁,国字脸,大刀眉,下巴有长着短须的人,正在观察他。 “小后生醒了,你没事了吧?”大刀眉的笑容里充满了玩味的味道。 李昂悠悠醒来,开始**起来,“哎哟…哎哟……我的骨头都断了,你是说有事没事……哎哟…你们赔我医药费……” “呵呵,某行商多年,遇到此类事情不少,细算下来,小后生你是戏演得最差的一个,哈哈哈…….” “你说我演技差?你……哎哟!我要告你们!疼死我了…….” “得了,你演技太臭,就省省吧,某这一趟吐蕃跑下来,赚的远远抵不上你这扳指和宝刀珍贵,该某讹你才对。” 李昂的脸一下子都绿了,他第一次玩碰瓷,忘了自己身上还有一把金刀的一个玉扳指,这是他在山洞中发现的,刀身近一尺长,刀柄与刀鞘都是用黄金打造,镶着红蓝宝石,华美绝伦,刀锋出鞘后精光流动,寒气森森。刀身有几个蚯蚓似的文字,李昂看不出这是哪国的文字。 除了这金刀,他当时洞中还发现了一个腐烂襁褓,和一个扳指,扳指为上等白玉制成,通体湿润透沏,上面还刻着两行字:展翅雲霄,水遠天長。落款是一个“鴻”字。 经大刀眉提起,李昂才突然想起自己身上还有这两样宝物。 敢情咱是亿万富翁去碰瓷乞丐呢,这事整的! 他两眼一翻,差点又晕过去。 “呵呵,某家方同良,犀浦县人,小兄弟尊姓大名,何方人氏?何以独自到这边境上来?” 大刀眉也不管李昂晕没晕,继续笑呵呵地说着。一个只条穿茅草裙,毫不畏冷,形同野人的人,身上却有价值连城的金刀和玉扳指,偏偏还来碰瓷,身边跟着头狼比狗还听话……总之,李昂身上有太多让人好奇的地方了。 “在下李昂,成都人,至于怎么来到这四姑娘山,说来话长啊!对了,有多余的衣服吗?我这般样半裸着,你瞧着过瘾吗!” 方同良看了看他身上的茅草裙,哈哈一笑。随即不但给李昂拿了一套衣服,还拿了些药来给他擦小腿上红肿的伤处。 这古代的衣服…….咋穿啊? “喂,小妹妹,我脚疼,你来帮我穿。” 小萝莉脸还红着呢,啐了他一口道:“穿衣又不用脚,你爱穿不穿。” “真的?那我还真不爱穿,我把草裙也脱了!” “啊!” 小萝莉尖叫着跑开了,李昂自己摆弄了半天,还悄悄伸头出去参考了一下大刀眉的着装,总算穿上去了。 其实李昂有很多话想和叫萝莉聊的,且不说谈谈理想,聊聊人生什么,好歹要弄清这是不是唐朝,哪个皇帝在位啊。 方同良对他也充满了好奇,他这人还不错,也不提李昂碰瓷的事,拿来一些煎饼和一壶酒,俩人在车上边吃边套对方的话。 结果才聊上几句,前方不远处的树林中突然传出一声刺耳的啸声。 紧接着六七十名穿着怪异的人骑着马,挥舞着刀弓冲出。 突如其来的马蹄声震耳欲聋,六七十骑如离弦之箭,席卷而来,李昂能感觉到地面在微微颤动,不禁惊呼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好,快御敌!”方同良大叫着,纵身跃上车边的骏马。 前方的人马来得太突然太快,大家不免手忙脚乱。 “小叮当,快走!”李昂见形势不对,正要跑,就听到一阵嘣嘣的弓弦声传来,靠!但见满天的飞蝗呼啸而来,嗖嗖地射落。 那些刚刚抽出刀来的伙计,被一支支利镞射中,纷纷惨叫倒地。 噗!噗!噗!连续数箭射在车上,入木三分,惊得李昂呼的一下又滚回车内。“日你个仙人板板,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赶车的马夫被射死了,马匹受了惊狂奔起来,车子激烈的颠簸着,车里的李昂和小萝莉就像刚下锅里的虾子,蹦来跳去,东歪西倒,根本稳不住身体。 “小妹妹,抱着我,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哎呀,你压着我了,你快起来,你混蛋!” “小妹妹,我不是故意的,这根本停不下啊!” “你…….” 车外蹄声如雨,杀声如雷,那些奇装怪服的偷袭者骑射功夫十分了得,一箭一个,根本不用近身搏杀,就让商队的伙计死伤累累。 方同良看着一个个伙计惨叫着倒下,目眦欲裂,他在马上一边挥刀挡箭,一边大吼:“尔等何人?若是为货物而来,拿去就是,何必赶尽杀绝” “方同良!我们今天是特意来要你命的!”一个穿着少数民族服装,额角有道刀疤的大汉桀桀地大笑着。 “这位当家的认识某?咱们无怨无仇,你们” 那位刀疤大汉不耐烦地打断方同良道:“方同良,你们方家挡了谁的财路,自己心里有数,我们只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哈哈哈!” “赵仁贵!是赵仁贵?” “受死吧!”那刀疤大汉急吼一声,马刀狂斩而去。 方同良挥刀急挡,同时对身边的手下大叫道:“卫忠贤,不要管某,快回去报信!” “东家!你走,某来挡住他们!”那名叫卫忠贤的手下很勇猛,挥刀冲杀于前。 “快走!”方同良深知对方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疾声大呼,且战且退。 “东家!东家!”卫忠贤急呼两声,便向东突围。 方同良打马急奔向右边的树林,那刀疤大汉狂笑着,带人随后追杀不休。 “蓬!“前面的狂奔的马车一只车轮撞在大石上,车子整个裂断开,李昂和小萝莉被抛出车外,如同滚地葫芦。 与此同时,方同良的战马也被射中,悲鸣着撞倒在地,方同良在地上一滚又弹起来。 李昂刚稳住身形,就见一箭直奔自己胸口而来,“小心!”方同良及时踢出一脚,把李昂踢倒,那支利箭“嗖!”的一声,险之又险的从他身边擦过。 “快走!带着秋月快逃!”方同兴厉叫着,眼看数骑狂冲而至,他不逃反冲上去,大刀向敌人的马头疾劈而去。 李昂抄起一块车板,一边挡箭一边向晕迷在地的小萝莉冲过去,快冲到之时,几箭嗖嗖而来,一箭射中小萝莉的胸口,“小妹妹……狗养养的,我日你娘的!” 方同良的大刀蓬的一下,劈中了敌人的马头,而马上的大汉也同时挥出一刀,噗的一声,将方同良的脑袋砍飞上半空,无头的尸体瞬间鲜血暴喷如泉。 李昂见此,转身向右边的树林狂奔而去,他全力奔逃起来,快若奔马,嗖嗖的箭矢射来,或是射偏或是被车板挡住,“嗷!”一声怒啸,李昂飞射入林,快若猿猴般窜到树上。 身后的追兵被茂密的荆丛所挡,没法冲入林中,纷纷急勒战马,李昂一边在树上飞纵,一边回头向林外张望。 整个商队的人几乎已经被杀绝,只有那个叫卫忠贤的护卫伏在马背上向东狂奔,那些穿着少数民族服装的人追出半里,便放弃了追赶,让他逃了。 李昂觉得有些不对,但来不及多想,林外的敌人已经下马,追入林来。他只得继续逃…… 树林外,几十名穿着少数民族服装的人,纵马来回奔驰着,不时伏下身,给那些受伤倒地未死的人补上一刀,显然是不准备留一个活口。 追入树林的人,找不着李昂的踪迹,一会儿便放弃了。 李昂躲在茂密的枝叶间,看着这些人退出林去,不禁长长地松了一口,回想刚才的惨景,李昂心有余悸,几十个活生生的人啊,就这么被屠杀了,一个也……不对,那个卫忠贤… 李昂心中突然萌生一种诡异感觉,这些人心狠手辣,明明可以放箭射杀卫忠贤的,难道忘了放箭?这怎么可能? ********************** Ps:亲们,新书上传,急需各位的支持,昊远在此拜求点击、收藏、推荐。再拜! 第0002章 毁尸灭迹 那些穿着少数民族服装的大汉很快撤走了,马蹄声由近而远,渐渐消失。 李昂坐在树丫上,背靠着树干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精神稍稍放松下来,“日他个仙人板板的!”他猛吐了一口吐沫,拖着条伤腿好不容易熬到了山外,容易吗?结果一出来就差点成箭靶。 等他滑下下树,小狼早已回去树下,呜呜地叫着。还好,这小家伙没事。 李昂带着小叮当往林外去,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小叮当顿时一溜烟跑了出去。 等李昂钻出树林时,它正扑向一具尸体便要撕咬,李昂赶紧大喝道:“不能吃!不能咬!小叮当!回来!回来!” 小叮当不情愿的松开了嘴巴,跑回到李昂身边,李昂蹲下来,抚着它的头说道:“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咬人,不准吃人的尸体” 放眼望去,山坡上横七竖八地散落着三四十具尸体,有的头颅滚在一旁,沾满了血污和泥尘,这是一个活生生的屠宰场,惨烈的情形看得李昂心头闷闷的,汗毛直竖。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死人,而且是刚刚被杀死的,猩红的血液还没有干,有的甚至还慢慢的往外流着。 四野里寂寂无人,只有几匹受伤未死的马还在有一声没有声地低嘶着,商队的其他马匹和东西都不见了,想必是被那群杀人者牵走了。 李昂站了好一会儿,强忍着薰人欲呕的血腥味向方同良走过去,相识的时间虽然短暂,但最后时刻,方同良到底是救了他一命; 看着身首异处的方同良死不瞑目,李昂蹲下身去,慢慢把他的眼睛抚闭上,结果他一缩手,方同良的双眼又睁开了,“啊!”李昂吓得跌坐在地上,“你别瞪着我,别瞪着我,好好好,我欠你一命,帮你报仇就是……”李昂再次伸出颤抖的手去抚,这次方同良终于没再睁眼。 “靠!日你个崔判官,日你个黑白无常,你们他妈的做的好事!”莫名背上这为人报仇的包袱,李昂自然不爽。仰天大骂起来,骂累了,坐在地上直喘大气, 他又去看了看小萝莉,多漂亮的小姑娘啊,就这样被射死了,李昂都不忍多看。 他走遍了整个山坡,也没找到一个活口,每个死者身上都是血淋淋的,很多人都是被斩断了头颅。 他在坡底草丛一匹被弓箭射死的战马下面,发现了一个包袱,打开一看,里面除了几块小石头般的碎银,还有就是一本账册。 他吁了一口气,坐在地上随手翻里翻那本账册,账册全是繁体字,是按日期排序的流水账。 “天宝四年,二月初一,支野戎城俞校尉三十缗过关钱。” “” 流水账上记载的都是某年某月某日在某地开支多少,都是些住宿费、买路钱之类的。李昂喃喃地念着,他的注意力全被上面记载的日期吸引住了,“天宝四年,这是唐玄宗的年号,至少可以确定这是唐朝了。” 没等李昂多看,跟在他身边的小叮当便突然嚎叫了起来,紧接着就见山坡那边冲上一队骑兵,没错,那一看就知道是骑兵,四五十骑,穿着制式的轻甲,挎弓背箭,飞驰而来。 “小叮当,快跑!” 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李昂第一个念头就是逃,他的腿伤还没完全好,拿起拐杖一拐一拐的向山上的树林逃去。那支骑兵速度非常快,越来越近,蹄声如雷,震得地面颤动不停; 李昂情急之下,扔下拐杖伏下身,双手并用,拼命的往山上爬,小叮当跟在他身边不断的嚎叫着,急不可耐,但却没有扔下他独自逃跑。 李昂的速度已经非一般人可比,但因为离山上的树林已有近两百米远,逃到一半那支骑兵已经快到达,滚滚的黄尘飞扬着,速度惊人,李昂有些绝望,大叫道:“小叮当,快跑!别管我,你快跑!快跑!嗷!!” “站住!”随着一声炸雷般的大吼,嗖!的一声,一支劲箭丁在李昂前方一米远处,箭头没入草地中,只留一半箭身在外。 小叮当吓得缩了一缩,李昂自知逃不了了,对着小叮当又大嚎一声,小叮当这才向山上狂奔而去。 李昂回头望去,但见四五十骑如泰山压顶一般向他冲来,那飞扬的铁蹄,狂飙的速度,气势骇人听闻,跌坐在地上的李昂能感觉着逼人的气流扑面而来; 其中一骑直逼到他面前,才听到“喻!”的一声大叫,战马在他前面嘶嘶人立而起,碗口大的铁蹄重重踏下。 呯! 李昂被震得头皮发紧发麻,四周有多名军士把他团团围住,一支支冰冷的箭头指着。 那位直逼到李昂面前才勒住战马的军士,身材雄壮,长着一脸大胡子,一对铜铃般的大眼瞪着李昂大喝道:“你是何人?” “我叫李昂。”李昂抬头望着这位高高在上的军士,定了定神答道。 “这些人可是你杀死的?” “不是!将军您误会了,我一个受伤的人怎么可能杀得了这么多人?他们是被一群穿着少数民族服装的人杀死的,我亲眼所见,他们还想杀我,幸好我跑得快” “住口!”那一脸大胡子的军士大喝一声,如同炸雷一般,“你当某家是傻子吗?别人都没逃掉,就你一个腿受伤的逃掉?来人,绑了!” “将军!将军!真的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 不管李昂怎么叫喊,围着他的士兵不由分说,下来就用刀逼着他,又是搜身,又是捆绑,甚至嘴巴也被破布堵住了。四周好几支冰冷的箭头指着他,李昂不敢乱动。 此时一个士兵打马而来,向那满脸大胡子的军士禀报:“吴队正,都查看过了,没有活口,全都是死于箭矢和马刀之下。” 那大胡子立即沉喝道:“张明经!莫容!尔等各带手下人马往西侦察。血迹未干,杀人者定然不曾走远。” “喏!” 那两个应喏的军士,立即各带着五人向西驰去,快若奔雷,一看就知道训练有素。 “吴队正,这厮身上搜出来的” 那大胡子望着手下递上来的金银和扳指,那双铜铃大眼顿时精光大盛。他接过玉扳指看了看,顺手就往自己怀里塞,然后仔细端详着那把金刀。 金刀除了柄和鞘是纯金打造的外,还镶嵌着一颗颗红蓝宝石,可谓是价值连城。出鞘之后,刀身寒光流动,寒气逼人。 那大胡子恋恋不舍地端详了许久,才望向被绑得跟粽子似的李昂,神色顿时变得凌厉无比,他一把扯开他嘴里的破布,冷冷地喝道:“你姓甚名谁?何方人氏?” 李昂长呼了一口气,说道:“将军,我叫李昂,成都人” “成都人?,某看你分明是吐蕃奸细。”那大胡子目中凶光一闪,沉喝道:“来人,推下去斩了!” 李昂万万没想到,两句话不到,自己就要被砍头。被五花大绳绑着的他,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他身后的士兵扬起刀,忽然有人叫道:“且慢!” 大胡子队正十分不满地哼道:“黄副队头,你想做甚?”他把副字咬得特别重,似乎带着某种警告的味道。 一个中等身体,长着蒜头鼻的人,手握着横刀的军士上前说道:“吴队正,此人来历可疑,便这么杀了恐怕不妥吧?总该先审问清楚,再带回去请示校尉。方家商队一次死了这么多人,这么大的事情,未必能瞒得住,将来一旦上头责问下来,吴队正担待不起。在场的兄弟,同样都难辞其咎。” 那黄副队头说完,习惯性地吸了吸蒜头鼻,那鼻孔显得更加大,能直通火车。 其他军士听了他的话,也纷纷劝起大胡子来。毕竟这次三四十个人在边境被杀,事情的确不小,没有好处,谁愿去担这个风险? 那大胡子早已把金刀藏起来,他虽然没有再坚持杀李昂,看来是准备私藏金刀和扳指了。 那个黄副队头也不提这一茬,只是悄悄瞟了他一眼,嘴角一抹冷笑一闪即逝。 被杀的那几十个人,被迅速埋到山沟里,连个坟头也不留,这些军士似乎在掩饰什么,让李昂暗暗诡异。 考虑到他们是边军,不是杵作,也不是收尸人,就地把尸体掩埋可以理解,可为他们舍近求远,把尸体搬到不起眼的山沟里埋掉呢?这怎么看怎么象是在毁尸灭迹。 他们为什么了毁尸灭迹? ********************** Ps:新书上传,感觉就象看到自己的孩子呱呱落地一样,非常的珍惜。这是俺的第四本书了,多年风雨不辍写下来,很伤身体,精力不比以前了,不过稳定的更新是一定会保证的,既然开书了,就会有始有终,这是我一如既往的承诺。 新书冲榜,昊子拜求点击、收藏、推荐!您的每一点支持,都是我前进的动力,再拜!. 第0003章 奇怪的美少女 掩埋好那些尸体之后,李昂被当成奸细绑在马背上,随着五十士兵东归。 从这些士兵的交谈中,李昂再一次证实了自己是身在唐朝,这些士兵是驻守唐吐交界的野戎城的唐军。 虽然暂时不用担心被砍头了,但押回军营后,等待自己的将是何等的酷刑呢?会不会被折磨至死呢? 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从大胡子队正看到金刀时那贪婪的目光,李昂可以确定,只要有一丝机会,大胡子一定会坐实他的罪名,置他于死地,以便私吞那价值连城的金刀和白玉扳指。 更何况,自己是个来历不明的人,细查下来,连户籍都没有,硬说是吐蕃奸细,也无不可。 被绑在马上的李昂,心中乱绪纷杂,他绞尽脑汁想着脱身的办法。 走在前头的一个唐军,小声地问那位蒜头鼻:“黄副队头,方家商队一次死了这么多人,您道是谁干的?” 那蒜头鼻答道:“某家怎么知道?此事你应该去问吴队正。” “小的哪能去问他呢?黄队头,您说这么大的事,能掩盖得住吗?小的前番听说节度使衙门还让方家帮运过盐,万一方家和节度使有什么交情呢?上头查下来” “再怎么查,也查不到你头上,你去操那份心干嘛?” 前面的两个人根本没在意被绑在后面的李昂,或许在人家的眼里,他已经是个死人了,两人的谈话隐隐约约传到李昂耳朵里,虽然不甚明白,但已经可以确定,这其中有不少猫腻。 李昂心念急转,自己能不能从中找出可利用的东西,以免一死呢? 这个黄副队头和那位吴队正,显然不是一条心的,两人之间想必有些嫌隙,如果利用得好,或许自己能有一线生机。 李昂趁那吴队正走在前头离得远,小声叫了声:“黄副队头,我有话想单独和您说。” 蒜头鼻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放慢马速,与李昂并排前行:“你有何话要讲?” “黄副队头,方家商队遭遇劫杀,我当时在树林边目睹了整个过程,此事并非表面上这么简单,现场还有一名方家护卫逃脱,而且….” “而且什么?” 李昂看看四周的士兵,缄口不语。 见李昂留着话,蒜头鼻以为他是因为身边人多,不方便多说,便也没再追问。 走了半天,前面出现一个酒家,三间茅草屋,屋前挑着一面破旧的酒幡。一众唐军走到这,便拨马进入酒家歇脚吃食。 李昂可没有机会上桌吃食,他被绑在外头的马棚边,蒜头鼻让手下的士兵拿了两个煎馍给他,李昂是真的饿了,结果那名士兵把碗扔在他面前就往回走。 “军爷!军爷!您不把我的手解开,我怎么吃呀?”李昂连忙说道。 那士兵不耐烦地回过头来冷笑道:“你见狗吃东西要用手吗?”说完还回头往碗里吐了两口口水。 李昂气不打一处来,可惜双手被紧紧地绑着,无可奈何,他别过头去,不再看那士兵一眼。 这时,马棚外突然传来一个清脆声音:“哈哈哈,好玩!好玩!” 李昂和那名士兵都不禁寻声望去,发现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眉清目秀,嘴巴很小,两边嘴角微微上翘,给人一种俏皮的感觉,腰间悬着一把剑,大概是看到马棚这边被军马占满了,他的马拴在路边的大树下,空手而来。 光从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李昂就能看出这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少女,她的化妆并不高明。 那名唐军也看出来了,他盯着少女问道:“你是何人?” “哎,你先别问我是谁了。吃东西不用手,这事儿好玩!他不知道怎么吃,你快示范一次给他看呀,快点!快点!”那女扮男装的少女面对五大三粗的士兵,一点也不害怕,还是笑嘻嘻地道。 她那副兴奋又期待的模样,就像是一个孩子在自家院子里搬来了小板凳,准备看大戏开锣似的。 大唐与吐蕃之间不时有战争,这处酒家处于唐吐边境线上,吐蕃人和羌人不时会来劫掠,一个少女孤身出现在这种地方,真是稀奇,只怕不是什么良家女子。 那名唐军士兵四处张望了一下,没看到别的人,便嘿嘿笑着说道:“小兄弟,你真好看我示范吗?你过来,过来一点,我示范给你看。” 这名士兵分明就是一个意图骗小萝莉去看金鱼的怪叔叔。 那少女却在兴奋地追问道:“你答应了?太好了,那你快示范,快示范!” 她嘻笑着,似乎毫无防备的走上来,那名士兵伸手就去搂她肩膀,仿佛俩人是好哥们似的,“啊!”他的手刚要碰到少女的肩膀,突然惊叫起来。 李昂看到他的脖子上多了一只大蝎子,那铁钩似的尾巴弯起,扎在他的脖子上,他一边惊叫着退开,一边用手拍飞脖子上的蝎子。 那女扮男装的少女更是又叫又跳,连女人清脆噪音都忘了掩饰,不知道的,还以为被蛰的是她呢。 酒家里的人听到惊叫声,纷纷跑出来,那大胡子队正大喝道:“唐六郎!出了何事?” 那叫唐六郎的士兵捂着脖子哆嗦地说道:“吴队正,这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放蝎子蛰我,你们看” 唐六郎的脖子上,已经出现了一些红肿,大胡子立即说道:“赵庆,你帮唐六郎看看。”说完他走上前来,对那少女喝道:“真是胆大包天,你是何人?” 少女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指着在地上爬行的蝎子急声说道:“你先别问我是谁,先把蝎子踩死嘛!吓死人了!吓死人了!” 少女的表情动作没有一丝做作,似乎真的吓得不轻,大胡子队正一脸猜疑的回头问唐六郎:“唐六郎,你看清楚了吗?真是她放蝎子蛰你?” “吴队正,刚才就我和她两个人,不是她还有谁?” “你冤枉好人!”那少女不干了,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唐六郎,瞪着一双杏眼说道,“蝎子又不是死的,它自己不会爬吗?明明是你不小心让蝎子爬到身上,害得我也着点被蛰,我还没说你呢,你反而来说我,真是恶人先告状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这时那个蒜头鼻黄副队头出来打量了少女两眼,淡淡地说道:“你如果真的这么害怕,怎么会一个人来这种地方?不用装模作样了。” 这一点就连李昂也非常好奇,他望着少女,想看她如果作答。 “谁规定我就不能来这里了?你们俞校尉都管不着,要你们来管?算了,算了,懒得理会你们。”少女不耐烦地摆摆手,然后一边往里走,一边叫道:“店家,店里都有什么好吃的?,给我挑几样好的上来!” 蒜头鼻等人听少女操着一口京腔,而且从她气质以及佩饰上不难看出她是出身富贵之家,似乎还认识自己的顶头上司。 被蝎子蛰的唐六郎只是脖子上起了个包,没什么大碍。如今方家商队几十条人命还没有处理妥贴,蒜头鼻和大胡子都不愿再节外生枝,便都回店里用餐去了。 过了一会儿,那少女竟又端着两个煎饼来到马棚,她蹲到李昂前面露出一脸人畜无害的微笑问道:“想吃吗?” ******************** Ps:各位兄弟姐妹,新书期全指望冲上新书榜露露脸,能不能挤上榜,全看潜力值,榜单潜力值计算公式为:当周会员点击×5+当周推荐×5+总收藏×2。所以点击、推荐、收藏非常重要,希望各位兄弟姐妹给我一点支持,昊子再拜!. 第0004章 野戎城 过了一会儿,那少女又端着两个煎饼来到马棚,她蹲到李昂前面露出一脸人畜无害的微笑问道:“想吃吗?” 李昂心里有些好奇,里面的边军竟然没找她晦气,还让她过来。如此不免让李昂感觉她有些神秘。 李昂抬眼打量着她说道:“刚才谢谢你了。” “谢我什么?我可什么都没做,你可别冤枉我。” 少女连声否认,然后拿起一个煎馍放到李昂嘴边,李昂张嘴刚想咬,她又迅速把煎饼收了回去,然后像个人贩子似的诱着李昂:“我听他们说,你是吐蕃奸细,现在我来审问你,你要是老实回答我,我就给你煎馍吃。” “我可不是什么吐蕃奸细。”李昂回头往酒店里望了望,那些唐军虽然没有过来,但却在注意着这边的动静。“这些官兵可不是什么好人,前面有个商队三四十人,都被人杀了,他们不但不追查凶手,还把尸体掩埋在山沟里,分明是在毁尸灭迹。我身上有把值钱的金刀和一个玉扳指,他们想侵吞,就把我当奸细抓起来,你一个姑娘家,小心点,赶紧走吧。” “真的假的?”少女那双杏眼特别美,眼珠儿一转,露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来,“哎呀这可怎么办?” “你少装腔作势,我一片好心,爱信不信。” 该说的他都说了,这小娘们要是不信,那就只有自求多福了。李昂懒得再理会她,干脆别过头去,这一别头,刚好看到几米远的树丛里,探出一个小脑袋来。 “小叮当!” 李昂双眼瞪圆,望着草丛愣了一下,那头逃跑了的小狼,竟然跟来了,嘴里还叼着一只鸡。 它在草丛里看了看,立即跑过来,把鸡往李昂身边一放,然后就往他身上乱蹭,象是久别重逢的亲人一样,不断地舔着李昂。 “这是你的小狗?”少女看着小狼,两眼直冒星星。 小叮当在李昂身边转了两圈,回头便撕咬起那只鸡来,很快就撕下一个鸡腿,然后爬到李昂肩膀上要喂他。 鸡腿带着血,连着毛,李昂怎么吃呀,“小叮当,你快走,快走,千万别让里面那帮人看到,快走!” 小狼不听他的,见他不吃,吐出鸡腿,围着他又转了两圈,然后便去撕咬捆绑他的绳子。 “太聪明了!太可爱了!”少女那对杏眼跟着小狼不断地转头,一刻也没离开过它的身上,眼里的星星闪烁着,那可爱的小嘴更翘了,她伸手去摸了摸小狼的身体,小狼忙着咬绳子,任由她摸着。 “它叫小叮当是吗?你把它送给我好吗?” “小叮当,这边,这边,快咬!”李昂也怀着一线希望,如果小狼能咬开绳子,他就可以抢一匹马逃跑。 “卖!卖好了,我给你十贯钱,你把这只小狗卖给我吧。” “二十贯!” “一百贯!” “那你想要多少?反正这只小狗我是要定了!你开个价吧,我警告你,别狮子大开口。” 酒家里的唐军吃饱,拿着武器开始往马棚这边走来,李昂心中着急啊,他用力挣了挣,还是没能把绳子挣断,小狼也急得低吼起来,“小叮当,来不及了,你快跑!快跑!” 少女还在一边插嘴道:“跑什么呀?你把它送给我就得了,我能保护它。” 李昂心中已经急得冒火了,小叮当不听他的,还在拼命的咬,而眼看那些唐军就要来到马棚了,情急之下,李昂本能地发出一声狼似的大吼:“嗷!!!” 不光是小狼听了他的怒嚎连忙向草丛窜去,少女也吓了一跳。 她急退了几步,冲着李昂气道:“你嚎什么嚎嘛,要多少钱你说就是,我又不是不给”说到这,她恋恋不舍地望了望小叮当遁去的草丛,眼底突然又闪过一抹狡黠的亮光,然后凑上前来小声说道。“这样吧,咱们来交换一下,我替你脱罪,你把小狗送给我,怎么样?” “你?”李昂瞟了她一眼。 “怎么,你不相信我?” “小姑娘,天要下雨了,赶紧回家收衣服吧!” “哼!”那少女一握腰悬的剑柄,不屑地说道,“你等着瞧。” “让开!让开!”那些五大三粗的唐军过来,直接到李昂提到马上,少女怕被他们挤着,连忙退开。 她去挡在大胡子队正的马前说道:“我问过了,他不是吐蕃奸细。我认识你们校尉,你把他交给我吧。” “认识我们校尉的人多了。”大胡子不耐烦地说道,“刚才你放蝎子蛰我手下的兄弟,某家还没跟你计较呢,让开!驾!” 大胡子一鞭抽在马屁股上,战马顿时冲过去。 那少女急忙让开,眼看这伙唐军带着李昂驰去,她气之不过,在后面大叫道:“你们等着!有你们好看的!” 野戎城依山而建,长宽不过一里方圆,孤零零,远远就能望见城门楼上插着一面“唐”字大旗,不时被晚风拂动一下。 城高很高,望之巍峨,墙面有干枯的苔痕,还有许多矢石撞击留下的痕迹,斑斑驳驳。十来个唐军士兵在城门楼上巡守,一派边声连角起,日落孤城闭的景象。 一阵蹄声,一阵烟尘,大胡子队正共五十骑,直驰到城外百步才收慢马速,城头的唐军扬声喊道:“吴队正,今日可有斩获?” “没有!”大胡子洪声应了一句,便带着手下入城,城门洞不大,蹄声尤为震耳,里面还有瓮城,长有二十米左右。 城内民居都被围在一个个坊墙内,看不到有临街的商铺,街上行人不多,稀稀落落的,显得有些冷清,黄昏的余晖反照下来,一缕缕饮烟随风飘满城。 李昂打量着这座唐代的边城,从稀疏的行人来看,这座边城大概主要是军事用途居多,有坊墙挡着,能看到的东西不多。 城南的军营很宽敞,黄土铺成的校场上,旌旗飘扬,近百唐军正在等着开饭,叫叫嚷嚷。 一进入军营,李昂就被关进一座小石屋内,石屋只有一个长宽不足一尺的小窗,一缕微光透进来,里面散发着发霉味道。 李昂身上的绳子总算被解开了,他在墙角的干草堆坐下来,揉了揉发麻的手脚,还用手轻轻碰了碰左脚的伤处,感觉已经没有前几天那么疼了。 李昂的老妈以前是个医生,自己开了家诊所,他打小耳濡目染,有些粗浅的医疗知识,想必他在山上胡乱采的草药有些作用,伤处竟有所好转,这对身处险境的他来说,算是一不小的安慰。 眼前最紧要的,是如何摆脱这些边军的控制,如果再不想办法,他很可能就会被活活的折磨死在这间阴暗的石屋内。 以李昂的性格,最后就算不得不死,也不甘心死得这么窝囊。 那位少女说要以救出他以换取小叮当,李昂故意露出不屑的表情,不无激将之意,通常十来岁的男女,最受不了激。 不过那少女颇为狡黠,激将法对她未必管用,小叮当跑了,她也未必还会为了小叮当花力气来救自己。 总之,李昂可不敢把脱身的希望全寄托在她身上。 从这些唐军把那些死者掩埋到山沟里的举动可以推断,他们显然不希望这件事闹大。一路上,李昂暗暗分析,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猫腻呢? 如果能想通其中的缘由,或许便能想出脱身的办法。 李昂靠在干草堆上,绞尽脑汁地思索着,留给自己的时间可能不多了,必须尽快想清楚其中的关窍才行。 商队边军唐朝吐蕃,这些边军想压下这件事,一定是商队被杀的消息传出去后对他们不利,既然如此,这个商队肯定和这些边军有关种利害关系,是什么关系呢? 边军私自与外族贸易,这是常事,但路上听到那名士兵说,方家商队曾经帮什么节度使转运过盐,可能和节度使有什么瓜葛。从他的话大致可以推测,这个商队不是他们自已的。 李昂想起了明末的山西商人,那可是非常出名的,明朝与关外的满清交战,山西那些商人就给关外的清军运送战略物资,从中谋取暴利,后来甚至成了满清的八大皇商。 可以想见那些山西商人当时一定是买通了戍边明军,才可能大规模地向满清运送物资。 套用过来,是不是方家贩运出境的也是违禁物资,方家贿赂这些戍边的唐军,于是这些唐军违规放行。 如果是这样,那么大致就可以解释方家商队死了那么多人,这些边军反而想把事情压下的怪异状况了。毕竟事情真的查个水落石出话,很可能会查到他们受贿、违反禁令放行的事情。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李昂的推论,事情到底是不是这样,可不好说。 如果找不准原因,就没法对症下药啊!该怎么样脱身呢? *************** Ps:拜求点击,求推荐,收藏!. 第0005章 麻杆打狼 唐军的编制中,军下设营(亦称团),营下设旅,旅下设队、伙。 每营辖2旅,每旅100人,旅设旅帅。每旅辖2队,队50人,队设队正。每队分 为5伙,伙10人,置伙长。 野戎城中驻守着200唐军,是为一营,以校尉俞守忠统领。 此刻,俞守忠的私室里,窗扉半掩,光线暗淡。身体有些发胖,面上光洁无须的俞守忠突然一拍桌子,斥道:“吴启,瞧你办好事!还赚不够乱吗?把人带回来干什么?” “校尉,某原是打算一刀砍了他的,但黄宜那厮说什么既然是奸细,就应该带回来好好审审,队里的兄弟也都这么说,某也不好”身材雄壮,一脸凶相的大胡子吴队正,躬着身连忙解释道。 “放屁!” 见俞守忠真的怒了,大胡子只得掏出那把金刀和玉扳指递给俞守忠,“校尉,这是从那人身上搜出来的。” 俞守忠那双水泡眼顿时大亮,接过金刀和玉扳指仔细看了起来。 “展翅雲霄,水遠天長鴻。”俞守忠喃喃地念完,又看金刀,,“刀上刻的是何字?找人问过吗?” “回校尉,还没来得及找人问。” “黄宜平时也没少收钱,他若真把事情捅上去,谁也讨不了好。此事你用不着忌惮他,这两样东西皆非凡品,你立即去把此人的底细弄清楚不,还是某亲自去吧,你准备一下,夜里带上你的人马,袭取扎瓦寨,取百十人头回来。” “校尉,您的意思是” “何来那么多废话,照某的吩咐去做就是了。” “喏!” ……… 咔嗞……石屋的小门被人打开,俞守忠带着四个亲兵走进来。因为房门低矮,几人进门时得躬着身,前面两个手下拿着火把,把小屋照得通明。 最后进门的俞守忠被石屋内的霉味一熏,顿时直皱眉头,等他看清了屋内的情形,不禁微微一怔。 只见李昂大马金刀地坐在干草堆上,给人的感觉他不是坐干草,而是县太爷在坐堂,以至于俞守忠突然有中错觉,即将受审的不是李昂,而是他自己。 俞守忠还没来得及开口,李昂就先说道:“来得挺快,坐吧!”他随意抬抬手,像是在招呼自己的下属。 几个亲兵反应过来,提着刀就要上去收拾李昂,俞守忠摆了摆手阻止了亲兵。他上下打量了李昂一番,才冷笑道:“你究竟是何人?” “你就是他们所说的俞校尉吧,你若真想知道我是谁,可以拿着我的玉扳指,去问你们的节度使,或许他能告诉你我是谁。” 扳指,通常是带于勾弦的手指上,用以扣住弓弦。同时,也可以防止急速回抽的弓弦擦伤手指。 扳指虽小,却因材质不同,体现出个人的身份。 李昂那个扳指,是极品白玉制成,通体温润通透,玉质细腻,价值不菲,非达官显贵用不起。 身陷这大牢之中,如同案板上的肉,李昂口气还如此之大,姿态如此之高,这样的人,要么是疯子,要么就是真有来头。 李昂神态淡定,举止从容,让俞守忠有些拿捏不准。他悄悄向旁边的亲兵使了个眼色。那亲兵会意,立即提着刀上前道,“一个吐蕃奸细,竟敢大放厥词!我们这军营里,死个吐蕃奸细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哼!”那亲兵走上前抬脚就踢,想把李昂踢翻。 呼的一声,李昂突然一拳击出 李昂臂力惊人,加上出其不意,一拳击在那名亲兵脚底,将他击得倒翻在地。其他几名亲兵立即大吼着冲上来,小小的石屋中顿时剑拔弩张,气氛紧张。 这次,李昂稳如泰山,一动不动,任由几个亲兵把锋利的刀锋直架到他的脖子上。 演戏必须要演到底,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李昂不但眼睛也不眨一下,还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来:“俞校尉,少来这套,让他们把刀拿开吧,免得将来你后悔。将士们戍边辛苦,赚几个小钱,这样的事情各处边军皆有,岂独你们一家? 我要务在身,没心思理会你们这些鸡零狗碎的事。这次我从吐蕃回来,被上千吐蕃大军一路追击,战马累得倒地摔落断崖,折了一条腿,否则以你手下那些人,想拿住我?哼!” 俞守忠那双鱼泡眼突然精光大盛,冷冷地盯着李昂足有半分钟时间,见李昂坦然而视,并无心虚之意,他轻轻摆了摆手,让几个亲兵把刀稍稍拿开,然后冷哼道:“俞某在战场上九死一生,杀人无数,岂是被吓大的?就凭你几句毫无根据的话,就想让俞某放了你?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你是何人?若不从实招来,就别怪俞某大刑伺候!你!说还是不说!” 俞守忠手握着刀柄,脚下逼前两步,原先那看上去有些虚胖的身体,此刻却充满了爆发力,腰间的横刀随时可能出若奔雷。 李昂暗暗诧异,若不亲见,你很难相信一个人的气质在瞬间变化这么大。 “难怪,你手下的士兵虽然匪气很重,但绝对是精锐之师。俞校尉是条汉子!我叫李昂,关于我的身份,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还有,那把金刀是极其重要的信物,万万丢失不得。另外,吐蕃人一路苦苦追赶我,我被带回野戎城,瞒不住人,吐蕃很可能不惜代价来攻打野戎城,俞校尉还是早做御敌的准备吧。” “某再问你一句,你说还是不说?”俞守忠不为所动,仍旧冷冷地逼视着他。 “俞校尉,这样吧,你敢不敢和我打个赌,五日之内必定有人来让俞校尉放了我。若是五日之后,我还不能出这座军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到时,俞校尉想知道什么,我也知无不言。” 石屋内一阵窒闷的静默…… “哈哈哈”俞守忠突然放声大笑起来,震得小石屋嗡嗡作响。突然,他收住笑声,冷笑道:“你怕了!” “士,可杀!不可辱!”李昂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把这句话挤出来。 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没有了退路,左右是个死。他仰起头,伸出二指用力地斩着自己的脖子,“来吧,往这里砍,狠狠地砍!看老子会不会皱一下眉头!” 锵!一声金铁铮鸣,俞守忠霍然拔刀,势若雷霆般斩下。李昂死死咬着牙根,仰着脖子不动。锋利的横刀“呼!”地一声斩下,堪堪碰到李昂的脖子才突然刹住刀势,横刀带起的劲风,激得李昂的乱发横飞起来,若是普通人,恐怕已经吓尿了。 “哈哈哈哈是条汉子,俞某就和你打这个赌,五日之内,若没人来保你嘿嘿” 俞守忠说完,收刀入鞘,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屋。李昂自始至终,一派淡然,处变不惊,加上他身上携带着价值连城的金银和玉扳指,让俞守忠一时摸不准。 说白了,这就是麻杆打狼两头怕。 李昂孤立无援,除了这出空城计,他别无他法,只能硬着脖子撑着,拖得一时是一时。 俞守忠是担心李昂真有什么自己惹不起的靠山,反正关上五日也无妨,在这军营里,李昂也飞不上天去。他究竟是龙是蛇,五日之后自见分晓。 等俞守忠带着几个新兵出去,重新把门关上,背上凉嗖嗖的李昂才暗暗舒着长气,然而这口气还没有舒完,他又屏着呼吸,侧耳倾听起来。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后,他冷冷一哼,自言自语道:“皇帝的扳指都想私吞,真是不知死活,这次我还就赖着不走了,我倒要看看这出戏你怎么收场。” 李昂说完,倒在干草上睡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门外才有一轻若猫行的脚步声远去,若非李昂的听力特别灵敏,根本听不到。 ********************** Ps:感谢八八戒戒、华夏~黄帝、往来如风、叼着苹果、大冠兽等人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支持。继续拜求点击、推荐、收藏,顿首!. 第0006章 赵家大郎 “皇帝?”俞守忠双眉紧锁,目光如刀一样盯着手下的亲兵,“你确定他说的是皇帝?” “校尉!小的小的绝对没有听错,李昂的原话是‘皇帝的扳指都想私吞,真是不知死活,这次我还就赖着不走了,我倒要看看这出戏你怎么收场。’小的若是听错一个字,愿把脑袋割下来。” “还有吗?他还说了什么?” “禀校尉,没有了,说完这句,他就倒在干草上睡了。” “你再去悄悄地盯着,把他的一举一动都给某盯紧了。” “喏!” 俞守忠认为,一个人在承受重压之后,突然得到放松,他的言行表现是最真实的,所以从小石屋离开的时候,他才会偷偷留一个人观察李昂。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李昂的耳朵比平常人灵敏得多,竟然能分辨出五个人和四个人的脚步声的差别。 亲兵出去后,俞守忠搓着手,在屋中急步转了几圈,然后走到桌前,从抽屉里取去那个玉扳指,凑到灯下仔细观看。 “皇帝的扳指这可能吗?”看着看着,俞守忠便感觉那玉扳指有点烫手。 小石屋这边,李昂当然也没有真的放心睡大觉。今天这个空城计其实是一个巨大的坑,坑不了别人,最后就坑自己。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真让姓俞的用大刑的话,李昂可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熬得住。到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几个人能熬得住? 能拖一天,就多一线生机。 他躺在干草堆里思索着对策,今晚把皇帝都扯出来了,这一招管用还好,不管用的话,这形同假传圣旨,够千刀万剐了。 换了胆小的,这个时候可能已经急巴巴地赶过来见自己了。姓俞的没来,光从这点就可以看出他不是个省油的灯,这种人通常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想唬住他可不容易。 看来得加上一把火才行,只有逼得姓俞的不敢再拖下去,才有机会脱身。 今晚还有一个人没有出现,难道是自己看错了?这一把火可全靠他才能烧得起来啊。 李昂刚想着,就听到门外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 望着如期出现的蒜头鼻,李昂露出了一抹微笑来,点了点头说道:“我估摸着黄副队头也该来了,黄副队头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对李昂这番话,黄宜除了那肥大的鼻翼不受控制地舒了舒,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光从这一点,便推断出这是一个心机颇为深沉的人。 可惜的是,他那蒜头鼻太惹眼,不经意的轻舒已经让李昂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心里的波动了。 “某只是有好奇,是何样之人,能让我们俞校尉兴师动众而来,偃旗息鼓而归。” “我只是和俞校尉打了个赌,没什么高明之处。黄副队头这么精明的人,想必不难猜到。” 黄宜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李昂身上,李昂那头蓬松的乱发被他用草绳扎于脑后,像个马尾巴,他那张皮肤黝黑的脸上,在这暗夜里却跳跃着阳光的味道,他的嘴角稍稍弯起,让人有种他总是噙着笑的错觉;严肃起来,又显得很坚毅,不易下折; 他的下巴还没长胡须,从这一点判断,他的年龄只在十六七岁之间,但他那健壮的身体,以及深邃的眼神,又有三十岁男子的成熟感。 此人绝非庸碌的升斗小民,这就是黄宜仔细观察后,对李昂的感觉。 “能让我们俞校尉甘心和你赌这局,单靠那金刀和扳指是不可能的。”黄宜的目光不算锐利,却给人一种捉摸不定的感觉。 “黄副队头屈才了。” 黄宜笑了笑,没有答他。两人的交谈没有刀光剑影,乍听起来倒有点惺惺相惜的意味。 “黄副队头留我一命,将来定有所报。” “这么说,你确信自己能走出这间屋子了。”黄宜顺口试探道。 这回轮到李昂笑而不答。 “面对价值连城的东西,黄副都能保持定力,没有去做无谓的争夺,光是这一点,就让我很欣赏黄副队头的为人……”李昂刚说到这,门外便有脚步声传,接着有人叫道:“黄副队头,营外有人说是有急事求见您。” 黄宜向李昂露出淡淡一笑,拱拱手便转身出去,行事无不拖泥带水,李昂最重要的话还没说呢,可他这个时候偏偏不能露出丝着急之意。望着黄宜离开的身影,李昂不禁暗暗苦笑。 黄宜出门后,小声地向前来禀报的手下问道:“刘二,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那刘二五大三粗,倒挺细心,小心察看了四周的情况,见无人偷听才接着说道:“回禀黄副队头,来的是赵家大郎,只说是有十万火急之事,请黄副队头务必见上一面。” “赵家大郎?”黄宜露出一抹狐疑之色来,略加思索后,便带着刘二快步消失在夜色中。 如果是普通士兵,入夜后是不准随意离开军营的,但黄宜自有办法,他很快就来到军营东面的一家客栈。 客栈门外一个二十上下的年轻人,头戴浑脱帽,穿着窄袖紧身翻领长袍,足登高聈靴,系着蝶躞带,披着黑色的披风,腰间佩着大刀,客栈门口的灯笼斜照下来,影子被拉得长长的,被灯光照亮的半边脸神色冷漠、坚硬。 见黄宜到来,年轻人迎上前去,长身施礼道:“黄队头总算来了,里面请!” 黄宜和他有过几回接触,点了点头便随他进入客栈。客栈的房间有些简陋,但很洁净。黄宜在一张胡凳落坐之后,开口道:“赵上益,某不能久留,究竟何事,你请直言吧。” “黄队头,某这次来,是想请刘队头帮查一查方家商队遇袭一事。据说方同良带着商队前往吐蕃,在白鸡岭外遇袭,方家只有一人侥幸逃回。” 黄宜听李昂说过方家有人逃回,当时还不尽相信。因为从野戎城到白鸡岭只有一条道,方家商队遇袭,他们赶到时白鸡岭时,血迹未干,但路上并没遇到有人逃回,只在现场发现了一个李昂。 “此事和你们赵家又有什么关系?” “黄队头,这本来没我赵家什么事,但逃回去的方家人,却一口咬定是我们赵家买通吐蕃人劫杀方家的商队,当即便告到了犀浦县衙去; 县令马清泉派人到我赵家,把家父拿了去。如今这事,只有请黄队头帮忙,查一查方家商队遇袭之事,以还我赵家一个清白。黄队头,拜托了!” 黄宜没有立即开口,而是意味深长地打量起赵上益来。 他在客栈外等待时,沉稳如山,神色冷漠坚毅。若是普通人,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在客栈外等待时,早就心神不宁地张望,或来回踱着步了。进了客房,说起此事,他口气也是急而不乱。 性格决定命运,而一个人的性格,往往在一些细微之处体现得更透彻、真实。此子不同寻常啊。 “方家说是你赵家勾结吐蕃人劫杀他们家的商队,可有证据?” “目前只有一个人证,没有物证。” “仅凭一个人证,县令传唤你赵家上堂在情在理,但直接收押乃父,倒有些说不通了。” “刘队头,据我私下了解到,这次方家被劫去的货物,有两成是马清泉的。” “你可有证据?” “暂时还没有,但我已派人全力搜集。” “空口无凭!另外,你如何让某相信,此事确非你赵家所为呐。” “事情来得太突然,某只能连夜惊扰刘队头了,某能拿出的,只有这个。” 赵上益在黄宜面前,并没有一味的低声下气地哀求,自始至终都显得非常冷静,镇定。他说着将一个小匣子递上。 黄宜接过小匣子,也不打开来看,往旁边的茶几上一放,然后淡淡地说道:“事情闹到这一步,不瞒你说,某这边也有些措手不及。某目前能告诉你的是,方家商队遇袭时,还有一个目击证人活着,已经被吴启带回营中关押,这个人对你们赵家,或许能有帮助。” “竟有此事?”赵上益眉头一挑,向黄宜抱拳道,“多谢黄队头,等赵家过了这道坎,必定另有重谢。” 黄宜不愿多留,当即起身告辞。 回军营的一路上,黄宜重新梳理起整件事来。方家商队遭到劫杀之事,眼看是难以大小事化小了,而俞守忠和吴启等人还不知事情已经捅到了犀浦县衙,这对于自己来说,或许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李昂这个人,倒成了关键! ************************ Ps:早上起来,本周点击才14,小小的心灵很受打击啊,求点击,求收藏,求推荐,急需大家的支持!. 第0007章 少女戏边军 *** 吴启按俞守忠所命,连夜袭取羌人的扎瓦寨,第二天一早,上百唐军每人拎着两个血淋淋的人头回来。并一路鼓吹自己大破吐蕃大军,斩首五百。 俞守忠连捷报都先写好了,上报称吐蕃劫掠边境,杀害边民,野戎城守军奋勇出击,夜袭敌营,大破贼军云云 如今的皇帝好大喜功,极重边功。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所以边将战败常常隐而不报,以免受到处分;而一旦有所斩获,就十倍上报,以求奖赏。 这种现象在边镇已是司空见惯,有甚者,折损数百,仅报一人;斩敌一人,上报愈万。更甚者,杀良冒功,以求晋升。 有了这份捷报,校尉俞守忠心中大定,剑南节度使一定会将斩获的人数加倍上报朝廷,而不会自毁功劳,再追查方家商队被劫杀的细因。 另外,他做了一些补救措施,以弥补吴启思虑不周而可能留下的后患,让人把方家商队的尸体挖起带回,通知方家人赶紧来认领。 这样就可以模糊方家商队遇害的地点。这一点很重要,遇害的地点模糊了,他的责任也就可以推卸了。 最后即便上头要追查,他也可以寻找说辞搪塞过去了。 然而令俞守忠没想到的是,犀浦县的县尉白英南亲自找人,竟然很快找到了野戎城,要求俞守忠交出李昂,以便查明方家商队遇袭,是否系赵仁贵雇凶杀人。 俞守忠正在为李昂的身份苦恼,自从偷听到了李昂的那句话,他将信将疑,感觉那个扳指像个烫手的山芋。 从白南英口中得知竟然还另有活口,而且已经把事情闹到犀浦县衙后,俞守忠大恼。他找来队正吴启,劈头盖脸臭骂道:“你不是说除了李昂,现在没有活口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俞校尉,卑下带人一路过去,并没有遇到有人逃回。到达白鸡岭时,现场血迹未干,属下当时又派张明经、莫容追查,也没有发现有活口。难道那侥幸存活的人,有意避着我们不成?这倒奇怪了!” 确实,正常情况下,方家商队如果存有活口,唐军出现,应该立即求助,而不是避开。从野戎城到白鸡岭,只有一条道,如果不故意避开的话,吴启他们应该是迎面遇上的才是。 俞守忠深思了一下,说道:“此事确实不同寻常,看来其中另有玄机啊!” “俞校尉” 俞守忠打断吴启的话,说道:“我得先把事件事再捋捋,你代我去先把犀浦县的捕快打发了。李昂是否是吐蕃奸细,尚须查证,岂能这么把人交给他们,让他们滚蛋!” “喏!” 大胡子吴启应完,匆匆离去。 俞守忠在房里细深思起来,那价值连城的金刀和扳指,对他来说确实是巨大的诱惑,而且仅凭李昂一番话,就这么放了他,万一他根本没什么背景,传出去,岂不贻笑大方? 再则,李昂关系到了犀浦县方家和赵家的官司,方家和赵家可是地方大贾,家底殷实。就这么把李昂交出去,岂不是少了很多好处? 大胡子吴启带着兵来到营门,不由分说便轰犀浦县的公差。他正握着横刀,大声对左右下令:“胆敢再有扰乱军营,误我军机者,斩!” 一个“斩!”字如天雷炸地,震得人心头发麻,几个衙役胯下的马匹也吓得连连后退。 这些在普通老百姓面前威风凛凛的衙役,面对如狼似虎的边军,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外头围观的百姓看笑话似的看着他们被轰离营门。 白英南红着脸,双目喷火地喊道:“今日之事,白某记下了!山不转水转,你们来日最好别犯在白某手里!” 吴启不屑地道:“有种你去吐蕃砍几个脑瓜回来?你要是有这个胆,吴某让您扇回这两巴掌,你有这个胆吗?有吗?少他娘的在这放狠话,再不走,老子打断你们的狗腿子。” 野戎城的百姓平日受驻军保护,自然是帮着吴启他们,大声奚落着几个衙役。白英南看这形势,知道再纠缠下去只是自取其辱,于是带着几个衙役灰溜溜离去。 吴启望着白英南灰溜溜地离开,忍不住哈哈大笑,那一脸大胡子中间张着一个血盆大口。突然,“噗~”,一声轻响,一个小黑影准确无误地飞入吴启口中,他笑声戛然而止,喉咙发痒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飞入口中的东西就这么被他咽下腹中。 “谁!谁干的?给某家滚出来!!!” 大胡子怒火冲天,一脸虬须如钢针一般根根迸射着,一双铜铃巨目扫视着围观的人群。拥挤的人墙被人拨开,一个头戴幞头,身着圆领长衫,腰系玉带,脚踏乌皮六缝靴的俊美少年郎走了出来。 他哼着梨园曲,迈着四方步,幞头后面两个帽翅一颤一颤的,仿佛是在随着他的哼唱翩翩起舞。他那微微上翘的嘴角,充满了俏皮灵动的味道。 “又是你!你给我吃了什么?”大胡子两眼愤火地盯着他。 大胡子身边的士兵则表情怪异,有的强忍着笑,脸上表情有些扭曲。有的干脆别过脸去偷笑。怎么说呢,谁都看得出这个少年就是路边酒家偶遇的那个女子。 她虽然穿着男装,但很容易便看出是个绝色大美人,那俏皮形象十分讨喜,你很难对她产生厌恶感。 她直走到大胡子前面才停下,右手很自然地打了个响指,笑着说道:“大胡子,你听好了,刚才你吃下的是我独家秘制的十步断肠散,你千万不要乱动,否则十步之外,必定倒地,七孔流血而亡。” “放屁!” 大胡子根本没把她的话当回事,小姑娘调皮,这种小把戏岂能吓得住他。 但那少女却像被吓住了,连忙掩鼻后退。 众人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看到大胡子脸色有点不对劲,紧接着就听“噗!”的一声长长的声响传出。大胡子身边的士兵很淡定,上官放个屁而已,我忍,我不吸气,我屏着呼吸,一会儿屁气就过了 好了,估计屁气已经随风消散,大胡子身边的士兵纷纷暗吁着大气,结果就在此时,又传来两声异响:“噗!噗!!” 士兵们只得赶紧又屏住呼吸,有的还悄悄地移开几步,离大胡子远一点。那俏皮的少女早已咯咯大笑着跑出十来步远,指着大胡子笑道:“这下相信我了吧,你可千万别动,否则丢了性命可别怪我” “来人!噗!噗噗” 大胡子刚张嘴大喊,气就全部从下面漏出来了,噗噗之声如连珠炮似的,紧接着他捂住肚子,强忍着,脸上青筋突突直跳。 少女又打了一个响指,哼道:“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敢惹我?看你们还敢惹我!我的人呢,快去把人给我带出来,否则,哼哼!” “你是什么人?竟敢到大营来捣乱,伤了我们队正,兄弟们,把她抓起来啊!”唐六郎脖子上被蝎子蛰的包还没消呢,叫到一半,突然又有东西飞入他的脖子,吓得他惊叫一声,连忙弯下身,乱拍着,“叮!”一声清响,一个铜钱从他脖子里滚出,落在营门口的石板上。 少女咯咯笑道:“瞧瞧,赏你钱,你还吓成这样子,真丢人!太丢人了!” 围观的几十个老百姓忍俊不禁,纷纷大笑起来,唐六郎脸色涨红,恼羞成怒的他霍地拔出横刀 ********************* Ps:求推荐,求点击,求收藏,各位兄弟姐妹,昊子拜求支持啊! 同时,感谢大冠兽等人的打赏,新书没什么收入,要苦熬两个月,各位的打赏算是雪中送灰了,昊子再拜!. 第0008章 便宜娇妻 “慢着!”见唐六郎恼羞成怒拔出横刀,少女高呼一声,指着大胡子说道:“你们敢动我试试,除非你们不要他的命了。” 唐六郎下意识地回头望向自己的队正,只见他捂着肚子,上身微微躬着,屁股后面不时传来长响,有的响声被拉长得像唱歌一样,比少女刚才唱的梨园曲还婉转。 “去报校尉”大胡子说完,脸红脖子粗地捂着肚子向营中的茅厕飞奔而去,速度之快,如奔雷滚滚。 “好臭!太臭了!”少女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往军营里走,士兵们拿枪拦住,她笑嘻嘻地说道,“你们一群大男人,还怕我一个人不成?你们不让我进去,怎么给你们队正医治呢?快叫去你们校尉来见我。” 外头的百姓看着少女一个人,就这么闯入军营之中,不禁啧啧称奇,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次啊! 在野戎城这样的边城中,军大政小,可以说俞校尉就是野戎城的土皇帝,这里的一切都是他说了算。这么多年,除了刚才那个吴队正,谁敢向着军营放个屁? 可人家这外来的小姑娘,硬是闯进去了,这还真是瘸子放屁——邪门了! 更邪门的是,过了半柱香时间,小姑娘硬闯军营,不但安然无恙,还带了一个瘸子出来。不得了,不得了,这下真是邪门了,邪门了 军营外围了上百个人,一片哗然。唐六郎不敢再对少女凶,自家校尉都对少女陪着笑脸,还说把人放了就放了,他个大头兵,再对少女凶那不是寿星公上吊——活得不耐烦了嘛。 唐六郎一肚子不爽,只能冲着外头的平头老百姓去,带着一伙士兵提着刀出来,大喝着:“看什么看?!赶紧散了,军营重地,岂是你们围观的地方,若是贻误了军情,通通是死罪!” 俞守忠站在军营内,目送着李昂两人出营,然后对身那一名叫赵二的新兵小声地吩咐道:“你带个人暗中监视着那个李昂。” “喏!” “小心点,别让那小娘子察觉。” “校尉放心,某晓得了。” 军营外,少女自得地看着拄着拐杖的李昂道:“咋样?现在相信本姑娘能替你脱罪了吧?哼!” 李昂左脚的伤已经消肿,不过他还是拄着根拐杖装弱势群体。 在阴暗的石屋内呆久了,刚放出来的他,眼睛有些不适应外面的强光,眯着双眼,还用右手在额前搭了个凉棚。 说实话,他确实有些好奇,这小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历,竟然能让俞守忠这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放了他,而且还把金刀和玉扳指还了回来。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李昂”李昂懒洋洋地答着,昂字的尾音被拖得长长的,“你叫,叫什么?” “少套近乎!赶紧把你的小狗给我,咱们就算两清了。” “不问就不问,我饿了,走,我请你搓一顿,算是对你的答谢。” “搓?”小姑娘忽扇着一对大眼睛,满脸的疑惑。 “呃……就是吃一顿,你的,明白?” “哦~就你?” “我怎么了?请恩人搓一顿错了吗?” 少女懒得答他,到路边把自己的马牵了过来,然后从马鞍旁边的搭袋里拿出一根绳子,过来就要把李昂的双手绑住。 “姑奶奶,你有病啊!干嘛呢你?”李昂一把挣开。 少女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说道:“为了防止你逃跑,这是必须的。在找到小狗之前,你就是我的奴仆。”她说着又要来绑李昂。 李昂这下气乐了,把拐杖一推,摆了个金鸡独立的造型说道:“你至于嘛,我这重度伤残人士,就算想逃也能逃得掉才行啊?” “少装蒜!把你的双手伸出来。” “干嘛,还要绑啊?你有没有人性啊你,这样虐待一个重度伤残人士。” “看!手上的老茧比脚上的还厚。” “这能说明什么呢?” “说明你用手比用脚还多!更何况,你左脚只是受点伤,又不是真瘸,真要跑起来,只怕比狗还快。” 少女不由分说,绳子往他手上一套,灵巧地打了个死结,然后把拐杖拾回来往他手上一塞,自个儿轻松地翻身上马,打马便走。 李昂万万没想到,这小姑娘还来真的。他被拉着向前,不得不跟着走,她虽然没有快马加鞭,但速度也不慢,李昂拄着拐杖,被拉得东歪西倒的。 野戎城临街虽然没有商铺,但还是有不少行人。大家看着李昂被少女这样绑着拉在马后,都为之侧目。李昂头不梳髻,只在脑后绑了个马尾巴,很符合人们心中逃奴的形象。 李昂心中不爽,张口就叫道:“老婆!老婆!你瞧大家都要看着呢?你这样拉我回去,成何体统?老婆!老婆!就算回去,你也不能这样啊,我腿受伤了,你让我拄着拐杖跟着,这天下有你这样蛮横的老婆吗” 李昂一口个“老婆”的叫着,他这是后世的习惯称呼,就是吃了这么个亏,占点便宜回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是?不过这称呼,若是换的别的朝代,可能这样叫是无效的,但在这唐朝,还就让他歪打正着了。 “老公”、“老婆”这夫妻间的称呼,还就源于唐代,唐代有一位名叫麦爱新的读书人,他考中功名后,觉得自己的妻子年老色衰,便产生了嫌弃老妻,再纳新欢的想法。于是,写了一副上联放在案头:“荷败莲残,落叶归根成老藕。” 对联被他的妻子看到后,从联意中觉察到丈夫有了弃老纳新的念头,便提笔续写了下联:“禾黄稻熟,吹糠见米现新粮。” 麦爱新读了妻子的下联,很是惭愧,便放弃了弃旧纳新的念头。妻子见丈夫回心转意,不忘旧情,乃挥笔写道:“老公十分公道。” 麦爱新也挥笔续写了下联:“老婆一片婆心。” 这个带有教育意义的故事很快流传开来,世代传为佳话,从此,民间也有了夫妻间互称“老公”和“老婆”的习俗。 如果李昂这个时候大喊“娘子”,反而达不到他想要的效果,因为在唐代,仆人叫自家主母和小姐,也称“娘子。” 李昂这一通大叫,让街上许多人“恍然大悟”,立即就有好心的大妈上来拦住少女的马头劝道:“这位小娘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瞧你也是大户人家出身的,总该读过文德顺圣皇后的《女则》吧?” “这样对待自己的夫君可不对。他就算有错,你也该给他留着几分脸面才是。” 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立即就和别的大妈附和道:“对啊!对啊!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和,何至于此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拉着个逃奴呢。” 事情来得突然,少女骑在马上,脸刹时间红得像块布,她刚要分辩,李昂又立即大声说道:“各位乡亲,我们这桩婚姻是打小订下的,去年才刚刚完婚” “你胡说什么?”少女气得脸色红了又青,跳下马来就要拿马鞭去抽李昂。 大唐的民风就是淳朴啊,唐朝的大妈比北京朝阳区的群众还热心啊! 大妈们纷纷拉住少女,你拉手臂,我抢马鞭,合力平息着这场“家庭纠纷”。其中一个胖大妈手脚那叫一个麻利,五秒钟不到,少女打的死结愣是让她解开了。 李昂感动啊,拉着胖大妈的袖子热泪盈眶地说道:“多谢大娘!多谢大娘!” “小事一桩,别谢了,还是赶紧去哄哄你家那口子吧。这年轻夫妻啊,吵架是常有的事,我和我那口子,还是吵着吵着这么多年就过来了,男人要有胸襟,让着她一点就没事了。” “大娘啊!你们是不知道啊!说出来都是泪啊!我跟她是指腹为婚,可后来我家家道中落,我那老丈人倒是个守信的,去年还是按让她和我完了婚。可她呢,嫌我家贫,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啊!从来就不肯承认我是他的丈夫,你们刚才也瞧见了,但凡有点良心的人,会在大街上这么对自己的老公吗?” “唉,真是的!既然指腹为婚,怎能反悔呢?” “是啊!是啊!常言说得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嫌贫爱富悔婚,这就是不对!” “大娘,各位大娘,真是通情达理,麻烦你们帮我好好劝劝她吧。” “成!都包在大娘身上了。” “对了,大娘,她几天没给东西我吃了,饿呀!大娘先借我几个钱,我去买几个包子吃行吗?” “拿去!” 不愧是大唐盛世的大妈,豪气啊! 李昂接着几个热呼呼的铜板,回头看看被大妈们围在中间的小娘们,暗暗一笑,撑着拐杖迅速逃离 ************************** Ps:每章都在求点击,求推荐,求收藏,或许已经烦了,但俺还是得把头再往下磕,拜求支持,因为新书的能走多远,全靠大家的支持啊。 同时感谢大冠兽、叼着苹果等人的打赏,弱弱问各位亲一句,还有咩?狼行千里吃肉,赏俺几个包子吧!. 第0009章 唐朝大妈 在唐代,基本上每个城市都是按照坊市制来布局,坊市制主要表现为将住宅区(坊)和交易区(市)严格分开,并用法律和制度对交易的时间和地点进行严加控制。 这种带有较强封闭性的坊市制在西周时便开始萌芽,于唐代达到了顶峰。 因为所有商品都必须是在市上交易,所以市上特别繁华。李昂肚子饿得咕咕响,揣着几个铜钱进了野戎城的市集,但见各式幡旗招展,一股市井的喧闹声扑面而来。 光着膀子的屠夫挥舞着锋利的杀猪刀,割肉剔骨的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卖布匹的呼的一声把整匹布扔向天空,布匹越过店前的横杠挂下来,美丽的丝绸在阳光下反射着动人的光彩,任由客人品鉴。 摊煎饼的先别管人家是不是武大郎了,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李昂匆匆走到煎饼摊边,把手上的铜仔叮叮叮叮全放在摊位上; 唐朝的大妈真抠门,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容易嘛,就给这几个大仔,真是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老板说道:“您看这几个钱,够买你的煎饼吗?” 卖煎饼的一脸热情地招呼道:“客官您坐,您真是打算全买吗?” 李昂对这个时候的钱没什么概念,听说这四个铜钱能买到煎饼,他一脸惊喜,在旁边的一张小凳上坐下来,暗自咽着口水,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别的的煎饼摊,恨不能眼睛带钩,钩进肚子里。 卖煎饼的找来一个大托盘,一下子给他装来二十个煎饼,李昂愕然问道:“老板,这都是我的?” 问完李昂就后悔,立即改口道:“老板,您去忙吧,我自己来。”他一把抢过托盘,护在怀里,开始大口地啃起来,反正咱付钱了。 “客官,您慢点吃,这都是您的,我给您盛碗水来,您别噎着”看到李昂饿死鬼投胎的样子,卖煎饼的急啊,要是客人吃他的煎饼噎死了,那可就摊上大事了。 李昂一口又一口,把煎饼往嘴里塞,正当他塞到第八个的时候,突然感觉大地微微颤动起来 李昂转眼望去,但见集市口冲进来一群大妈,个个都是重量级的,谁让这是大唐盛世,谁让大唐以胖为美呢,人家这可都是标准大美女,美女群像坦克部队碾压过来似的,那场面,那是相当的壮观,地面也为之兴奋、颤抖不是。 “那小子在那里!在那里!” “别让他跑了!” “抓住他!” 李昂一看,不对啊!好像是冲着自己来的。 冲在最前面的那位,不就是刚才对他抱以无限同情,甚至给了他四个铜板的大妈吗?堪比北京朝阳区的好大妈呀!怎么一下子面目变得这么狰狞呢? 再往后一看,他总算明白了,只见他那位便宜“老婆”骑着马儿,打着鞭花,早已没有了被唐朝大妈们围攻时的狼狈,倒像是指挥三军的统帅,她手上马鞭朝李昂一指,唐朝大妈们便滚滚扑来 李昂一看这架势,一手端起托盘,一手拿起拐杖就跑。一开始,他还装模作样地拄着拐杖想博些同情,市上的人见他是瘸子,多数都没有阻拦他。 但后面的唐朝大妈开足了马力,像一部部坦克冲锋陷阵,越追越近,那声势足以碾碎一切阶级敌人。李昂也顾不得装瘸子了,扔下拐杖跑得飞快; 市上被弄得鸡飞狗跳,黄婆的水果摊被撞翻,张三的菜担子滚到了沟里,李掌柜的马车受惊冲进了绸布庄 李昂的速度已经够快了,可是唐朝大妈也不是吃素了,她们依仗地儿熟,人数多,不断地围追堵截。李昂跑到哪里,都有烂菜头,小石块不断地追着他打。他就像斗败的公鸡被撵得满地乱窜,人家那是鸡冠,他那是顶着来不及拨掉的烂菜叶和淌着五颜六色果汁的烂水果以及一些不明物体一通慌不择路,不时地急刹车,急转弯,东歪西倒,样子狼狈不堪 坊市四面是有围墙的,李昂好不容易冲到坊市南门,眼看逃生之门就在前面,李昂发力狂奔,风驰电掣地向坊门冲去,结果冲到一半,嘎!又是一个急刹车 少女笑嘻嘻地出现在坊门外,扬声对他说道:“跑啊!继续跑,怎么不跑了?” “姑奶奶,你不就是想要我的小叮当嘛,我给你就是,小叮当在城外,咱们赶紧出城,快快快,唐朝大妈追上来了” *** 仲春的城外,尚有料峭春寒,但是草树已经迫不及待萌发新叶,一派生机勃勃。 被小妖女押着出城寻找小叮当的李昂,暗暗发誓,以后打死也不招惹唐朝的大妈了。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就像天边最美的云朵,春天又来到了花开满山坡,种下希望就会收获” “你瞎哼哼什么呢?” “我在想,是不是应该把广场舞传给唐朝的大妈们,免得她们没事净管闲事。”李昂想到这,心头一阵恶寒,算了!算了!要是广场舞提前一千年荼毒大唐,那是何等的景象呢? 试想一下,到时杜甫的《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变成了这样: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广场动四方。小苹果来跳又唱,最炫民族风飞扬 小魔女好奇地问道:“什么广场舞?” “这个你别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杨男。” 李昂没想到她真会答自己,将信将疑地道:“真的假的?” “嘁!” “你没有兄弟吧?” “” “一个女孩子家取这样的名字,通常就是父母想要个儿子。” “哼!少自作聪明,等找到小叮当,再慢慢和你算账。”少女一挥鞭子在马臀上轻抽了一鞭,马匹加快速度行去,李昂被拉得一个趄趔。 李昂左脚虽然已经好很多了,但这样跑起来还是有些疼,还有就是这小妖女分明是在虐待他。李昂心中自然是很不爽,他抽出金刀,一把将绑在身上的绳子割断。 杨男回头一看,正准备惩罚他,那双杏眼却突然被李昂手上那把金刀吸引住,她一拨马头,跑回来说道:“这把刀你哪来的?我瞧瞧!” 李昂理也没理她,便要把金刀藏起来,“嗖!”的一声,杨男的鞭梢闪电般卷向他的金刀,李昂不妨她还有这一样,金刀被她抢了去。 “苏毗,卓玛”杨男看着金刀上刻的吐蕃文字念道。 正要上去抢回金刀的李昂,忍不住问道:“你看得懂吐蕃文字?刀上刻着什么?” “难怪他们说你是吐蕃奸细,果然有些蹊跷” “你少废话,快告诉我,这苏毗,卓玛,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你的东西?” “不说就算了,还来!” “哎!别急,让我再看看,我告诉你就是,这苏毗呢,原系一国,后来被吐蕃征服,就成了吐蕃诸部中最大的一个部族,其范围,东与多弥为邻,西接鹘葬硖,有数万户,现在的苏毗王叫没陵赞,相传他们原是羌人。这卓玛呢,应该是一个女人的名字,能拥有这样一把宝刀的女人,身份肯定不一般。” “就是出妲姬的那羌族?”李昂脱口问道。 “不知道!”见李昂一副神往的样子,杨男顿时厌恶之极,对那把金刀也像破铜烂铁似的,直接往地上扔。 幸好李昂眼疾手快,迅速踏前一步把金刀抄在了手里,“你有毛病啊?说着说着干嘛扔我的东西。” “什么人!” 杨男突然娇叱一声,李昂刚直起身就见左边的树林里“嗖嗖!”地射出几支劲箭,直奔他们而来。李昂大惊,呼的一下就地打滚,滚到右边的树丛里; 杨男挥出马鞭,鞭梢发出尖锐的呼啸卷住两支箭,但还是有一支射中她的马臀,痛得她的坐骑悲嘶一声,拔腿狂奔而去。 滚入右边树林的李昂一边狂奔,一边在想,是谁?是谁要杀我 *************************************** Ps:鞠躬感谢@土豆维尼、大冠兽、龙游浅海、八八戒戒等人的打赏,谢谢!再求收藏,兄弟姐妹,如果觉得写得还行,别忘了点击一下页面的“加入书架”,给昊子一个收藏,另外就是推荐票,如果你的推荐票,请投到这里来吧,昊子再拜!. 第0010章 莫明的追杀 滚入右边树林的李昂一边狂奔,一边在想,是谁?是谁要杀我? 弄啥咧?!自己和别人无怨无仇的,难道是那个小丫头身份不简单,这场伏击是冲着她来的? 李昂一边撒腿狂奔,一边回头张望。这一望,吓一跳,左边的树林中冲出六七个蒙面黑衣人,全向他这边追了过来; 这些人目光阴冷,一言不发,快若疾风般追来。有的在奔跑中开弓,劲箭嗖嗖的从李昂身边擦过,弄得他险象环生。 丛林里的木本蕨类等植物叶子被撞得哗啦作响,林间的鸟儿被惊得扑腾乱飞。呼的一声,李昂在地上飞快地一滚,险险躲过一支直奔他背心的劲箭,扑在地上的他手脚并用,奋力一撑,身体如猿人般腾起掠出三丈远,身在空中的他右臂一伸抓住一根树枝,借力一荡又飞出数丈远,一连串的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后面的蒙面黑衣人虽然惊诧,但脚下也未稍作停留,他们个个有武功在身,脚下如风,一边狂追还能一边放箭,一支支劲箭呼啸着,向李昂那快速移动的身影射去。 李昂拿出了吃奶的劲,还是没法摆脱蒙面黑衣人的追杀,急得他大喊起来:“你们找错人了,我跟那个女人不是一伙的!” “你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都冲她去,别来找我啊!” 不管李昂喊什么,后面的六七个蒙面黑衣人就是死咬住他不放,更不答他的话。那黑色的身影如鬼魅相随般,在林间穿梭着,让人胆寒。 “**的!”被追杀得险象环生的李昂怒火中烧,在林中拼命地飞掠着。 前面的树林越来越稀,还传来了哗哗的水声,李昂暗叫不妙,失去了树木的遮挡,他只怕是难逃此劫。 他把心一横,纵身飞跃,快若猿猴串上高大的树冠,利用茂盛的枝叶隐藏住身体,七个黑衣蒙面人随后追到树下,他们仰着头,阴冷的眼神警惕地望着树冦,慢慢地移动着脚步,聆听着树上每一丝声响。 参天的古树,缠绕着臂儿粗的藤萝,料峭的寒风吹过树梢,发出萧萧的声响。树下光线比较暗,只有一些细小的光线,从高近20米的茂密树冠间斜射下来,形成一道道明亮的射线。 树下的一个黑衣蒙面人无声地做了个手势,另一个黑衣蒙面人便将弓放下,然后纵身一跃,抱住两米多高处的一根横枝,身体顺势一个上翻,便安稳地踏在了横枝上。 光从这干净利落的动作,便可见他身手不差。 李昂隐身在一旁浓密的树枝中,静静地窥视着黑衣蒙面人的动作,就像狼一样耐心地等待着猎物靠近。 等黑衣人爬到十多米高时,李昂已经可以听到他压抑的呼吸声,黑衣人变得越发谨慎,放慢上爬的动作的同时,眼神机警地扫视树冠。 李昂屏着呼吸,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一道明亮的阳光斜斜地照在树干上,李昂静静地等着着黑衣人的头部慢慢靠近这束光照。 “呼!”的一声,就在黑衣人的眼睛被光柱射中的瞬间,李昂突然放开压着的一根树枝,树枝向外弹扫而出,让树下的六个黑衣人都以为是他在树枝间跳跃,李昂迅速将一截拇指粗的树枝甩出,如同飞镖一样射向树干上的黑衣蒙面人。 噗!的一声,那截尖锐的树枝正好钉在黑衣人的面门上,“啊!”的惨叫,黑衣人仰面跌落。树下几个黑衣人纷纷冲过来,想接住坠落的同伴; 李昂趁机跃出,在树冠间飞纵着,树下的黑衣人发出愤怒的咒骂声,一支支劲箭追逐着飞快晃动的树冠。 飞纵到树林边的李昂,看到一道断崖,一道瀑布顺着断崖倾泄而下,他甚至未看清瀑布下的情况,就被嗖嗖而来的箭矢逼得纵身一跃,如同一枚炮弹一般顺着瀑布飞下。 通常情况下,瀑布从高处倾泄而下都会冲出一个深潭,李昂赌的就是这个。这次他赌对了,扑嗵!他一头扎入下面的深潭之中,直沉入水底数米深才能挣扎着上浮。“老子可是勇救落水儿童的英雄!”李昂奋力游着,脱出了瀑布的冲击圈,迅速游到了岸边。 断崖上的黑衣人见他浑身是水地爬上岸,迅速消失在下面的树林中,也只能望洋兴叹了! *** 逃离黑衣蒙面人追杀的李昂,在树林中穿梭了五六里,确定后面已无人追来才停下来。 他首先检查左腿上的伤处,伤处瘀肿已经消退大半,至少对他的行动已经没有太大的妨碍。 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蒸腾着热气,这春季天气还非常寒冷,穿着的湿衣服即便是他这习惯了四季裸露着身体的“野人”也感觉异常的难受。 李昂将湿衣服脱下来,晾在树枝上,自己靠在一块被太阳晒得暖暖的石头上想着刚刚发生的这件事。 一开始他认为自己没什么仇家,黑衣蒙面人是冲着杨男那妞儿来的,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七个黑衣蒙面人,根本没人去追杨男,全冲自己来了。 “难道是俞守忠要杀人灭口?”这个想法刚浮上脑海,李昂又不禁摇了摇头。 杨男这漂亮妞的背后,肯定有俞守忠无法抗拒的势力,否则他不会轻易放人。 以常理论,俞守忠就算有杀自己的动机,也不可能在他和杨男出城不久就急不可耐地下手,至少也应该等离野戎城远点,或者等自己和杨男分开,再从容下手。 可是除了俞守忠这些人,自己根本没接触过什么人如果那些唐朝大妈因为自己骗她一次,就找人来追杀,那也太他妈的扯蛋了! 剩下的可能,那就是与方家商队被劫杀有关了,但也是没道理啊,方家商队是被一群吐蕃人劫杀的,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会有人想要杀自己呢? 越往深处想,李昂越觉得此事诡异,还记得在双方厮杀时,方家商队那个叫方同良的和吐蕃人有过几句简短的对话,吐蕃人劫杀方家商队是拿人敛财,为人办事。方同良当时惊声喊出了一个叫“赵仁贵”的名字。 难道真是赵家勾结吐蕃人,劫杀方家商队,因此要杀自己这个目击证人灭口?这倒是可以解释得通了, 但还有一件事让李昂想不通,当时方同良这边那个叫卫忠贤的人突围出去,凭吐蕃人的精准箭术,明明可以把那个叫卫忠贤的人射死,却被他逃脱了,这个逃脱得很有内涵呀。 是吐蕃人故意给雇主赵仁贵留个**烦? 这本来不关李昂的事,但七个黑衣蒙面人这一次追杀,却让他如芒在背。不把事情弄清楚,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啊! 李昂心中正暗暗感叹,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异响,不禁心中一惊! ******************* Ps:感谢大冠兽等人的打赏,书评区有些冷清,各位亲请多多发表意见啊。还有就是收藏,收藏收藏收藏,哪位亲没有收藏的,请快快收藏吧,点击“加入书加”,便是收藏. 第0011章 路遇 李昂还以为是那群黑衣蒙面人又追来了,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竟是小叮当从树丛中窜了出来,跑到他身边上窜下跳,快乐地低叫着。 狼的嗅觉非常灵敏,小狼能找到他,李昂一点也不奇怪。 “小叮当,我可想死你了,要是有你在,老子何至于让那些狗娘养的伏击。”李昂亲热地拍着小狼的头,小狼“呜呜”地低叫着,回过头来不停舔着他的手。 李昂深感此处不能久留,待衣服稍干之后,立即带着小叮当向东穿林而行,用近两个小时,才终于穿出树林,来到一条黄土路上。 “小叮当,有人的时候,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乱叫,你一叫就露馅了,明白吗?” 小叮当跑到路上,它很少像狗一样到处乱嗅,闻声回望着李昂,不知道听懂没有,反正没吭声。 “还有,要是察觉附近有敌情,立即向本王禀报,否则军法从事,明白了吗?” 先不论大唐的王爷做不做得成,咱可是名符其实的狼王,想到当夜一声嚎叫,月光下数以百计的狼匍伏在地,李昂这辈子也忘不了。 李昂暂时也不知道小叮当靠不靠谱,他也不敢过于放松警惕,以免再次遇到伏击。 由于还处于边境一带,路上行人稀少,李昂和小叮当走了两三里,竟然连个人影也没看着。路边也不见有村庄或民房,或是起伏的山林,或是奔腾的河流,虽然还很冷,路边的青草已经迫不及待地冒出头来, 眼前,李昂要面对不少棘手的问题,首先是身份的问题,他没有大唐的户籍,若是遇上官府盘查,弄不好会被当成逃奴或作奸犯科的人,怎么解决户口的问题让他有些头疼。 还有就是怎么弄些钱了,以前出门,口袋里要是没有几百块,心里踏实不了。何况现在身处陌生的唐朝,举目无亲,只有钱才是最好的依靠啊。 更要命的是那些黑衣蒙面人,到目前为止,他对这些人还一无所知,就算这些人迎面走过来,他也分辨不出来,防不胜防啊!必须尽快弄清楚谁想要自己的命才行。 身边转来一串马蹄声,李昂回头望去,见一辆马车急驰而来,马车前后还各有两骑护着,马上的汉子都穿着窄袖劲装,腰带兵器,一看就不好惹。 李昂退到路边让行,护卫马车前后的劲装汉子冷眼看着李昂,马车从他身边快速驶过,到前面十来米处却突然停了,一个穿着紧身翻领长袍,脸神色冷漠坚硬年轻人探出头来:“这位仁兄,可是要到前面的灌口镇?” 李昂根本不知道前面是什么地方,便随口答道:“正是。” 这年轻人看上去二十出头,他上下打量了李昂一番,说道:“这儿到灌口镇还有二十里,仁兄若是不嫌弃,某愿载仁兄一程。” 天色不早,李昂略为犹豫了一下,还是上车了。马车内垫着厚厚的毛皮,柔软而温暖,他上车后胡乱拱拱手说道:“在下李昂,还没请教仁兄高姓大名呢,真是失礼。” “李昂?”年轻人那浓黑的眉毛微微一挑,再次打量起李昂来,“在下姓赵,名上益。” “呵呵,这次多谢赵兄了。”李昂笑容满面,却不着痕迹地观察起车门来,双腿也慢慢回收。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赵兄这话是什么意思?呵呵!” “某这次来野戎城,正是为李兄而来。” 李昂收紧的双腿暗暗灌上了力道,随时准备弹出。赵上益冷漠的脸上尽量挤出了笑容,却依然给人一种坚硬的感觉。 “李兄是哪里人?” “成都,赵兄呢?” “犀浦县。”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不久便到了灌口镇。 灌口镇因位于秦代修建的水利工程都江堰灌溉渠口而得名,这里景色十分宜人,真可谓是“离堆江水接天流,满城水色半城山。” 赵上益到底是什么人,李昂还不能确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他是赵仁贵的家人,如果他想杀自己,肯定会在路上无人处动手,而不会把李昂带回镇上。 所以,他不动手,李昂也不动手,甚至没有多问什么。 当晚的灌口镇,人来人往,比野戎城还要热闹,坊间酒旗飘扬,丝竹盈耳,依水的楼台上,舞妓彩袖轻舒,纤腰婉转舞动。满城炊烟袅袅,一派安定富足的景象。 李昂暗暗感叹,离边境不到百里的边城,都如此热闹,不难想见这盛唐的大都会是何等的繁华。 “李兄果然不凡,这一路竟然能忍住不问赵某为何专程到野戎城找你。” “赵兄可比我沉得住气多了。” “不瞒李兄,我来野戎城,是为方家商队在白鸡岭被劫杀一事。如今方家嫁祸于我赵家,家父被犀浦县令收押,某奔走野戎城,正是为了寻求证据,还家父清白; 不曾想在野戎城,某听说李兄也是目击证人之一,此番赵谋有求于李兄。前方不远,便是我赵家的产业,某以着下人准备好水酒,还请李兄赏个脸。” “赵兄不必客气。”李昂迅速把赵上益的话分析了一番,也没有拒绝赵上益的邀请。 马车很快驶入了坊市,停在一家茶叶铺前面,茶叶铺左边一家卖日用杂货的,右边一家卖瓷器,生意看上去都不错,不断有客人进进出出。 茶叶铺的掌柜亲自拿着一张矮凳放在车边做垫脚,然后向赵上益作揖道:“郎君一路辛苦了,酒菜都准备好了。” 赵上益点点头,回头对李昂道:“李兄,请!” “赵兄请!” 李昂对四周的环境扫视了一眼,然后对车边的小狼说道:“小叮当,快过来。” 就在此时,一阵马蹄声传来,一个穿着蓝色胡服的男子带着几个随从直奔茶铺而来,“让开!让开!”几个随从不断地大喝着,市上往来的人吓得纷纷走避。 赵上益双眉一锁,迎出去两步问道:“二弟,你怎么来了?” 那着蓝色胡服的青年一脸匪气,一边翻身下马,一边气冲冲地答道:“大哥,姓常的指望不上了,这狗官平日没少拿咱们的钱,到了这节骨眼上,几句废话就把某发打了出来,气煞我也!气煞我也!犀浦这边,三天之后便要父亲过堂,大哥,这可怎么办?” “先进去再说。”李上益很沉得住气,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回头请李昂进铺。 “大哥,这人是谁?”那匪里匪气的青年跟上来,打量着李昂。 “二弟,不得无理,退下!” 经赵上益一声冷喝,他那二弟连忙退开,一句也不敢顶嘴。 李昂随着不断致歉的赵上益穿过铺面,来到后面的小院,赵上益对迎上来的一对婢女吩咐道:“春杏,夏莲,你们带客人去沐浴,小心伺候着。” 两个俏丽的丫环连忙敛衽福道:“是,郎君。” 赵上益回过头来对李昂说道:“李兄,一路劳顿,就请随她们先沐浴更衣,回头赵某再陪李兄共酌几杯如何?” “客随主便,那在下就叨扰了。” 李昂随着两个俏婢前往浴室。古代的女人走路就是不同,前面两个美臀随着小碎步轻轻摆动,那小蛮腰如刚抽芽的柳条在春风里轻轻飘拂着。 李昂一边欣赏着前面的两个美臀,一边思索着。一开始他曾怀疑那七个黑衣蒙面人是赵家派出的杀手,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否则赵上益没理由放弃路上那么好的机会,把他带回自己家来才动手。 当然,这一切也有可能是赵上益导演的一出戏,那么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难道真的是为了让自己出堂做证,还他父亲一个清白? 问题在于,他赵家真的是清白的吗?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李昂也想看看赵上益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至少通过赵上益,更有可能弄清是谁想杀自己灭口。 院子不大,李昂随着两个俏婢很快来到浴室,浴室里放着一个大木桶里,热气弥漫。“好了,你们先出去”没等说完,回过头就看到两个俏婢在宽衣解带,随着外衣的滑落,两具充满了青春气息的**便半裸在李昂面前,那粉嫩的肌肤细腻如玉,看得李昂目瞪口呆 ****************** Ps:点击、收藏、推荐,兄弟姐妹别忘了啊! 第0012章 免费保镖 相传在古代,大户人家常养有一些婢妓,专门用来侍候客人,陪吃陪喝**,堪称五星级的一条龙服务。 望着两个活色生香的少女,李昂很不争气的真的“昂”了起来,呃应该是很很争气才对! 第一次面对这种状况,李昂有些讪讪然,干咳着转过身去背对着两个少女说道:“好了,这儿不需要你们了,你们先出去吧。” “郎君让婢子俩人侍候贵客,婢子二人岂敢怠慢” 靠!客气个屁。李昂突然一扯腰间的藤条,外衣一扬,仆通一声跳下水,四溅的水花把两个俏婢浇得跟落汤鸡似的 沐浴过来,李昂换了一身崭新的圆领袍服,头上戴了个黑色的幞头,幞头后面有两个弯弯的帽翅,足踏黑皮靴子。 正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一身打扮顿时让他像换了个人似的,那叫一个雄姿英发,风流倜傥。 在花厅里等着他入席的赵上益兄弟俩差点没认出他来。 “李兄?” “赵兄,谢了!” “哈哈哈李兄,请!” 这是一间古香古色的的花厅,壁上挂着几幅字画,窗边分置了几张小几,小几后是供人就坐的榻榻米。 李昂落坐之后,赵家的婢女们将热腾腾的酒菜端上来,那个流里流气的赵家二郎还顺手在婢女的臀上掏了一把,我行我素,根本没把李昂这个客人当一回事。 李昂也权当没看见,和赵上益客气两句后,就开动起来。天大地大,五脏庙最大,先吃个饱再说。 赵上益见他吃得不亦乐乎,只好强忍着。赵家老二却不干了,呯的一声把酒杯顿在桌上,“哎,说你呢!别光顾着吃,方家商队被劫杀时你都看见了是吧,快说!当时是什么情况,快把你看到的仔细说来,要是漏了点什么,某把你撕了” “二弟!” 赵家老二虽然收声了,但还是用手指了指李昂,像个街头小混混在威胁人。 李昂放下筷子,拿过婢女递上来的帕子擦了擦嘴巴。说真的,唐朝的大餐,看着不错,吃起来味道真不怎么样,让李昂颇为想念老干妈的味道。 他把白鸡岭所看到的一切,详细地说了一遍,然后说道:“我知道的都说了,感谢赵兄的盛情款待,天色不早,我也该告辞了。” “李兄请留步,当时吐蕃人确实说过拿人钱财,替人办事?” “没错,至于吐蕃人拿了谁的钱,没说。” 赵上益的神色变得更加冷漠,略一沉吟后对他二弟耳语了几句:“二弟,人家既然有意陷害我们家,现在一定还留有一些对我赵家不利的东西。” 赵家老二听完说道:“好,我明日一早就赶往野戎城。” 赵上益起身向李昂抱拳道:“李兄,这次无论如何请随我回犀浦上堂做个证,以还我赵家清白。” “赵兄,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就算随你回去,也证明不了什么” “他娘的!我大哥好吃好喝的侍候着你,你吃饱喝足了拍拍屁股就想走?你当我们都是泥捏的吗?”那流里流气的赵家老二破口大骂,顺手抄起酒杯向李昂便砸。 李昂一闪身,让开酒杯,却被飞洒的酒水洒湿了前襟。 这回赵上益没有再阻止他二弟,而是脸色冷漠地说道:“在下一片诚意,李兄还是随我回一趟犀浦吧。” “赵兄这种态度,就不怕我到了堂上,反而对赵家不利?” “你敢!”赵家老二火冒三丈,怒瞪着双眼,抻长着脖子,额上青筋直冒,脸几乎撞上李昂的脸,凶神恶煞地一巴掌就要扇向李昂;李昂疾退出厅,伏在厅门外的小狼冷不丁窜出来,一口咬在赵老二的小腿上,赵家老二直到痛到满脸扭曲,才发现自己被一匹似狗似狼的袭击了。这下,可不得了! 就在赵家老二痛呼着大家帮忙之际,小叮当却在得手后迅速窜回李昂身边,伏低着上半身,呲着牙,恶狠狠地对着赵老二呜呜地低吼着,一副作势欲再进攻的架势。院里的赵家护卫纷纷拔刀围过来,场面顿时剑拔弩张。 “做了他!”赵老二厉声大吼着,小腿很快已被鲜血染红。 “住手!”赵上益紧接着的一声沉喝,喝止住了随即要往上围殴李昂的赵家众家丁。 李昂算是看出来了,这赵家表面上做的是茶叶生意,暗地里分明像个黑帮组织。 赵老二流里流气,平时恐怕是欺男霸女惯了,是以对李昂颐指气使,稍有不如意,立即要上来扇耳光。 赵上益这个人,冷漠沉着,一开始还算客气,但摸到了他的逆鳞,只怕也是个不择手段的人。赵上益让人把弟弟扶下去上药包扎之后,冷冷地对李昂说道:“李兄,赵某以礼相待,你最好不要敬酒不喝喝罚酒。” 李昂笑道:“赵兄,在遇到你之前,我刚刚被七个黑衣蒙面人追杀,险些丢了性命,在下以前从没和人结过仇,这次却突然有人想要在下的性命,真是奇哉怪哉!”李昂说到这,笑得更灿烂,他捏了捏下巴接着道,“赵兄,在下身无分文,临别之时,赵兄不赠点盘缠吗?万一我饿死街头那就不好了。” 正对他虎视眈眈的赵家护卫,见李昂这么无耻,纷纷怒目而视,只要赵上益点个头,他们肯定会立即冲上去把李昂打成猪头。 李昂被他们看得不爽,怒扫一眼说道:“一群傻子,看什么看?这钱我要的天经地义,懂嘛你们!” 赵上益双目凝视着李昂,不放过他表情中每一个细微的变化:“真的有黑衣蒙面人追杀你?” “赵兄最好选择相信我。” “好,某相信你。来人,取五贯钱来!” “郎君!”几个护卫面面相觑,没想到一向冷漠的少主人,竟然还真给这厚颜无耻的家伙钱,凭什么呀!二郎被他的狗咬伤了,没打他个半死就算好的了,还给他钱,凭什么呀? “还不快去!” “喏!” “赵兄是个聪明人,可喜可贺啊!”李昂哈哈一笑,突然又收声,一手捏着下巴,脑袋左右转了转,一副沉思状,“赵兄小气点了吧,五贯钱顶什么事,还不够我逛回妓院呢。” 留在院里的几个护卫这下肺都快气炸了,前去取钱的那个高个子匆匆赶回,把一个包袱向李昂扔过来,李昂伸手接住,却被撞得连退两步,险些摔倒。 靠!什么东西这么重?至少也有三四十斤吧,这些蠢货不会是心里不满,装些石头糊弄我吧。 李昂打开包袱一看,里面就五大串开元通宝,他不知道,这开元通宝每枚重四克左右,一贯钱是一千枚,重达四公斤,五贯就是20公斤啊。 好吧,幸亏只有五贯,要是给他一百贯,还非得请辆马车来拉才行。 “赵兄,谢了!”李昂把包袱背起,向赵上益挥挥手,便带着小叮当离开赵家茶叶铺。 包扎好了的赵老二赶出来,已经不见李昂的踪影,他一脸埋怨地问道:“大哥,您今天是怎么了?就这么让姓李的走了,还赠他钱花,这是什么道理,咱们父亲不救了吗?” 赵上益冷冷地看了自家老二一眼说道:“以后凡事多用点脑子,不要总是莽莽撞撞的。” “大哥,我咋了?我哪里又错了?” “他在试探我们。” “试探什么?” 赵上益冷哼一声,转头对旁边一位护卫吩咐道:“赵用,你亲自带人,暗中跟着李昂,看看到底是谁想杀他。” “是!郎君。” 赵老二恍然大悟,一拍大腿道:“大哥,我明白了!好,就让这厮多活几天,等救出父亲之后,有他好受的。” ********************** Ps:收藏上不去,求收藏,还有推荐,点击,再次拜求! 第0013章 华陀传人 李昂背着五贯钱在坊市上走着,这回幸好不是穿越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身上,否则非被这5贯铜钱压趴下不可。 也不知道上青楼睡一晚姑娘价钱多少,要是睡一晚要十贯钱,老子背着80斤的破铜烂铁过去,到了青楼估计也累得口吐白沫,扶墙而行了,还有力气玩姑娘? 李昂就近找了家客栈,一问,住一晚才要四个铜钱,而且已经是上房了,李昂一下子就充满了富裕感,可一想,成天背着40斤重的铜钱也不是办法呀。 他叫来客栈的掌柜问道:“掌柜的,能不能帮我把这些铜钱兑换成金银?” 掌柜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下巴胡须稀疏,是个嗯……辨识度很高的人。他看着李昂打开的包袱,蹲下身来深深地闻了几下,说道:“客官,您这铜钱成色不错,客官是要全部兑换吗?” 李昂听说过闻香识女人的,没听说这样辨别铜钱成色的,好奇之下,他忍不住也伏下身来闻了闻,抬起头来时,鼻翼伸缩着,神情怪异:“掌柜的,你真能闻出铜钱的成色?” 掌柜呵呵地笑道:“客官说笑了,小人这只是习惯,习惯,嘿嘿,客官别当真,您要换多少,小店可以给你换。” “习惯?靠!你耍我呢!” “客官息怒,客官息怒,小人不敢骗你您,小人打小就特别爱闻这铜钱的味道” “难道你一副奸商的嘴脸,哈哈哈!好了,给我留三百枚,其余的都换成银子吧。” 等掌柜的把铜钱换成银子,李昂一下子又觉得自己很穷了,四十斤的铜钱,就换了四两多银子,感觉资产一下子严重缩水啊! 不行,得努力赚钱才行,怎么说咱也是个王爷,混得太惨怎么见人呢?要赚钱,自然是要到大都会去,那种地方才容易赚到大钱。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李昂下楼吃早餐,转来转去,各家店里卖的多是面食。具体地说,是以饼为主,各种饼多达几十种,类似于馒头的东西也叫饼。 什么蒸饼、煎饼、胡饼、汤饼的,人们早上吃得最多的是面片汤和粥,虽然不合李昂的心意,也只能将就着填饱肚子。 出了灌口镇,李昂便带着小叮当一路奔成都而去。道路两边青山如黛,村落鸡犬相闻。 身边的小叮当突然有些躁动,李昂蹲下身来,轻抚着它头和背,“小叮当,这些人至少现在对咱们没有恶意,不用担心。”他早已发现暗中有人跟踪自己,打小被狼群养大,他的六识比平常人灵敏得多。 有赵家的人跟着,虽然不一定能防止暗杀,但至少不会更糟。 路上的车马行人逐渐多了起来,沿途百姓穿的多是粗布短衫加长裤,女人的衣着则鲜亮得多,只不过这些村野人家的女子,很少有影视上那种酥胸半露的,大概那种衣裙只有贵族女子才穿吧。 李昂很幸运地搭上了一辆拉草药的牛车,半车的草药,有雪莲、藏红花、红景天之类的。 牛车的主人叫华景,五十岁上下的一个老头儿,负责赶车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小子,叫华秋。 华老头很健谈,跟李昂吹嘘他自己说是华陀的第八代传人,李昂听了嘿嘿直笑。 紧接着,李昂从华老头口中得到一个消息,吐蕃两千大军前来攻打野戎城,战事颇为激烈。 李昂听了这个消息,就像六月天喝了酸梅汤一样爽。他之前忽悠俞守忠,说吐蕃大军在追他,估计会来攻打野戎城。 没想到吐蕃人现在真的来了,真是天助我也! 这下不但圆了自己的谎,而且俞守忠恐怕也没时间来顾及他了。 李昂见华老头并没有什么紧张的神色,不禁好奇地问道:“华老,吐蕃人来攻打野戎城,你们不怕吗?” 华老头豪气得很,答他道:“这算什么?我大唐这些年和吐蕃开战还少吗?野戎城城高墙厚,敌人年年来攻,次次大败而回。去年吐蕃来了上万大军,也没讨到好去,这次才来两千人,还能翻了天不成?你看看这路上,可有缓军赶去支援?没有吧,那就说明野戎城安若磐石,否则剑南节度使早派出援军了。后生仔,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去吧,吐蕃人过不来。” “是是是,华老不愧是见多识广,观察入微,这下我就放心了。” 李昂是真的放心了,吐蕃人不管是不是因为吴启袭击了扎瓦寨,气愤之下来报仇,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来攻打野戎城,李昂相信他们一定不会对俞守忠宣布,我们不是为李昂来的。 嘿嘿,这下爽啊! 和华老头聊得热络之后,李昂问他道:“华神医,你家招学徒吗?我小时候常帮我妈晒草药,你家要是招学徒,我去给华神医你打个下手,你管我三餐就行。” “小兄弟拿我逗乐的吧?看你这身打扮,再听你的谈吐,像是给人做学徒的人吗?”华老头习惯性地拿着草药嗅着,嗅完藏红花,放下,拿起雪莲花又嗅,有点像人家嗅鼻烟,很享受的样子。 李昂拿起一瓣晒干了的雪莲花放嘴里嚼了两下,叹道:“华神医,我无父无母,连个亲人都没有,你别看我穿得像模像样的,那是帮了别人一个忙,别人送的。除了这身行头,我连一套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如今也是四海为家,连个去处也没有。” “哟!不会吧,小兄弟是哪里人?”华老头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有些不信地打量着李昂。 “我是成都人,可打小就被人拐带,四处乞食,稍大点后便给人打点零工维生,华神医你看。”李昂说着伸出双手。 华老头看他双手长着厚厚的老茧,便信了大半,这得做多少的苦工,手上才能结出这么厚的老茧啊! 华老头有些为难地说道:“不瞒小兄弟,老朽家里真请不起人。要不然买点药草,何须我这老骨头亲自跑一趟。” “对了,华神医膝下子女呢?” “老朽膝下就一儿一女,那不孝子从小被他娘宠坏了,好好的医术不学,打小就爱舞枪弄棒,到处惹事生非,前几年索性跑到陇右从军去了,算了,不提这逆子也罢,老朽早就当没这个不孝子了。” “小子与华神医一见投缘,您若是不嫌弃,收我为义子吧,我有一把子气力,不会白吃白喝您老的。” “呵呵,这个嘛,再说,再说吧。小兄弟你要是真没有去处,先到老朽家落个脚也行。” “行!那就多谢华老了。” 李昂求的也不过是个暂时的落脚点,更准确地说,是想求个“户口”。华老头虽然什么都聊,却有所顾忌,这也是人之常情。这认识没一天功夫,就收人义子,总是太唐突。 灿烂的阳光照耀下,路边初春的景致明净绚丽,争放的百花、如茵的芳草,春归的燕子,正繁忙地飞来飞去,衔泥筑巢。 有了落脚之处,李昂心情大好,嚼着干雪莲瞎哼着:“烟子烟,朝那边,火对火,对到我,杀个鸡来打平伙,我吃鸡脑壳,你吃鸡屁股,吃到糖鸡屎,怪你不怪我” 华老头和赶车的小秋听得哈哈直笑,“小兄弟,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好,你们听着!三十晚上大月亮,贼娃子起来偷尿缸。聋子听到脚步响,瞎子看到翻院墙,瘸子跟到撵一趟,哑巴高声喊得昂,爪手儿出来一把抓,呆子升堂问端详。” “哈哈哈” “笑什么笑?找打嘛!” 李昂三人坐着牛车,嘻嘻哈哈地走着。正笑得欢,后面突然传来一声冷喝,李昂回头一看,但见后面白哗哗一片,前面的人撑着招魂幡,后面一排马车拉着数十个大棺材,浩浩荡荡地从山坡左边转出来。 靠!哪来这么多死人。 李昂暗忖着,突然心中一动,这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 Ps:上传一个星期了,点击,收藏都差强人意,新书期,就象新生的幼苗,很需要大家的呵护和支持,求点击,收藏,推. 第0014章 方赵世仇 华老头让小秋把牛车停在路边,让人家先过去。 后面的队伍最前面是两排素白的招魂幡开路,紧接着是七八个身穿法衣的道士,再后面是一个捧着灵位的十六七岁少年,披麻缟素,再后面就是一辆辆马车上拉着的棺材了。 本来明媚的春景,一下子就变得阴郁起来。 华老头带着李昂下车,站在路边,躬身拜了拜。捧着灵位的少年还对他们点了点头,算是回礼,那眼神有点木然,显然是悲伤过度所至。 李昂与华老头退到牛车边后问道:“华老,你认识这家人?” 华老头长长一叹说道:“谁说不认识,我们两家虽不同村,但紧挨着,只隔一面小湖。平日里鸡犬相闻,这方家大郎小时候与老朽那不孝子一起玩泥巴长大的。哎!真是可怜可惜啊,老朽也是刚刚听说,方家商队前往吐蕃,在白鸡岭遇上强盗,真惨啊!” “哦,是够惨的。” “谁说不是,这方家是盐商,是我们犀浦县数一数二的大户。邛州浦江、火井两县所产的井盐全由方家包销。原来有邛州别驾关照着,方家的生意倒是做得红火; 但自从去年冬邛州别驾调往江南道为官后,方家失去了靠山。正所谓树大招风,你想啊,这么赚钱的生意,谁不眼红?尤其是本县的赵家,本与方家有仇,更是虎视眈眈。 那赵家是茶商,不过老朽风闻赵家私底下还经营盐铁生意。前些年,那赵家与方家为了争夺一片山林,各出动上百人打了起来。赵家二郎赵仁发被打伤,方家老二方同兴被判流三千里,第二年遇上皇帝泰山封禅,大赦天下,方同兴才得回来。 但赵仁发两年后旧伤复发死了,赵家又数度告官,方家也上下打点,官府说旧案已结,不再受理赵家的诉状,赵家咽不下这口气,暗地里便一直想置方家于死地。这次方家商队遇害,老朽看啊,事情只怕不简单呢。” 李昂听得很用心。这方家与赵家的恩怨,本来和他没关系,但抛开对方同良的许诺不说,现在还有人想要他的命啊。 当然,他也可以拍拍屁股离开四川,离开这个是非地。但这种类似于逃避的做法,不符合李昂的性格; 何况,谁又确定逃到其他地方后,就没有别的麻烦呢?一有麻烦又要逃吗? 危机之中往往隐含着良机,只要不先自乱阵脚,善加计算,往往能从危机中获得平常难以想象的丰厚回报。 至少现在,他就可以轻松地从赵上益那里获得五贯钱,如果按平常的法子,累死累活也得不到这五贯钱。 今天能得到五贯,明天未必就不能得到五百贯。有人要算计自己,自己何尝不能算计别人呢? 一路上,李昂一边小心提防,一边向华老头打听方、赵两家的情况。晚上有小叮当守夜,不用担心被人摸到床边还不知道。 第二天中午,已经临近成都,人烟变得非常稠密,路上车马行人络绎不绝。 在唐代的州郡中,有一扬二益之说,益州是仅次于都城长安和扬州的第三大城,整个成都平原一带,都非常富庶。 李昂坐在牛车上,看什么都新奇。路边村落中的房子,多是竹木结构,也有一些青砖大瓦房,古香古色,掩映在花木间。田间还没开始春耕,长出了嫩绿的草芽,牧童骑着大水牛,吹奏着横笛,不成曲调,却也清脆悦耳。 李昂从华老头口中得知,四川正式的名称是剑南道,唐初分为剑南西川道和剑南东川道,分别在成都和三台设立治所。简称“两川”。 开元年间,又作了调整,有了剑南西川道、剑南东川道和山南西道的设置,这样,便有了“三川”的之称。 反正到目前为之,就没有过四川的名称。 想到自己连个户籍都没有,凑到华老头身边热络地说道:“华老,您看,如今我连个户籍都没有,华老可有办法帮我入籍?” 这是李昂最关心的事情之一,到了广东,你得要暂住证,到了美国,你得要绿卡,到了这大唐,连个户籍都没有,那还能光明正大地赚钱吗?更别说混个一官半职,娇妻美妾环绕了。 华老头沉吟道:“小老弟,你一点都不记得自己父母了吗?” “华老,我打记事开始,就是跟着一个老丐乞食,老丐临死时才告诉我原是成都人,可问及我父母是谁,他却说当年是在成都城外捡到我的,至于小子的父母根本没法查起啊。” “可怜啊!小老弟,如今你要入籍,这事还真有些麻烦,要上下打点一番才行。村里的耆老、里正,县里的胥吏、主簿、县丞等等,得面面俱到,总归是要花费不少钱打点;至于能不能分到永业田尚不敢肯定。” “华老,钱的事小子来想办法,其他的到时还要麻烦华老帮帮小子。” “成啊” 华老头才说到一半,就见李昂用大袖把脸一遮,趴在草药上装睡,不禁大奇。华老头只道是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人追上来了,连忙回头去看,但见后面一骑奔来,马上是个女扮男装的俏丽少女。 华老头一把揪住李昂问道:“小兄弟,你可老实告诉我,你不会是不会是糟蹋了人家女娃子吧?” “不是,不是!华老,我是那样的人嘛!这女娃子哎呀,一时跟您说不清楚,您帮我挡挡,容她过去” “小叮当!小叮当!太好了!” 听到少女欢快的叫声,李昂顿时知道坏了,忘了小叮当跟在车边,这下躲不掉了。 他立即换上一副惊喜的笑容回头叫道:“小娘子,你没事吧!你没事就好,那些黑衣人都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要追杀你?连累我差点丢了性命,算了,算了,我总算逃过了一劫,咱们扯平了,今后互不相欠,对了,娘子这是要去哪儿呀?” 杨男打马到车边,好奇地打量着李昂,那动人的小嘴微微上翘,“不错嘛,人模狗样的,才两天不见,差点让你蒙混过去了。” “你这话说的,我蒙混什么呀?” “少废话,把小叮当给我!还有,那天那些蒙面人明明是冲着你来的,你害我伤了一匹马,折合三十贯钱,你欠我的” “好了!”李昂站在牛车上,扶着半人高的药材,神色一整说道,“你把我救出来,我心里很感激,但当初我并没有答应你的赌约。小叮当与我相依为命,我不会拿它来打赌,更何况它只认我一个人,就是送给你,它也不会听你的。至于那三十贯钱,我欠你的就是,别说三十贯,将来还你三百贯也不成问题,也算是我对你出手相救的谢礼。” “嘁!真当我稀罕你的几个臭钱啊!”杨男很不屑地甩了个鞭花,立即换上笑脸逗着小叮当,“小叮当,来,跟我走,我给你好吃的” 杨男刚说到这,后面又传来一阵马蹄声,她回头一看,脸色一变,再也顾不上李昂,扬鞭抽在马臀上,如飞而去。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李昂大为诧异,是谁能让敢独闯军营把他救出来的杨男出此落荒而逃呢? ********************* Ps:再弱弱地喊一声:求点击,求推荐,求收藏………………………………………. 第0015章 忍无可忍 追杨男的几个人是谁,李昂管不了,人家骑马急驰而过,一下子没有了踪影。 或许是白天路上人来人往,不好下手;或许是那些想杀李昂的黑衣蒙面人一时没有打听到他的行踪,总之,李昂坐着华老头的牛车平安回到了犀浦县上溪村。 赵上益派来的人白白跟了李昂一路,所谓的黑衣蒙面人却没有出现,不免非常失望。 上溪村位于成都西面,离城不到十里,隐隐约约已经可以望见成都城墙。村子因座落于浣花溪边,因而得名上溪村。 上溪村有两百多户人家,华老头家就位于村东头,三间瓦房临水而建,瓦房前头左右还各有两间厢房,与屋围成一个小院,院门前栽竹,屋后是桑林,右边山墙外还有一株要两人才能合抱的大梧桐树,这院落在村中算是中上之家了。 院门的小路出去不到二十米,便是蜿蜒清澈的浣花溪。岸边的柳树已经萌发出新叶,依依拂水。柳树下有青石砌成的埠头,有六七个女子正在埠头上洗衣,不时传来话语声。 浣花溪在华老头家门流出去不远,便转向东南流去,而在转折处有一条支流,连通着东北一面数十亩宽的湖水。湖的那边,依着半坡建着一栋大宅,重门深院,层层而起,有隐隐的锣鼓声和哭声从大宅那边传来。 华老头跳下牛车,和埠头洗衣的几个女子寒暄了几句,然后对李昂说道:“看到没有,湖那边便是方家。他家原本在村的西头,三年前那买下湖对面的坡地,大兴土木,这宅子门户向西,不吉利啊,这才几年,便遇上了这样的大难,唉!” “华老,你不是说赵家和方家一起争过一片山林吗?赵家在哪儿?” “看到方家后面那道坡没有?翻过那道坡隔不到两里,便是赵家所在的下溪村。” “哦!” “小秋,快点把药材搬进屋。” “是,阿翁。”小秋是个腼腆的少年,五官长得有些丑,总是习惯低着头,一路上李昂很少听到他说话。 “华老,您先歇着吧,我来搬。”李昂一膀子的力气,一下子抱起一大包药材,顿时空了半车,“小秋,药材放哪里,你先头带路。” 华老头见他这么好使,很是欣慰,一边到前头领路一边大喊道:“老婆子,我们回来了,老婆子!老婆子!” 院内跑出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来,穿着交领上衣,百褶裙,一副小家碧玉的俏模样,跑上来挽住华老头的手亲热地叫道:“阿耶,你可回来,太好了!” 堂屋里走出一个老妪,估计是眼睛有问题,要用棍棒探路。少女又连忙跑回去搀着她,她边走边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鬼!这位是” 老妪一声“老鬼”叫的,那叫一响,估计半边村都听到了,李昂注意到她眼睛有一层白蒙蒙的东西,应该是患了白内障之类的疾病。 “老婆子,这位呀,叫李昂,路上认识的,暂时在咱们家先住下。” “大娘,小子有礼了。” “哦哦,辛苦你了,你快先把药材放下。” 李昂就这么在华老头家住了下来,华大娘当着李昂的面没说什么,但晚上却能听到在上房私下里盘问华老头李昂的来历,最后还骂了华老头几句。 东边的两间厢房是药库和诊室,李昂和小秋便住在西厢。小秋也是上溪村人,父母死得早,华老头见他可怜,加上儿子不孝,跑到陇右从军去了,家里剩下老两口冷冷清清的,华老头便把小秋叫过来同住,帮着打点下手。 李昂问了他许久,他才吱吱唔唔说出这些,李昂也懒得问了。天刚黑便下起了雨来,雨点打在瓦面上的声音嗒嗒作响; 李昂躺在床上睡不着,推开窗看了看,村野间一片漆黑,除了满耳的雨声,连湖对面方家的打丧鼓都听不到了。 按华老头所说,想落籍需得上下打点,要花不少钱。李昂身上这几贯钱肯定是不够的,而对李昂来说,目前最急于解决的便是户籍问题,否则一旦被官府查到,总是件非常麻烦的事。 怎么快速赚到一笔钱呢?李昂躺在床上思索着,穿越人士都爱搞点小发明赚取第一桶金,李昂搜索枯肠,也没想出能发明点什么。 要不再找赵上益讹一笔得,还是算了吧,那家伙可不是好讹的。想到赵、方两家的事,李昂又不禁想起了那些要杀他的黑衣人; 从赵家两兄弟的表现来看,那些黑衣人不像是他们派出的。方家是苦主,更没理由派人杀自己啊。 这件事李昂琢磨了好几天,总觉得其中充满了诡异的味道,怎么也琢磨不透其中的玄机。 第二天一早,李昂便起了床。勤快的华小妹已经做好了早餐,又是一些蒸饼,不过里面加了些春韭和剁茸的鱼肉,吃起来很香。 华小妹倒不怎么怕生,见李昂喜欢吃,便多塞了一个给他:“你块头大,这个也给你。” “多谢小妹,哥哥今天要进城一趟,你有什么想买的吗,我给买回来。” “不要,不要,没有!”华小妹连忙摇头。 华老头把一个蒸饼吃完,抹了嘴问道:“小兄弟要进城去?” “不瞒华老,我想进城去看看有什么赚钱的门路,我这么一个大块头,总不能让华老养着,再说了,我还急着筹钱落籍呢。” 华老头点了点头,也没有多问,便给他指了路,临了叮嘱他早点回来。 李昂一个人上路,走了近十里地,好不容易来到成都西门。那高高的城楼巍峨耸立,城外有十多米宽的护城河,进进出出的人流十分拥挤,城外还有富贵人家的豪华马车,载货的大车、挑菜的农夫,挑柴的樵夫,背着鱼篓的渔郎,赶集的乡民等等都挤在外头等着入城。 李昂好不容易挤到前头,却发现城门有官兵在检查出入的行人,这下子他郁闷了,作为“偷渡客”,李昂可不敢送上去让官兵盘查。 他拉住一个拉车的问道:“这位兄弟,平日城门都盘查得这么严吗?” 拉车的急躁地答道:“哪能呢,听说是城中出了命案,才盘查得这么严的。” “哦,原来如此。” 李昂在城外等了许久,眼看官兵没有放松盘查的意思,只能怏怏地折返,心中落籍的迫切感愈发强烈了。 李昂经过下溪村的路口时,正有七八骑奔出来。还真是冤家路窄,带头的不是赵老二赵上臣是谁?这厮满脸戾气,一见李昂立即怪腔怪调地说道:“巧了!给我打!” 这家伙张口就喊打,不待李昂开口,跟着赵上臣的七八个随从立即冲过来,马鞭直往他身上抽。李昂飞快地腾挪,躲过了两根马鞭,却没能躲过第三根。“啪”的一声,背上顿时火辣辣的疼。 李昂心头大怒,双臂护住头脸,对落在身上的鞭子全然不理会,暴吼着从几匹马间狂冲而过,看似轻巧地在马辕上一个蹬踏,纵身一跃,整个身体竟跃起来两米来高,然后借着重力加速度径直向赵老二撞去。 赵老二大惊失色,双手一按马背滚落马去。李昂飞纵而来,近一尺长的金刀噗的一声没入马背,双脚再狠狠地踢在马背上拔刀翻纵而出,那匹马悲鸣一声,轰然倒地,鲜血狂喷。 赵老二脸色发白,连滚带爬地逃向他的随从。七八个随从也是大惊失色,不及掉转马头,便纷纷拔刀跃下马来,有的护着赵老二,有的发狂地向李昂冲来。 擒贼先擒王这招没有奏效,李昂立即大喊:“小叮当,快走!” ********************** PS:还是大声求点击、推荐、收藏!这些都不花钱,但对我来说,却极为重要,新书的成绩全看这些了,而成绩会影响到创作热情,各位兄弟姐妹,求支持啊!. 第0016章 毋须再忍 赵上臣的几个随从像疯狗一样,足足把李昂追出了十里。还好附近都是水田和溪流,不利于马匹奔驰,李昂才得以摆脱这些人。 遇上赵上臣这条疯狗,李昂大为恼火,一边往回走,一边想着怎么修理这厮,好让这厮以后安分点。 到了下午,李昂才回到上溪村。 一进家门就感觉不对劲,厢房里的药坛子被打烂了几个,上房内传来华小妹的抽泣声,华大娘正在里面劝解着。华老头一脸铁青,在院子里转来转去,小秋蹲在屋檐下埋着头。 “华老,怎么了?”李昂连忙问道。 “唉!”华老头一脸发苦地看了他一眼,却是欲言又止。 华大娘听到他的声音,拄着拐棍出来,对李昂说道:“你走吧,赶紧离开我们家!” 华大娘情绪激动,已经没有丝毫客气,华老头连忙上去拦住她,开解道:“老婆子,你别激动,这件事” “死老鬼!你还想怎么样?要不是你把这不明不白的人领回来,赵家那狼崽子会闹到咱们家来?” “老婆子,你别这样说话,你总得让我先把事情问清楚再说吧。” “华老,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跟我说说吧,您让我走,我没有二话,可这小妹她怎么了?” “你等着。”华老头对他说了句,然后半拉半劝,把华大娘拉回屋去。 李昂把小秋拉到山墙西面的梧桐树下问道:“小秋,你老实跟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妹她怎么了?” “李大哥,下溪村的赵上臣着人来找你,没有找到,阿公又到村西头看病去了,他们就砸家里的东西,小娘子听到响动,从屋里出来,被赵上臣那个狗贼看到之后,就上去李大哥,你不知道,当时要不是村里的人及时赶过来,小娘子就被赵上臣那狗贼糟蹋了。” 听到这,李昂顿时炸毛了,小秋立即抱住他不放,“李大哥,你别去,他们人多,你打不过他们的,你千万不要去和他们闹,你把事情一闹大,人言可畏,人家还指不定怎么说小娘子呢,那时小娘子就没法活了呀,你不能去,不能去” 院子里的华老头也跑出来指着他道:“你要去干嘛?” “华老” “你先给老夫说清楚,你和那赵家,究竟有什么仇怨?” 见华老头发怒了,李昂也不再隐瞒,把自己目击方家商队遇害,在野戎城外遭不明身份的黑衣人追杀,在灌口镇和赵上臣的冲突都详细说了一遍。 高大的梧桐树,清澈的浣花溪,宁静的小院落,李昂在这里刚刚感受到一点家的感觉,可他却不得说道:“华老,我也没想到赵上臣会找上门来闹事,给华老惹出了这么大的事,小子这就离开,免得” “免得什么?”华老头突然一嗓子吼出,“错不在你,你既然信得过老夫,以后这就是你的家,现在你哪儿也不许去。老夫在这上溪村还有几分薄面,姓赵的以后再敢闹上门来,看我不打断他的狗退。” “可是”李昂真没想到华老头会这样。 “没什么可是的,你大娘那是在气头上,说了两句糊话,你不必当真,安心地住下。” “华老,我还是先离开” “他赵家势力再大,也管不到我们上溪村来!你这么一走,还当老夫怕他了呢,你不能走!” 李昂欲言又止,华老头吩咐道:“你跟小秋一起收拾收拾地上的破药罐。”说完他进屋劝慰华大娘他们去了。 李昂没想到赵老二一见面说打就打也就罢了,在光天华日之下,还竟敢到上溪村来闹事,真是太嚣张了!这回若不想法好好治治他,指不定这厮还做出更出格的事来。 李昂也无心收拾那些烂药罐,转身就走了出去,小秋跑出来拉着他道:“李大哥,你要去干嘛?” 李拍拍他的脑袋说道:“小秋啊,以后不要总是低着头,男人不在于长得美与丑,而在于有没有本事。好好跟华老学,将来学到了本事,就没人敢瞧不起你了。” “李大哥” “你先回去收拾着吧,跟华老说我晚饭前一准回来。” 李昂说完,带着小叮当直奔下溪村而去。 下溪村只有百来户人家,比上溪村小。村头有几个小孩在树下玩耍,李昂拉住一个小孩子问道:“小娃儿,你认得赵上臣家吗?” 小孩没什么心机,立即给李昂指道:“认得,村中间那栋大宅子就是他家的。” “好,谢谢了。” 赵家的大宅占地足有二三十亩,红砖绿瓦,飞檐高起,大门前立着两头石狮,威风凛凛,门前还站着两个家丁,趾高气扬。 见李昂举步走上大门前的台阶,两个家丁立即上来阻拦:“来者何人,可有谒贴?” “贴你妈个头!” 李昂突然发难,蒲团大的耳光接连扇过去,啪!啪!两个家丁被扇的甩倒在地,半边脸顿时红肿出来,其中一个被打懵了,捂着脸颊不可置信地望着李昂。另一个则立即杀猪似地大叫起来,“打人了,有人打上咱们家来了,快来人啊” 在巷子里晒太阳的下溪村的村民立即围过来,只是他们大概有点怕赵家,不敢靠近,一个个稀奇地议论着。 “这人是谁啊?竟然敢到赵家来打人,真是” “够胆!就一个人,怕是个了不起的侠客,不然谁敢一个人打上赵家来。” “这下有得瞧了。” 巷子里的村民正议论着,赵家的十几个护院拿着刀枪棍棒飞快地冲出来,带头的护院大喝道:“什么人?竟敢到我赵家来撒野,不想活了!” 李昂站在大门口,冷笑道:“老子是什么人,还轮不到你来问,立即让赵上益滚出来见我!” “大胆,我家郎君的名讳岂是你叫的,再不报上姓名,看我不剁了你。” 见李昂夷然自若,赵家那十来个护院一时摸不准他的底细,嘴里虽然放狠话,一时却没有冲上来打人。 李昂抬腿又是一脚,呯的一声踢在那个被打懵的家丁身上,“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进去让赵上益滚出来见老子!” 那家丁惨叫不断,连滚带爬地跑进去,十几个护院哗拉一下围上来,刀枪棍棒齐指着李昂,领头的护院再次发狠地说道:“朋友是哪条道上的?为何欺到我赵家门上来,真是” “是你妈个头!来啊,老子就站这儿不动,你动老子一根指头试试!” “住手!” 赵上益,赵上臣带着几个人大步流星转过照壁。赵上臣一见是他,眼中顿时凶光大盛;赵上益则是一脸阴沉,紧咬着牙根。 围着李昂的护院看了看赵上益,连忙退开。 李昂甩甩大袖,背着手冷冷地说道:“赵上益,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会管好你家的狗,但是现在,哼!要么你把我剁在这儿,要么” “李兄,有什么话,咱们里面说,请!” 赵上益那坚硬的脸上,结着寒冰,赵上臣刚要发飙,被他冷冷地扫了一眼,顿时一声也不敢吭,躬着身退到了一边。 李昂快步踏前两步,又是一个耳光狠狠地扇出,啪!的一声,扇在赵家老二脸上,赵家老二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立即歇斯底里地大吼道:“剁了他!给我剁了他!” ********************** PS:新书需要支持啊,推荐,收藏,各位兄弟姐妹别忘了哈. [4450] 第0017章 嚣张走一回 PS:今天跑到章节前面来求点击推荐收藏,新书榜以这三样来计值,昊子急需支持,求各位书友给俺吧! *************************************************** 李昂上门打了赵家的家丁也就罢了,还给赵老二也狠狠地来了一巴掌,把他打得半边脸迅速肿了起来。 赵老二厉声大叫要剁了李昂,然而没有赵上益发话,所有的护院都不敢乱动。 “你最好给我一个理由!”赵上益的话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李昂冷笑道:“你何不自己问问这二货,有什么冲着我来,或许我还能忍,但他竟敢做出坏人名节的事,今日你赵家若不能给我个说法,要么,你别让我出这个门,要么” “你还能怎么着?还能怎么着?给我打!狠狠地打” “住口!” “大哥!” “胡二,你随某来。” 赵上益冷喝一声,那早上跟随赵上臣出门的护卫只得乖乖跟着他走到一边。赵上益低声询问了那胡二一番,很快回头对李昂说道:“李兄,今日之事,某会给你一个交待,里面请!” 李昂跟着他来到赵家的前厅,赵上益二话不说,突然抄起一个花瓶狠狠地砸在自己的头上,啪的一声,花瓶尽碎,赵上益的头也流血来。 “某二弟所犯的过错,某会一力承担,李兄若是不满意,尽管再来几个。”鲜血不断从赵上益头上流来,脸上全是血。就连李昂也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招,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大哥!大哥!”赵上臣顾不得捂自己的脸了,冲上去用双手捂着赵上益头上的伤口,“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拿药来给大哥包扎,快啊!” 赵家的人顿时乱成一团。 李昂看着赵上益,暗叹这厮不但有担当,而且够狠。 “不要急着包扎,李兄满意了吗?” 李昂摇头说道:“女儿家的名节,比命还重要,这一点赵兄不会不知道吧?” 赵上益突然又转身,抄起另一只花瓶又往自己头上砸,赵上臣一把抱住他的手臂,激动地大喊道:“大哥,事情是某做的,要砸就砸某吧,砸某!” “某是你大哥,父亲不在,长兄为父,不管什么事,自然是由某来担着。”赵上益说得斩钉截铁,一把推开赵上臣,微扬起巴,紧抿着嘴,冷凝的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李昂,啪的一声,花瓶又砸碎在脑袋上。 “大哥!大哥啊”赵上臣再次哭喊着冲上去捂住他的脑袋,“快啊,你们快拿药来包扎,快啊!” “这次就算了,我希望不会有次,否则我与你们赵家之间便是不死不休。” “你别放狠话,有种你冲着某来!某一定剁了你!剁了你这个狗娘养的!你算什么东西,你算什么东西” “二弟,你先退。” “大哥!” “某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某是,大哥。” 等赵上臣万般不甘地退,李昂再警告道:“你最好管住这个二货,别再让他惹是生非。” “赵家的事,轮不到你来指手划脚!你要是不满意,尽管再来几。” “免!不过,华家被打烂的东西,还有精神损失费”李昂用力挥挥手,也略抬巴直视着赵上益,丝毫没被赵上益浑身散发出的戾气吓住。 “赵用,取十两金子来!”赵上益仍然不眨眼地直盯着李昂的双眼,任由头上的血流过而不去擦拭。 待赵用取来金子,赵上益顺而递给李昂后,再逼进一步用力抱拳,冷酷的目光如同实质射向李昂,“李兄,某的母亲死得早,兄弟几个由家父一个人拉扯大。李兄有什么事不满,尽管冲着某来,不要冲着家父去,这,是某的底线。” 李昂淡淡地扫了赵上益一眼,略作停顿,转身,走人。 李昂离开之后,赵上臣立即出来,一边看着人帮赵上益包扎,一边埋怨说道:“大哥,某只是” 啪的一声,赵上益狠狠给他另一边脸也来了一个耳光,冷喝道:“平时父亲是怎么教导咱们的?现在父亲还关在大狱里,你竟然还有心思去惹事生非!让你暂时不要去惹这姓李的,你没听到吗?” “大哥,某错了,某知道了错了,您别气坏身体,有气就打某吧,可是那姓李的也太嚣张了,竟然欺上门来,咱们赵家的脸就这么让他打了吗?” “先救出父亲再说!方家和马清泉现在正恨不得把咱们赵家连根拔起,父亲落在他们手里,若是姓李的再有什么不利于我赵家的证言,父亲恐怕就出不来了你知不知道?” “大哥,某错了!某错了!” “救出父亲之前,别去惹姓李的,听到没有!” “是,大哥。” 李昂毫发无伤地走出赵家大门,溪村的村民见了再次议论纷纷。 这是哪路神仙啊! 上赵家打了人,竟然还能大摇大摆地走出来,这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的。 李昂背着十两金子,还有一大块羊肉,回到上溪村华老头家时,华老头正急得在院子里团团乱转,一见李昂,立即迎上来埋怨道:“你这小子,上哪儿去了你?你没事吧?” 李昂笑了笑答道:“让华老您操心了,我没事。” “你该不会是真到溪村赵家去了吧?” “我去了。” “你呀你,还是太年轻啊,做事就是冲动,来来来,我看看,你没事?真没事?” “呵呵,华老,我真没事。那,这是赵家赔打烂药罐的钱,还有就是给小妹压压惊,华老放心,赵家的人不敢再上门来闹事了。” 李昂说着把十两黄金交给华老头,华老头打开一看,顿时呆住了。 “你你一个人去赵家,他们不但没伤着你,还赔你金子?这这怎么可能?”华老头脑子有点转不过来,望着手上的金子愣愣的。十两黄金,这可不是个小数目,相当于一百多贯钱呢。 晚上,华老头亲自动手,做了个黄耆羊肉,这算是道药膳,就是黄芪和羊肉煮汤。 在这个时代,普通百姓家里的正餐,肉食以羊肉为主,牛用于耕作,朝廷制定有律法,哪怕是你自家的牛,若私自宰杀也是犯法的。 吃猪肉也有,但很少。个中原因嘛,一来大概是古人是根据周礼不同阶级吃不同的肉,猪肉被排在最等甚至比狗肉还低等,上等人家不屑于吃猪肉。二来没有经过阉割的猪的肉有一股不好的怪味,很难吃的,直到宋朝人们才发现了阉割小猪可以改善猪肉味道。 而羊肉有个问题就是膻味大,有钱人家用胡椒去膻味,只是胡椒主要是靠西域“进口”,价格非常昂贵,普通人家是吃不起胡椒的。 华老头是大夫,没有胡椒他便加了一些中药,做出来的羊肉带着淡淡的草药香,膻味没那么重,而且还特滋补。 华家也没再把李昂当外人,晚饭时都一起上桌,华小妹眼睛还有些红肿,李昂先给二老各挟了块肉,然后给小姑娘也挟了一块。 “小妹,都是我不好,这次连累你了,你放心,以后赵家的人不敢再来闹事了。” “李大哥,我没事。”小姑娘低着头,嚅嚅地应了一句。 华大娘多少有点势利吧,女儿没有真被糟蹋,子又得了这么多钱,她不但没再赶李昂走,还笑着说道:“李小哥啊,今天是老婆子不好,以后啊,你就安心在这家里住吧。” “老婆子,你少说两句。”华老头转头对李昂说道,“这些钱财既然是你得回来的,那就是你的,今晚呢,你随我去找里正说说,让他帮着打点,尽快把你的户籍落实来再说,不然这村上人多口杂,一但传出去,恐怕又是一场麻烦。” “嗯,那就全凭华老作主了,您说的什么永业田,不要也罢,要靠这个维生,我一准得饿死。” “也罢,不要这永业田的话,事情就好办多了,以后啊,你就跟着老夫学点医术吧,本着一颗仁心治病救人,想大富大贵没有,但总能保你有口饭吃。” ***************** 第0018章 雨夜魅影 华老头自己吹嘘是华陀的第八代传人,李昂是不信的,他自己行医都混得不怎么样,跟他学医,这辈子大概能保住温饱就不错了。 这可不是李昂想要的生活,不过他还是先道谢了。 晚饭过后,天还没有黑,华老头就提着两瓶自泡的药酒,带着李昂往村中的里正家去。一路上,华老头还在不断地嘱咐李昂,见了里正除了必要的礼节拜见,或者里正发问,尽量少说话,一切由他来应付,李昂连忙应下。 里正就相当于村长,你可千万别把村长不当干部,在村里,他们那可是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空气。 总之,村里的治安,邻里的纠纷,各家应缴的税赋、应承担的劳役,房产、田地的买卖等等,往往都离不开他们。 再比如,李昂想在上溪村落籍,如果没有里正点头,你在第一关就会被卡死。 上溪村的里正是个近六十岁的老头,姓高,一把胡子已经有些花白。见华老头提着酒上门,连忙亲自迎出来,热情地寒暄着。从中可见,华老头在上溪村的名望地位还是挺高的。 高家也是三间青砖大瓦房,厅中的摆设还是挺文气的,几个花瓶,两幅字画,正堂中间是高氏历代宗亲灵位。 主客各自落座之后,高老头立即大声吩咐家里人煎茶待客,从他的语气中,似乎能用茶待客是件很值得自豪的事。华老头也多少点受宠若惊的感觉,连道:“高里正太客气了,太客气了,华某当不起啊。” “哎!华老弟说哪里话,你仁心妙手,十里八乡谁不高看你一眼。平日里你忙着出诊,今日难得来我这坐坐,应该的,应该的。” 两个老头客气着,李昂却被檐下煎茶的小姑娘吸引了去。 还别说,这还是李昂第一次看唐人煎茶。只见檐下的小姑娘生了一个小炉,然后从盒子里小心地拿出一块茶饼,类似于后世的生普洱饼。然后把茶叶掰碎了,上火烤,烤得又红又干,捣碎了倒进瓷瓶里。 接着烧水,水开之前,往锅里加入盐、葱、姜、花椒、大枣、桂皮、橘皮、薄荷、酥酪、猪油等佐料。 等这些佐料都煮出味来,再把茶叶末倒进水里,跟佐料一起煮,煮成一锅茗粥,倒出来分好杯,用茶托端上来。 李昂也分到了一杯,他端茶一看,这哪里是茶呀,分明是粥,深吸一口气能闻到的,除了茶叶的涩香味外,还可能有葱、姜、花椒的麻辣味,大枣、桂皮的甜香味,橘皮、薄荷的清凉味,酥酪的奶香味,盐咸味,牛羊猪肉的油腥味…… 不得不佩服古人的味觉丰富,想象力超强,动手能力非凡,这么复杂的茶都能烹煮出来。 李昂浅浅尝了一口,嗯!什么味?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反正没尝出茶味来。 华老头和高老头那边,倒是吃得津津有味。从他们享受的表情,不难看出,这茶在大唐朝,绝对是种高大上的东西,普通人还吃不到呢。 “高里正啊,我今天沾您的光喽!” “华郎中,不瞒您说,这香茗平时我也舍不得吃呐,家里准备着,主要是考虑到县里要是来人,没点香茗招待不好不是。” “哎哟,那您今天拿来招待我,不是让我折寿嘛。” 听到这,李昂暗想,这茶喝了折不折寿不知道,得防着拉肚子才是真的,这上面飘着厚厚一层油呢。 华老头事先交待不让他乱插嘴,李昂乐得清闲,除了高老头询问他出身来历时,他再次搬出从小被抛弃在路边的说词来应付之外,其他的都是华老头在交涉。 其实最后无非还是用钱说话,高里正得了好处,爽快地答应下来,由他找县里的胥吏帮李昂落籍。 唐初的户籍是土地捆绑在一起,说白了就是按人丁分给土地,有部分土地是不能变卖的,叫永业田。其中府兵制也是建立在这种严格的户籍制度上的。 军户和民户的不同只在于,民户要承担赋役,而军户要准备自己的武器马匹等,一旦朝廷征招,要自带武器食草出征。因为这种捆绑,唐初的户籍管理是非常严的。 但随着土地兼并日益严重,大量的失去土地的军户、民户开始流亡,原来的户籍制度已经出现很大的松动,就连府兵制也维持不下去了,于是从开元年间,募兵制逐渐取代了原来的府兵制。 在这种大背景下,只要有钱打点,要买个户口其实不是什么难事。有人担保,不用分田地,又多个人纳税,官府还巴不得呢。 李昂和华老头从高家出来时,天已抹黑,村中除了不时传来的几声犬吠,四周一派宁静。回到华家门外,华小妹点好了一盏灯笼,正交给小秋,让他去高家接华老头和李昂。红色的灯笼照亮了小小的院落,也照亮了华小妹那红扑扑的脸,暖暖的光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以至于让李昂想一辈子就在这宁静的村落安静地过下去了。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藏在腰间的那把金刀,自己真的是什么王爷吗?这个问题让他不禁苦笑起来,华小妹远远看见了,不禁问道:“父亲,你们可回来了。李大哥,高里正没有答应吗?” 高老头乐呵呵地说道:“好了,回家再说。” 小户人家为了节省灯油,通常都是天一黑便睡了,李昂他们家到家聊了几句,也就睡了。 半夜里,又开始下起雨来,淅淅沥沥的。李昂被雨声惊醒,突然看到睡在床底下的小叮当窜出来,警惕地竖起双耳,李昂顿时睡意全消。 自从野戎城外一场刺杀后,不知是那些黑衣人没有找到他的行踪,还是因为发现暗中有赵家的监视,那些黑衣蒙面人一直没有出现过。 但没有出现,并不等于他们就不存在了,李昂这两天夜里都小心地提防着,房中还做了一些布置。 这些人行踪诡秘,他们不出现,李昂一时也无从查起,但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所以李昂是希望他们早点出现的。 而这也是赵上益替他父亲脱罪的希望之一,李昂相信他绝对是一直派人监视着,一旦黑衣人再次出现,他们也肯定要出手。 换句话说,李昂只要小心点,不要被人瞬间击毙,自有人帮他来对付那些黑衣蒙面人。 李昂悄悄地把窗户推开一线向外观察,乌沉沉的夜雨中,什么也看不见,但他相信小叮当不会无缘无故地窜出来。 他在被褥下塞了些东西,装成有人在床上睡觉的样子,然后躲到门后,叮!小院外的风雨中突然传来一声兵器撞击之声,村中的狗也吠了起来。 “嘘!”李昂连忙示意小叮当噤声,其实这有点多余,现在的小叮当,一副随时准备扑向猎物的样子。狼准备攻击前,是不会乱叫的,这和狗不一样。 院外除了一声武器撞击声,还有几下串轻微的脚步声。李昂悄悄打开窗户,迅速窜上院墙,再顺势一跃,快若灵猿般翻上院外的梧桐树上。 从高处扫视,可以看到几个黑景快若鬼魅地消失在浣花溪对面。真不知他们是怎么过河的,这浣花溪好歹也有十米宽呢,竟然连点水声都没有。 夜雨越来越大,窜过浣花溪的人是要杀他的黑衣人,还是赵家的人在追击黑衣人,李昂还弄不清人家就消失了。 他隐在树上没有乱动,耐心地观察着四周,雨水打湿了他的衣服,冷风一吹,要是平常人,一定冷得发抖了,李昂却能强忍着。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波人窜过了浣花溪,谁知道周围的夜色中就没有第二波人隐伏了呢? 足足过了一柱香时间,村里的狗吠声已经逐渐平息,四周除了纱纱的夜雨声,再不见有任何动静,李昂这才爬下梧桐树。 ***************************** PS:您的鼓励,才是我最大的动力,求打赏,求点击收藏推荐,耍泼跪求一遍. 第0019章 灵堂冲突(一) 求推荐、求收藏,各位种求………… ********************************************* 第二天一早,李昂带着小叮当来到河边。一夜的雨水,河水满盈盈的,李昂在河边仔细寻找,结果连个脚印也没找到,也只能作罢。 勤快的华小妹,第一个拿着衣服到埠头来洗,她穿着朴素,但小模样儿很漂亮,标准的邻家小妹的可爱形象。 “李大哥,你一大早到河边来找什么?”她放下木盆,好奇地问道。 李昂笑道:“这不是大家都拿衣服到这里来洗嘛,我赶个早儿,万一谁换衣服时钱没掏干净,洗衣时落在这里,我可不就捡到了吗?这叫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华小妹顿时笑弯了腰:“你倒想得美,谁有钱还落这儿呀,我天天第一个来洗衣,都没捡到一个钱,你就别想了。” 李昂打趣道:“小妹,你这么勤快,可长不胖,小心将来找不到婆家。” 美妙的大唐,是胖妞们的天堂,举国上下以肥为美,很多女人一生的事业就是增肥增肥再增肥。 不过呢,通常少女新陈代谢力强,吃得多也不见得就能长胖。 更何况这虽然是盛世大唐,含脂肪多的食品远远没有后世丰富。平常人家,不时有餐肉吃就不错了,想胖起来,那得患上遗传性肥胖症才行。 说到自己的终身大事,一个小姑娘总是有些羞涩的,华小妹啐了李昂一口,便蹲下去洗衣服,不再理他。 李昂看到,她洗衣服时,是从一个小瓦罐里掏出一把黑乎乎的东西,放到浸湿的衣服里,然后用一根光滑的棒槌捶打。李昂一下子来了兴趣。 这可是唐朝,没有香皂,没有不伤手的立白,没有去迹不留痕的汰渍,华小妹这瓦罐里装的是什么神秘洗涤剂呢? 李昂赶紧凑上去,捧起那破瓦罐又看又嗅,就差沾点来尝尝了。华小妹咯咯地笑道:“李大哥,你看什么,这是揉碎了的草木灰,有什么好看的?” “草木灰?好神奇!你平时洗衣服都用这个吗?” “不用这个还能用什么?皂角贵着呢,咱们家可用不起。” “皂角又是什么东西?什么样子?” “我也没见过,那东西,有钱人家才用得起呢。” 李昂看了看这个可爱的小妹,拍拍胸脯道:“小妹放心,李大哥保证以后让你用上皂角就是,还有,以后我保证咱们家顿顿吃肉,一准把你养得胖乎乎的。对了,村里有肉卖吗,我这就去卖点肉回来。” “村西头倒是有,可是” “就别可是了,又没叫你掏钱,你负责吃就行了。”李昂说完,带着小叮当直奔村西头去。他还好说,但小叮不吃肉不行,人家可是狼,不是狗,狼行千里吃肉,别想拉泡大便就把人家打发了。 当然了,李昂也没打算苦了自己,他奶奶的,王爷没影儿,顿顿吃肉还不行吗?要是连这个也做不到,那还叫穿越人士吗? 经过村口时,看到高老里正坐着车,直奔县城去了,李昂还站在路边给高老头躬身行了个礼。高老头在车上扬声对他说道:“大侄子,你放心,你的事包在老朽身上来,今天一准儿把户籍的事给你办好。” “多谢高里正,辛苦高里正了,小子真是过意不去。” “回去吧,回去吧,不用送了,在家等着老朽的好消息就行了。” 敢情,里正大人还以为李昂是专程来送他的呢。李昂呵呵傻笑着,配合地露出一副盼星星盼月亮的神情,眼巴巴地目送高老头的车子消失在村口。 李昂到村西头买了十斤羊肉,回到家里时,勤快的华小妹已经洗完衣服,正在做早餐,又是馎饦。所谓的馎饦其实就是面片汤。做法是揉成面团后,再用手扯成拇指大小面片,锅里加水加油盐这些调料,再把面片放进去一起煮就成了。 在缺少调味料的时代,这样做出来的面片汤味道怎么样可想而知,但这就是唐人比较常见的早餐主食。 李昂见华小妹的面片就要下锅,连忙叫道:“小妹,等等,等等!让李大哥来。” 说到吃的,李昂动作那叫一个麻利,从水缸里舀出水,把手上的羊肉一洗,一刀切下大半斤,直接一扔,早已等着的小叮当可机灵了,立即窜上去把肉接住。 华小妹和小秋两人看得目瞪口呆。老天爷啊,平时大伙想吃顿肉都难,这喂狗一下子就是大半肉斤小秋突然有种变作狗的强烈冲动 等他们回过神来,李昂乒乒乓乓一阵屠龙斩,羊肉就变成了一条条指头大小的肉条,还非常均匀,“小秋,去找点丁香、桂皮、八角、香叶、草果、陈皮、淮山来。小妹,你去找葱和姜,让你们尝尝李大哥的手艺。” 华老头出来一看,立即指着李昂说道:“你个败家仔,分明就是个败家仔啊!这大清早的,谁家就忙着鼓捣好吃的,你满村子瞧瞧去!” 李昂分出三分之一的羊肉,往锅里倒,回头才对气急败坏的华老头说道:“华老,您要是不想背这败家的恶名,要不嘿嘿,等下您吃面片,我们吃肉片?” “你你你看我不打死你这个败家仔!”华老头左瞧瞧,右瞧瞧,情急之下抢过华大娘手里的拐棍就要上前收拾李昂。 “阿耶!” “阿公!” 小妹和小秋连忙上来阻拦,这时患白内障的华大娘朝天吼了一嗓子:“住手,通通住手,大清早的闹什么闹,老鬼!你瞧瞧你,像话吗?” “嘿嘿,还是大娘讲理,大娘,等下您一起吃肉哈。” 李昂嬉皮笑脸的,气得华老头气不打一处来,华小妹看他吹胡子瞪眼的,也不禁偷偷笑了,只有小秋还诚惶诚恐的。 不一会儿,锅里已是肉香弥漫,香飘满半村。华老头不地道啊,口口声声说败家,自己先抢了锅铲,舀了满满一碗,大多是肉,就几片面片,坐在屋檐下吃得不亦乐乎。 吃过早饭,华老头满足地打着饱嗝,对李昂说道:“今天方家出殡,你随老夫去方家吊唁。” “今天我吃撑了,不想动弹。”李昂摸着肚子懒洋洋地哼着。华老头刚想发飙,李昂心中一动,已经改口道:“华老别急,我随你去就是。” 方同良生前对上溪村的邻里还可以,如今方家出了这样的事,同村的人在方家出殡这天,都是要去吊唁的。 李昂刚到上溪村,还没落籍呢,本来懒得去,但回头一想,他还是决定走一趟。或许在方家,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也不一定啊。 李昂跟着华老头绕过小湖,来到方家时,村里人已经来了很多,大家穿著朴素,举止肃穆,互相打招呼时通常是点头而已。 华老头怕李昂不识礼节,临进门时还仔细地交待他一些吊唁的礼节:比如上香时,齐眉一举即可;除直系亲族成员外,一般行礼者以鞠躬即可;向亡者致意后,如何接受家属的答礼并回礼等等。 “记住了吗?” “华老放心,都记下了。再说了,不是有您在前面吗,小子跟着做就行了。” “嗯,这倒也是,进去吧。” 方家是高门大户,四进有院落,门眉上一片缟素,前面的白灯笼上写着黑色的奠字,前院足有几亩宽,几十个道士还在做法事,锣鼓声时起时落。 李昂跟着华老头到灵前上完香,旁边披麻戴孝跪着答礼的是一对母子,男的就是李昂在路上看到的那个捧着灵牌的少年,十七八岁左右。那妇人三十多岁,模样长得很俏,反正第一眼她给李昂的感觉就是俏,只是两眼红肿, 在给李昂他们答礼时,那妇人突然昏厥倒地,“母亲!”那少年大惊,连忙出手相扶。这时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带着两个少年走进灵堂,后面还跟着一人很有姿色的少女。 刚进灵堂就见妇人倒下,少女急奔上去,扶住那妇人问道:“姑姑,你怎么了?怎么了?” 见那妇人悠悠醒来,华老头和李昂以为是劳累加悲伤所致,两人便退出灵堂外。不曾想他们刚退出来须臾,刚才进灵堂的中年人却突然出来大吼道:“方同兴,叫方同兴来见我,太不像话了!”. 第0020章 灵堂冲突(二) “方同兴,叫方同兴来见我,太不像话了!” 前来吊唁之人,人人举止肃穆,不得大声喧哗。中年男子这一声吼,顿时让所有人都为之侧目,就连堂前做法事的道长都停了下来。 方家的管家等人连忙上去劝道:“舅公,您这是这灵堂之前,舅公您” “住口!”那中年男子消瘦的脸上布满了盛怒,指着方家的管家大吼道:“你们眼里若是还有我这个舅公,就赶紧叫方同兴出来。我刘秉盛今天当着大家的面,非要他给我个交待不可。我这妹夫尸骨未寒,他就想连我这可怜的妹妹也害死,他方同兴的心肠太过恶毒了!” “舅公!舅公!您这话就不对了,我方家惨遭不测,举家同悲。如今主人尚未入土,舅公就来灵前大闹,此事传出去,恐怕” 那自称刘秉盛的中年人,毫不客气地给了方管家一巴掌。方家的人顿时大乱,扶的扶,劝的劝。前来吊唁的上溪村民,私下里也议论纷纷,刘秉盛的话太骇人听闻了。 华老头也想上去劝架,李昂一把拉住他,小声说道:“华老,这其中因由不清,你老胳膊老腿的,就别上去掺和了,一边悠着。” “你这是什么话,这舅公做得不对,老夫当然要晓之以理” “华老,这舅公未必就不对,咱们先瞧瞧再说。” “你说什么?” “这事情很复杂,华老你听我的没错。”李昂把华老头强行拉到一边。这刘秉盛刚才一番大吼,仿佛迷雾中突然亮起了一道光,让他颇受启发。 刘秉盛带来的人不少,见家主被方家的人围住,也纷纷冲了进来,双方竟在院子里推攘不休,连道士做法用的香案都被撞翻了。这时一个四十岁上下,一脸横肉男人,带着一群人从右边跨院出来,远远大喝道:“住手!通通住手!” 方家的人听了倒是停手了,刘家的人却不吃这一套,还在用力把围在四周的方家人推开。一脸横肉的中年男子不禁勃然大怒:“今日我大哥出殡,你们竟敢闹上门来,当我方家没人了吗?给我打!大棒把他们打出去!” “方同兴!你敢!”那刘秉盛咬牙切齿,指着方同兴怒声喊道,“别人不知道你做的腌臜事,当我也不知道吗?我这妹夫还没入土呢,你就迫不及待地谋夺家主之位,想独霸所有财产,连我这可怜的妹妹也不想放过,真够狠毒啊你!” “放你娘的狗屁!刘秉盛!你这个老不死的,分明是故意来闹事!来啊,打出去,把这老不死的人全都打出去!” 方同兴再次下令,方家的护院、家丁立即抄家伙,乱轰轰地上去打人。原本在厅中的两个少年,也跑出来,一边拉着刘秉盛一边急声喊着:“父亲,咱们快走,先回去再啊!”其中一个少年被敲在小腿上,顿时惨叫倒地,痛苦地翻滚着。 “儿啊!”刘秉盛悲声大喊,不顾乱飞的棍棒抱起儿子,脸上更是悲愤交加,狠不得吃了方同兴的肉。 刘家的人来得少,很快被打了出去,而方同兴依然不肯收手,不断歇斯底里地大喊:“打!给我狠狠地打!”这厮确实够狼辣,怎么说也是亲戚啊。方家下人但凡有退缩不前的,就被他用棍棒狠狠地抽打,前后有四个方家下人被他打得惨叫倒地不起,其他的方家下人也不敢留手了,很快就把刘家的人打得抱头鼠窜,狼狈而逃。 事情闹到这种份上,李昂本是要拉着华老头离开的,但华老头执意要留下来救治伤者。 怒不可遏的方同兴这时大吼道:“不等了!出殡,出殡!” 上溪村的村民这下不再沉默了,纷纷出言劝阻道:“方二郎,这可不行,这还没过正午呢?怎么能出殡?” “就是,就是,可不能坏了这规矩。” 民间有一个约定俗成的惯例,不管哪家出殡,都要等到午后。 而但凡哪家娶亲办喜宴,则要在正午之前把新娘接入男方家拜堂。 这样一来,红事在上午,白事在下午,就不会出现接亲花轿撞上出殡的棺材这种晦气事了。 现在,方同兴根本不理会这些,狂妄地大叫道:“狗屁的规矩,别人上我方家来闹事,这是哪门子的规矩?你们一个二个刚才怎么没谈规矩?” “方二郎,话不是这么说嘛!” “就是,再说在刚才大伙也不是都没出声,你家舅公这么闹,我们不是也劝了吗?” 方同兴脸上凶相毕露,手上的棍棒往地上用力一顿,狠狠地说道:“我的话,就是规矩!出殡!” 众人见识了他刚才棒打舅公的狠辣,高里正今天又不在场,大家都不敢再劝了,便各自散去。 李昂跟着华老头绕过小湖回家,华老头不停地摇头叹气,李昂问道:“华老,这是人家的家事,你还是少操那份心的好。” “你懂什么,这怎么能说是他们家的家事呢?谁家没有个红白喜事,祖祖辈辈留下来的规矩,全被他坏掉了。” “好吧,算我说错了。” “哎,这方家由方同良当家时,还算不差,没少给村里架桥铺路,哪家要是揭不开锅,求上门,也总能借到些钱粮。如今方同良一死,这方同兴立即露出这样一副嘴脸,真是想不到啊。” 湖堤边的杨柳已经新叶依依,李昂随手折下一枝玩着,“华老,以前这个方同兴是个什么样的人?” “狂妄自大,心狠手辣!前些年方家和赵家为了那争那片山林,方同兴一个锄头就把赵仁发打得狂吐鲜血,两年之后旧伤复发丢了性命。方才你也看到了,自家亲戚他都能下那么狠的手,你以后没事,离方家远一点。” “华老,再远也就隔着一面湖。这世间的恶人啊,你越是怕他,他越是欺负你,咱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这话我爱听。” “嘿嘿,华老,您要是真爱听,我就每天说一百遍给您听。” “滚!” 李昂哈哈一笑,躲过华老头阴险的一脚,跑到前面一边赏着这一千多年前的春光,一边怪腔怪调地唱着: “我与时光一起流浪,穿过千年的岁月,来到这如梦的盛唐。流星从来不诉说他的孤单,石楠花也总是默默的开放。我要告诉你呵,千万不要回头望,人生就是一道光,不往前,就消亡” 到了傍晚,去犀浦县城帮李昂落籍的高里正就回来了,他车子刚在华老头屋前停下,李昂就赶紧迎出去扶他下来:“辛苦高里正了!” “后生哥,放心吧,事情办妥了,办妥了!” 华老头也迎出来,热情地说道:“这哪有在门外说话的道理,高里正快请进家来坐,快请!” 三个进到堂屋之后,乖巧的华小妹立即倒来水,高老头问了她两句,才拉着高老头的手说道:“华郎中啊,你要怪我,我也没有办法。咱们乡里乡亲的,能帮,我肯定会尽量帮。本来不应该让你们破费,但是我面子不够大呀,李小哥这件事呢,情况也有点特殊,因此啊,到县里得上下打点,事情才能办得下来” “哎,高里正说哪里话嘛,辛苦高里正去求人,我们心里已经过意不咯,你再说这样的话,那我就得打自己的脸咯。” “唉,这次上下打点,一共花了三十六贯钱,我们乡里乡亲的,我不好意思嘛!” 华老头一听说花了这么多,不也禁肉跳,倒是李昂抢着说道:“高里正能帮我,这是天大的情面。钱财身外物,高里正这份恩情可不是几十贯钱能比的,小子以后需要您老照顾的地方还多着呢,你就别说这样的话了。高里正啊,今天家里买了两斤肉,高里正莫忙着回去,在这里吃过晚饭再说,小子还要敬您两杯呢。” 华老头也连忙附和道:“对对对,高里正要是不吃这顿饭,我可不让你出这个门。” “呵呵,既然华郎中这么说,那我就叨扰咯!” 高里正乐呵呵地笑着,他肯定从中赚了不少,三十六贯啊,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如今斗米不过16文钱,这三十贯够买225石、两万多斤粮食了。 不过这对李昂来说,却是解决了他一块最大的心病,以后咱走到哪里都不用担心人查户口了。 不过李昂高兴得太早了,当初他被关在野戎城的军营里,并不知道犀浦县县尉曾亲自带人去要过他。 他本以为经杨男出面,野牧城军方放过他后,就没事了。却不曾想,他刚刚请高里正上桌,犀浦县的官差就找了来,要连夜押他回县衙。 ************************ PS:点击收藏不理想………… 继续努力!!!. 第0021章 霸王餐 在华家人担忧的目光中,李昂被四名捕快带走了。 李昂只是人证,不是犯人,自然不用上枷锁。当然,这是得了相应的“鞋钱”、“饭钱”、“跑腿钱”之后,这些捕快才客气一些。要是没有这些孝敬钱,他们可没这么好说话。 在县一级的行政机构中,除了县令、县丞、主簿、县尉这些官职之外,再就是六房书吏和三班衙役。 三班衙役,第一是皂班,给县官站班和做仪仗队的,审案时兼做行刑手帮同吓唬人犯。 其次是快班,就是捕快。用于拿贼,破案和催租税的。第三是壮班,属于临时召集的民壮,打打杂,危机状况时协助守城。 对于一个县的治理而言,捕快的地位很重要。但是,地位重要的捕快,却是贱民身份。三班衙役,除了壮班之外,都是贱民。身份比一般农民地位还要低。 但捕快行使的是公权,所以,实际上捕快在小老百姓面前非常威风的。你说他贱试试,动辄拿人、锁人,弄你个半死不活。 四个捕快中,带队的捕头叫萧六,三十岁上下,中等身材,显得很精明,其他三个人都叫他六哥,唯他马首是瞻。 路上李昂尽量找话和萧六聊,想先混个半熟,这有百利无一害。中国人嘛,想和对方混得熟,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在酒桌上。 一行人到达犀浦县城前,路过城中坊市,看到一家酒楼门脸收拾得很不错,酒旗飘飘。李昂笑道:“各位大哥,我还没吃晚饭,几位大哥一路劳顿,想必也是饿了,咱们先进去吃顿酒如何?” 有酒喝,几个捕快自然是乐意。萧六看看天色还不算太晚,再说李昂又不是重犯,便带头进了酒家。 店家立即迎上来:“哟,是萧捕头呀,各位捕头请坐。本店还有上好的鱼鲙、卤鸡、剑南烧春,各位捕头大哥要不要来点?” 萧六可真不客气,大马金刀一坐,说道:“就照你说的上吧,我等还要赶路,快点!” “晓得,晓得,各位捕头大哥请稍候,马上就来。” 李昂一开始不知道鱼鲙是什么?等店把鱼鲙端上来,他才明白这就是生鱼片。鱼片切得非常薄,下面垫着白纸,碟边饰着几根香菜。另外用小碗装着姜葱等蘸料。 李昂其实这是少见多怪。当时唐朝渔猎风气很盛,民间喜食“切鲙”,就是生鱼片。日本的生鱼片吃法就是从唐朝传过去的,后来又从日本传回到中国,风靡一时。 杜甫有首《阌乡姜七少府设脍戏赠长歌》,就详细记载了吃生鱼片的过程。 “萧捕头,各位捕头大哥,请!”李昂一脸和气地作请。他在后世常吃生鱼片,因为佐料多,掩饰了鱼的腥味,而又保留了鱼的鲜味,非常美味。 这唐朝的生鱼片是什么样的呢?这是最吸引李昂的地方。几人开动起来,李昂蘸了佐料,尝了一片,感觉很不错,不禁连连点头,问店家道:“店家,这是什么鱼?鲤鱼吗?” 他随口一问,不料店家顿时象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跳起来,激动地说道:“这位客官,您说什么呢?这怎么可能是鲤鱼呢?这可是上好的鲈鱼,萧捕头,您可得给小的做主啊。” 他这一惊一乍的,让李昂差点把嘴里的东西喷出来,这是怎么了这是? 萧六满含深意地望了李昂一眼,打着官腔对店家说道:“我吃着怎么不像鲈鱼啊?你说不是鲤鱼就不是鲤鱼?” 扑嗵!店家吓得跪在桌边,连连磕头道:“各位捕头大哥,这真不是鲤鱼啊,不信我把鱼头拿出来给各位看看” “废话!光看鱼头能看得出来吗?” “捕头大哥,这顿小店不收钱了,这真的是鲈鱼,小店怎么敢害几个捕头大哥呢,真的是鲈鱼啊!” “既然你这么说,我们就权且相信你。” “多谢各位捕头大哥,多谢各位捕头大哥”店家如蒙大赦,连忙磕头道谢。 整个过程,看得李昂莫名其妙。萧六挟了一块生鱼片蘸了佐料塞进嘴里,又呷了一口酒,等店家离去,他才对李昂笑道:“李老弟这一招不错,哈哈哈” “萧捕头过奖了,我也就随口说说,呵呵!”李昂脸上满是笑容,连连给几人斟酒、劝饮。心里却纳闷得紧,怎么也想不通刚才一句话,怎么就把店家吓成那样,这事又不好向萧六他们打听。 而萧六他们呢,则以为这是他想出来讹店家的招儿,他们平时吃拿卡要,都是用什么“饭钱”、“跑腿钱”的名目,一听档次就低得多啊。 相比之下,李昂这一招就高大上多了,以后在外头吃饭,没事就问问店家是不是鲤鱼,说不定白吃了,还能拿点。 这小小的插曲,顿时让萧六他们和李昂关系亲近了许多,几人吃得开心,其中一个叫马三的捕快嘿嘿笑道:“李老弟很有干捕快的潜质,连我都自叹不如啊。李老弟,要不来跟我们一起干这行吧,有吃有喝,十里八乡的人都得敬着三分,可比你在家种田强多了。” “对对对,李老弟来跟我们干吧,正好,县里的快班缺一个名额。” 三个人都把李昂看成了好苗子,说完一起望向捕头萧六,等他发话,毕竟这事还得他去周旋才行。 李昂暗暗思索了一下,便大致明白了,这些人之所以有心拉他“入伙”,那是以为他很有手腕。 大唐的捕快不但是贱籍,而且酬劳非常少,一个月只有80文钱,一天不到三文。野戎城的大妈给李昂顿饭钱,还给4个大仔呢。 捕快们的收入,其实主要是靠吃拿卡要。但问题是,官府有规定,除非有公务办,否则捕快不得随意下乡,就是防止他们没事就下去祸害百姓。 有这样的硬性规定在,怎么充分利用每次出公差的机会多捞点,这就成了捕快们最关心的事情。 这次李昂随口一句话,就让大家发现了一个简便可行的新窍门,这次的大餐免费了还是其次,关键是以后可以靠着这个名目吃下去。 萧六想了想,扫了马三等人一眼道:“李老弟非一般人,岂会看得上咱们这一行,你们就别瞎折腾了。” “哦哦,也是。” “嘿嘿” 马三几人嘿嘿地干笑着,也不再问李昂的意思,就把刚才的提议扔一边了,大家继续大吃大喝。酒足饭饱之后,店家很识相,还给他们各包了一只卤鸡,点头哈腰地把李昂一行送出大门外。 李昂也得了一只卤鸡,出门后他往萧六手里一塞说道:“萧捕头,您拿着,到了县衙还望萧捕头和几个大哥关照一二。” 啪!就在此时,一根皮鞭从背后卷来,缠住李昂的手,“呸!恐吓勒索,白吃白拿,什么东西!”李昂刚回头就被人啐了一口。 “杨男!” “你这脏嘴,以后再敢叫我的名字,看我不打落你满口牙。”一身男装,扮成翩翩美少年的杨男,杏眼里全是鄙夷。 萧六沉喝道:“什么人胆敢妨碍公务,拿下!” ******************************* PS:真的很需要大家的支持,点击,推荐,收藏,评论,有大家的支持,才有动力。冷冷清清的,很影响码字热情啊,再拜,求支持!. [4450] 第0022章 翻身农奴把歌唱 萧六沉喝道:“什么人?胆敢妨碍公务,拿!” 李昂连忙打圆场道:“萧捕头,误会,误会。这是在的一个朋友,闹着玩的。姑奶奶,快放手,这是衙门里的萧捕头,有公务在身。马县令明天升堂审理方家四十多人被杀的重案,要我明日出堂作证,这事可耽误不得。” “呸!谁是你的朋友?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杨男那以前总是含着俏皮微笑的脸上满是厌恶的神色,根本没拿正眼看李昂,更没有息事宁人的意思,反而扬声喊了起来,“大伙都来瞧瞧哩,这些为害乡里的恶棍,恐吓勒索,吃拿卡要,还声称是为了公务!大伙说说,天有这样的道理吗?” 每个城镇,坊市总是最热闹的地方,这纠纷一起,立即就有好些百姓围上来看热闹,估计其中还有不少人曾受过捕快的勒索,大家指指点点,甚至有人躲在人群里放话声援起杨男来。 萧六脸色难看之极,再次喝道:“何方狂徒,竟敢妨碍公务,给我拿!” 李昂本以为杨男会发飙,却不曾想她这回竟不反抗,任由马三等人上锁链,只是嘴里却不肯安静:“冤枉啊!官差敲诈勒索,我说句公道话,便要被锁拿,冤枉啊” “带走!”萧六恼怒极了,马三等人也纷纷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上去驱散围观的百姓。躲得稍慢的,就是一鞭子,打得大家纷纷抱头鼠窜。最新章节已上传 李昂悄悄凑到萧六身边轻声说道:“萧捕头,我虽然不知道这小娘们是什么来路,但她的背景绝对不简单,野戎城的俞校尉在她面前都得乖乖地低头。萧捕头既然称我一声兄弟,我便提醒您一声,可千万别真的做得太过了。” 萧六干捕头的时间不短,在察言观色方面自然不差。杨男根本没把他们瞧在眼里,敢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要么是无知,要么身份不一般。李昂这么一说,萧六也就信了八分:“李老弟,你可别坑兄弟们,你真的不知道她的来历?你说和她是朋友,这又是怎么回事?” “唉,一言难尽啊。这娘们喜欢我养的一条狗,为此在野戎城救过我一回。至于她的来历,我真的不知道。萧捕头把她押回去关一关,让兄弟们面子上过得去就行,别真的把她给得罪了就行了。等我尽量劝着她点,萧捕头心里有个数就行。” 萧六看看杨男那唯恐天不乱的样子,心知现在放了她,只怕事情闹得更大,只能按李昂所说,把她押回去。 犀浦县衙不大,座北朝南。主体建筑均集结在一条中轴线上,自南向北建照壁大门仪门,主体建筑有大堂二堂和三堂,并配以相应的厢房,是县令及所属人员办公之所在。其佐贰官属官均在东西副线上。 一般六房的位置均在大堂前,不过在大唐,除了京县六房俱全之外,畿县之外的上中县则仅设司户和司法,犀浦县也不例外。 按职权划分,案件的接管审讯实际上由县尉负责,不过如果案情特别重大或别的特殊原因,县令也可直接受理。 这次方家四十多人遇害,属于特大案件,就由县令马清泉亲自审理。 李昂和杨男被带回了快班的班房,萧六还刻意把他俩安置在了同一个房间。班房里还挺不错的,两张胡凳,一张桌子,一张床,估计是紧急打扫过,很干净,床上的被褥也是新的。 李昂把胡凳移到墙边,看着把班房当自己家似的杨男。杨男每次看向他的目光都充满了鄙夷。 李昂嘿嘿一笑,靠在墙上自个儿抠起了耳朵来,嘴里又怪腔怪调地哼着:“我与时光一起流浪,穿过无数的岁月,来到这如梦的盛唐” “我要告诉你呵,千万不要回头望,人生就是一道光,不往前,就消亡” “闭嘴,别吵着我睡觉。” “姑奶奶,这是班房,不是客栈,嘿嘿我与时光一起流浪,穿过无数的岁月,来到这如梦的盛唐” “你再哼哼,我抽你!” “别别别,我这么肮脏,别脏你手,嘿嘿!我与时光一起流浪,穿过无数” “闭嘴!闭嘴!闭嘴!” “姑奶奶,你要是告诉我,你这是要演哪一出,我就闭嘴。” 杨男突然诡异地一笑,甩了甩鞭子,说道:“那你就继续唱呗。你给我听好了,不许停,一直唱!你要是敢停,我就抽你一鞭。”她说完把鞭子放,指出两根春葱白儿纤细食指,注意,不是中指。李昂发誓,这是他两世为人,看过的最美的手指。 “看什么看?”杨男把手指往耳后一塞,再舒服地往床上一靠,然后对他令,“开始唱吧,敢停试试。” 李昂当然不能听她的,嗖!杨男突然一鞭子抽来,李昂大惊,顺势倒向一边,险险躲过这一鞭子,“哎哟,姑奶奶,你还真打呀!”见她收回鞭子又要扬手打来,这屋子不大,躲也没处躲,李昂只得赶紧说道,“住手,我唱,我唱还不行吗?” “我与时光一起流浪,穿过无数的岁月,来到这如梦的盛唐” “换一曲!”杨男连耳朵也不塞了,似乎开始喜欢上了他的歌声。 “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默默看着我不作声,我想开口讲,但又不敢讲” “停!换一曲!” “哦哦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这曲还差不多,继续唱!” “姑娘好像花儿一样” “又来了,你就不能不唱姑娘吗?再换一曲。” “别动手!别动手,我换黑凤梨!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原再可,黑凤梨,那可爱面容” “” 可怜的李王爷,被人拿着鞭子伺候着,根本停不来! 整整一个时辰啊,中间还不时要回答一些脑洞大开的问题,比如杨男问:“黑凤梨是什么梨?”李昂答:“………” 最后唱得口干舌燥的李大王爷(崔判官说是)苦着脸哀求道:“姑奶奶,你饶了我吧,给我口水喝行吗?” 看着奄奄一息的李昂,杨男那迷人的嘴角微微上翘起来,她甩了甩鞭子,笑道:“这样吧,不唱就做诗一首,我若满意,就让你停。” 李昂脸色更苦:“姑奶奶,咱们孤男寡女,弄什么湿,您这不是为难我嘛!” “那就继续唱,唱!” “哎哟,姑奶奶,这样吧,你让我想想,万一我作出一首诗来。咱们这样,这事太难了,光是让我停可不够,到时你还得告诉我,你这演的是哪一出,跑到这县衙来掺和什么,目的何在,有何不良用心” “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要是能作出诗来,我告诉你又怎么样,你行吗?” “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杨男话声刚落,李昂立马接口吟诵道,那节奏,就像是等着杨男的上句话。 “咦?!” “咦什么咦?快说!你来掺和个什么劲?”李大王爷一副农奴翻身把歌唱的模样,一边冲过去倒水唱,一边令。 杨男根本没顾得上他的口气已经从“农奴”变成了“大老爷”,扑闪着一对水汪汪的杏眼,喃喃自语着:“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 PS:各位亲,给点支持吧,可怜的成绩哟,不忍直视…… [4450] 第0023章 八仙过海 “你老实说,这诗是谁做的?” “别打岔,赶紧从实招来,你来县衙居心何在?”李昂喝完水,长长舒了一口气。正所谓宜将余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李昂当然是紧扣主题,趁胜追击。 “居心何在?当然是因为你们无法无天,敲诈勒索,我要揭发你们这些为害地方的恶棍。”一说起这件事,杨男又露出鄙夷的神色,懒得看他。 “那你索性一纸诉状告到大堂上不就行了?” “我这不是被你们强行押回来的吗?” “打住!我不是捕快,押不押你跟我没有关系,再说了,以姑奶奶你的背景,你要不想来,他们还能押你来?” “我乐意,这样连状纸都不用写了,岂不省事?” “得了吧,全天的衙役不都这样吗,你真以为他们能靠每月80文钱养活自己和身后的一家子?你当地方官员不知道这些吃拿卡要的事吗?他们只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哦,所以你就助纣为虐了?” “说了你也不信,我到现在还弄不清楚人,我随口问一句,那店家怎么就怕成那样子。” “哼!真是豺狼本性。” “你说我是狼也没错,实话跟你说吧,我打小被狼群养大,后来就成了它们的王,小叮当也是狼,你还当它是宠物狗呢。我是狼王,它才听我的,换你来养,它什么时候把你吃了都不知道,你呀,就死了那条心吧。”请用小写字母输入网址:Нёǐуапge.сОМ观看最新最快章节 “嘁!你还越说越来劲了,满嘴没一句人话,给我闭嘴!”杨男当然不信,对他越发鄙夷了。 李昂突然嘿嘿一笑,通常情况,真话往往没人信。 他也不再问,暗暗猜测起杨男的真实目的来。这丫头可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真当她是单纯胡闹的大小姐,那你就错了,至少李昂不信。 “现在该你说了吧,那首诗是谁写的?”杨男紧紧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小时候课本上学的。”可惜李昂又继续干起了抠耳屎的大业,呲牙咧嘴的,你很难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什么端倪。 小孩子学的充其量是些千字文之类,哪有这样的诗句?杨男不满地说道:“你不是说你从小被狼群养大的吗?狼群也办私塾?” “这个嘛,说来有些复杂,算了,说了你也不信,咱们不扯这个了。”李昂没有半点被人戳穿把戏的尴尬,他倒来一杯水,很认真地冼了手,然后说道,“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这屋里只有一张床,咱们今晚怎么睡?” 杨男再怎么刁蛮也是个黄花闺女,这大白天的,和李昂共处一室还没什么,可一想到晚上要是两个人睡在这房内,传出去,那还得了? 她想了想说道:“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让他们把你关到另一间屋里去,第二,我杀了你。” “我选第二。” “你好啊!”杨男差一点点就被激怒了。 李昂见他反而变得笑脸如花,顿感不妙,但见杨男手一抖,便有东西朝自己射来,“啊!姑奶奶怎么又是蝎子,哎哟你换个花样行不行,一个大姑娘怎么老玩蝎子啊” 见李昂又跳又拍,手忙脚乱,杨男那迷人的小嘴又微微地上翘了。 *** 犀浦县,本成都之界,垂拱二年分置犀浦县。昔蜀守李冰造五石犀,沉之于水以魇怪,因取其事为名。犀浦,即为沉犀之浦,离成都西门仅14里。 早春的夕阳,没有多少暖意,淡淡的余晖照在城阙间,在城门即将关闭之时,十几匹快马带着滚滚的黄烟驰入东门。 一马当先的赵上益神情凝重,紧跟其后的赵上臣脸上红肿未消,随后是十多名穿着黑色劲装的汉子,一律带着刀,雄风劲烈。 大唐除了对弩枪矛戟槊盔甲管得严之外,对民间文人武士带刀佩剑基本上是听之任之,是以赵家的护卫敢如此带着刀招摇过市。 这十多骑直奔西市赵家的宅子,大宅的门前,赵家老三赵上卿早已在焦急地等着,一见两位哥哥到来,赵上卿连忙迎上去:“大哥,二哥,怎么样?” 赵上益翻身马,扫了赵上卿一眼,便入大门而去,赵上卿意识到自己在这大门外问不合适,连忙跟着进院,宅子的大门随即轻然关上。 “赵用!”赵上益一进大院,立即坚硬地沉喝一声。 那个负责暗中盯着李昂的大汉,神色不安地站出来:“大郎。” 赵上益转过身,冷漠地看着他问道:“你最后的期限到了,黑衣蒙面人的身份可曾查到?” “大郎,对方的行动十分谨慎,当夜稍感异样,立即逃走。我等追过浣花溪,一直往南,直到六坡村一带,因夜黑雨大,追丢了。这两天一直在全力追查大郎,小的” “少废话,自己来,还是让我帮你。” 赵用望着赵上益,脸色一片惨白,他狠狠地咬了咬牙,霍然拔刀朝自己的左手斩去。哐啷!横刀落地,赵用左手手腕以飞出数尽远,手腕上鲜血狂喷而出,赵用痛得当即倒地,闷声**着。 赵上益抽出帕子,轻轻擦干溅到手臂上的鲜血,对左右吩咐道:“给他,上药包扎吧。” “喏!”左右护卫低应一声,一个个如履薄冰,噤若寒蝉。自家大郎性格冷漠,行事果断,对手够情义,但谁若是出了差错,他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三弟,约好白县尉了吗?” “大哥,已经约好今晚在杏春园会面。”赵上卿连忙从赵用身上收回目光,地上一大摊的鲜血让人有点不适。 “很好。” 赵上益匆匆洗了个澡,然后与三弟赵上卿带上八个护卫,匆匆赶往灵犀坊的杏春园。巧的是,他们到达杏春园时,刚好方家的方同兴方同光也带着几个随从在杏春园前马。 双方这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方同兴一脸的横肉,狂傲地对赵上益道:“毛没齐的黄口小儿,乖乖回家等死吧。” 赵上益脸上的冷漠没有一丝变化,他伸手拦住要冲上去的赵上卿,“三弟,你没有把杏春园包来吗?” “大哥,我没想到…” “你亲自去,把白校尉接到蜀香楼,我在蜀香楼相候。” “是,大哥。” 方同兴见赵家人走了,不禁哈哈狂笑,那带着金石的声调让人很不舒服。 方同兴要宴请的犀浦县令马清泉的幕僚袁缜,在赵上益等人离开不久,便如约而至。 袁缜的年纪在五旬上,身材瘦小,一身圆领长袍穿在他身上轻飘飘的,让人不禁担心他随时可能会被风吹走。 方同兴一挥手,他身边的一个随从立即上去伏身于袁缜的马边供他垫脚马。方同兴快步迎上去说道:“总算把袁先生的大驾给盼来了。三弟,你怎么做事的,也不知道派辆车去接袁先生。” “袁先生,是在疏忽了,实在对不住。”高高瘦瘦的方同光连忙上去请罪。 “无妨,无妨,就几步路而已。”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袁先生请!” 双方寒暄几句之后,便朝杏春园内走去。杏春园是一个集酒楼妓院于一体的地方。方家包了其中一个小院,各人落坐之后,方同光便张罗着上菜。 第一道菜便是“浑羊殁忽”。这道菜的做法很奇特,是把羊和鹅杀了之后去内脏褪毛,然后在鹅的肚子里放上调好料的糯米饭和肉,把鹅放到羊的肚子里缝好,然后烤羊,等羊肉烤好了,羊不吃,只吃鹅。 这样的菜,价格自然不菲。袁缜见了也不禁说道:“方老弟太客气了,太客气了!” 方同兴朗声道:“袁先生能来,是方某莫大的荣幸,几个小菜,我还怕袁先生嫌弃呢。” “是啊,是啊,我方家遭逢大难,明日能否把真凶绳之以法,可就指望着袁先生了。”方同光总算找到能插进话的时机,谄媚地躬着身,不停地点头哈腰。 袁缜见他这般模样,不禁暗暗皱眉头,这与人交往,都要拿捏个火候,怎么着也要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等气氛融洽了再谈正事。哪有像方同光这样,菜还没上齐,就开始嚷嚷。你当这是县衙大门击鼓喊冤呢? 当初他是见方同良人不错,才说动马清泉把棺材本押进去。现在方同良死了,方家剩这两个货,一个生性狂妄,做事不择手段,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继续和方家搅和去,真不知道是福是祸呢。 方同兴先感觉到了袁缜的不快,狠狠地瞪了方同光一眼,然后举杯敬酒……. 等宴饮到半,大家都喝得洒酣耳热之后,方同兴才说道:“袁先生,这次我大哥遇害,累得马县令跟着损失了不少。赵家勾结外敌,杀人越货,简直是十恶不赦。不抄了赵家,不足以平民愤啊。再说了,马县令损失了这么多,也总得有个补偿才是。” 赵家是犀浦数一数二的富商,家资巨万,真抄了赵家,马清泉那点损失不难加倍地赚回来。正所谓财帛动人心,这一点说袁缜不动心那是假的。 破家县令,灭门刺史。若是换在别的地方,要弄死治一个商家,不是多难的事,但犀浦却不得不有所顾忌。 毕竟犀浦县离成都太近了,成都城里,司马别驾刺使,节度使,一个官比一个大,马县令在这些人眼皮底,可不算个啥。 袁缜想了想说道:“此事没那么简单,要想拿住赵家,现在的证据还是不足啊。野戎城那边,你们也应该去打点打点,如果有俞守忠帮忙,那事情就简单了。” ***************************** PS:今天终于放晴了,收拾心情,求推荐,求收藏!!!. 第0024章 花开两朵 蜀香楼上,赵上益又给县尉白英南连斟了几杯剑南烧春。这是剑南道最负盛名的好酒,很有劲头,美誉华夏。喝得白英南脸色发红。 酒足饭饱之后,赵上益喊道:“博士,上香茗!” 在以前,只有寺庙里或者那些高官贵人家中,才有茗茶。到了开元年间,品茗才在民间逐渐普及,不过,也只有蜀香楼这种高档的酒楼才有,普通的小店是没有的。 加了姜葱花椒猪肉等配料的茶解不解渴另说,不过这是高端饮品,喝的就是那个情调。只是,到了这骨节眼上,赵上益这么沉得住气,让白英南更是高看了他一眼。 赵上益不过二十岁年纪,撑起赵家偌大的家业,要是没有三两把刷子,还真是不行呢。 “赵老弟啊,这饭也吃了,茶也喝了,某就实话跟你说了吧。这次的事情,对赵家很不利。逃回的那个方家护卫,一口咬定是你赵家所为,不过因为他是方家的人,光凭他一面之辞,并不足以定你赵家的罪。但问题在于,你们现在也找不出有力的证据,洗脱嫌疑,这恰恰是马清泉想要的,你们明白了吗?” “白少府,您言下之意是…” “兄长,某在庙学里学过:按唐律疏议,县令无权定死罪;换而言之,一旦证据确凿,那父亲必是死罪,而一旦涉及到死罪,马清泉便无权判决,只能移交给上级官府审理。”赵上卿是犀浦县庙学的学生,学过大唐的律法,这下刚好派上了用场。 “好,三弟,你这庙学没白上。” 赵上益眉头却不见放开。这次方同良运出去的这批货物,很可能有部分是马清泉的。对于马清泉来说,没有确凿的证据,判不了赵家死罪,这不要紧,只要赵家有嫌疑,这就够了。 正所谓破家县令,灭门刺史。只要自己的父亲还被关押在县大牢了,马清泉总有办法让赵家家破人亡。 “照白少府之意,眼下只有让家父先认罪,等案子移交上去之后,再反供说是马清泉屈打成招?” “就目前而言,要想乃父脱摆脱马清泉的掌握,也唯有此策可行了。不过有得必有失,如何权衡就看尔等的了。”县尉白英南是个三十岁上下的人,脸形消瘦,颧骨很高,喝酒之后,高高的颧骨红红的,就象涂了胭脂一样,非常特别。 “这恐怕不妥。”赵家老三赵上卿犹豫地说道,“兄长,一旦父亲认下这勾结外夷,杀人越货的大罪,咱们全家都难逃干系,到时候连兄长也被关押起来的话,就真的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白英南说道:“这就要看赵家的人脉了。咱们犀浦县离成都不过十多里,你们父亲一旦认罪,便要移交到成都府去定罪,交接手续不过是一两日的时间。你赵家的产业,遍布剑南道多个州府,这短短两日之间,马清泉连赵家在犀浦的产业恐怕都还来不及查抄。你家若有能人,到时大可入成都周旋。” 白英南的办法,等于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这也不失为一策。否则一直被马清泉拿捏在手里,不死也脱层皮。 但置之死地而后生,说来容易,一个不好,那可就只有“死地”,而没有“后生”了。一向果毅的赵上益,也难以立即作出决定。 送走白英南后,赵上卿连忙对他大哥说道:“兄长,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 “你有?” “这……兄长,马清泉若真是与方家有勾当,所图者无非是钱。咱们多送些财宝给马清泉,把他的损失加倍补上……” 赵上益摇摇头打断他道:“事情真有这么简单,那便好了。马清泉与方若真暗有勾当,方家就掌握着马清泉官商勾结的证据,他要是收咱们的钱放了父亲,方家岂会罢休?” 赵上卿听了哑口无言,赵上益叹道:“以前父亲也给不少官员送过钱,但真有事找上门,却没有一个愿意沾身。这回为兄算是看明白了,还是得利益捆绑才行啊!” “兄长,那也得先过得了这一关才行啊。” “三弟,你读过书,接下来赵家就看你的了。” “兄长,您何出此言?” “你立即去收拾一下,今晚为兄就让人偷偷送你出城,为兄再去见见那个李昂,他那边还有一线希望,万一事情没有转机,明日也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了,真到了那一步,以后就全看三弟你的了。” “不!兄长,要走也是你走,由小弟留下。” “长兄为父,为兄的话,你敢不听?”赵上益脸色一转冷,赵上卿顿时不敢再争辩,含着泪当场给赵上益拜了一拜。 *** “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清天……” “行了,行了,姑奶奶你都念了一千遍了,现在我才明白,这要上青天的不是白鹭,是我!是我!”什么叫秀才遇到兵,这回李昂算是见识了。 这“兵”是怎么对付“秀才”的,就不细说了,反正他现在被锁链锁在了窗棂外,而死皮赖脸赖着不走的杨男,则美美地躺在了屋里的床上,崭新的被褥还散发着阳光的味道,真舒适。 夜色已经降临,看不清屋里杨男的表情,大概在偷着乐吧,反正李昂不指望她会有一丝同情。按她的评价,就算这诗是李昂作的,但他人品还是让人不胜鄙夷。 李昂也没处喊冤,他至今弄不懂,不就是问店家上的生鱼片是不是鲤鱼吗,那家伙怎么就怕成那样子。 这时,快班跨院的院门吱呀一声开了,只见萧六打着灯笼,把华老头和一个少年引进来,李昂不禁失声问道:“华老,您怎么来了?” “还不是放心不下你这狼崽子,给你送床被子来。” 李昂见华老头果然抱着一床被子,心中为之一暖,说来他到华家没几天,华大娘虽然有点势利,华老头虽然有嘴碎,但却真是把他当家人看待了,真的很难得。 不过正“蒙冤未雪”的他,顾不上感动,就急着对萧六说道:“萧捕头,我想与华老单独说几句,行吗?” “行,你们说吧。” 萧六与那少年退到一边,李昂便拉过华老头,小声地把酒楼发生的事和他说一遍,然后向他求解。 华老头听了,诧异地说道:“你不知道在本朝是不能吃鲤鱼的?这 ‘鲤’与国姓同音,食‘鲤’就等于食‘李’,自然在避讳之列。本朝立国之后,皇帝曾为此而下令禁止烹食鲤鱼,举凡捉鲤、卖鲤、养鲤、食鲤都成为皇家的大忌,违者必受重罚。” “哈?原来是这样。”李昂初来乍到,不知道这些忌讳,难怪他无心一问,立即把店家吓得不轻。 “你这兔崽子,真不知道你这十几岁是怎么活过来的。” “说来话长,都是崔判官那狗娘养的……….算了,算了,华老,您来,不会真的只是给我送被子这么简单吧?” “那!没瞧见吗,方家的小郎君,名济,那天你见过的。你刚被带走,他就找上了老夫,让老夫带着他来和你小子见个面,说有话要问你。” 李昂记得华老头说过,这个方济打小和他儿子玩,关系很不错。他去找华老头引见,倒也不意外。让李昂感到有意思的是,之前方家没有一个人找过他,到了这节骨眼上,方济自己连夜找来,恐怕是另有内因啊!. 第0025章 这里的黎明很热闹 萧六和华老头出了跨院,剩下方济就这么在窗棂边的地上坐了下来。一腿伸直,一腿曲起,一手搭在曲起的腿上,一手就这么撑在地上,并不看李昂,而是目光放空地看着夜空。他是个十八岁的少年,身材中等,从他的眼神中,感觉此人腹有沟壑却很是寡言的人,以现在的话,是内秀内向? 蹲坐在李昂身边许久,连李昂都快忍不住了,他竟然还是连个屁都没放,当然,要是他真放屁,那味儿顺着窗棂往里一吹,屋内的小魔女不出来把他拆了才怪。 李昂捂了捂被褥,不管了,你都不急,我更不急,先把自己捂得舒服点再说。这初春的夜晚,还是很冷的,虽然李昂的体质不怕冷,但捂着被褥,再想像一下是搂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也舒坦不是。 “快滚蛋!本姑娘要睡觉了!”里面的杨男突然嚷了一声。虽是气话,但她声音清脆甜美,听着就是悦耳。 好吧,李昂也不得不佩服眼前这厮了,这是有事问俺吗?这分明是来这和我比耐性啊。 “你要是没话说,就走吧,别在这妨碍我们聊天打屁。” 啪!的一声,一条鞭子从屋里抽到窗棂上。李昂早有准备,缩在墙边动也不动,倒是方济终于开口了:“李兄,我想知道先父遇害的细节。” “我还以为你是怕我**寂寞,跑来陪我呢。”李昂捂着被子懒洋洋地说道。 “李兄……” “就你这半天放不出个屁的性格,告诉你也没用,走吧。” 方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沉默,足足十分钟之后,李昂终于忍不住嘿嘿地笑道:“沉默若能杀人,你的杀父仇人肯定全死了。” “我不会杀人,只会让人自杀。” “咦!有点意思。”李昂坐直身体,多看了方济两眼,“看在华老的面子上,我只说一句,劫杀令先尊的人,当时完全有能力把逃回的那个护卫也杀了。” 在灯笼的映照下,方济的脸色很红,他抬眼看了看李昂,然后缓缓屈膝跪下拜了一拜,便一声不响地起身走出跨院。 这个方济有点意思,接下来就看他手段如何了。李昂捂着被褥靠在墙上,以四十五度角仰望着天空中的新月,嘴里哼哼道:“他们说人生一场梦,何必太计较,青春正年少,我应该大声笑,岁月如飞刀,它刀刀催人老……” 哗拉! 窗内突然泼出一壶水,半边脸被泼湿的李昂打了个激灵,失声叫道:“姑奶奶,你尿尿换个地方行不行!这当窗迎风撒尿是你们女人该干的事吗?” “呸!狗嘴吐不出象牙!” “你是人嘴,你吐根象牙出来试试。”上身冷嗖嗖的李昂,难免有些窝火。 “这半夜三更的,谁让你鬼叫来着,算了,反正被你吵醒了,你给我说说事情的经过吧。” “你家很有钱吧?” “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想听故事,十贯。” “无耻之徒,除了敲诈勒索,你还会什么?” “还会作诗,你听,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嘿嘿……” 房内没声,静默了好一会儿。 李昂已经躲到墙边,这小魔女可不好忽悠,妨着点总是没错。结果让他意外的是,噗的一声,窗里竟扔出一个小锦囊,李昂小心翼翼地望着小锦囊,“里面不会是毒蝎或毒蛇吧?” “嘻……你爱要不要,反正我付钱了,赶紧给我说说事情的经过,不许漏过一个细节。” 李昂找了根树枝,小心地打开锦囊,光月下顿时露出金灿灿的光芒,“嘶!还真是有钱人啊,看在这金子的份上,就给你说说。” “少啰嗦,快说。” “话说我穿着凉快的草裙,带着小叮当离开了四姑娘山的狼群,在山林间走着…….别打岔,就要到正题了,对于我来说,前面这段很重要,这能证明我是无辜的知道吗?” “好好好,你接着说。” “我与小叮当走啊……走啊,突然,就听到树林外传来一串叮叮的响声………” 等李昂把白鸡岭看到的一幕说完,房内又静默了。过了许久,一张美得让人窒息的脸出现在窗前,淡淡的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有一种清澈的美在她脸上流动着。月光如水,原来是这么理解的,李昂暗暗感叹。 “那天追杀你的那些黑衣蒙面人,你查到来路了吗,他们可曾再度出现过?” 李昂在讲述的过程根本没提到这件事,但杨男的思维却没有被他的讲述局限,一开口就问到了关键点上。 “常言说得好,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为了保住小命,我只好请赵家的人来做保镖,在上溪村这两天,那些黑衣蒙面人至少出现过一次,可惜被赵家的人惊走了,他们有没有什么收获我就不知道了。” “没有。” “你怎么这么肯定?” “推断。” “得,姑奶奶你这么聪明,能不能推断一下明天我会不会被打屁股。” “那是你罪有应得。” 李昂见她目光中突然又充满了鄙夷,不禁叫屈道:“实话跟你说,我打小被狼群养大,真不知道大唐不能吃鲤鱼,真不是故意讹店家。” “嘁!” “不信算了,我说了这么多,你也该说说自己的事了吧,你是京城人?一个人跑来这边干什么?” “我是来青城山找我师傅的。” “对了,那天追你的是什么人,看你吓得脸都绿了,那些人不会是准备抢去回去做压寨夫人吧?” “少胡扯,我问你,你有没有去找过那个卫忠贤。” “这又没我什么事,我去找他干嘛?” “以你卑鄙的德性,竟然不去敲诈他一笔钱?”月光斜照下的杨男,纯净的美态中带着狡黠的笑意。 李昂猛拍一下额头,满脸后悔莫及地说道:“我忘了这一茬,那卫忠贤……嘶,这名字真坑爹。这要真是一场阴谋,敲诈卫忠贤一定能狠狠地捞一笔。小姑奶奶,要不咱们做个搭档吧,咱们强强联合,今后定能敲遍天下无敌手。” 杨男鄙视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消失在了房里的阴影里,正当李昂以为她回床上睡觉了时,突然“嘭!”的一声,房门整个飞到院子中间。 “这,这叫暴力拆迁!谴责!我强力谴责!哎!哎!说你呢,你就这么走了,明天人家还不得说是我干的,我可不帮你背这黑锅,哎!姑奶奶,如此星辰如此夜,咱们孤男寡女,正好聊聊人生,谈变理想,你怎么就走了呢……” 眼看佳人一纵身,竟然轻盈地掠上院墙,随即消失在墙头,李昂傻眼了?传说中的轻功?这是八步赶蝉,还是云梯纵呢? 跨院的大门开了,萧六和马三提着灯笼匆匆奔进来,看着落在院子中间的房门,有些发呆。 李昂嘿嘿笑道:“萧大哥,皇天不负有心人,我费尽心思,终于把那娘们说走了,几位大哥现在可以安心了。” 萧六神情复杂,一边帮他开锁一边说道:“李老弟好好睡一觉吧,明日一早,马县令还要传你上堂。” “多谢萧捕头提点。”李昂回到房内,往床上一躺,“萧捕头,如果有人要杀我这个证人,今晚是他们最后的机会,所以,萧捕头如果不想马知县怪罪下来,今晚恐怕得辛苦了。” “放心吧,这里是县衙。”萧六说完,带着马三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轰动整个犀浦县百姓的方家商队被杀案开审了。 如果方家商队是被吐蕃人劫杀,那只能自认倒霉。但现在,下溪村赵家却涉及里通外国,勾结吐蕃人劫杀方家商队,一下子把犀浦县两大家族给牵连了进来。 自从赵家家主赵仁贵被收押,此事就成了整个犀浦县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各种猜测层出不穷,今天终于要真相大白了,好事者无不纷纷涌向县衙…… ************************ PS:几年熬下来,明显感觉精力大不如前,在电脑前坐久一点,就腰酸背痛的,写书就像过独木桥,几年下来,发现自己除了码字,什么行档也不会做了,所以,只能坚持下去,期待大家的支持,让我身上少一些泥水,拜求推荐,收藏! 第0026章 庭审(一) 几通鼓响,衙役高喝“升堂”,随后县令马清泉不紧不慢踱着小四方步上得堂来。年近四旬的他,着七品浅绿官袍,腰系银带九銙,文质彬彬,一举一动儒雅有度,往公堂上一坐,加上悬于他头顶那幅“公正廉明”的牌匾映衬,立即让人有种清风拂面却又更为敬畏的感觉。衙门外的观审百姓纷纷赞叹,随即很快安静下来。 在不疾不徐地扫视了一遍大堂诸人后,马清泉用食指和中指夹住惊堂木,轻轻举起,然后在空中稍停,再急落直下,啪!一声脆响,马清泉随即下令:“现,就白鸡岭方家商队被杀一案开庭!传原告、被告!” 方同兴早已候在堂下,便也率先拾阶而入。这边,在衙役分开庭外围观百姓,带出戴着枷的赵仁贵。这个赵仁贵是一个四十为岁,身材高大,额前有一道刀疤的中年人。 “父亲!” “父亲!” 站在人群前面的赵上益和赵上臣,一见戴着枷锁,头发冷乱父亲,立即跪倒叩拜。 赵仁贵一看二儿子脸颊红仲,顿时激动地喊道:“老二,你的脸……该死的方同兴,竟趁某不在,带人打上门去了,太嚣张了!老大,不是让你照顾好你两个弟弟吗,你太让为父失望了,哼!” “父亲,不是方家打上门去,不是的,我的伤是….” “不可能!不是方家,你脸怎么可能被打伤?” “父亲,二弟脸上的伤,是我打的。” “嗯?”赵仁贵先是一诧,接着一抖枷锁怒斥道,“老大,你太让为某望了,某平时是怎么教导你们的,要团结!要团结!只有咱们父子同心,才不会受人欺负,如今我赵家受人陷害,危难当头,你们兄弟更应该团结才对,你!你太让某失望了!” “父亲,儿知错了!” “父亲,不关大哥的事,是我做错了事,大哥教训我是对的,父亲,真的不怪大哥。” “老大你看,你二弟多懂事,处处维护着你,你呀!唉!” “进去!进去!”押着赵仁贵的捕快用力把他推进公堂,才结束了赵家父子三人的对话。 方同兴与赵仁贵一左一右跪于大堂。 在一番循例地盘问姓甚名谁,家住何地以便记录在案后,方同兴就马清泉问其所告何人何事,朗声大声念起诉状:“明府在上,小人诉下溪村赵仁贵勾结吐蕃人谋害胞兄方同良,致胞兄方同良及商队共计四十三人被杀害。 天宝四年二月初八,胞兄方同良带着四十三人的商队路经四姑娘山白鸡岭,遭到事先埋伏于此的吐蕃人伏击。胞兄及商队四十二人先后被杀,仅有一名护卫卫忠贤逃回。据卫忠贤所述,吐蕃人在行凶时,曾扬言称系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胞兄临死前问其系收何人钱财,可是下溪村赵仁贵,吐蕃凶人当场大笑点头承认。 开元十二年,下溪村赵仁贵欲强夺我方家一片山林,两家自此结下仇怨。如今赵仁贵又眼红我方家产业,多番挑衅,前年又联合多名商家,诬告方家违法经营。因其所告之事纯属子虚乌有,被上任县令驳回,赵家心有不甘,竟里通外国,勾结吐蕃,劫杀我方家商队……” 方同兴高声陈词,控诉着赵家,连着把赵家与方家的恩恩怨怨大致说了一遍。其实马清泉早看过状纸,这只不过是在公堂上走个程序。 赵仁贵被压跪在大堂上,立即便大喊道:“某冤枉啊!冤枉啊!明公,某冤枉啊!”赵仁贵中气充足,声音洪亮,震得人耳鼓嗡嗡作响。 坐在堂上马清泉不禁皱了皱眉,再次一拍惊堂木,喝道:“肃静!” “被告赵仁贵,本县上溪村方同兴靠你里通外国,买通吐蕃人劫杀方家商队,以至方同良等共计四十又三人全部遇害,货物被抢掠一空,你可认罪?” 赵仁贵立即疾声喊道:“明公!某不认罪,某是被人故意陷害的,方同兴当年打死某二弟……” “正是当年方同兴失手打伤你二弟赵仁发,你赵家怀恨在心,同时想谋夺方家产业,才勾结吐蕃人劫杀方家商队,本官没有说错吧?来啊!传人证。” 从白鸡岭逃回的卫忠贤很快被传上堂上。此人面色黎黑,眼神阴鸷,上堂叩拜道:“明公在上,某与家主方同良等带货行商,途经白鸡岭时,遭到事先埋伏好的吐蕃人伏击…….” 卫忠贤大致把当时的情况复述一遍后,重点强调道:“明公,吐蕃人能事先埋伏,若非事先有人通风报信,绝对不可能把时间地点算计得这么好。 再者,家主临死之前,吐蕃人明确表明,他们是拿了别人的钱财替人办事。某的家主问他替谁办事时,吐蕃人说方家挡了谁的财路自己不知道吗? 当时家主立即想到了赵仁贵,因为我方家一向与人为善,没和别人结过仇,只有赵仁贵一直放不下当年旧怨,想谋夺方家产业。当家主问是不是赵仁贵时,吐蕃人也承认了…” 赵仁贵听了大怒,指着卫忠贤喊道:“明公,他是方家人,当然这么说,这只是他的一面之词,不足为信……” “住口!”马清泉一拍惊堂木,打断赵仁贵,“本官不曾问你,岂轮到你开口?来啊!传人证李昂。” *** 快班的跨院里,看上去清瘦文弱的袁缜,使出了浑身解数,对李昂好一番威吓。 李昂被吓得脸色发青,连声应道:“袁先生,我记住了,都记住了。到了堂上,我一定实话实说,一定,一定。” 袁缜看李昂脸有畏惧之色,满意地说道:“这公堂之上,自有规矩,某方才说的,你可要牢牢记住,否则一但坏了公堂规矩,一通杖罚下来,万一落个终生残废,那也是你咎由自取。” “多谢袁先生教导,我一定守规矩,一定照袁先生说的做。” “嗯,孺子可教也!” 袁缜满意地离开了,不久之后,李昂便被传唤上堂,在公堂外,除了围观的的百姓,李昂还看到杨男,她竟然与赵上益等人站在一起,这一发现,让李昂大为诧异。 杨男能把他从野戎城的军营中捞出来,而且至今俞守忠那些人没有再来找过自己的麻烦,光凭这一点,便可知杨男背后很有势力。 现在她和赵上益等人站在一起,是巧合?还是她根本就是赵家的人? 马清泉夹起惊堂木一拍,问道:“堂下何人?何方人氏?” “回明公,我叫李昂,本县上溪村人。” “今年二月初八,你在何处?” “月三初八,我在四姑娘山采药。” “你可曾亲眼目睹方家商队被劫杀过程?” “某亲眼目睹了………………”脸色煞白的李昂,把当日看到的情形大致说了一遍,和卫忠贤说的基本一致。 “这么说,你也听到方同良问凶徒是收了赵仁贵的钱财之语咯?” “回明公,确实听到了。” “好了,你退下,来人,呈物证。” 李昂立即被带到堂下,紧接着就看到有衙役捧着一支箭上堂,马清泉站起身,俯视着赵仁贵道:“赵仁贵,这是射死方同良的箭矢,上面还有你赵家的标记,人证物证俱在,岂容你抵赖?” “明…….明公,我赵家所用的箭矢,从来没有任何标记,这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住口!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难道死者方同良也是故意陷害你吗?” “这………” “大胆刁民,人证物证俱在,你认不认罪?” “明公,冤枉啊!” 此时堂外的赵上益眼看形势不对,立即申请上堂为自己的父亲辩护。 得到马清泉允许之后,他大步上堂,跪在自己的父亲身边。 马清泉问道:“赵上益,你有何话要说?“ 赵上益拜道:“明公,天下姓赵之人何其多,现场发现的箭矢上有赵字,并不能证明这就是我赵家的东西,怎知不是他人仿造用以嫁祸我赵家呢? 其次,所谓赵家勾结吐蕃人,只是方同良临死前的猜测,吐蕃人并没有明确承认。这从目击证人李昂的证词中可以得知。 其三,卫忠贤此人十分可疑。方家商队共计四十四人,连方家家主方同良都未能幸免于难,唯独卫忠贤毫发无损地逃脱,这是疑点之一。 而其逃脱之后,按理应该就近到野戎城向边军求救,但他却没有去,而是舍近求远跑回犀浦,这是疑点之二。 基于以上两点,某有理由怀疑,是卫忠贤受人指使,勾结吐蕃人,谋害其家主,同时嫁祸于我赵家。请明公对其施以大刑,使其招出真相。” 马清泉不满地斥道:“赵上益,本官如何审案,还用得着你来教吗?” ******************** Ps:求推荐,求收藏!. 第0027章 庭审(二) 同在堂上的方同兴,也立即反驳道:“明公,卫忠贤不去野戎城求助,是明公一向是秉公断案,清名远扬,某等小民但凡有事,首先便想到找明公申诉;其次是因胞兄等人已经全部遇难,求救已无用。再者,卫忠贤担心赵家另有埋伏,是以不敢前往野戎城,而抄小路奔回犀浦。” 马清泉听了方同兴的话,心里受用之极,神色大霁,对方同兴颔了颔首。才突然沉下脸,对赵上益斥道:“赵上益,你还有何话可说?” 赵上益暗皱眉头,以他对方同兴的了解,此人生性狂妄粗暴,不大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番话肯定是得了高人指点,一记马屁拍得马清泉飘飘然了。 赵上益不禁悄悄回头,看了看堂外的杨男,然后向马清泉再拜道:“明公,但凡作案,皆有动机。首先从作案动机上说,我赵家虽然与方家确有仇怨,但这仇怨乃因开元十二年方同兴打死我二叔赵仁发而起,我赵家一向遵纪守法,虽然欲替我二叔申冤,但这么多年一直是以诉讼鸣冤,从未私下里向方家寻仇过。 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退一万步而言,就算我方家要报仇,也是冲着凶手方同兴去,不会放过凶手而去谋害方同良。 再者,因我赵家与方家有宿怨,方同良之死,对我赵家没有任何好处,只会让我赵家陷入困境,目前情况恰恰证明了这一点。 另外,那就是看谁从中受益最大,谁受益最大,那么他的嫌疑自然也就最大。方同良被害,对我赵家没有任何好处,反过来,倒是方同兴倒从中获得了巨大的好处。首先,他因此获得了方家的家主之位,掌握了方家庞大的产业。同时还可以嫁祸于我赵家,此乃一石二鸟….…” “你放屁!”方同良大怒,指着赵上益对马清泉说道,“明公,此人阴狠狡辩,自家勾结了吐蕃人谋财害命,还敢到这公堂之上血口喷人,简直是罪大恶极…….” 马清泉一拍惊堂木,阻止了方同兴发飙,冷冷地问赵上益道:“赵上益,你之所言,都只是你个人的猜测。本官审案,一向讲究真凭实据。方同兴状告你赵家,人证物证俱在,岂容你抵赖?” “明公,方家所谓的人证物证,并不足以定我赵家之罪。” 马清泉冷哼一声,对堂下的衙役喝道:“来人,给赵仁贵上夹棍!” 赵上益一下子冲过去,护着自己的父亲,对马清泉说道:“明公,请允许某代家父受刑。” 赵仁贵一把推开儿子,大吼道:“老大,你给某滚开,某一人做事一个担,有某在,还轮不到你来顶罪……” “父亲!你不要乱说话。”赵上益大急,他父亲这话说得简直是……愚蠢。 “岂有此理,在这公堂之上,岂容尔等胡搅蛮缠,来啊,两个一起用刑。看他们招是不招!” 衙役们拿来夹棍,一拥而上,将赵仁贵和赵上臣摁倒在地,十指套到夹棍内,左右各站一人,用力拉,极度的疼痛让赵仁贵血落如珠,不断地闷哼着,但他就是忍着不大声惨叫。赵上益更是紧咬着牙,连哼都没哼一下。 倒是堂外的赵上臣,不断喊着“父亲!”,若不是被家中下人拉着,他早已冲上堂去了。杨男悄悄对他说了几句什么,赵上益才重新安定下来。 夹棍用过,赵家父子俩不但没有招,连哼也没多哼几下,马清泉看了再次大喝道:“果然是刁民!来啊!再打二十大板,看他招是不招。” 堂外的赵上臣再次要冲进去,结果被杨男当众扇了一个巴掌,把赵上臣给打蔫了。 在这公堂之上,知县就是最高权威,对小民用刑,那是律法允许的,并不违规,如果这一关都挺不过,那你只能自认倒霉。 堂上的赵仁贵和赵上益被扒了裤子,各被两个衙役举着大棒,轮流地猛打。两杖下去,赵仁贵和赵上益父子俩那屁股顿时血肉模糊,啪啪的声音听得堂外的百姓两股打颤。 李昂看了也不禁暗舒一口气,好汉不吃眼前亏,袁缜是不是真的能吓住他另说,但这个时候和袁缜对着干,恐怕自己的屁股也难免会落个血肉模糊的下场。 何况呢,李昂在堂上也算是实话实说,并没有凭空捏造证据陷害赵家,也算对得起赵上益的十两黄金了。 二十大板打完,马清泉再次问道:“赵仁贵,你招是不招?” “明公…….某冤枉啊……” 马清泉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对赵仁贵说道:“本官判案,一向公正廉明,讲究证据,从不屈打成招。你嫌疑最大,但抵死不招,本官就暂且把你押回大牢,待寻到更加有力的证据,再升堂问案。退堂!” 马清泉说退堂便退堂,他最后这番话听在百姓耳里,大家又不禁纷纷夸马清泉是好官,不像有些官员,一味地施以大刑,打得生不如死,只能违心认罪。像马清泉这样讲求证据的好官还真不多见呢。 只有赵上益清楚,自己父亲不认罪,正是马清泉想要的。接下来,恐怕就要搜查赵家,寻找证据了吧,如此这般,赵家迟早要被折腾死……… 犀浦衙门外,看热闹的百姓渐渐散去。 作为重要证人的李昂,临走前被马清泉勒令在案子了结前不得离开上溪村,要随传随到,并让华老头负责监管他,如果李昂私自离开上溪村,就拿华老头问罪。 这一点让李昂大为不爽,一开始他被因为受黑衣蒙面人追杀,心生不愤,巧遇赵上益后有心让他给自己派几个保镖,顺便想从中捞点精神损失费。 现在好处是捞到了一些,更重要的是把户籍的问题解决了,本以为可以天高任鸟飞了,没想到马清泉来这一手。 李昂两人出了衙门,华老头大松一口气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咱们回去吧。” 望着眼前这个虽然唠叨,但心地真好的老头,李昂不禁暗暗苦笑,不得不承认,被马清泉拿住命门了。 “华老,我只是人证,能有什么事,您这是瞎操心。”李昂一身轻松,不过对华老头发自内心的关怀,他还是挺感动的。 不过感动是一回事,李昂绝对不会一时感动就和他一起去捡香皂,当然,这年头也没香皂。 华老头倚老卖老,数落着他:“你呀,太年轻,哪里知道这衙门里的水有多深,总之啊,咱们这斗升小民,还是少沾这衙门为好。” “嗯,照华老这么说,我还真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呢。不行,既然没事了,今晚家里一定得加菜,以示庆贺才行。” “你!你这个败家子哟,成天就知道吃喝。”华老头顿时就跳脚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指着他训道,“照你这样,顿顿想吃好的,就算是家财万贯,也要被你吃空。更何况你也不想想,你连永业田都没有,也没个正经营生,这岁数也到成家的年龄了,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成天就知道大吃大喝!你那些钱呀,老夫给你收着,回头托隔壁的三姑给你去说说,邻村的吴旺财家的闺女聪明能干,是个会过日子的……” 听到这,李昂顿时两眼放光,一把拉住华老头问道:“华老,这吴旺财家的闺女多大?长得怎么样?三围多少?” “嗯?什么三围?” “呃……这个嘛,三围就是…….就是…唉,就是胖不胖?” “这个你放心吧,老夫的眼光还会错不成?” “那是,那是,华老您看,吴家的闺女有前面这个肥吗?”李昂指着街上走过来的一个胖乎乎的女人,估计足有一百四十斤,无比期待地问华老头。 华老头看了看对面走来的女人,很认真地说道:“比这个还肥一点吧。” “太好了,以后有席梦丝睡了,哈哈哈………”李昂大乐,拉着华老头就奔坊市而去,“今双喜临门,一定要好好庆贺一番,多买点好吃的。” “你…….你这个败家仔哟!怎么绕来绕去又是吃,吃吃吃,吃死你,老夫不管了。” “嘿嘿,嘿嘿嘿……” 第0028章 芳心一点 大街两边,是夯土垒起来的一人高的坊墙,每个坊东南西北各开坊门,午后时光,一进坊市,喧闹人人声顿时扑面而来。 这年头的女子可没有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说法,姑娘们结伴逛绸缎衣帽肆、珠宝首饰行、胭脂花粉铺;郎君们喜奔骡马行、刀枪库、鞍辔店;读书人逛坟典书肆,农夫挑着果菜米麦进市叫卖,商人拿着钱票去柜坊存入取出…… 除了热闹的交易场景,坊市还有杂技百戏拉琴卖唱算命卜卦的,小小的坊市,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李昂拉着华老头,先是去给华大娘买了个钗子,给小妹买了些胭脂花粉,给小秋买了双新鞋,又去买了几斤肉,一只兔子一斤黄鳝鱼,郑重宣布,买的真是黄鳝,绝对不是鲤鱼。 出来时路过骡马行,看到一个卖驴的在说他的毛驴怎么怎么温顺听话,李昂看了,小毛驴真的挺听话的,立即把东西往华老头手上一塞,上去叫道:“卖驴的,你这毛驴怎么卖?” “这位贵人,我这毛驴可是………” “行了,行了,你就直接说多少钱吧。” “三千文,一文都不能少。” “太黑了!” “客官,你这是什么话,咱们这是随行就市,某出卖价,你出买价,合意就成交,不合意就另说,你怎么能说某黑心呢。” “你误会了不是,我说的是你这毛驴太黑了。” “那又怎么样?” “这太黑了,晚上走丢了不好找啊,那我不是白花钱了吗?大伙说说,这是不是该少点价钱。” 李昂一通乱侃,最后以一千五百文的价格把驴卖下。 华老头还一愣一愣的,他突然想起个事,不禁失声道:“臭小子,你被官差带出门前,明明没有带钱,你实话告诉老夫,你这钱是怎么来?” “在衙门里赚的。”李昂嘿嘿一笑,拿出那个锦囊在华老头面前打开,那金烂烂的光芒差点把华老头的双眼闪瞎。 “胡说八道!在衙门里还能赚钱?你别想骗老夫,某打死你………你要干嘛,放某下来…” 李昂根本不管他挣扎,一把将他抱上了驴背上,然后深情款款地说道:“老华,您年纪也不小了,平时出诊,连个牲口代步都没有。冬天里风霜雨雪,夏天里烈日酷暑,您数十年如一日,磨烂了多少双鞋,不喊苦,不怕累,救死扶伤,累了您一个人,幸福了千万家,如今您皱纹也长了,头发也白了……” “臭小子,老夫头发哪里白了?你别想扯开话题,说!这钱是怎么来的,你若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老夫就是累死,也不骑你这毛驴。” 李昂一看华老头当真了,吹胡子瞪眼的,嘿嘿笑道:“华老,这钱真是我在衙门里赚的。这事啊,说来话长,小妹她们在家怕也等得急了,咱们一边走一边说吧。” “不行,你先给老夫说清楚!咱们人穷志不短,那些坑蒙拐骗,亏良心的事咱们就是饿死,也不能做。” “华老您想到哪儿去了,我可是被官差押到县城的,就是想坑蒙拐骗也不行呀。” “这也是,不对,你是不是在衙门里收了别人的钱,替人做假证?” “我有那么坏嘛?华老,安了,先回家,到家了我再和你说,要是我做伪证,天打雷劈。” 李昂不由分说,一边扶着华老头,一边牵着小毛驴出坊市。嘿,小毛驴真的很听话…….两人刚走出几步,李昂突然指着前方说道:“华老,快看,我赚的就是那小娘子的钱,不信你问她。” 前面骑马而来的,不是女扮男装的杨男是谁,而她身后,还跟着赵上臣和一个人模狗养的书生。杨男与赵家究竟是什么关系,这再一次让李昂倍感疑惑。 双方离得挺远,杨男没有看到李昂,与赵上臣及那书生匆匆而去。 李昂嘿嘿一笑,便也牵着毛驴出城。到了城外,华老头又追问起他身上的钱怎么来的,李昂只得把“卖消息”给杨男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 在他陈述中,杨男是哭着喊着让他把消息卖给她的。华老头听了,还是数落了他几句,让他以后要地道做人云云。 李昂连声应下,说实话,靠这样“坑蒙拐骗”确实不是办法,以后还是得找个稳定的财源才行。这人生地不熟的,要做正行赚大钱,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次上堂,李昂只是把自己在白鸡岭所见叙述一遍,整个过程看似轻飘飘的,以后应该没有他什么事了。但真的是这样吗?李昂可不这么认为,这件事没有真正结案之前,恐怕很难真得安生。 作为第三方证人,他的证词其实非常重要。不然光是方家的一面之词,便没那么具有说服力了。 上溪村离县城不过三四里,回村的黄土路两边都是田野,嫩黄的草芽已经长出来,已经有勤劳的农人赶着二月的春光,开始在田里翻耕土地; 布谷鸟在田边地头鸣叫着,甚至飞到拉犁的牛背上,形成一道和谐的乡间风景。 安然回到了上溪村,华小妹与小秋正在前门的田里平秧田,准备播谷种。见李昂和华老头平安回来,自是喜不自胜,何况李昂还带回了那么多好东西。 一家子回到家中,华小妹立即去准备晚餐,李昂拿了衣服,准备好好洗个澡,院门外突然有人在喊:“华郎中在家吗?”这声音媚性十足,还没见到人,光听这声音,李昂就不禁有些想入非非; 真的,这声音绝对算得上是妖声。 出现在院外是一个二十七六岁的少妇,一双桃花眼,顾盼之间烟视媚行,肤色雪白。 她上身穿一件耦丝对襟襦衫,襦衣左右对称,于腰部正中收束,中间空档处露出里面的粉色抹胸,抹胸下两团粉腻半露,夹住iphone6绝对不成问题。 襦衫及腰处收扎在裙线下,腰束紫飘带,把那蜂腰束得袅袅婷婷;下着翠霞裙,随着莲步轻摆着,如春风拂柳。 李昂没想到在这上溪村,竟然还有这种春药般的尤物,不免有些出神。华老头迎上去问道:“黄四娘,你可是身子不舒服?” 那妇人在院门外盈盈一福道:“华郎中,奴这两天吃什么都没有胃口,浑身无力,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想请华郎中给看看。”李昂不经意间露出的侵略性的目光让她柳眉轻扬,在下拜时飞快地瞟了李昂一眼。 华老头伸请手作请道:“黄四娘,请进来吧。” “不不不,华郎中肯帮妾身诊治,奴就感激不尽了,奴…….奴身就不进去了,华郎中若是方便,就在这大门外给奴诊断吧。” 李昂大为诧异,这来看病,又不肯进来,反叫郎中出大门去诊治,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不过他虽然好奇,却没好去问,自个去沐浴去了。 等他沐浴出来,发现那黄四娘还真就不进门,华老头搬了两张凳子在门外给她诊脉,诊完之后,回东厢配药去了。 前两天刚进药回来,这两天家里又开始插谷种,很多中药都没来得及处理。华老头和小秋正在东厢切药,忙得不亦乐乎。 李昂要去帮忙,华老头说道:“你那只狗关许久了,还不快去放出来。你也真是的,哪家的狗总这样关着?” 李昂也不好告诉他们,小叮当不是狗,是狼,他不在家,可不敢乱放出来。 华小妹正在忙着做晚餐,李昂过去让她切了块肉,然后把小叮当从西厢里放出来,小叮当憋急了,顾不得吃肉,就跑出院外的丛草里解决个狼问题去了。 李昂拿着肉跟着出到院外,那黄四娘连忙起身要施礼,结果不知是病弱,还是起得急,头晕,她刚一起身就站不住,晃了一晃便向前倒下,李昂下意识的便伸手去扶………. ******************************* PS:急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0029章 相煎何太急 李昂拿着肉跟着出到院外,那黄四娘连忙起身要施礼,结果不知是病弱,还是起得急,头晕所致,她刚一起身就站不住,晃了一晃便向前倒下。 李昂急步上前去扶,一手没扶住,那黄四娘的身体歪向一边,李昂连忙两手来扶,匆忙之间扶的不是地方,满手的温软让他下意识的又缩手,弄得妇人又往下倒,这下李昂顾不得许多,又顺手往上一托,尽量不去想手上温软的感觉,“您没事吧,快坐好!快坐好!” 那妇人急促地喘了几口, “奴…没事了。”说完这句话,她脸色通红,那含烟带露的一双杏眼又飞快地瞟了李昂一眼。 “那您先坐一会儿,药很快就好。”李昂强装着什么也发生过,转过身去逗着正在嘶咬着鲜肉的小叮当。 天边的残阳落山了,满天的霞光洒满门前的湖面,轻风吹过,婆娑的岸柳戏拂着水面,一圈一圈的涟渏荡开,远处的鸟儿归巢。 黄四娘感觉胸口烫烫的,呼吸有些急促,她忍不住悄悄看着李昂的背影。李昂身形挺拔,肤色呈古铜色,给人的感觉是他浑身充满了力量。 等华老头和小秋研好药,已经是暮色四合,唯余天边的一片浅赭淡青。 华老头提着几包药出来客气地对黄四娘说道:“黄四娘,天色已晚,就吃了晚饭再回去吧。” 黄四娘站起来,又晃了一晃,还好这回站住了。 她看病连门也不肯进,怎么可能在华家吃晚饭呢,“多谢华郎中,耽搁了华郎中吃晚饭,奴已经过意不去了,怎好再给华郎中添麻烦呢,奴就先回去了。” 华老头也没再多留,把药交给她说道:“这药每天一剂,每剂加三碗水以细火慢煎至剩一碗水,分两次服下,待后日用完药,你再来复诊。” “谢谢华郎中,奴记下来。”黄四娘又问了诊金几何,付了钱后又是一福,便准备回去。 华老头看看她虚弱的样子,加上天色已晚,便对她说道:“你等等,我让家里人送你回去吧,臭小子,你过来。” 华老头把李昂拉到一边,然后轻声对他说道:“你送她回去吧,不过老夫警告你,离她远一点,到了她家门外就赶紧回来,万不可进门,记住了吗?” “华老,这是怎么回事,感觉你怎么像防狼一样。” “你别管,记住老夫的话,快去快回。” “好好好。” 李昂回屋提了个灯笼,绕上上溪村的河堤送黄四娘回家。河堤上柳树成行,水声潺潺,村里黑沉沉的。乡里人家,很多都是天一黑就上床睡觉了,是以整个上溪村看不到几片灯火。 黄四娘跟在李昂身后,李昂要不时回身帮她照路。见她提着药有些吃力,李昂便停了下来:“把药给我拿吧。” “谢谢,奴行的…….” “别客气了,拿来吧!” 李昂伸去拿药,两人的手指轻碰了一下,黄四娘连忙缩手,不知是灯光使然,还是怎的,她的脸色很红。李昂轻咳一声,转身前行,黄四娘跟着,只是她走得很慢,很慢……… 夜风轻拂着岸边的垂柳,耳边唯有汩汩的江流声。 李昂提着灯笼,后面跟着一个千娇百媚的尤物,天星垂平野,村落少人声,远处只不时传来几声犬吠声。 此情此景,难免让李昂心生些杂念,脑海中又浮现扶住她时一手的温软,那触感真是……偏偏黄四娘走得特别慢,他每每回头,就会看到她胸前两团半露的雪腻。 “咳咳,你可以走快点吗?” “郎君饿了吧?”她的称呼,加上媚性十足的声音,很容易让人产生无限的遐想,“要不郎君牵着奴的手吧,这样奴便能走得快一点。” 李昂以前似乎听过,唐朝的社会风气比较开放,大概牵个手没多大问题吧。李昂便一手提着灯笼,一手牵着她,两人加快了步伐。 浣花溪自村子南边流过,两人沿着河堤走了一段,在黄四娘的指引下,向右转入一条通往村子西南角的小道,小道一侧是大片的芭蕉林,夜风吹来哗哗地响,另一侧是谁家的院墙,院内不见一丝灯火。 刚入进这幽深的小道,李昂手上的灯笼就突然灭了,“啊!”身后立即传来一声娇呼。 李昂连忙说道:“别怕,别怕,有我在…….”他刚回身,就感觉一个软绵绵的身子钻入他怀里,紧紧抱着他。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李昂有些不知所措。 芭蕉林被夜风吹得啪啪地响着,林下一边漆黑,躲在他怀里的尤物蠕动着,紧贴着,娇喘着,幽幽的体香让人意乱情迷。 他双手张开着还没作出反应,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强烈反应了起来,怀里的尤物被顶着了,伸手下去一握,“啊!”又是一声惊呼,她的气力就像突然被抽光了,身体软软地滑倒下去………… *** 夜色茫茫,方济察看四周,确认无人之后才轻轻敲门,“谁?”门内之人很警醒,见门外无人作答,门内静默了好一会儿,吱呀一声轻响,房门才打开来。 “小郎君,你怎么来了?” 方济看了看开门的卫忠贤,一言不发。 “小郎君。”卫忠贤又叫了一声,然后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小郎君里头坐吧。” 方济走入房中,房内很简陋,一桌一凳一床,仅此而已。桌上一灯如豆,随风摇曳着。方济在凳子上落坐,卫忠贤倒来一杯水,问道:“小郎君,这么晚了,您来,是有什么事吗?” 方济不接他的水,依旧沉默。这让卫忠贤有些无所适从。 “小郎君………” “你认为我二叔能撑起方家偌大的家业?”方济突然开口打断卫忠贤,开始环视着身处的小房间,看得很仔细,仔细到似乎想要透视地下三尺地一寸一寸地挪动着目光,虽然这是主子在看下人的房间,仍不免有些失礼。 “小郎君,您的话小的不太明白。您……您在找什么?” “你若要藏钱,会藏于何处?” 卫忠贤那阴鸷的眼神一闪,垂着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小郎君,小的没钱可藏。” “全还赌债了?” “你在这做甚?”门外毫无征兆地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卫忠贤微微一惊,方济却只是轻轻皱了皱眉头。一脸横肉的方同兴大步走了进来,带动的空气让房内的油灯不断地晃动,桌上的那如豆的光挣扎着几欲熄灭,这样,他的影子如鬼魅般扭曲地笼罩着半边墙,让本就昏暗的室内更觉窒息、压抑。 卫忠贤连忙抱拳行礼,方同兴看也没看他,冷冷地盯着方济说道:“你阿娘身子不好,你不在床前伺候汤药,却跑来这里胡闹。如此不孝,让你父亲在天之灵何安?还不快滚回东院!” 面对自家二叔的大声喝斥,方济一言不发,淡淡地看了卫忠贤一眼,便转身离开。 方同兴目送着侄儿消失在屋角处,才重新回到卫忠贤的房间,对卫忠贤说道:“这次赵仁贵勾结吐蕃人劫杀我方家商队,你是关键的人证,在赵家被抄之前,你少他娘的往外跑,听到没有?” “听到了。”卫忠贤这样回答,多少有点不恭。 不过方同兴没有和他计较,他说完匆匆转身离开了。 卫忠贤关上门,吹熄了灯,静听着他脚步声远去,然后在黑暗中静听了片刻,确定外面没有动静之后,便悄无声息地翻窗而去,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 PS:急求推荐,救收藏!各位亲,看书的时候,别忘了点击一下“加入书架”,收藏之后,一有更新,就自动会有提醒. 第0030章 一厢情愿 黄四娘家位于上溪村的西南角,两进的院落,后进是两层的小楼,是整个上溪村除了方家大宅之外最好的房子。村里最近的人家离这也隔着四五十米远,小楼后面就是浣花溪,江流有声,夜风渐渐。 黄四娘理了理鬓发,上前拍门叫道:“红杏!红杏!我回来了,快开门!” “娘子,是你吗?” “是我!” “娘子,您可回来,我一个人在家好生害怕……”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来,一个十六七岁的丫头提着灯笼出来,看到站在黄四娘后面的李昂,不由自主地停下话头。 “红杏,你在家可曾把饭做好?” “娘子,做好了,你再不回来,又要冷了。” 黄四娘转过身来对李昂说道:“郎君,害你误了饭时,不如先在奴家吃过晚饭再回去吧。” “不了,不了,把你送到家,我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也没有多远,我回去再吃,告辞了!” 见李昂转身离开,黄四娘只得说道:“奴多谢郎君相送,郎君走好!” 李昂走了几步,就听到背后传来关门的声音,隐隐还听到那个丫头在问:“娘子,这位郎君就是华郎中家新来的那位吧,长得挺俊的,就是黑了一点……” 李昂听了,不禁为之好笑。他初到上溪村,对村里的情况缺少了解,万没想到这样的小村还有这样的风情潋滟的尤物。 这个黄四娘不但烟波荡漾,风韵撩人,而且行为举止显得很特别,去看病,竟然不进华家。从她的衣着和这宅子,不难看出她家境颇为殷实,然后就是这样的家庭竟然只有主仆两人。 回到先前的芭蕉林时,李昂忍不住长吁了一口气。刚才他已经把那尤物抵在了芭蕉树上,那尤物喘息着说了句“郎君,不行…….现在不行…….”然后便挣扎起来。 现在不行或许只是身体不方便吧,总有行的时候不是…….李昂这才放开她。 想到这些,李嘿嘿一笑,然后大步回家去。 华家一家子正在厅中等着他用饭,李昂进屋就直奔餐桌。华老头打量着他,李昂仿佛没看见一样,“吃饭了,吃饭了。”他拿起筷子先往华大娘碗里夹了块肉,随即低头开动起来。 “臭小子,老夫的话你没忘吧?”华老头显然还是不放心。 “没忘,没忘!”李昂给他也挟了一块肉,把华老头给搪塞了过去。 一家子用过晚饭后,不久就都睡下了。 李昂躺在床上,回味着黄四娘那撩人的娇声媚态,小叮当突然从床下窜出来。李昂心头微微一惊,立即闪到窗下倾听,没听到什么声响。 这回他不再稍待,抱起小叮当迅速翻窗而出。院外一片寂静,只有满天星辰在闪烁,李昂把小叮当放下,它立即向河边窜去。 李昂紧跟小叮当之后掠出。上次太过谨慎,让那些黑衣人溜了,李昂心中一直后悔着,这次无论如何,一定要追上。 小叮当窜上了河堤,然后一路向西奔去。这条路李昂入夜时送黄四娘回家刚走过,比较熟,借着星光飞奔起来,也非常快。 “咦!”奔过了芭蕉林,李昂便觉得有点不对。这再过去不到百米,就是黄四娘家了。小叮当却没有停留的意思,真个是往黄四娘家飞奔而去。 李昂跟着它又奔出二十多步,便隐隐看到黄四娘家的墙头有一个黑影,迅速翻墙而入,后面的小楼上,还有灯光映在窗纸上。 从一开始,李昂就觉得那个风韵撩人的黄四娘有些神秘,今晚没来得及找小秋打听她的底细。这夜色茫茫,突然有人翻墙进入黄四娘家,这是有人觊觎她的美色?还是她根本就是黑衣人的同伙呢? 不管是什么情况,李昂都要一探究竟。他迅速奔到黄四娘家后园外,一个纵身,闪到一株高柳上,再翻过后院的墙头,紧接着窜上后院的一株海棠树上,一连串的动作真是流畅自若,毫无阻滞。 从半启的后窗望进去,二楼还亮着灯的房间能看清大半:一张粉帐罗床,一张檀木梳妆台,两边各有一张高凳,上面分别有一精致的木质镶玉八棱挂角宫灯。北面墙还有个一个高的壁架,上面摆着一些古董和一些花卉,整个房间装饰得非常雅致。 那风韵撩人的黄四娘大概是刚沐浴过,只穿一件中衣坐在床边,那个叫红杏的丫头站在旁边帮她梳理着长发,她的身体把黄四娘挡住了大半。 李昂正在纳闷,那比他还早一步翻入前院的黑影咋没动静时,就听到轻轻的敲门声。声音虽轻,却显然把房内的主仆吓了一跳,俩人一同失声问道:“谁?是谁?” “是我,四娘,快开门。” “卫忠贤?是你?” “正是,四娘快开门。” 李昂隐身的海棠树,离后窗只有五六米,不但可以清晰地听到双方的对话,而且连黄四娘脸上的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只见她确定门外是何人之后先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一双眉又蹙了起来。 而李昂听到卫忠贤这个名字,耳朵顿时竖了起来。 黄四娘稍稍犹豫了一下,应道:“卫忠贤,你走吧,我不会再见你的。” “四娘,你开门呀,某有话跟你说,你快开门。” “不开,你走吧。这半夜三更,多有不便,你快点走吧。” “四娘,某真的有话跟你说,你不开门,某今晚就不走了。”门外的卫忠贤似乎是铁了心,不停地敲着门。在这寂静的夜里,敲门声特别刺耳,即便黄四娘家几十米内没有别的人家,但这敲门声不停地响着,还是让房内的主仆俩很不安。 最后黄四娘还是穿好了外衣,让红杏去开了门。门外一个黑影一闪而入,房内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正是李昂见过两面的卫贤忠。黄四娘指着他说道:“你就站在那儿,有什么话就说吧,说完快走!” “四娘,你听某说,某有钱了,某可以带你走。过些日子咱们就离开这上溪村,咱们到扬州去生活,在那里没有人再认识咱们,你也不用再忍受别人的冷眼了。”卫忠贤平时显得很阴鸷的眼神,此刻变得温柔无比,满是期盼地看着美艳的黄四娘。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和你去扬州了?”黄四娘急了,见卫忠贤要走过来,她立即起身后退,指着他道,“你别过来,你就站在哪里,要是敢再踏前一步,我就叫人了。” “四娘,某都想好了…….” “我也想好了,我们是不可能的,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你别再来找我了!” “四娘!”卫忠贤情绪很激动,声音也大了起来,“四娘,某对你的一片心意,你还不明了吗?某不管他人如何看你,某就是喜欢你!以前某不敢对你表明心意,是怕你觉得某是贪图你的家产,现在某有钱了,某可以带你走了,四娘,你就跟某走吧,某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卫忠贤,你的心意我明了,但是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以免惹人闲话。”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情绪失控的卫忠贤冲上去,用力摇着黄四娘的双肩,“四娘,你不能这样对我,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都是为了你呀,四娘!” “你放开我!放开我!”黄四娘差点被摇断脖子,她用力去推着卫忠贤,那丫环红杏也上去想拉开卫忠贤,被卫忠贤甩倒在地上。挣扎不开的黄四娘一口咬在卫忠贤的手臂上,卫忠贤这才撒手。黄四娘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剪刀,刀尖抵在自己的咽喉上急道,“你别过来,我不喜欢你,你还不明白吗,你走!走啊!” “四娘,你别这样,你先把剪刀放下……” “我不放,你走!走啊!” “好好好,你别激动,别激动,某这就走,你先想一想,明天晚上某再来找你。” “你别来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你,走啊!” ***************************** PS:今天是中秋节,祝各位兄弟姐妹节日快乐,合家团圆! 求推荐,求收藏,求打赏,每人给我赏个一毛吧,凑起来也够一天三餐包子钱了,各位兄弟姐妹,衣食父母,赏个呗!. 第0031章 不死丹丘 在黄四娘激动的叫声中,卫忠贤万般无奈地退出了门外,黄四娘和红杏连忙上去把门关上,然后用身体顶着房门娇喘着…… 李昂迅速滑下海棠树,翻出后院,然后与小叮当一路追踪卫忠贤,直到他回到小湖东面的方家大宅。 李昂在方家大宅外隐伏了近一柱香时间,没发现什么新的动静之后,才带着小叮当回家。 夜已三更,李昂躺在床上还是睡不着,今晚本以为又是蒙面人出现,不曾想竟是卫忠贤。此人是方家血案的关系人物,今晚他和黄四娘的对话很耐人寻味。 完全可以作为这样的假设,他因为喜欢黄四娘,而黄四娘家中比较有钱,他有点自卑,怕黄四娘怀疑他是看上她的家产,所以一直不敢表明心意。他希望自己能变成有钱人,这样他才不会自卑,才敢去向黄四娘表白。 但他只是方家的一名护卫,以他正常的收入,恐怕很难让他变成有钱人,现在他突然跑去跟黄四娘说他有钱了,让黄四娘跟他去扬州。那他的钱是怎么来的呢? 天下有这么巧合的事?在那场惊天血案中独独他一个人逃了回来,然后突然又有了一大笔钱。 如果说这个卫忠贤是从这场阴谋中获得了丰厚的酬劳,那么一切便解释得通了。 发现了这个秘密,李昂开始琢磨着,怎么利用这件事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怎么说呢,因为方家的血案,自己坐过牢,还差点送过命,弄点精神赔偿总不算过份吧;顺手,也还了方同良那不管是有意还是无心的救命之恩,不欠鬼情不是。 第二天一早,小秋要去播谷种,李昂拉住他,让他去方家让方济过来一趟。 “慢着,小秋,到了方家,别说是我找的,你就说是华老找方济,明白吗?” “华大哥,我记下了。” 小秋去后,李昂抬着半箩筐已经浸泡过的谷子,和华小妹到家门前的秧田里去播谷种。 布谷鸟在田边欢快地叫着,"布谷布谷,布谷布谷"、仿佛是在告诉人们,季节到了,快快播谷,黄鹂也来凑热闹,在浣花溪两岸的垂柳间婉转的啼叫着。 “小妹,直接撒下去是吗?”李昂把箩筐往田边一放,挽起袖子便要大干一场。他抓起一大把谷种就往拖平了的田里撒,昨天田里还有些水,现在水基本都干了,上面是一层细腻的泥油。 华小妹见他大把地撒,连忙叫道:“李大哥,这样不行,你在边上看着,让我来就行了。” 华小妹挽了裤脚,站到田里,拿着个瓜瓢盛了一瓢的谷种,然后抓起谷种,来回轻扬着手,让谷种均匀地从她几个指缝间洒落。 “李大哥,像你那样一抓一大把,一下子洒出去,难免会不均匀,控制不好,有些地方洒重复了,有些地方没洒到。这洒得密的地方,将来秧苗不仅很细弱,且易招病虫。” “哦哦…”李昂看着小妹那娴熟的动作,谷种在她指间纷纷洒落,均匀地落在泥油上。 一件看似很简单的事,原来也有这么多门道和技巧,而这些不起眼的细节,甚至会影响到一年的收成。 “细节决定成败,真是没错!”李昂颇有感慨。 他抓起一把谷种,正要学着小妹那样播洒,就被浣花溪下游的动静吸引住了。只见一艘游船缓缓驶来,船上舞妓翩跹起舞,乐声悠扬,船头坐着几个中年人,其中一个作道士装束,正在对饮。 而岸边,二三十个衣着鲜明的少年跟着游船,正一同高诵着李白的《观元丹丘坐巫山屏风 》:昔游三峡见巫山,见画巫山宛相似。疑是天边十二峰,飞入君家彩屏里……. 游船越来越近,二三十个少年的高诵之声也越来越响亮: 寒松萧瑟如有声,阳台微茫如有情。锦衾瑶席何寂寂,楚王神女徒盈盈。高咫尺,如千里,翠屏丹崖粲如绮……溪花笑日何年发,江客听猿几岁闻。使人对此心缅邈,疑入嵩丘梦彩云……. 李昂扔下谷种,看着这一幕,不禁暗叹:啧啧!这也太会装逼了,你吟诗就吟诗吧,去课堂上念呀,来到乡野之间鬼叫什么呢。” 上溪村很多人都被吸引过来了,在溪边浣衣的女子甚至纷纷喝彩起来。而无论是船上的人,还是岸上高声诵诗的少年,面对村民的目光,都十分坦然,他们不因此自得,也不因为有人围观而感到别扭,好象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事。 出来看热闹的村民呢,包括华小妹在内,脸上都洋溢着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没有人鄙视那些“装逼”的人,似乎感觉这是一件很高尚的事。 两岸垂柳碧,春风拂平野,朗朗的诗书声飘过清澈的水面,回荡在村廓田野间,与乡间的袅袅炊烟缠绕在一起。 《观元丹丘坐巫山屏风》终于诵完了,船上一个文士起身举杯,朗声说道:“快哉!快哉!某敬元仙人一杯。” “张博士客气了,请!”那道士看上去四十来岁,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端起酒来与几个文人对饮之后,感叹道,“太白无愧谪仙人之称,只是贫道却是愧对此般赞誉啊。” “元仙人太过自谦了,元仙人与李学士是挚交,可知李学士何日归蜀?若能同时目睹二位风采,何其幸哉!” 李昂听到这,忍不住脱口道:“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元丹丘,这位道长就是元丹丘?”他这一嗓子喊出,船上岸上都为之一静。 岸上的二三十个少年郎纷纷对李昂怒目而视,有人斥道:“无知莽夫,元仙人的名讳岂是尔能直呼!” “嘿嘿,在下失礼了,好不容易遇到个名人,一时没控制住,诸位莫怪,诸位莫怪…….”面对二三十双斗牛眼,李昂嘿嘿笑笑着,“我是村野莽夫,各位都是有学问的人,跟我一般见识岂不是自贬自价,莫怪哈,莫怪哈!” 二三十双斗牛眼听了,再也没人愿意说他。这时船上的道士突然“咦!”了一声,然后扬声对李昂说道:“这位小友,可否移步登舟,共饮一杯?” 道士这么一说,岸上的那群少年无不为之侧目,相互之间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 李昂也有些意外,不过他没有犹豫,笑着向河边的埠头走了过去。游船靠近岸边来,放下一块木板,李昂一边上船,一边含笑拱手道:“多谢元道长,在下李昂,打扰了,打扰各位的雅兴了。” 李昂对那位着道士服的元丹丘特别感兴趣,他以前喜欢李白的《将进酒》,查过诗中提到的岑夫子,和丹丘生是何许人。 元丹丘被李白看作是长生不死的仙人,是李白一生中最重要的交游人物之一。曾前后赠诗十四首,并有“吾将元夫子,异姓为天伦”之语。李白一生与之交游计22年之久,其时间之长无人可比。 而现在,这样一个在流传千古的诗篇中出现过,被李白视作不死神仙的人物,就站在面前,一派仙风道骨,怎能不让人产生兴趣呢。 而元丹丘似乎对他更感兴趣,从一开始就一直盯着李昂的脸看。李昂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于是自嘲道:“道长,我虽然黑一点,但还不至于连五官都看不清吧?呵呵…” “看得清,亦看不清。”元丹丘似乎话中有话,他的目光从李昂脸上落到他手上时,脸上又有一抹诧异的表情一闪即逝,“言念君子,温其如玉。请恕贫道冒昧,小友这块玉扳指材质温腻、柔润光泽,似非凡品,小友可否借贫道一观。” 李昂有两样东西,金刀和玉扳指,这两样东西若是变卖,应该值很多钱,能保证他在不短的一段时间内活得很滋润。 但具体值多少钱,他不知道,尤其是这玉扳指,值不值钱主要看玉的材质及其来历,这个是需要专业的鉴别能力才能看出来,这道士想必是个见过世面的,让他看看也好。 “有何不可,请道长观鉴。” 元丹丘接过玉扳指,先是用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再迎光观鉴,再轻轻敲击了玉石一下,“其声舒畅,专以远闻,志者方也!” “呵呵,道长,您就说说它值多少钱就行了。” 元丹丘的目光落在玉扳指刻着的‘展翅雲霄,水遠天長——鴻’九个小篆上,徐徐地说道:“值钱,也不值钱。” ********************************** PS:求推荐,求收藏!. [4450] 第0032章 故弄玄虚 李昂见元丹丘又打起了机锋,不禁暗暗鄙视,也不好意思再追问他价钱了。 他收回玉扳指后,接过侍女端上来的酒杯说道:“道长,在对您仰慕已久,今日有机会目睹道长的风采,真是三生有幸。来!让我借花献佛,敬道长与各位贵人一杯。” 同船的几个儒者,都是庙学的博士,见元丹丘对李昂如此礼遇,诧异的同时,不好再托大,与二人同饮了一杯。 “道长,您和李白李学士是好友,可知李学士如今身在何处?”这才是李昂最关心的。李白啊,诗仙啊!要是能和诗仙喝喝酒,说不定以后《将进酒》就变个版本,变成岑夫子,丹丘生,和李昂,将进酒,杯莫停… 元丹丘见他脸上无限YY的神情,并也不以为意,“贫道与李学士本约好秋后同游会稽,如今贫道另有他事,不能赴约,已经托人捎信予李学士,约其入蜀。若是有缘,明春小友便能一睹李学士风彩。” “这可太好了!听说李学士善饮,在正准备新酿一种美酒;而这浣花溪风景如画,来年春天道长别忘了与李学士一起来赏游,到时我以美酒款待二位,哈哈哈…….” 李白可是最好的代言人,自己的酒到时经他一夸,铁定能卖个好价钱,财源滚滚啊! 岸上的那些少年见李昂毫不拘谨,甚至有些放肆,很是不满。李昂也发觉自己都成眼中钉肉中刺了,不过,谁又在乎呢! 他和元丹丘聊了聊,见小湖那边,小秋从方家回来了,想起自己还有事,便笑道:“感谢道长盛情,在就不打扰道长与各位了,诸位继续,在也得回去播秧去了。一年之计在于春,季节不等人呐!” 李昂突然变成了有经验的老农,好像华家没他,这田就种不成了似的。 他团团施了一礼,便要船,元丹丘叫住他道:“小友且慢,贫道与小友一见投缘,有一样东西赠予小友。” 元丹丘说着起身进入船舱,须臾出来,手上多了一个小匣子递给他,紧接着又拿出一个小包袱交给李昂:“这个也请小友暂时收着,不日定有人来寻小友要此包袱。” “道长,初次见面,在怎么能收您的礼物,这不合适。” “小友快收吧。” “好吧,长者赐,不可辞。道长送在的东西,在就收了,可这包袱,道长也总得说说是给谁的吧。” “小友尽管收着,待有人来取时,小友自然就明白了。” 李昂收好东西后,又向元丹丘施了一礼,然后船走人,干脆利落。 游船继续行去,走的是黄四娘家那方。 李昂装着不在意,其实心里很诧异。在船上李昂其实没和元丹丘聊多少,元丹丘的态度未免有些诡异。李昂生怕他真有什么道行,站在他面前,李昂莫名有些不自在,所以才这么快告辞来。 望着手里的两样东西,李昂不禁苦笑,这仙人放屁,谁他妈的知道是香是臭,元丹丘故作神秘也好,真有道行也罢,且先不去管他了。 李昂回到田边,小秋也到了。 “小秋,见到方济了吗?” “李大哥,方家的人说方济往成都去了” 这李昂有点郁闷了,方济找不着,昨晚想好的计较可就没法实施了。这对他来说,可比见李白一面重要多了,方家血案一日不了断,他就要时刻防着别人暗杀。 *** 犀浦县城赵家别院里,杨男高坐上首,赵上臣赵上卿敬陪末座,赵上益则是趴着,他在公堂上挨了板子,屁股都被打烂了,但令人意外的是,马清泉竟没有将其收押。 赵上臣有些坐不住,起身转来转去,一脸着急地说道:“娘子,这可怎么办?眼这情形,逮不住卫忠贤那狗贼,咱们就无法可想!他娘的!要不今夜我直接带人杀入方家,把卫忠贤那个狗贼给劫出来,我就不信,他能躲到老鼠洞里去。” 听了这样的话,杨男只顾吃茶,连眼皮都没抬。 赵上卿先忍不住说道:“二哥,你用点脑子好不好!方家估计正等着你带人去呢,就算你真能把人劫出来,这么大的动静能瞒得住人吗?这岂不正好坐实咱们家罪名?” “老三,怎么说话呢你?我是你二哥!是你二哥!!有你这么说兄长的吗?哦,敢情我这是在害父亲了?” “住口!” 赵上益一发话,赵上臣立即没了脾气,嘟嘟囔囔地怏怏坐。 杨男放茶碗,从侍候在旁的丫环手中接过温热的湿巾轻抹了抹小嘴,说道:“时间太仓促了,要是能推迟几日开堂就好了。” 赵上益想了想说道:“娘子,照某看来,昨日过堂,马清泉的心意大致已不难猜测,只要娘子肯出面,某再破些钱财,大致就可以了。” 杨男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道:“你们真正要应付的,也许不是方家,也不是马清泉。” “嗯?娘子的意思是……”赵上益顿时陷入了沉思,那坚硬的脸容像铁一样。 急不可耐的赵上益腆着脸问道:“娘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是方家和马清泉,咱们还要防着谁?” “是你们,和我没关系。” “娘子,您别这么说呀。这回可全指望您了,您惹是愿意出面,那马清泉怎么都得卖娘子您几分面子,家父也就放出来了。娘子,您行行好,救救家父吧!” 杨男笑道:“你父亲用不着我去救,你大哥已经胸有成竹了。” “二哥,你别乱扯了,娘子的话你没听到吗?娘子,照你所说,我们要应付不是方家,也不是马清泉,那到底是谁?” “这我就不知道了,可惜,李昂也上过堂,他那条线基本算是断了,目前只剩卫忠贤这条线。不过方同兴那个傻子,目前是不可能放卫忠贤出来乱转的,所以,赵二哥说带人杀入方家去劫人,倒也不失为没有办法的办法。” “啊!好,某这就去挑选人手………” “二哥!”赵上卿一把拉住心急火燎的赵上臣,然后小声地在他耳边说道,“二哥,娘子在消遣你,你怎么就当真了。真是,唉!” “嘻嘻……” 杨男一脸无邪的笑,如同婴儿般纯洁,赵上臣看得眼睛发直,直到赵上卿暗暗拉了拉他,赵上臣才回过神来,一拍大腿说道:“娘子,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要是有办法,就直说嘛,你要消遣某,等救出家父,你要某跳河都行啊!” “我没法子呀,谁说我有法子的?不跟你们说了,我困了,小梅,房间收拾好了吗,快带我去。” 杨男起身,旁边的小丫环连接蹲身答道:“娘子,已经收拾好了,娘子请随婢子来。” 目送杨男回房后,赵上臣又像没头的苍蝇般满屋子乱转,最后转到赵上益身边:“大哥,该怎么做,您倒是说句话呀,父亲还关在大牢里呢。” “二弟不用着急,要想父亲尽快出狱,还得娘子出面一趟,咱们再准备一份厚礼,千里为官只为财,马清泉他不至于放着横财不要,而去得罪杨家。” “可小娘子她………靠得住吗?” 第0033章 巴山夜雨 元丹丘被李白称为不死仙人,听说他在巫山修炼时,可以一个月不吃东西。 李昂倒是很期待他送自己的是什么仙丹,吃一颗就能打通任督二脉,练成九阳神功,或御剑飞行什么的,有了这样的神功,以后咱夜入皇宫,偷看杨玉环洗澡,甚至更进一步…….嘶,反正都是涩涩水啦! 晚饭前,李昂把自己关进房里,小心翼翼地拿出元丹丘送的那个木匣子。匣子很精美,不大,也就能装一颗仙丹的样子。 正所谓期望越高,越是紧张,患得患失。李昂深深呼吸了几下,轻手轻脚地打开木匣子,“咦,不是仙丹,难道是配制仙丹的药方。”看到木匣子里不是药丸,而是一个折叠着的纸片,李昂失望之余,努力安慰着自己。 他再度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拿起纸片,打开,迅速扫了一眼后,李昂眉头顿时就紧锁在了一块。 纸片上写着的是一行小字:鲜花满堂于水之阳仲姬有意通之兰房。 靠!这写的都什么呀,怎么看也不可能是仙丹的配方。 这年头没有标点符号,所有的字句都是连着的,李昂还要费心断字,他认真推敲一下后,认为应该是这么断:鲜花满堂,于水之阳。仲姬有意,通之兰房。 日你个仙人板板!元丹丘你这算什么不死仙人,写这么**的东西,还当宝贝似的收在木匣里送人,老子这回算是见识了,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啊! 自觉被人当猴耍了的李昂,气得把那字条撕成了碎片,连那木匣子也砸到了墙角。这时,门外传来小秋的声音:“李大哥,吃饭了!” 李昂开门出来,华老头几人已经就坐,正等着他。 “臭小子,成天鬼鬼祟祟的!” 李昂懒得理会华老头的唠叨,这老家伙什么都好,就是爱唠叨。他那儿子和他的关系闹得那么僵,和他这爱唠叨的毛病不无关系。 用过晚饭不久,便是夜色四合,一家人刚刚熄灯睡觉,李昂就抱着小叮当悄悄翻墙而去,沿着河岸奔向黄四娘家。 卫忠贤是揭开方同良血案真相的关键人物,而此人有武艺在身,正面为敌李昂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他的对手,要想一举擒住此人,一定要事先做一些安排才行。 目前和方济又联系不上,他不可能进方家去擒人,那就只有到黄四娘这边来守株待兔了。好在昨晚卫忠贤离开时,曾扬言今晚再来,对此,杨昂充满了期待。 他熟门熟路地翻进黄四娘家的后院,爬上临窗的海棠树。房中还亮着灯,黄四娘和那个丫头红杏在房中显得坐立不安,只听那红杏说道:“娘子,要不,今晚你先躲躲吧。” “不躲,凭啥我躲他,这是我的家。” “可是娘子……” 主仆俩絮语着,从对话中可以看出,黄四娘虽然外表娇媚如水,本性却不是很怕事,相对一般的女子,甚至可以说是敢作敢为了。 这一夜,主仆俩等到三更,不见卫忠贤前来,才熄灯睡下。 而李昂则在树上守着差不多天亮,还是没有看到卫忠贤的影子。白守了一夜的他,一边带着小叮当回家,一边暗暗骂娘。 第二天,李昂再次让小秋去方家找方济,这次方家人根本不搭理小秋,更别提联系方济了。 好吧,联系不上,咱就单干。只要擒住卫忠贤,就不信弄不清真相,打定主意的李昂,心情开朗了很多。 这一天共有七个人来找华老头看病,李昂帮着打打下手,不忙的时候就坐在廊下琢磨着事情。 好不容易等到夜色再次来临,李昂本来打算悄悄潜入方家,但刚接近方家大宅,里面的狗就狂吠起来,他只得放弃潜入方家的想法,转往黄四娘家守株待兔。 天公不作美,李昂刚到黄四娘家附近,本来依稀的月,就被阴云遮住,一时夜色如墨,伸手不见五指。不仅如此,不一会儿还下起了雨来,冷冷的雨水浇在身上,让人浑身难受。 黄家的院落里静静寂寂,黄四娘住的小楼上还亮着灯,李昂迅速翻入后院,然后隐身于一楼的廊檐内。 满园夜雨,沥沥淅淅,楼上依稀的灯光映在园中,后院外头隐隐传来浣花溪的流水声,这样宁静的雨夜,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巴山夜雨涨秋池的诗句。 李昂缩在廊檐下躲雨,能隐隐约约听到黄四娘主仆两的声音,“嘶…….”李昂突然发觉楼上的声音有些不对,那嘤嘤切切的浅吟轻唱,如歌如泣,极度撩人心弦。 “靠!”李昂暗骂一声,只道是卫忠贤先一步来了,还爬上了黄四娘的床…….不对啊,前天晚上,她还明确拒绝卫忠贤来着,李昂满心好奇,难道是今晚自己没有遂了她的心意,她忍耐不住了? 李昂悄悄爬上二楼口,透过缝隙往房内观察,房内那两盏精致的木质镶玉八棱挂角宫灯还亮着,鼓凳上多了一盆吊兰,床前有两双绣花鞋,再往上……透过缝隙就看不到了。 只是里内的声音越发的哀婉,和窗外的夜雨交织成一曲动人心魄的夜歌,听得李昂不禁血脉暴涨。“红杏,快点!再快点….啊!”在黄四娘发出一声特别高吭的叫声后不久,房内突然“啪!”的一声,一只角先生滚到了放吊兰的鼓凳下,湿漉漉的……. 李昂不敢多看了,不然他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失去理智。 风韵撩人的黄四娘前夜分明就有那层意思了,被他压在芭蕉树上时只是说现在不行… 这个时候李昂要进去和她发生点什么的话,黄四娘会拒绝吗?只是李昂没有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卫忠贤今晚会不会来,很难说,他本来是猎人,进去之后,就变成了猎物…… 皇天不负有心人,李昂蹲守了半夜,直到四更时分,他悄悄离开黄四娘家后院准备回家时,小叮当突然有了异常反应,它竖起耳朵倾听了一下,然后便朝前院方向窜去。 李昂跟着奔出十来步,迅速隐身于一团浓黑之中。一个黑影在夜色中飞奔而来,依靠黄四娘家大门左侧的一株梧桐树快速翻入院内。 从黑影的身高及体形,李昂可以确定,来的就是卫忠贤。他两次都是利用大门边的这株梧桐树翻墙而入。李昂迅速奔到梧桐树下,搞了个圈套。此时黄四娘的小楼上的灯又亮了起来,李昂在隐藏在梧桐树上等了等,有些不放心,跟着也悄悄翻入院内。 黄四娘家有两进院落,前院更为宽敞,有假山、小池,翠竹、芭蕉;通往后进的二门紧锁着,院内一片幽寂。 李昂正想翻入后院,就听到亮灯的小楼上传来黄四娘激动的叫声,“走开!你走开!良贱不得通婚,你又不是不晓得!” “原来如此,四娘,原来你也看不起某是贱籍…….四娘,你等着,再过些天,某就从方家脱籍,某有办法……” “你走!再不走我就叫人了!” 李昂听到这,放弃了翻入后院,反身出院,迅速隐身于大门外的梧桐树上,不一会儿,便看到一个黑影掠入前院,向这边飞掠而来; 李昂死死屏住呼吸,紧紧贴在树干着,能不能擒住卫忠贤,弄清整件事的内情,就看此举了。 *************** PS:求推荐,求收藏!. 第0034章 卫忠贤失踪 夜色漆黑,夜风吹得树木沙沙作响,李昂死死屏住呼吸,紧紧贴着树干。能不能擒住卫忠贤,弄清整件事的内情,就看此举了。 卫忠贤熟练地翻上墙头,双手一攀梧桐树的横枝跃落到树下;李昂在他落地的一刻,也纵身从树干的另一边跃落。 “谁?!”卫忠贤惊起回头,便觉脚下一紧,身体一歪,哗的一下,瞬间被倒吊起来。 李昂左手紧紧拽着绳子,跃落的同时,右手一拳向卫忠贤头部击去。呯!被倒吊起来的卫忠贤遭此重击,闷哼一声,整个身体横荡出去。 李昂看他双臂很快倒垂了下来,应该是被击昏了,不禁暗松了一口气。小叮当窜出来,呜呜地低吼着,前腿微微下伏,做着随时准备扑上去的动作。 李昂不敢大意,小心地靠近被倒吊着的卫忠贤,准备捆起他的手脚带走。呼!突然之间,卫忠贤那倒垂着的双臂接连打出两拳,幸好李昂早有准备,疾退两步,猛飞起一脚向卫忠贤踢去; 卫忠贤弓起手臂,硬挡了李昂一脚,呯!卫忠贤的身体再被荡飞出去。说时迟那时快,卫忠贤借此一荡之力,身体反卷而上,黑暗之中,李昂看不清他的动作,但感左手拽着的绳子一轻,卫忠贤的身体已经落到地上连滚两下然后一弹而起,便要向李昂扑来。 小叮当低吼一声,如离弦之箭扑出,卫忠贤脚步一顿,猛踢出一脚,小叮当闪过,李昂握着准备好的大棒疾冲而上,连扫数棍,呼呼作响,卫忠贤左避右闪,避过了李昂的大棒,却冷不防被小叮当窜上去撕咬了一口,痛得他闷吼了一声。 李昂乘机举起大棒呼的砸落,卫忠贤举起右臂硬挡了一下,呯!突然转身狂奔而去。李昂紧追其后,卫忠贤使出了浑身解数,冲到黄四娘后边的浣花溪,纵向一跳,扑嗵! 李昂想也没想,紧跟着也跃入浣花溪。浣花溪虽然只有十来米宽,但这五更时候,夜黑如墨,要在水中找到卫忠贤谈何容易。 守了两夜,最后却功亏一篑,让李昂极为郁闷。他回到华家换下了湿衣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这次没有擒住卫忠贤,以后恐怕凭自己一个人,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看来自己还是高估了自己啊,也怪方济那个家伙,这几天怎么也找不着。如果能联系上他,就算这厮别的帮不上,总能通过他了解一下卫忠贤的武力值。 一个好汉三个帮啊!自己太过势单力薄,再这样下去只怕还要吃亏。 这次卫忠贤很可能已经知道是谁在伏击他,接下来,他会怎么做呢?直接杀上门来,或者向方同兴禀报,继续派人做掉自己…….方家是有头有脸的大户,明里不敢杀自己,但暗地里岂会善罢甘休? *** 上溪村方家,正堂里只剩下方同兴和方同兴兄弟俩。高高瘦瘦的方同光搓着手,一脸兴奋地说道:“二哥,这下好了,赵仁贵已经动了刑,正所谓三木之下,何求不得,某就不信那赵仁贵能撑得了多久,只要这厮伏法,大哥之仇也报了。” 满脸横肉的方同兴扫了方同光一眼,也不说话,大马金刀地往月牙凳上一坐,开始思索着什么。 他所坐的月牙凳平膝高,座面不方不圆,而是呈月牙形,腿部作大的弧线弯曲,配以精雕的花纹,华美的彩穗,与体态丰腴的贵族妇女形象浑为一体,风格情调极为谐和,这是大唐刚刚流行起来的家具,也只有像方家这样的大户才用得起。 方同光按捺不住,上前说道:“二哥,如今紧要的是,赶紧想法把赵家的产业弄过来,如此咱们家的营生便不再局限于井盐一项上了。二哥,你想什么呢?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再等下去,只怕就轮不到咱们了。”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方同光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不对!马清泉明明可以把赵上益也关起来,他却没有这么做,这事只怕还有波折。” “二哥,这不像你啊!” “你懂什么,该谨慎的时候就得谨慎。为保险起见,这次咱们先不要贸然下手,且等袁先生那边先动手再说。” “既然二哥这么说,那就再等等,只是大侄那边咋办?这货虽说半天放不出个屁来,可一肚子的小九九,如今二哥掌家,他岂会善罢甘休?” 想到方济,方同兴心头就冒火,平日里不声不响,阴阳怪气的,方同兴打小就看这个大侄不顺眼。“老三,你有什么法子?” 方同光那双鼠眼一转,凑上前轻声说道:“二哥,别的某不敢说,可某这双眼睛看人,那是一看一个准。二哥你是不知道,那回大哥在成都别院请新都尉杨钊吃酒,请杨钊帮疏通松州边军的关系,杨钊看咱们大嫂那眼神,别提了。” “老三,你的意思是……” “二哥,大嫂才三十来岁,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就要守一辈子寡,咱们于心何忍呢,新都尉杨钊对大嫂有心,咱们何不成全了这段姻缘,以后咱们方家也多一条路子不是。” 在大唐,无论是律法还是社会舆论,对妇女再嫁都持较宽松的态度。太宗时期,为了增加户口,朝廷大力鼓励鳏寡者再婚,甚至你不想改嫁,官府也会派官媒给你搓合配对,只规定“鳏夫六十,寡妇五十,妇人有子若守节者勿强。”因此民间妇女改嫁的现象颇多。 方同兴听了,不禁频频颔首,这确实是一个一举两得的好法子。“老三,这法子不错,只是大哥新过,大嫂要守孝满三年才能再嫁啊。” 方同光一想也对,要是拖上三年,事情可能就黄了,他那双老鼠眼骨碌碌地转了转,犹豫地说道:“二哥,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这……….”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吞吞吐吐的做甚?” 方同光左右看看,确定无人之后,凑到方同兴耳边说道:“这个法子有点损。” “说!” “二哥,这可是你让某说的哦,某真说出来你可别怪某。这样,咱们把新都尉请来,然后让人在大嫂饮食中下点药………” 方同光把话说到这份上,方同兴还不明白的话,那就真的是傻子了,他冷冷地横了方同光一眼,吓得方同光差点把脑袋缩到胸腔内去。 “二哥,您别生气,某这还不是为您好嘛,只要把大嫂逐出去,这家业不就全是二哥您的了嘛………” 兄弟们商量好之后,方同光立即启程前往新都县。新都县位于成都北面,和位于成都西面的犀浦接壤,一来一回用不了多久时间。 方同光出门不久,就有家丁来向方同兴禀报:“郎君,卫忠贤不见了。” “什么?一个大活人怎么就不见了?家里都找过了吗?”方同兴一脸横肉,青筋直跳。如今案子尚未了结,卫忠贤是最重要的证人,就这么不见了,那对方家而言十分不利。 前来报信的家丁讷讷地说道:“郎君…….郎君,我等昨夜一直守在卫忠贤门外,没发现有何异常,直到日上三竿,还不见卫忠贤起来,我等上前拍门,也没人回应,推门一看,屋内空无一人。” “屋内的物品有何异常?” “没有异常之处,只是床上的被褥乍看上去,似乎有人在床上睡觉,以此推断,应该是卫忠贤自己偷偷离开的,小的听门房的胡大说,他也没看到卫忠贤出去过。” “走,去看看!” ************************ PS:中秋过了,国庆又要来了,不知道各位亲有没有时间看书,不过俺可一天没有休息,继续努力着,求点推荐和收藏,最好再来点打赏,让俺一起欢度国庆吧!. 第0035章 黄四娘家花满蹊 李昂正深感个人的力量太单薄,准备到成都去看看,首先自然是要找条生财之道,有了钱,起栋大宅,请些打手,呼来喝去,怎么样不行? 他正在收拾东西,家住小湖对方的方济找了过来,李昂和他前后见过三回面,只有县衙那次有过短暂的交谈。 方济长相平平,但有一个特点让人十分深刻,那就是半天放不出个屁来,在县衙那次李昂已经领教过了。 家里华老头正在给别人看病,不方便交谈,李昂便把他带到河边的埠头上。 “你别告诉我,你什么线索也没找到。” 李昂先开口道。 两人往埠头的青石板上一坐,果然不出所料,方济又沉默着。 “少他娘的玩深沉,老子没时间陪你耗。”李昂有些火了。 “卫忠贤失踪了。”方济终于肯开口了。 “失踪了?” 李昂望着清澈的浣花溪,他可不相信卫忠贤已经淹死在河里了。昨夜是卫忠贤主动往河里跳的,这说明他会游泳,这十米宽、水流平缓的浣花溪不大可能淹死他。 “我二叔也在找他。”方济虽然沉默寡言,但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能抓住重点,并传递出丰富的信息。 “你现在还能调动多少人力物力,说实话。” “不多。” 李昂心中多少有点失望,但也算聊胜于无吧,他想了想说道:“我会尽力帮你查清是谁杀了令先尊,这需要你提供人力物力方面的支持。” “你为何愿帮我?” “有人想杀我。” “谁?”方济突然站起来,定定地看着李昂。 李昂答非所问:“目前线索有限,咱们只能从作案的动机和最大受益者是谁这两方面来着手,把幕后的主谋找出来。你若有能力,还可以从吐蕃方面着手,查查到底是吐蕃哪部人马劫杀了令先尊。不过这条线得慢慢来,一时半会儿可能不会有结果。” “我已经出动所有的人手去找卫忠贤。” “查找卫忠贤,只能尽人事,听天命,我怀疑这个人很可能会永远消失,如果真是这样,你还有一个办法,或许也是唯一的办法。” 方济沉默地看着李昂,等待他的下文。 “夺回属于你的一切,并把它进一步壮大,打败所有的对手,让他们一无所有。从作案动机上分析,此人精心布这样一个局谋害令先尊,动机大致不外乎两个,一是为寻仇,二是谋夺方家的产业。我个人认为,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李昂和方济在河边聊了足有一个时辰,两人互有所需,很自然地达成了合作的协议,方济简略地把方家的产业情况向李昂述说了一遍。 方家的产业其实很单一,就是经营盐井,他家在邛州浦江、火井两县有多个井盐。 自隋文帝建立隋朝之初,文帝为安定黎民,与民休息。于开皇三年除禁榷,通盐池、盐井之利与百姓共之,既不行官卖,又免征盐税,实行无税制。唐承隋制,至开元初,前后130余年间相沿未改,是为盐业无专税时期。 开元年间,财用不足,皇帝采纳左拾遗刘彤建议,派御史中丞与诸道按察使检校海内盐铁之课,逐步恢复征收盐税。但也只是恢复征税而已,这期间和其它商品一样,食盐仍是以私营为主。 照方济所说,经营盐井表面上看是暴利行业,但也因为其中有大利,需要打点的地方就多,方家的收入,其实大半最后是进了相关官吏的口袋。 同行之间,还有很很多明争暗斗。方家的盐井比较特别, 别家的盐井,都是提下卤水后用柴火熬煮成盐,要耗费大量的木材。 而方家的盐井提上卤水后,能管子通到井底,得到一种可燃烧的气体,用以熬煮食盐,大大节省了成本,自然为人眼红,很多人都对方家的盐井虎视眈眈…… 李昂听到这年头竟然有人用天然气煮盐,大为惊讶,不过他的关注点不在于此,听完之后他对方济说道:“要撬动一块巨石,不在于你有多大的力气,而在于你有一个怎样的支点。要夺回方家的主导权,你首先需要的就是一个支点。” 方济若有所悟,两人又小声交谈了一会儿,方济自回湖东方家。李昂则沿着浣花溪北岸,一路西去。 仲春的浣花溪,澄澈似练,两岸柳绿花红,景色极美,特别是黄四娘家附近,更是娇花如簇,眼前的情景让李昂突然想起杜甫的一首诗: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 靠!杜甫草堂不就是在成都吗,这首《江畔独步寻花》中的黄四娘,该不会就是那夜被自己抵在芭蕉树上,连呼‘不行,现在不行!’的黄四娘吧? 管你什么娇花,总不及黄四娘的娇态撩人,李昂来可不是来赏花的,他先是带着小叮当围着黄四娘家的宅子转了一圈,然后转到前门去敲门。 笃!笃!笃! 黄四娘家终年无客常闭关,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正在前院一边晒太阳,一边做女红的主仆俩吓了一跳。 那位叫红杏的丫头来开门,看到是李昂笑吟吟着站在门外,不禁愣了愣。 “你家娘子在吗?” “小郎君,你找我家娘子做甚?” “我是来给你家娘子复诊的。”李昂说着便直闯进去,红杏只得让开。 院内的黄四娘见了李昂便有些不自在,眉梢之间却又飞上一抹喜意,她起身盈盈一福道:“李郎君是来替奴家复诊的?” “不错,这是给四娘你的额外服务,不收费。”李昂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在黄四娘身上流连着。 如果目光能宽衣角带,黄四娘相信自己已经被他脱光了。 “不过,四娘你气色不错,看来我来得有点多余了。” “不不不……….李郎君既然来了,还是麻烦再帮奴家诊断一回吧。”黄四娘那撩人的风韵,婉转的娇声,处处勾人心弦,也难怪她新婚没几天,丈夫就脱阳而亡。“红杏,先把大门关好,然后去给李郎君准备些酒食,快些。” 李昂见她如此殷勤,多少有些失望,他最终还是决定细细查看黄家一次才肯作罢。“四娘家中娇花怒放,春色满园,可否让我领略一下这无限的风情?” “这花本是种来供人赏的,郎君既然有此雅兴,奴家就引郎君走走,郎君请!”黄四娘笑容满脸,百媚丛生,毫无疑问她才是园中最诱人的花儿。 她家的宅子前后两进,皆种花卉,架上蔷薇,墙边芍药,寂寂廖廖的院落不知空锁了多少春秋,不知多少往事变做了香阶闲话。 “四娘,怎么不多买几个仆人?”李昂沿着旁边的回廊边走边看,主要是让小叮当闻闻各个房间有没有人,假设卫忠贤是为了钱而出卖了自家的主人,那么他所做的一切,恐怕都是为了这个风韵撩人的黄四娘,所以无论如何,通过黄四娘是最有可能找到卫忠贤的。 “懒得请了,奴家和红杏清静惯了。”黄四娘和李昂走了个并肩,她身上淡淡的幽香弥漫,李昂稍一转头,就可以看到她饱满的胸前一片雪腻,极为诱人。 看完前院,俩人过了二门,进入更加静谧的后院。这个时候,外人一般是不能进入别人家后院的,何况这两进大宅中,只有两个女人居住,幽深的院落,娇艳的春花,寂寞的少妇… 俩人漫步于无人的后院中,走到墙边的几株芭蕉树侧,黄四娘分想起那夜在芭蕉林下,她顺手握住的物什,一开始她还以为李昂带着擀面杖,想到这,黄四娘浑身燥热起来,手也酥了,腿也软了。 “奴走得有点累了,郎君能扶我一把吗?” ******************************** PS:感谢书友150929202118552、秋之神光等人的打赏,谢谢大家!期望各位亲多多赏赐! 第0036章 顺藤摸瓜 这幽谧的后园,两人并肩而行,本就容易产生绮念,听到黄四娘让自己扶她,李昂转头看去,但见她媚眼如丝,脸色嫣红。 枝头的黄鹂在婉转地鸣叫着,满园的娇花在春风里摇曳着。然花娇不及人娇,风姿撩人的黄四娘,如同一支盛放的牡丹,含着露珠儿。 李昂伸出去,扶住手儿酥,脚儿软的黄四娘。 黄四娘顺势便往他身上靠了靠,她独守空房已经有十年光阴,当初夫家也是上溪村的富户,大礼将她接入门来,结果丈夫过于迷恋她的美艳,晚上需索过度,成亲的第三天半夜竟脱阳猝死了。 丈夫这种死法,无疑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成了人人唾弃的淫妇。这也就罢了,更不可思义的是,她丈夫的头七还没过,公公婆婆竟也双双猝死于家中。 这还得了,当时上溪村的人几乎要将她装进猪笼沉江,还好她哥哥带人赶到,才把她救了下来。 但自此之后,她克夫克家人的恶名传得整个益州府皆知,上溪村多数人家都不准她进门,也没人愿接近她家,身负这样的恶名,她要再嫁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这些年来,春闺寂寞之时,只能与贴身丫环红杏虚凰假凤,排解寂寞,可内心里,终究是空落落的。 此刻靠着李昂,闻着他身上的男人味,黄四娘软得如同一泫春水,那对襟罗衣下,水色的抹胸掩不住无限的风情,半露的雪腻随着呼吸颤颤酥酥地起伏着。 李昂转身搂住她那软软的腰肢,再次把她抵在芭蕉树上,“郎君…….嗯…”怀里的媚态横生的妇人这次主动地在他身上摸索着。 李昂搂着她,嘿嘿笑道:“四娘,在这儿不怕红杏看到吗?” 黄四娘手上不停,抬起头来媚眼如丝地看着他道:“郎君不会是惦记上红杏吧?你们男人呀,没一个好东西……” “嘿嘿,我还真惦记着一个人。” “谁呀?” “卫忠贤。” “郎君你…….” 李昂把她搂得更紧,同时低下头来,贴着她的脸颊轻轻的厮磨着,仿佛是在安抚受惊的马儿。 “有个叫张爱玲的女人说过,嘿嘿,通往女人心灵的捷径是那个….那个道,有些话,我完全可以等打通你心灵之后再说,不过我决定还是先把话说完。” “你,你在说什么?”黄四娘想挣扎,却是挣扎不开。 “我在白鸡岭目睹了方家商队被杀的全过程,这些日子一直有人想对我不利,我不喜欢总是被人惦记着,而要想弄清是谁在惦记着我,只能通过卫忠贤才有可能找出幕后主谋。现在,卫忠贤失踪了,但我相信,他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还会来找你,四娘,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我日后定有回报。” “奴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奴家和……和什么卫忠贤也没有关系,帮不了你,你………放开我……啊!”黄四娘心中大乱,不断地挣扎着,结果李昂真放开她时,她没站稳,着点摔倒,幸好李昂眼疾手快,再次把她搂住。 黄四娘虽然想要男人,但却不傻。方家四十多人被杀,事关重大,牵涉众多,她赶走卫忠贤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觉得他有些可疑; 毕竟连方同良都被杀了,他却能毫发无损地逃回,还突然跑来说自己有了一大笔钱。黄四娘不想惹火烧身,才断然拒绝卫忠贤的。 现在李昂来找她,又是另有所图,让她十分失望。 “四娘,人生一世,草木一春,你就甘心一辈子守着这死气沉沉的院落吗?”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黄四娘的表情一下子缓和了许多,李昂的话深深地触动了她的灵魂,只有她最清楚,这十年间孤独地守着这死气沉沉的院落有多苦。 “四娘,你有不少钱吧,其实你不用枯守着这死气沉沉的院落,完全可以走出,看看外面精彩的世界。你走出去后就会知道什么克夫命,那都是无稽之谈,不足为信。” 黄四娘看着他不说话,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当然,我知道人往往难以打破固有的生活方式,对未知的环境充满了莫名的恐惧,如果四娘你愿意帮我这一次,我也会帮四娘你迈出艰难的第一步,让你迈向精彩的未来。” “奴家帮不了你什么。” “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如果卫忠贤再来找你,帮我套出他的钱是什么人给的;或者拖住他,让红杏去通知我一声就行了。” “你走吧,奴家不会帮你的。” “呵呵,你会帮的!” 李昂说完,深深地看了黄四娘一眼,然后带着小叮当离开了她家。 黄四娘默默地看着他背影,偌大的院落重新沉寂下来。 “红杏!红杏!”四面包围过来的死寂让她忍不住大声地叫起来。 正在厨下准备酒菜的红杏连忙跑出来:“娘子,怎么了,李郎君呢?” “走了!” “走了?” *** 卫忠贤突然失踪,牵动了方家和赵家所有人的神经,两家都出动大量的人手寻找,把整个犀浦县几乎翻了一遍,然而卫忠贤就象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毫无踪影。 卫忠贤这一失踪,作为方家商队被杀案“硕果仅存”的人证,李昂突然意识到,危险可能正重新向自己逼近。 偏偏他现在被限制离境了,想躲都没法躲。 华老头一家待他还不错,还帮他解决了最棘手的户籍问题,李昂实在做不出拍拍屁股走人,让华老头吃官司的事情来。 既然避无可避,那就只有尽快找出真凶了。 再说了,危机之中往往蕴藏着巨大的良机,这未尝不是一个借鸡生蛋的好机会。 黄昏的时候,方济再次来找李昂,同来的还有他的两个随从,一个叫方大牛,一个叫方大用。 方济的半边脸颊红肿,神情有些异常。 李昂询问道:“怎么了?” 方济沉默不语,方大用代为答道:“小郎君要求参与管理方家的产业,二郎君不肯,说小郎君应该在家为父守孝三年。争吵起来后,二郎君动手打了小郎君。” 李昂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方济按他的指点,要寻找一个“支点”,进而慢慢重新掌控方家的产业,方同兴肯定是不肯。 守孝三年,嘿嘿,真是不错的借口。 “现在怎么样?” “幸好有老管家出面帮小郎君说话,二郎君才同意让小郎君全权负责经营六个盐井。” “没用!”方济轻叹了一声,“这六个盐井并非火井,附近的可供煮盐的树木已快要被砍光了,维持不了多久就会变成废井。” 李昂听出来了,方同兴分明是故意为难方济。你不是要参与经营吗,好,就给两个盐井你管,你要是没能耐管好,那就证明你是个废物,其它的你也甭想插手了。 李昂接着问道:“这六口井之所以要废弃,原因只是附近可用来煮盐的木材被砍光了吗?” 方大牛答道:“是的,盐井的卤水提上来后,要放到大锅里熬煮,才能出盐。附近的木材砍光了,要从远处运柴草熬煮的话,成本太高,甚至可能会赔本,很多盐井就是这么废弃的。” 李昂想了想说道:“天无绝人之路,咱们抽个时候,到盐井去看一看再说。” 方济道:“若有法子,便不会有那么多盐井被废弃了。” “嗯?那附近有很多因此废弃的盐井吗?” “不少。” “嘿嘿,我还是那句话,天无绝人之路,咱们去看过再说。” 李昂一下子来精神了,很多盐井因缺少熬盐的燃料而废弃,那么自己要是能解燃料的问题,岂不等于捞到了一个巨大的金矿? 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去看看了,可是知县马清泉限制他离境,这可乍办? ********************** PS:以国庆之名,求推荐,求收藏,求打赏!普天同庆嘛,让俺也高兴一下吧!. 第0037章 救命之恩 阎王好骗,小鬼难缠。 实际上大多时候不用去惊动阎王,只要摆平下面的小鬼就可以了。方济花了两缗钱,就摆平了萧六等人。 县令要传人证,肯定不会自己来,到时让萧六找个借口稍为拖延一下,再派快马通知李昂回来就是了。 就这样,李昂得以和方济一行直奔邛州,从犀浦县到邛州百来里远,快马一天可至。 这些天来,李昂被无辜卷入方家的血案中,虽然从中捞到了一些好处,总难免有些郁闷。 前往邛州的路上,看山看水看风土人情,李昂心境豁然开朗; 他有种强烈的感觉,自己这次真的走上正轨了,滚滚的财富,成群的美人,正在向自己招手。别管,李昂心里就是有这感觉。 “我与时光一起流浪,穿过千年的岁月,来到这如梦的盛唐……我要告诉你呵,千万不要回头望,人生就是一道光,不往前,就消亡……”一路马不停蹄,李昂一边瞎哼,一边规划着自己的未来。 要赚大钱,首先要把握准时代脉博,在二十一世纪初,最有钱的是搞房地产的,而在历史上的各朝各代,最有钱的往往是盐商,不仅在承平时期是这样,世道稍乱,私盐贩子常常能称霸方一,元末之张士诚,唐末之…….好吧,私盐贩子黄巢就是泱泱大唐的终结者。 怎么看,在古代做盐贩子都是一个大有前途的职业。 当然了,咱是个思想崇高,信守诺言的人,这么卖力,绝对不是为为给自己赚多少钱,这主要是对兑现帮方同良报仇的诺言,如今仇人暂时找不着,就帮方济重振家业,进一步搞活大唐的经济,为大唐盛世添砖加瓦………咳咳,其他的嘛,自己顺便赚几个小钱也是人之常情嘛! 对李昂的盲目乐观,方济有些不以为然,心事重重的他,听了李昂的瞎哼哼,忍不住开口问道:“李兄可是想到了什么良策?” “没有。”李昂答得很干脆。 方济不禁为之气苦,没有良策你哼个什么鬼。 “小方啊,你现在是不是正处在人生的最低谷?” 废话,父亲刚被杀,家业又被夺,当然是人生的低谷。 “既然正处于人生的低谷,那就放胆地迈步往前走,因为不管你怎么走,都是向上!” 方济沉默地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春风吹,战鼓擂!我是流氓我怕谁?驾!”李昂大笑着一抖缰绳,狂奔而去,好不潇洒…“哎哟!鱼!鱼!鱼…….”马儿飞奔,顿时把某人颠得东歪西倒、手忙脚乱…. 望着前头狼狈不堪的李**,大牛和二柱忍不住别过头去偷笑,就连一肚苦水的方济,也是哭笑不得。 李昂好不容易勒停坐骑,前后望望冒出一句:“好在没有交警叔叔拦超速…….呃,这似乎属于无证驾驶。” *** 方家大宅里,方同光刚刚把新都尉杨钊安置下来,就忍不住跑到花厅,向方同兴追问道:“二哥,你怎能把盐井交给大侄呢,不是跟你说过嘛,咱们这大侄虽然半天放不出个屁来,但一肚子弯弯绕,小瞧不得呀。” 方同兴扫了他一眼,回头继续向身边的方喜说道:“老根他已经老糊涂了,以后这个管家就由你来做吧。” “是,郎君。” “退下吧。” 那个叫方喜的下人一脸喜色地退了出去,方同兴这才对方同光说道:“人请回来了?” “某办事,二哥但请放心,大侄的事,倒是二哥办得不妥呀!” “某办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方同兴一拍桌子,冷冷地笑道,“就给他几个盐井又何妨?等他赔了钱,某自有说道。” “二哥给的可是螳螂坳的那几个盐井?”方同光醒悟过来,欣然问道。 “不错,你就等着瞧吧。” “嘶!二哥,螳螂坳的几个盐井虽然维持不了多久了,但对家里那些心向着大房的人来说,总是个去处,还有方老根这些人,跟着大哥这么多年,都是能做事的,这万一………” “这些都是咱们方家的老人了,就这么赶出去未免让大家寒了心,正好让他们一起折腾去。几个即将废弃的盐井,他们还能折腾出什么妖蛾子来?等赔了钱,到时某自有驱处,其他人也说不出闲话来。” 方家家大业大,除了邛州火县、浦江有不少盐井外,在剑南道各州县,还设有不少销售网络,同时还与吐蕃一些部族有生意来往,总计养着几百号人呢。 之前方家的产业,主要是方同良在管理,方同兴和方同光从旁协助,现在方同良虽然死了,但家里难免有些人还心念着他,比如老管家方老根,就不停地替方济说话,这让方同兴极为不满。 不过方同兴虽然生性狂妄,却也知道这些老人不能全赶出去,就算要赶,也要有一个合理的由头才行,否则方家的人心就散了。 “大哥的案子过两日还要开堂,某这就赶往县城准备准备,杨钊就由你来招待吧。” “别啊!二哥,这事您可不能全推到某一个人身上,大嫂那边…….” “乍呼什么?”方同兴一脸横肉蹭蹭直跳,指着方同光厉喝道,“你当某是去偷闲吗?卫忠贤那个狗娘养的不知跑哪儿去了,过两日再开堂之时,尚不知怎么应对呢。” 一提到失踪的卫忠贤,不光方同兴起火,就连方同光也眉头紧皱,这事确实棘手。 方同光想了想,凑上去小声说道:“二哥,不管卫忠贤是不是被赵家杀人灭口了,咱们只管把这事推到赵家去,这坏事就变成好事了。” “就你聪明?这还用你教吗?只是凡事总得讲个证据,如今卫忠贤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是想推到赵家身上,也不容易。” “二哥,找袁先生啊,咱们负责把件血衣弄进赵家,然后让衙门里的捕快随后搜查赵家,这赵家就是有千张嘴,到时也说不清了啊。” “嗯,这个倒是可以试试,某这就去县城找袁先生,你就在家招待杨钊吧。” “二哥,这……” 方同兴说完,匆匆出门而去,不管方同光在后面如何叫喊都不予理会,带着几个护卫径直奔犀浦县城去了。 *** 犀浦县城里,杨男骑着马回到赵家别院门前,赵上臣连忙屁颠屁颠地迎上去,一脸讨好地说道:“小娘子,您可回来了。” 杨男轻松地跳下马,把缰绳随手一扔,赵上臣连忙接住,然后再往旁边的家丁手里一塞,小跑着跟上去,“娘子,我们把犀浦都翻了几遍,成都城内也细细查过了,还是没有找到卫忠贤,这可怎么办?” “找不到不是更好吗,后天再过堂,不是就没人证了吗?” “嘶!还真是这个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你傻呗!”杨男轻松地哼着梨园曲,幞头后面的两个帽翅儿随着她的步子一晃一晃的。 “娘子今天心情这么好,可是遇上了什么好事?”赵上臣微躬着身,一脸献媚儿。 “今天遇上了个好玩的事儿。”杨男一边转过大门内的照壁,一边说道,“我打马过小花溪的木桥时,听到卡嚓一声响,还好我过得快……” “哎哟,娘子你没事吧?”赵上臣一溜烟赶上来,上下打量着她。 啪!杨男一抬手,马鞭在赵上臣后脑勺上抽了一下,“瞎殷勤什么?我能有什么事?滚开!”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娘子,后来呢,有什么好玩的?” “后来呀,嘻嘻,我过桥之后,就看到宋县丞的马车由南面过来,一转上了小花溪的木桥。” “娘子心真好,一定是大声提醒宋县丞危险……” “没有。” “哎呀,娘子,你怎能不提醒呢,让宋县丞承个情,说不定对咱们家的案子还有用呢,娘子啊,你怎么能不提醒呢,干嘛去了你…….” “我找竹竿去了。” “你不赶紧提醒宋县丞,你找竹竿干嘛呀,真是的!” “哗啦一声!“杨男绘声绘色地比划了一下,然后嘻嘻地笑道,“小木桥断了,宋县丞的马车哗一掉河里去了,别人忙着大叫,我把竹竿往河里一伸,把宋县丞给救了上来。” “娘子,你是说………你救了宋县丞一命。” “没错,宋县丞上岸之后,救命之恩,必有所报。” “我明白了,娘子没有预先提醒宋县丞…….” “嘻嘻,明白了吧,这就是一声谢谢和救命之恩的差别。” ***************************PS:祝大家国庆节快乐! 第0038章 混水摸鱼&;趁火打劫 杨男那精致的面容,微微上翘的嘴角带几分俏皮的味道,整个人看上去充满了灵气,展颜一笑顿时能人让感觉阳光明媚… 只可惜瘦了点,要是再胖一点…….赵上臣悄悄地瞟了杨男一声,心里暗叹可惜,不过心里这些念头他可万万不敢显露出来。 杨男在花厅刚一落坐,他连忙上去毕恭毕敬地拜了拜:“娘子,你方才说人证卫忠贤不见了对咱们有利,后天过堂,那某父亲是不是就可以放出来了。” “没那么容易。”杨男伸出那春葱白儿般的玉手,在侍女端上来的面盆中洗了洗,然后仔细擦干,再从桌上的瓷盘中拈起一颗红樱桃,送到小嘴里,这樱桃小嘴吃樱桃,差点颠覆了赵上臣那以肥为美的人生观。 “娘子,家父在牢里,受尽了煎熬;我们兄弟三人上下打点,只为早日救出父亲。父亲迟一天放出来,我们就多一天坐立难安呀。娘子,求求您了,您就跑一趟县衙,去跟马清泉说说……” “说什么说?你当这是野戎城的军营呀?你父亲这是上了堂,立了案的。再者,马清泉是太子一派的人,去说了也未必有用,你们明不明白?” “马清泉是太子的人?嘶……” 赵上臣倒吸着凉气。如果不是杨男提及,他做梦也没想到,马清泉一个小小的知县,竟然和当朝太子有关联。 杨男的父亲官位虽高,却是宰相李林甫一派的人,而李林甫和太子之间那是水火不容,此事即便是他这样和官场稍稍沾点边的人都知道。 如此算来,就算杨男肯打出她父亲的招牌去找马清泉,只怕也是枉然,甚至可能适得其反。 赵上臣一下子慌神了,这些天他总以为有杨男在,只要她肯出面,总能保自己的父亲没事,现在连这最后的救命稻草也靠不住了,顿时如丧考妣。 “娘子,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怎么办?你就是一头猪!进门的时候,跟你说宋县丞落水的事,你真当我说着玩的呀?” “哦哦,去找宋县丞帮忙……” “你!好吧,硬要说你是猪看下,只怕全天下的猪都要哭了。马清泉是太子的人,而宋县丞呢,背后连个靠山都没有,平日里在衙门就是个吃闲饭的,这些你不知道吗?现在是马清泉要收拾你赵家,你去找宋县丞顶个什么用?” “可是,娘子……….哎哟,娘子啊,您大慈大悲活菩萨,有什么主意您就告诉某吧,只要能把某父亲救出来,某给你做牛做马…….” “哼,做牛做马我都赚你笨。算了,指望你开窍还不如指望母猪上树呢,就提醒你一句吧,初一的时候,咱们去灵仙观烧香,遇到谁了?” “遇到那姓金的官使女子,娘子啊,这和宋县丞有什么关系呢?” “那天你还跟我说什么来着?” “某…….某还说,那贱妇仗着有马清泉宠爱,狗眼看人低,平日里眼高于顶,盛气凌人,到了初一十五就装模作样到观里去烧第一柱香……” “明天是十几?” “十五…….哎呀!”赵上臣说到这,那流里流气的脸上,突然涌上一股热血,整个人顿时一蹦三丈高,放声大笑道,“娘子,某明白了,某明白了。灵仙观里也有一座木桥,某这就派人去做手脚,哈哈哈哈………….” 赵上臣兴奋地大笑着,声振梁宇,结果突然看到杨男一边吃樱桃,一边鄙夷地摇头,赵上臣的笑声不禁戛然而止,整个人就像个鼓鼓的气球突然被扎了一针似的。 “娘子,怎么了,某又错了吗?” “你没错。”杨男瞥了他一眼,然后转过头对旁边的丫环一脸正经地说道:“翠花,你去看看,城里的猪是不是都哭了。” 那叫翠花的丫头一脸酱紫,浑身轻颤,憋的! 赵上臣整个人都泄气了,哭丧着脸说道:“娘子,您究竟是什么意思嘛,您是仙女,某这凡夫俗子哪能猜得到您的心思,这……….” “这什么这,今个儿我刚把宋县丞从水里捞上来,明天你就赶着把马清泉宠爱的女子也捞上来,敢情犀浦的桥约好了一起断是吧?” “这…………” “当我什么也没说,猪!”杨男嘻嘻一笑,不再理会正在杀戮着自己脑细胞的赵上臣,转过头去对旁边的丫头道,“翠花,还有樱桃吗?再拿点来。” *** 前往邛州的一路上,李昂都在向方大牛讨教骑术。另一个随从方大用,是方家老管家的儿子,二十岁,比方大牛大两岁,但却矮了一个头,更没有方大牛弓马娴熟。 李昂得了方大牛传授骑术要领,加上自身的平衡感好于常人,等第二天中午到达邛州时,他已经可以肆意打马狂奔,而不会再有摇摇欲坠的感觉。 当然,镫里藏身那些高难度动作还是做不到的,那不光要个人身手敏捷,而且人和马之间要有一定的默契才行。 邛州建城极早,和益州、巴郡(重庆)、鹃城并称为巴蜀四大古城,还是西汉才女卓文君的故里。 如今正值盛唐之际,加上邛州是茶马古道的第一站,李昂所到之处,但见舟船争路,车马塞道,商旅云集,可谓是天府南来第一州。 邛州下辖依政、临邛、蒲江、临溪、火井、安仁、大邑七县。方家在七县皆设有销售食盐的店铺,但皆已被方同兴的人把持。李昂和方济到来,店铺的掌柜表面上客客气气,但实则很冷淡。 李昂也不在意,这一路上他还发现了一个大唐的特色,那就是图鸦现象极为盛行。那些客栈、驿所附近,但凡能写字的地方,几乎被都人题了诗。 有的诗清新飘逸,有的大气磅礴,有的艰涩难懂,有的风趣幽默,当然,也有一些歪诗让人很蛋痛,毕竟不是人人都是李杜。 李昂每到一处,总会去瞧瞧这些题诗,大唐的读书人之所以热衷于在客栈、驿馆、酒肆题诗,主要是因为这个年代缺少文化传播的媒介。 有了好的作品,要想传播于世,最好的莫过于找名妓传唱,但能攀得起名妓的人也是少数。这些客栈、驿馆、酒肆人来人往,利于传播,而且惠而不费,自然就成了读书人扬名的最佳选择。 想想吧,大唐的每一条驿道上,都题满了形形色色的诗歌,一路行去,就像徜徉在一条诗歌的海洋之中,真不愧是诗的唐朝啊。 这随处可见的题诗,让李昂自然地想起余光中的几句诗来: 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 余下的三分啸成剑气。 绣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 对李昂的不务正业,方济有些不以为然,只不过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选择相信他了。 到了第二天中午,一行四人终于来到火井县和临邛县交界处的螳螂坳。此处离邛州城四十里左右,有白术水流经。 然而放眼望去,每个山坡都像和尚的脑袋一样,光秃秃一片,能用来烧火的草木都快砍光了。沿着白术水行去,可见许多废弃的盐井。 李昂停下马,趴在那些废弃的盐井边往下望,但见井下黑沉沉的。 “这些盐井有多深?还能产盐吗?” 方大牛答道:“有深有浅,深的有五六丈,浅的也有三丈以上。有些还有产盐,有些卤水含盐比较少,加上井过深,提取卤水费力费时,得不偿失,便废弃了。多数盐井主要还是因为周边已经缺少熬卤的柴草,才废弃的。” “先不管别的,帮我把所有还能产盐的井全部买下。小方,掏钱吧。” ********************* PS:昨天带我父亲去看病,被堵在高速路上两三个小时,在三十五度高温中烤着。还好,入夜终于到家了。 生活从来没有变得容易,只能默默去面对。 感谢季晓拦等人的打赏,求推荐,求收藏,求打赏!好人一生平安! 第0039章 不做诸葛亮,只做曹孟德 李昂一口一个小方,偶尔还会来一句:村里有个姑娘叫小方,长得好看又善良,一又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 方济每每听了,都有恶寒的感觉。 李昂就喜欢逗他,我让你沉默是金,我让你半天放不出个屁来… “凡事皆应循序渐进,现有六个盐井的问题尚未解决,便急着买下更多的废井,实为不妥。”方济坚持道。 李昂也不和他争辩,拍拍手上的泥,转身上马直奔方家的六个盐井。他本以为盐井上定是人头攒动,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可是,到了一看,却大出意外之外。 方家的六个盐井分布于一里方圆之内,各井相隔着上百米,每个盐井有六七个人,周边无村廓,这些人就跟孤魂野鬼似的; 几间茅草房,几口大铁锅。井上的人也并非全是壮汉,有的根本就是一个家庭的成员,有男有女有老有小,半大的孩子脸上还粘着鼻涕。 井上的盐工听说东家前来,在井边站成一排。高的高,矮的矮,老人孩子站前排,这大概是他们能摆得出的最隆重的迎接仪式了吧。 “这……就他们?”看到这些虾兵蟹将,李昂的心就凉了半截。 方大牛解释道:“井上用不了那么多人,主要是提取卤水的人辛苦些而已,熬出盐后,暂存几日,城中的铺子就会派车来拉走,这些老人和孩子主要是负责添柴看火,倒也不误事,他们工钱少些,可以省下一些成本。” 李昂听了呵呵一笑,不再去计较这些,“收拢民心”的事,自有方济去做,李昂在盐井边东看西瞧。 方大用是方家老管家方老根的儿子,在盐的生产、销售各个环节都很有经验,他跟在李昂身边介绍道:“这六口盐井,是螳螂坳一带最好的盐井,为了维持这六口盐井,前老东主在白术河上游四十里处卖下一片山林,目前六口盐井所需柴火,都是靠砍伐那片山林,然后让木柴顺流漂下,只是那片山林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李昂看看井边堆放的柴薪确实不多,井口上有木头搭着三角架,加上有粗绳直通井底,是用来提卤水用的。边上架了六口大铁锅,锅下烈火熊熊,锅内卤水翻滚蒸腾。 各种设备都很简单,没什么值得看的,关键还是要解决熬盐所需的燃料。 “走,咱们四处看看。” 李昂重新上马,带着方大用,将六口井都查看一遍后,又把四周的山岭逛了一遍。 “这附近有煤吗?” “煤?什么煤?” “就是黑色的像石头一样的东西。” “哦,这可没有。” 没有煤,也没有天然气,靠收集人畜粪便造沼气池…….得,这玩意用来点灯还得,用沼气池来熬盐,开玩笑吧。 午餐就在盐井上吃。东家到了,盐井上好歹做了顿好的,白米饭,一点卤肉,还有一盘野菜。李昂和方济一桌,其他人另吃。 李昂用筷子翻了翻那碟卤肉,黑糊糊让人没什么食欲,他挟起一块丢给小叮当,结果小叮当上去嗅了嗅,就掉头走开。 “小叮当啊,爷都得吃这个,你不吃就自求多福吧。” 方济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你说有法子,法子呢?!”显然,这一路李昂不务正业,到了地头还挑三拣四,让他很恼火。 “小方,你要知道,我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讨饭的。你没好东西招待也就罢了,还想冲我发火?省省吧。” “你……” “你什么你?让你买下附近的盐井,你听我的了吗?我要的是绝对的信任,你懂吗?当年商秧变法,秦穆公不管他提出多么过份的要求,都是有求必应,靠!老子第一个要求就被你否决了,不对,这比喻不对,他娘的,老子可不是你的手下。你给我听好了,以后老子说的话,不管你情不情愿,都给老子照办!做不到这一点,咱们今天就一拍两散,你的杀父之仇,关我屁事!” 李昂一向都是乐呵呵的,谁也没想到他突然冒出这么大的火来。方济满脸愕然,方大用和方大牛赶紧过来劝和,井上的盐工则是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 方济气得脸色铁青,是李昂主动让小秋去找他的。他在来之前也不愿意接下这六口盐井的管理权,又是李昂说有办法,他才接下这个烂摊子的。现在到了井上,李昂分明是束手无策,才故意找借口离开。 “好,某就把那十来口废井买下,你赶紧给某拿出法子来。”这或许是方济说话最多的一天了。 “不用你买,老子自己掏钱买下,咱们走着瞧。” 李昂说完,就要起身离开,方大牛和方大用一人抱住他一根手臂,死死拖住,“李郎君,您别生气,有事情咱们好商量,您要是有办法就给我们说说,我让小郎君给你道歉。” “是啊,是啊!李郎君,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何必动气呢,咱们坐下来说….” “这事没得商量,蛇无头不行,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先确立一个话事之人,要嘛你们乖乖听我的,要嘛咱们各行其是。” 李昂有自己的原则,他要做的是曹孟德,不是诸葛亮。老子的话不管是对是错,你先得听我的,再大的错,我来负责。 这下双方闹得很僵,在方大牛和方大用劝说下,李昂虽然没有立即离开,却与方济一个出一个入,互不搭理。 趁着李昂带小叮当和方大牛去打猎的时候,方大用私下劝方济道:“小郎君,某能感觉到,李昂是个有真本事的人。某还记得他在路上跟您说过的一句话,当你处于人生的低谷时,就勇敢地往前走,因为不管您怎么走,都是向上。 目前的情况已不可能更糟了,小郎君除了放手一搏,就只能把方家的产业拱手想让了。瞧您二叔和三叔的架势,根本就是想把您逐出方家而后快。说句不中听的,老东主之死,还指不定是谁干的呢,如果……真是他们干的,他们会放过小郎君您吗? 李昂是个聪明人,他敢自己买下那些废井,说明他一定有把握变废为宝。小郎君何不退一步,看看他有何作为再说呢。” “怎么退?让某把方家的经营权拱手相让吗?” “小郎君,您……您想啊,李昂就算再有本事,他终究只是一个人。盐产出来了,并非就万事大吉了,还需要庞大的销售网,才能把盐变成钱,这些可都是掌握在咱们方家手里。咱们只管先听他的,看他有没有办法把盐井救活,真要救活了,到时再划分权限,各管一块,也无妨啊。” 方济沉默了许久,才点点头。 “这就好了,等李昂回来,小郎君先给他道个歉,将他安抚下来再说。” 李昂带着小叮当和方大牛,转了一个多时辰,连只野兔都没找到,倒是在白术河里猎到几条鱼。 你们要比赛吃苦耐劳是你们的事,李昂亲手弄了个鲜美的鱼羹,美美地吃着。方济犹豫了许久,才过来向他道歉。 低头就好,李昂要的就是这个主导权。 当夜他也不说话,先向方济借钱,让方大用第二天去把那些废弃的盐井买下来,此举在火井县顿时引发了轰动。倒不是因为买下那些废盐井是笔多大的交易,相反,便宜的得很。 主要是多数人觉得泱泱大唐,竟出这样的天才傻子,一时传为茶余饭后的笑谈。李昂的傻名,在火井县城很快传得妇孺皆知。 当然,也有些人是出于好奇,难道这个李昂真有办法,让那些废弃的盐井起死回生?. 第0040章 盐的多种用途 李昂这个到底是天才,还是傻瓜,附近不少好事之徒,甚至赶到了螳螂坳,想一探究竟。这让螳螂坳一下子热闹了不少,甚至连卖狗皮膏药的走方郎中,卜卦算命的假道士,都到螳螂坳来赶趟儿。 “哎,我说杨半仙,左右也是闲着,不如你给那个叫李昂的傻子算算,他将来是个穷光蛋还是个富贵人。”有人揪着假道士的袖子逗乐起来。 假道士一手抚须,不悦地说道:“人家李昂将来有钱没钱且不说,贫道却敢断言,你们这帮游手好闲之徒,将来个个是穷光蛋。” “咦,杨半仙,怎么这样说话呢?难怪你半天招揽不到一桩生意,活该!” “就是,老子来看个热闹关你屁事!” 杨半仙老神在在地说道:“通常呢,神仙是不会笑凡人傻的。” “我们是凡人,不是神仙。” “嗯,聪明人也不会嘲笑他人傻。” “谁才会嘲笑?” “傻子!” “嗯,是这个理,咦……不对,找打!打死你个假道士…….” 十来个废弃的盐井,连带着周边光秃秃的山岭,这种盐碱地又不好种庄稼,要买下来花不了多少钱,而且手续再简单不过,找县里的户书办理即可。李昂便干脆把整个山岭都买了下来,是以才引起这么大的轰动。 方大用把地契交到李昂手上后,方济终于忍不住说道:“现在如你所愿,把这片山岭都给你买下了,你有什么法子让盐井起死回生,如今该说了吧。” “嘿嘿,不错,总算有点进步了,总算会放几个连环屁了。”李昂瞟了方济一眼,把方大用刚买回来的生鸡一扔,小叮当呼地一声就扑上去,准确无误地咬住鸡脖子,然后叼到一边,快乐地享受它的美食去了。 方济的忍耐力过人,他也不生气,沉默地看着李昂。方大用和方大牛也眼巴巴地看着,只等李昂出个妙招,赶紧让这些濒临倒闭的盐井重新焕发生机。 李昂在茅草房的檐下坐下,好整以暇地说道:“这耕田种地,是靠天吃饭,开盐井也一样行啊。” 方大用立即追问道:“李郎君,您能说清楚一点吗?这盐井怎么靠天吃饭?” “少见多怪!谁说卤水一定要用柴火熬煮才能出盐的?挖个盐池,把卤水往池里一倒,让太阳把卤水蒸发掉不就行了。”李昂就不明白了,古人在某些方面比后世的人还聪明,可在某些方面怎么就转不过这个弯呢。 “嘶……李郎君说的是垦畦浇晒之法吧?这个恐怕行不通。李郎君有所不知,这垦畦浇晒之法需要常年日照充足,或地势开阔多干冷的西北风才行。 咱们这剑南道,山多雨多,日照偏少,气候潮湿,春夏多雨,秋冬也不如北方干冷,而是阴沉湿冷,这垦畦浇晒之法在剑南道不太好使,有时你晾晒几天,一场雨下来,又前功尽弃了; 再者说了,这建盐池要投的本钱太大,回收成本费时长久。这州县官员三年一任,谁也不知道下任官员来了会是啥情况,投下那么多银子能不能收得回来,风险太大,谁也不太情愿干。” “嗯?”李昂眼珠子一转,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不好,要下雨了,快收衣服! 这雨还真是说来就来,一块乌云遮山而来,白雨如珠倾泻而下,顿时让李**抱头鼠窜不已。 不行,整片山岭都买下了,不能这样就认裁,更不能露怯。 进了茅屋之后,李昂一边抹着脸上的雨水,一边说道:“大用啊,你先把和盐有关的事情给我说说,甭管是制盐还是售盐的环节,还有盐价和销量,但凡和盐有关的都给我详细道来。注意,细节很重要,别放过一个细节。” “李郎君,这要从何说起?” “从盐说起。” “呃……….”方大用捋了捋思路,才说道,“这盐呢,按产地分是池盐、青盐、石盐、波斯盐等,按种类又分为白盐、黑盐、柔盐、赤盐、驳盐、臭盐、马齿盐等。 咱们剑南道产的都是井盐,品质多不及河东道的池盐和陇右的青盐。至于销量,关中主要食用的是河东的池盐和陇右的青盐,再有关内道的盐州所产之盐。 至于盐的销量,那是人人每日皆需要食用的,按人均计,每人每日约耗盐二勺五撮,益州府人口近百万,年耗盐量便有十万石左右。 按价格计,目前剑南道的盐价是十文一斗,偏远缺盐地区价格则相应高些。而井盐的生产成本,算上提卤、煮盐、运输,成本一般在三文一斗左右。 按用途算,这盐又分为人食、畜食、药用等……….” “停!”李昂食指一点方大用,说道:“详细说说这畜食和药用。” 方大用说得口都干了,望望门外的大雨,颇有冲出去接檐水喝的冲动:“李郎君难道不知道,这牲畜也是要吃盐的?” “只许我问你,不许你问我,明白?” “明白。无论是马牛羊,大致都需要吃盐,如果朝中的八马坊,有马两万匹,每匹马日给盐两合,日支盐总计四十石。又一军马一日支盐三十七石五斗,一月一千一百二十五石,六个月六千七百五十石。平常百姓家的牲畜耗盐少些,但各类牲口加起来数量庞大,总量自是惊人。只不过牲口所食之盐,其质较差,杂质多。” 方大用所说的“又一军之马”中的军字,指的是唐军的编制,意为一个军的的马匹日支盐量,一年耗盐一万多石,真是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从这一点便可知这骑兵还真不好养,吃盐都能把你吃穷啊。 不过这牲口对盐的质量要求很低,品质低价格就贱,利润就少,这方面李昂不再去考虑。他细吁了一口气,接着道:“说说这药用盐吧。” “是,李郎君。”方大用为了方家老管家的接班人,也有在方济面前卖弄一下自己的才能,侃侃而谈道,“盐,味咸温无毒,杀鬼盅郊注素闻气,下部生疮,伤寒,寒热,能吐胸中疯杜,止心腹卒痛,坠肌骨。 诸如药王的《备急千金要方》中,需要用盐的药方至少有六十个以上,涉及妇科、儿科、五官科、内科、外科诸多常见病,《千金翼方》有专门的服盐药法:无药州土,则须服之,大益,成州盐官第一、次绵州封井、次盐州富因井、次益州贵平井、上四井盐可服之。 痼医制药时,也经常需要用盐,《齐民要术》卷六中便有许多需要用盐的兽药,如治“治马中水方”、“治马中谷方”、“治马痛蹄方”、“治马大小便不通方”、“治马卒腹胀、眠卧欲死方”、“治驴漏蹄方”、“羊脓鼻眼不净者”、“治羊挟蹄方”等。 根据人畜的不同,所需要的盐也各有差异,大凡治病救人之药方,所需的盐也最为讲究,除了上术四地之盐,他处所产之盐,皆不可用,药用盐的价格自然也就最高,如成州盐官镇所产的药用盐,比其普通的食用盐贵二至三倍。” 毋庸置疑,这药用盐中蕴含着巨大的商机,药用盐的价格可是普通信用盐的二三倍啊!要是能弄出成州那样的盐,甚至比它的更好,那岂不是财源滚滚而来? 别的不说,光是拿下剑南道的药用盐份额,就是一个惊人的财富数字了。 关键是,药用盐需要什么样的品质呢? 李昂来精神了,立即追问道:“你快说说这成州盐为何能成为药用首选?” ********************** PS:感谢季晓拦等人的打赏,鞠躬感谢!没有收藏的朋友,记得点击一下封面下的“加入书架”,收藏本书,这样我可以多一个收藏,你也可以拥有实时更新提醒, 收藏吧!打赏吧!. 第0041章 栽赃嫁祸 清晨的阳光,暖暖地照耀着方家的大宅。西院的花厅里,杨钊大袖一拂,桌上的酒壶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碎成数块,酒水乱溅。 像根竹竿似的方同光脸色顿变,连忙起身问道:“杨少府,这是何故?” 杨钊冷笑道:“方同光,你当某好耍是吗?某来此已整整两日,人呢?您那大嫂人在何处?” “哎哟!杨少府您小声点,此事…….唉!杨少府您稍安勿躁。某大哥新故,某这大嫂心中悲伤,谁也不见,杨少府您若是有心,总该容某稍作安排。常言说得好…….” “好个屁!本官明日便得赶回新都了,你这般磨磨蹭蹭,分明是有意敷衍,当本官是傻子吗?方同光,本官告诉你,今日你若不让本官见你那嫂子一面,本官有你好看,哼!” 杨钊三十多岁,身材高大,相貌堂堂,可惜盛怒之下,脸上满是戾气,反给人一种地痞无赖之感。 方同光眼看是敷衍不了了,只得说道:“杨少府,您先安坐,尽兴地喝几杯。某答应你,今天定然安排好。杨少府请坐,请坐,来啊,上酒!” 杨钊脸色稍霁,这才重新坐下。他近来诸事不顺,新都尉的任期快满了,偏偏近来赌输了大笔的银子,欠了一屁股债,根本没钱去跑官,眼看事就黄了,心中正发苦。来方家本是要消遣一下,不曾想这方同光也一再敷衍,岂不恼火? 方同光叫来两个侍女,陪着杨钊,然后自己硬着头皮再次来到东跨院见方刘氏。方刘氏本待不见,方同光便对她侍女说是为大哥方同良之事而来,方刘氏只得接见他。 “大嫂,某知道你心里难过,但如今连卫忠贤也失踪了,情况对咱们方家极为不利。这新都尉是大哥故交,你也见过,他与咱们县令颇有交情,若能说动他去跟马县令说说,大哥这仇说不定就能报了。 大嫂啊,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总算把人请回来,这谋害大哥的血海深仇,可不是某一个人的事,大嫂难道就不应该尽尽心吗?” 方刘氏是个没什么主意的人,一直低着头,含着泪。这三叔把话说到这份上,分明是在戳她的脊梁骨啊。 “他三叔,我一个妇道人家,夫郎新故,怎好随便去见生人?此事一旦传出去,你教外人如何看我?” “大嫂,你就去见见那人而已,有某在场,便是传出去,外人又能说啥?常言说得好,一夜夫妻百日恩,我大哥与你夫妻一场,如今惨遭凶人谋害,为了报这血海深仇,大嫂就不该尽尽心吗?难道你刘家的人,都是这般寡情薄义?哼,你不见也罢,某但低声下气去救去。” 方同光气冲冲地要转身离开,方刘氏只得说道:“罢了,罢了,我随你去见他就是。” *** 犀浦县,赵家别院,大清早的,赵家三兄弟就出门了。为了救出赵仁贵,赵家到处塞钱托人。县令马清泉那里,更是一再地求见,却屡屡吃闭门羹。如今就是挨了板子屁股伤得不轻的赵上益,也是每日奔走,入夜才回。 大门前的两个家丁,垂头丧气地站着。突然坊门外,一伙衙役捕快蜂拥而来,直奔赵家大门。街上的百姓纷纷驻足观望,议论纷纷。两个赵家的家丁大惊失色,连忙对冲上台阶的捕快问道:“各位捕快大哥,你们这是……” “有人举报,赵家劫持方同良被杀一案的证人卫忠贤,某等奉命前来搜查,有胆敢阻拦者,一律拿下!进去搜!”捕头萧六大喝一声,一众捕快如狼似虎地冲入大门去。 两个家丁被撞得倒在地上,失声大喊道:“各位捕快大哥,这一定是误会!我赵家绝对没有劫持什么人证,一定是误会…”他们喊得虽然努力,但有谁听他们的呢。 萧六带着十来个捕快奔入赵家之后,一边大声喝令,一边四处搜查,逢门就踢,呯呯作响。赵家的丫环吓得尖叫不已,整个大院鸡飞狗跳。 管家赵二匆匆赶出来,往萧六手上塞了一个沉沉的钱袋子,哀求道:“萧捕头,一定是误会了,我们赵家真没有劫持什么证人。您和各位兄弟辛苦了,不如先坐下来吃碗茶,待我家小郎君回来,定会给萧捕头一个交待。” 萧六迅速把钱袋子往袖里一收,还顺势掂了掂,语气稍为缓和:“赵管家,这次不是萧某不给你赵家面子,实在是明府下了死令,敷衍不得。某只能答应你,让兄弟们手脚轻点,免得府上有什么损失,至少吃茶,那就算了,萧某还得赶回衙门向明府交差呢。” “萧捕头,无论如何,还请您帮帮忙。我家真没有劫持人证,这事可对天发誓。萧捕头若肯帮着担待一二,来日我赵家必有重谢……” 赵二话还没说完,就有捕快大喊:“萧捕头,您快来看,某在后院的花丛发现一件血衣,萧捕头!萧捕头!” 赵二跟着萧六奔过去,只见一个捕快手上,赫然拿着一件血迹斑斑的衣衫,赵二神色顿时一片惨白:“这…….这…….这不可能,这不是我家的东西…….” 萧六冷喝道:“大伙继续搜,都给某仔细点!每个房间,每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喏!” *** 赵上臣还不知道自家别院被犀浦县的捕快给抄了底,他一大早就来到县城西郊的灵仙观上香。 灵仙观虽然不大,也不见得特别灵,但官使妇人金桂儿自来去年八月来上香祈福,回去之后便得到县令马清泉施以青眼,宠爱有加,金桂儿认为这是自己祈福的结果,于是自去年八月起,但凡初一、十五,都会赶到灵仙观烧第一柱香。 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金桂儿如期而至,赵上臣悄悄对身边的随从吩咐了几句,然后跟着入殿上香。 金桂儿见了他,盛气凌人地哼了一声:“算你识相!” 赵上臣快速地在她那丰硕的胸脯扫了一眼,低下头说道:“某有事相求,岂敢抢娘子的第一柱香。” “求奴家有什么用,三清祖师在此,你还是多来上上香吧。”金桂儿不屑于与赵上臣多说,带着丫环灵儿上香去了。 等在后面的赵上臣看着金桂儿的背影,不禁想起以前花几个钱,就能把她压在身下肆意玩弄的情景。 这位官使妇人可不是什么高官的夫人,所谓的官使女人,是指那些被官员看上的官妓。 《唐六典》明确规定:诸外任官人,不得将亲属宾客往任所,及请占田宅,营造碾石岂,与百姓争利。 有此规定在,外任官员上任不能带妻妾,但他们外放是做官,不是做和尚,和尚还要偷公主呢,官员们的个人生理问题总要解决。 大唐不禁止官员狎妓,各级府、州、县多设有官妓,其中一些姿色比较好的,往往就成了地方官员的私宠,民间俗称此类受宠的官妓为“官使妇人”。 赵家是犀浦县数一数二的大户,赵上臣从十五岁起就是青楼常客,金桂儿被他玩弄过很多次,可如今,金桂儿攀上高枝后,竟在他面前如此盛气凌人,真是气煞人。赵上臣真想一场大火把这贱女人给烧了。 或许是三清祖师听到了他的心声,大火真的就来了。时值清早,殿内光线还有些昏暗,一个小道童端着油灯进来,不知怎么的,被绊了一下,油灯脱手飞出,灯油飞洒在门边的布幔上。 啪!油灯落地,碎了个粉碎,接着呼的一下,火势猛窜而起,把门口的布幔迅速引燃。 正在焚香跪拜的金桂儿惊起回头,见大门已经被烟火笼罩,吓得失声尖叫起来:“走水啦!走水啦!快来人啊!” *************************** PS:再次感谢季晓拦等人的打赏,谢谢大家。要熬出一章不容易,真心很累,望各位亲多多支持,点击,收藏,推荐,打赏。每一样支持都是我动力的源泉,昊子再拜!. 第0042章 救火英雄 灵仙观里,熊熊的大火打破了观内的宁静,几个道士提着水桶,拼命地往里泼水,然而对于熊熊的大火而言,这不过是杯水车薪。 大殿之内,已经热浪逼人,黑烟弥漫,大惊失色的金桂儿带着丫环往后殿跑,不断呼叫着救命,才发现后殿也起火了。 “天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谁来救救我!救命啊!救命啊!” “别叫了!外头的人看到失火,都会来救的,你再乱叫被烟呛着死得更快。”赵上臣急奔进来,惊慌失措的金桂儿见了他,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一下子扑上去悲声道:“赵郎,你救救我,快救救我!” “这火势将前后门都封住了,现今只能从上面的窗子逃生了。”赵上臣急指着右壁上高高的小窗。金桂儿顺着他所指望上去,天啊,那小窗足有一丈高,她一个弱女子,如何上得去。 火势越来越猛,弥漫的浓烟薰得人咳嗽不已,“金桂儿,你先放过我,我上去看看。” “不,我不放,你上去了就不理我了,救…….咳咳…….救我!救救我!” “你先放开某家,某上去再把你拉上去。你放心,某答应你……咳咳,一定救你出去,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不!不!赵郎君你别走,千万不要扔下我,咳咳………” “某答应你!某答应你!不将你先救出去,某绝不独自偷生!你们先趴下,不然会呛死的….”眼看火势飞卷上了屋顶,火苗四窜,赵上臣也真的急了,他可不想死在这儿。 赵上臣急急地推开金桂儿后,急奔到前殿,把供桌和功德箱都搬了进来,踩着功德箱往上一跃,一手攀住小窗边沿,再猛地打出一拳,呯!窗扉被撞开,赵上臣探出头去对外面救火的几个道士大喊道:“快拿梯子!快拿梯子来救人,快啊!” “赵郎君,救救奴家,奴家不想死,不想死啊!”金桂儿和那丫环本是趴在地上,因为担心赵上臣丢下她翻窗逃生,满是惶恐地起身,拼命地往供桌上爬。那丫环一边哭着,一边咳着,在后面用力地把金桂儿推上供桌,哗啦一声,前殿被大火烧塌了一角,主仆俩吓得尖叫不已。 好个赵上臣,在这要命的危机关头,没有独自逃生,他迅速跳下来,将金桂儿抱上供桌,还顺手在她胸前狠狠地抓了一把,“赵…咳咳,郎君,奴家够不着……天啊!” “金桂儿别怕,有某在,一定救你出去!来,你站到某肩膀上,某将你顶上去;外头有人搬梯子来了,快上去!快!” 赵上臣蹲下身体,让金桂儿站到自己肩头上,金桂儿早已吓得手脚发软,幸好旁边有个丫环扶着她一把,赵上臣在下面喊道:“扶住墙,我慢慢站起来,顶你上去,你千万扶好,别摔下来,快点,火势卷过来了…….” 靠着这办法,金桂儿终于爬到了高高的窗口。窗外的道士冒着浓烟站在梯子上,把她拖出去。赵上臣紧接着把那丫环也顶出了窗外,自己才再次跃上去,他刚钻出窗子,整个大殿就向前一倾,哗哗乱响,赵上臣连着梯子倒下去,身上的衣服被火引燃了。 哗!老观主气喘吁吁地将一桶水当头泼下,总算把赵上臣身上的火浇灭了,这回可真是险之又险。刚刚逃出生天的金桂儿扑上来,抱着他道:“赵郎君,你没事吧?你没事吧.?” “呼!背上火辣辣的,想是被烧伤了!” “奴家瞧瞧,让奴家瞧瞧,呜呜呜…….” 赵上臣看着哭成泪人的金桂儿,心里爽歪歪了,真不愧是聪明绝顶的小娘子,要不是她,谁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呀。 老观主见人没事,总算松了一口大气,可望着被大火吞噬的大殿,又不禁指着打烂油灯的小道童:“你呀你,唉!好好的大殿,全让你给毁了!” 赵上臣爬起来,回头望望熊熊燃烧的大殿,说道:“老观主不必烦心,赵某会捐一笔钱把这大殿重修起来。” “对对对,奴家也出!”金桂儿连声附和道。 赵上臣关心地问道:“娘子没伤着吧?” “还好,奴家没事,赵郎君救命之恩,奴家容后再报。” “娘子不必客气,在下既然遇上了,岂能见死不救。在下背上被灼伤了,得去找郎中上点药,就先告辞了!” 赵上臣忍着痛拱了拱手,便径直离开。 *** 金桂儿的枕边风一吹,果然有效,袁缜终于肯私下里接见赵上益了。 赵上臣兴冲冲地奔向西跨院,在院外就忍不住喊道:“娘子!娘子!这回成了,娘子果然是神机妙算……”赵上臣喊到一半,就像被咔住了喉咙似的,声音戛然而止。 杨男正在一人高的梅花桩上,持剑而舞,足尖在一根根木桩上轻灵地点过,一如蜻蜓点水。纤纤倩影仿佛没有一丝重量,随剑游走,身上的衣裙随风漫舞,有如仙山一段云。那画面太美,让人不敢看。 直到杨男从梅花桩上跃落,赵上臣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屏住呼吸太久了,脸色脸红如猪肝似的。 “人家栽赃都栽到家里来了,你还洋洋得意呢!我要的小狗呢,买回来了吗?” “啊!娘子对不起,这两天事忙,没来得及,某这就去市上看看……”赵上臣以比来时快十倍的速度,瞬间消失在院外。 “哼哼,这回算你跑得快。” 想起李昂的小叮当,杨男不禁有些泄气,她知道,那是狼!不是随地吃屎的狗。这个家伙难不成真是狼群养大的? 李昂身上,确实有很多新奇之处吸引杨男,他身上携带的那把金刀,黄金为鞘,镶嵌着宝石,刀身为乌兹钢精炼而成的宝刀,可谓是价值连城,上面用吐蕃文刻着“苏毗卓玛”四个字。 “苏毗”是吐蕃实力最强大的部落,曾长期由女王来统治,因此又有女儿国之称。这些杨男早就知道,她要弄清的关键就在于后面的“卓玛”二字。 出于好奇,这些天杨男认真查了一下,苏毗王没陵赞膝下共有一子一女,王子叫悉诺逻,公主就叫卓玛。 这个卓玛公主不但人长得非常漂亮,而且是个了不起的巾帼英雄,十五岁时曾带着苏毗部兵马征战南诏,屡屡获胜。 而且她在开元十四年夏,曾随吐蕃使团出使大唐,在长安逗留了八个月,到第二年春才返回吐蕃。 李昂身上那把宝刀,很可能就是这位苏毗公主的,问题是,苏毗公主的宝刀怎么会落到李昂手上呢。 还有那枚玉扳指,玉质上乘还是其次,主要是上面的雕工,不带一丝匠气,绝非民间普通的制玉工匠所能雕刻出来的,在杨男看来,那分明是宫廷的制作工艺。 和方家血案的扑朔迷离相比,李昂身上蕴藏的迷团同样让杨男很感兴趣。 杨男回到房中,轻松一甩,宝剑脱手飞出,“铮!”的一声,准确地飞入挂在墙边的剑鞘内。 连个户籍也是刚办的,分明有古怪。或许,李昂那厮身上真有什么惊天的秘密呢! 第0043章 你幸福吗 李昂呢,此刻正吹着口哨,从火井县一家最大的青楼下来。等在一楼的方大用等人早就不耐烦了,正小声地抱怨,只有方济一如既往地沉默着。 见李昂下来,方大用正准备去帮他结账,李昂却满面春风地说道:“不用了,走吧!” “不用了?”方大用左顾右盼,跟着李昂走出青楼,果然没人来拦他们。 “我要告诉你呵,千万不要回头看,人生就是一道光,不往前,就消亡……”李昂哼着曲儿,随手一抛,把一个带着脂粉香味的钱袋抛起、再接住,“大用啊,帮我瞧瞧,有多少银子。” 数钱这样的事,能让咱们李大爷来干吗?不嫌铜臭味太重?好吧,就算这是银子,那也不行。 方大用接过钱袋,立即感觉一股胭脂味直串进鼻孔内,打开一看,里面至少有二两银子。 “李郎君,这是……” “本郎君赚的?” “赚的?怎么赚的?”方大用长这么大,没见过上青楼睡姑娘,不但不用付钱,还有钱赚。 “爷的本钱厚,赚这点银子算什么,青青姑娘差点把命都给爷了,这个你们不懂,哈哈哈…….” 方大用,方大牛对视一眼,一脸怪异,二人不由自主地往自己的下身看了一眼,再次望向对方时,目光一触便各自快速地别开头;就连沉默寡言的方济也不禁抬了抬眼皮。 “李郎君,您看…….这时辰也不早了,东西也置办好了,咱们是不是该回井上了?”见李昂还带着小叮当四处瞎逛,方大用不得不开口。 “正事还没办好呢,回什么回。城里在哪儿卖柴火,快带我去。” “李郎君要买柴火?” “废话!咱们井上不是缺少柴火吗?那么多井要开工,不买柴火用什么熬盐?” “李郎君,可咱们没准备好车马呀。” “啰嗦什么,前头带路就是了。” “好好好,李郎君请这边走。” 李昂哼着曲儿,一身清爽地来到坊市一角。这儿一溜儿全是卖柴火的,穿着短衫的樵夫见有人来,纷纷上来招呼,夸耀自己的柴火如何如何干,如何如何耐烧。 李昂一手叉腰,一手抬起,一如伟人,手往下压了压,让一群鼓噪的樵夫静了下来,然后一指最前面那个樵夫道:“你!说说,你幸福吗……呃!说说你的柴火怎么卖?” “小的幸福,小的非常幸福!”那被点到的樵夫大喜,顿感幸福如毛毛雨,他等了半天了,好不容易等来了买主啊,“回贵人的话,小的这柴火一文钱一担,贵人要是买下,小的就更幸福了。” “嗯,你很会说话,身为我大唐的子民,一定要幸福!好!本郎君给你四文钱,你把柴火给我挑到螳螂坳去,干吗?” “干!干!干!”这下那樵夫顿感幸福如滂沱大雨,倾盆而下,他点着头,哈着腰,伸出颤抖的手,接住李大贵人递上来的四文钱,然后霍地转身,挑起柴火直奔螳螂坳而去。 余下的几十个樵夫这下全炸窝了,纷纷围上来。 “贵人啊,小的也很幸福!” “贵人!贵人!小的天天砍柴,感觉自己无比的幸福!” “贵人,小的也幸福,能每天上山砍柴,小的真的好幸福哟!” “好!很好!都很幸福哈!”被幸福紧紧包围着的李大贵人,很豪气地说道,“我大唐天下,幸福人人有份,你们的柴火本贵人都买下了!三文钱一提,愿意挑到螳螂坳幸福一把的,都上来领钱吧。别急!幸福不能抢,排好队,一个个来。” 在方大用和方大牛目瞪口呆之中,李昂从方大用手上抢过钱袋,把幸福一一分发到樵夫们手中,他干得特认真,分明是在从事一项非常伟大的事。 方济心性虽然隐忍,还是忍不住冷哼一声,走到一边去眼不见为净。 发完幸福,十几个樵夫幸福无比地挑着柴火奔螳螂坳去了。市集的民众见了这一幕,大为惊奇,一个二个围将过来看热闹。 有人问了:“这是谁啊,傻冒成这样?” “不知道,听口音不是咱们火井人。” 好奇的人们,很快就知道这个满街乱发幸福的傻冒是谁了。李大贵人拨开围观的人群,走到对街一个代写书信的摊子前,叮!给摊主扔下一个铜钱后,抢过人家的笔……“呃,你来帮我写,我说,你写!”叮!又是一个铜钱落在桌上。 代写书信的因整天没有生意上门,精神萎靡,没想到幸福就在这刻找上门来。这下他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一把抢回毛笔,沾墨铺纸,摆出一副大干一场的架势,“贵人,您说,要写什么?” “标题是大量收购柴火,字大点!醒目点。听好了,这是内容,因盐井生产需要,本人欲购数以千担柴火,上好干柴三文钱一担,有意者请于本月二十五,将柴火送到螳螂坳。收货人,李昂。” 代写书信的照着李昂的话,一挥而就,然后急急忙忙收摊,李昂不满地嚷道:“哎哎哎!你急什么,墨迹还没干呢,别糊了。” “贵人,实在对不起,某帮您放旁边了,某要赶回家。” “你差在这一时半会功夫嘛,真是的。” “贵人啊,耽搁一下,就少砍半担柴啊。” “砍柴?你不代写书信了吗?” “我改行了,我要幸福!” 眼看着代写书信的连破板凳也不要了,夹着笔墨飞奔而去,李昂忍不住吸了吸算子,嘿嘿直笑。 笑完之后,他这才发现,原本围观的民众都神奇地消失了,就如人间蒸发一样,只留下一溜儿的烟尘。 “大用,愣着干嘛,快把广告张贴起来。” 方大用苦着脸,上来说道:“李郎君,玩够了就行了,这纸贴不得。” “怎么就贴不得?快贴!”李昂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就差大喊一声拖出午门斩首了。 “李郎君啊,你是假傻还是真傻?咱们煮盐,一文钱一担的柴火还用不起,这盐一斗才十文钱,你这三文钱一担柴火。人家倒是幸福了,咱们可是收多少亏多少啊!” “哪来那么多废话?我让你贴,你就贴!” “不贴,这个真不知能贴。” “大牛,你来贴!” “某……某也不能贴。” “靠!我自己来,你们给我记着,有你们好看的!”李昂一下子就感觉不幸福了,咱堂堂的螳螂坳盐业集团CEO还得自己亲自去贴小广告,这像话嘛! 倒是小叮当不知愁为何字,快乐地跟着李昂蹦前跳后,嗯,毫无疑问,它很幸福! ************************ PS:求推荐,求收藏,求打赏啦!!!. 第0044章 天下无双 天宝四年二月十五,这是个好日子,乃我大唐法定的花朝节。 百花生日是良辰,未到花朝一半春。当此时也,大地春回,万物复苏,草木萌青,百花或含苞或吐绽或盛开,男女老迫不及待地换上薄薄的春衫,出城踏春。 好吧,那是别处的景象,螳螂坳一带是盐碱地,仲春暖暖的阳光照着,却依然像和尚的脑瓜似的,光溜溜一片。 在城里贴完小广告,不见犀浦那边来传话让他回犀浦上堂作证,李昂便打马回螳螂坳。望着光秃秃的山岭,李昂觉得自己的满腔诗情,都被这秃驴的脑瓜给破坏了,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诗来,惭对我大唐啊。 方济和大用、大牛跟着他,一个沉默、一个发愁,一个幽怨。 方济再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人。 他听从李昂的话,抛下父亲的血案跑来这螳螂坳,可不是跑来玩乐的。 壮大方家,击败所有窥伺方家产业的对手,让他们变得一无所有,这是他立下的宏愿。但现在,李昂把事情搞得乱七八糟,冤枉钱花了不少,却毫无成效。 他就知道成天要吃好的,进趟城还要去逛青楼,这些天所做的事没有一件是正经的,也多亏方济生性隐忍,不然估计早就翻脸了。 李昂哪管他们在想什么,骑着马在前走,左手拿着根竹竿,竹竿一头吊着一块肉。右手拿着那把价值连城的宝刀,不时一挥,啸!一块肉飞出,幸福的小叮当便飞身纵起,总是能准确地把肉接住。 方大牛看得有些肉痛,李昂每餐拿肉喂他的小叮当也就罢,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宝刀啊,换了别人还不像供祖宗似的供起来,他倒好,拿来切肉喂狗。 回到螳螂坳后,李昂依旧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酒足饭饱之后,他还到河边散步,顺便洗了个澡,夕阳西下时,才哼着曲儿回到盐井边。 这回,李昂终于干一回正事了,只见他左右叉腰,右手一挥。 “大用,今天让你买的东西呢,都拿出来。” “大牛,取一斗盐来。” “小方,你负责烧火。” 井上的韦老汉一听,堂堂的方家小郎君竟被指使去烧火,这哪行啊?“李郎君,某来吧,烧火这事,某最是拿手。” “好,就你了,不过我有言在先,今晚所做之事,乃是我大唐一级机密,但敢泄露出去,我把你全家扔盐井里,再扔几块石头。” 韦老汉吓了一跳,讷讷道:“老汉一家吃方家的饭这么多年,若是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不用李郎君说,老汉自己往井里跳。” “行了,行了,快烧火。” 李昂接过大牛拿来的盐,往桶里一倒,然后提起另一个水桶就往里注水。韦老汉惊呼一声:“李郎君,你这是做甚?使不得呀,这每一粒盐都是老汉一家子好不容易才熬出来的,使不得呀!” “叫什么叫?再叫,就自己挖个坑备用去!”李昂是个典型的坏人,根本不懂得尊老爱幼,他把一根木棍往大牛手里一塞,“你力气大,快搅,用力搅,没我发话不许停下。” 方大牛倒不象韦老汉那样心痛一斗盐,按照李昂的吩咐用力地搅动起来,原本一粒粒的粗盐,很快就溶于水里,心疼得韦老汉像老婆被人家糟蹋了似的。 李昂从方大用手上接过一个麻袋,打开来,里面装的东西不少,像个八宝乾坤袋。 他先拿出一包石灰粉,洒入溶解的盐水中,“大牛,别停,继续搅!”紧接着李昂又加了点小苏打,然后趴在桶边仔细观察,大用也忍不住凑上来,太过投入,两个脑袋在桶上撞到了。 李昂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然后顺手一敲,得!大用立即捂着自己的脑袋急退,一脸无辜。 方济在一旁看着,心里也暗暗好奇,这个李昂做事一向不走寻常路,制盐还要加石灰粉和小苏打,这成什么了? “行了!”李昂打了个响指,让方大牛停下,然后自己拿块纱布蒙在另一只桶口,“大牛,把盐水慢慢倒过来。” “好。”李大牛有些上道了,连忙提起那一大桶盐水,往纱布上倒。充分溶解的盐水渗过纱布流到桶下,成粒的杂质就被纱布滤出。 “好了,上锅熬吧!” 李昂拍了拍手,方大牛赶紧把过滤后的盐水倒锅里,韦老汉生火果然是一把好手,从他撅着屁股吹火的样子就能看出来,很经典的姿势,如果他是十八岁的美少女的话,一定会……咳咳,算了。 盐水的浓度很高,不似原来的卤水难熬。大火一起,不一会儿,锅里的盐水便滚了,李昂连忙去翻了翻那那个八宝袋,找出一包皂荚豆粉,一包糖。 方济等人都紧紧地盯着他,都想看看他还有什么花样。 李昂把皂荚豆粉和糖投入锅中后,拿着木棍迅速搅拌,锅里很快产生大量的泡沫。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那些泡沫会吸附食盐小晶粒,使他们凝聚起来。本来还要熬很久的盐水,顷刻结成了盐,就像在豆腐卤水中加入石膏,卤水就会迅速结成豆腐一样。 “快退火!退火!”李昂大叫起来。 正目瞪口呆的韦老汉吓了一跳,连忙把燃烧的柴火抽出来。方济等人也全都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看锅里,再看看李昂,就像看鬼一样。 方大用忍不住去把剩下的皂荚粉末拿来嗅了嗅,然后凑到锅边,眼睛由黑转红,再由红转白,锅里的盐映的……方大牛伸出他那粗砺的大手,不顾烫热,在盐上滑动着。 摸着摸着,方大牛忍不住闭上眼睛,细细地感受着指尖传来的触感,表情很陶醉,“好细…好白……好滑啊……” “他娘的,你说的是女人的身体吧!” 李昂捉住大牛的手,把他的手指往锅边一压,“啊!”一声惨叫,方大牛挣扎开去,把自己的手指放嘴是急急地吮吸着。 李昂无辜地说道:“乍了,你不是不怕烫吗?” “啊!”这下轮到方大用突然大叫一声,把李昂吓了一跳,只见大用抓着一把盐,不停地往嘴里塞,又叫又跳,整个人像突然患了失心疯,状态癫狂。 李昂嘴巴张得大大的,大用这厮是在吃盐吗?一把一把的往嘴里塞啊,难道加了料后,这些盐不咸了?李昂忍不住沾了一点盐,用甜头舔了舔,五官顿时皱到了一处,咸的。 韦老汉也沾了一点舔了舔,嗯,没有小苏打味,也没有皂荚味,是盐!韦老汉敢对天发誓,他活了大半辈子,这绝对是他吃过的最好的盐,他忍不住失控大喊:“太好了,太好了,天下无双啊!天下无双啊!” 五六十岁的老头,熬了大半辈子的盐,在尝了新盐之后,竟跪在地上,双手不断地拍打着地面,嚎啕大哭起来。 井上的人都围了过来,看着李昂铲起来的又细又白的新盐,你沾一点,我尝一口,随即一个个潸然泪下…… 只有方济还保持着沉默。他也沾了一点盐来尝,那纯正的咸味,让他感觉肩上一直背负着的沉重的压力,顿时减轻了,就像突然卸下了千斤重担。方家累世经营盐业,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锅新盐意味着什么。 李昂见一个二个都疯了,把锅铲一扔,一手叉腰,一手指道:“行了!行了!他娘的,我才是CEO!我在铲盐,你们一个二个在发疯,韦老头,你过来!” “某来铲。”方济突然说道。 咦,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第0045章 万事俱备,只欠柴火 袁缜身材瘦小,一身圆领长袍穿在他身上轻飘飘的,然他的能量却不小,胸中颇有韬略,深得马清泉信任。 犀浦县后衙里,一派儒雅的马清泉坐在蔷薇花架下,端详着琥珀杯里的西域葡萄酒,东风吹来,吹得架上的蔷薇轻轻摇曳着。 “袁先生,下一步你打算如何施为?” 袁缜沉吟了一下,抚须说道:“明公,此事还须拿捏好分寸才行。方、赵两家是犀浦县的大户,方同兴生性狂妄,心地狠辣。此番他来禀报赵家挟持人证卫忠贤,若我所料不差,萧六他们就算搜不到人,也定能从赵家搜出点东西来,由此可见,方同兴此人为达目的,已不择手段了; 而赵上益此人虽是年轻,却也是果敢冷酷,复又隐忍。若操之过急,可能会逼得二人狗急跳墙。咱们犀浦离成都不过十来里路,一旦出何乱子,是瞒不住人的,难免会影响到明公今年的考评。” 马清泉端起琥珀杯,轻呷了一口杯中的葡萄酒,闭上眼睛长长一叹道:“如今李林甫那奸贼依仗圣宠步步紧逼,太子处境越发艰难,终日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圣上年事渐高,猜忌之心愈重,太子想保住东宫之位,唯有指望高力士高公公了。” “明公所虑,确有道理。然在卑下看来,高公公深得圣心,并不缺钱,太子欲寻庇护,倒不必着眼于这些身外之物。示之以诚,恐效果更佳。” 马清泉微张双眼看了袁缜一眼,又复闭上深思。 “明公,如今自方家已得银两千缗,赵家这边,也送来了三千缗,太子若有所需,应该也足够应急了。” 马清泉摇摇头道:“袁先生有所不知,太子此次所需银钱,乃是为了………”马清泉说到这,向西北方向努了努嘴。 袁缜霍然而惊,失声道:“明公,此乃何人之策?岂不知为人君者,最忌惮的便是此事?此事万万行之不得,万万行不得啊!李林甫等人正愁抓不到太子把柄,太子若行此下策,无异于授人以柄。王都督身兼四镇节度,本也是树大招风,此举不仅会害死王都督,恐太子也将深陷绝境啊!” “袁先生稍安勿躁,袁先生所言,太子岂会不知?若不能保万全,太子也不会轻易涉险。你但管如数筹足银钱就是。” “明公!” “袁先生不必多言。” “不,明公于某有恩,如今明公恐怕也要身涉巨险,某不能视而不见,明公请听某一言,太子位居东宫,只要不行差踏错,圣上万岁之后,大位便是太子的了,是以一动不如一静……”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这……”袁缜有些语塞,心思一转之后才接着说道,“然明公可知,方同良血案恐另有蹊跷。根据卑下的观察,赵家确实不像是幕后主谋,而方同兴似乎也只是顺水推舟独霸方家产业。某担心继续下去,是替他人做了嫁衣裳。” “嘶……竟有此事?袁先生何以不早说呢?”马清泉大惊,两眼一睁,光芒灼灼。 “明公,卑下目前没有任何证据,也只是个人猜测而已,唯恐是卑下多虑了,是以想先查清楚再说。” “此事背后若真是另有其人,则其人手腕之高明……”马清泉脸色微变,他最担心的是背后是李林甫的人在操控整件事,若真是此,那可就完了。 袁缜的话,让马清泉坐立不安,在蔷薇花架下来回踱起步来。若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 不知为何,李昂到火井县螳螂坳也有几天了,犀浦那边始终没有人来传他回去上堂。 李昂乐得逍遥,谁爱上公堂去装孙子啊。 现在李昂也有自己的产业了,一大片光秃秃的山岭,十二口盐井,受韦老头那天下无双的感叹启发,他决定以自己的十二个盐井为底子,成立一个“大唐无双盐业集团公司”,自任公司CEO。 至于公司是什么东东,方济他们搞不清楚,反正李昂没个正形过,大伙也懒得问,总之说到底,不管你叫什么,充其量还是个私盐贩子。 李昂在茅屋前树块木牌,大唐无双盐业有限公司就算成立了。到目前为止,公司只有他这个CEO,还没有一个员工。 李昂看着门外撅着屁股吹火的韦老头,这老头烧火真是一把好手,李昂突然很有挖方济墙脚的冲动。 结果韦老头生好火后,看看左右无事,就到茅屋前的公司招牌前转悠。他负着手,很认真地研究了一会儿,然后走到门边小心翼翼地对李昂说道:“李郎君,您这招牌有些不妥。” “咦,韦老头你认识字?”李昂挖方济墙脚的冲动更强烈了,草莽之中,自有良材啊。 结果韦老头憋了一下,红着脸答道:“小的……小的不识字,但……听方郎君提到牌的字。” 靠!不识得字你绕我公司招牌转半天,学狗撒尿啊? 挖方济墙脚的冲动顿时泻了一地,李昂不耐烦地说道:“去去去,烧你的火去,别挡着我的招牌。” “李郎君,老汉不挡着,你这招牌也没人看呀?” “还敢顶嘴!”CEO怒了。 “不敢,不敢!”韦老头一溜烟跑回了锅边,动作还挺利索的。 李昂本以为清静了,正要挥笔制定公司章程,韦老添了些柴火后,又转了回来,绕着他的公司招牌溜弯儿。 “韦老头!你再转悠,我让你扛这招牌到火井县城转一圈!” “李郎君,你这招牌真的有些不妥。”韦老头以大无畏的牺牲精神,继续进谏着。 “你说!哪里不妥?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剔了你!” “李郎君,集团这两个字不妥。老汉琢磨来琢磨去,还是觉得这两个字容易犯忌。李郎君您想啊,您这都成集团了,官府还能睡得着觉吗?” “呃……….” 李昂快速地吸了几下鼻子,提起笔跑出来,把招牌上的“集团”二字打上XX。这下不犯忌了吧? 刚刚树起的公司招牌,就这结果就变成了“大唐无双盐业XX公司”。 暗松了一口的李昂,回头看看,XX公司,这乍让人联想到东莞了呢? 这时方大牛和方大用赶着马车从火井县城回来了。他们通过秘密渠道,买回来了不少石灰、糖、小苏打、皂荚豆粉。喜气洋洋,笑逐颜开的样子。 李昂迎上去问道:“大用,各家药铺怎么说?” 方大用恭恭敬敬地一揖,答道:“劳李郎君动问,咱们这无双盐,纯度高,白如雪,细如沙,最好入药,各家药铺没有不说好的。” “好,那就好!”李昂大为欣慰。 医家以盐入药,以成州盐为第一,无非是成州盐纯度最高,含的有毒杂质少。 唐代的人还不懂得如何提纯盐,以卤水直接熬出来的粗盐不但泥沙多,而且多数含有一些有毒物质,比如有些盐中含的氯化镁,多服会使体内血液凝聚而中毒。 那样的盐是不能入药的,别病没治好,反而害死人呢。所以孙思邈的《千金翼方》中,明确记载成州盐官第一、次绵州封井、次盐州富因井、次益州贵平井、上四井盐可服之。 现在,李昂经过提纯之后,制出了“无双盐”,势必将取代成州盐,成为药用盐首选。 有了确定的答案,李昂心中大定,接着问道:“大用,借到钱了吗?” “这………”方大用脸上的笑容顿时没了,一脸发苦地说道,“没借到。” “怎么回事?” “回李郎君,柜坊的人一听是李郎君要借钱,就……” “就怎么样,我李昂有欠他们钱没还过吗?” 在李昂的逼问下,方大用才说出缘由,原来柜坊(也就是钱庄)的人对他这些天的所作所为都有耳闻,谁愿把钱借给他这个“傻子”? “你手上还有多少钱?”李昂问道。 眼看已经有人等不及二月二十五那天,把干柴拉到螳螂坳来了,这可是他一次大手笔,全指望着这些解决今年熬盐的燃料问题呢。 方大用的脸色越发苦了:“李郎君,咱们的现钱不足四十缗了,您答应人家三文钱一担柴火,这可收不了多少担…” “哈哈哈,够了,你们等着瞧吧。” ****************************** PS:各位亲,手上有推荐票的,请投给俺吧,新书期间,急需支持,还有收藏也别忙了,点击一下页面上的“加入书架”吧. 第0046章 李傻儿收柴咯 稍近一些的百姓已经等不及二月二十五那天,直接把干柴拉到螳螂坳来了。 但凡有人送干柴来,李昂总是推托一下,说收柴的日子未到,卖柴的想要钱,自然是围着他哀求,李昂拗不过,最后还真都是三文钱一担收下了。 卖柴的自然是欢喜地,一传十,十传百,这样的好事就跟天上掉馅饼差不多。 如今大唐四海升平,物价很低,斗米才十三文钱,一文钱有时够买两担干柴了,现在李昂出三文钱一担,简直能让人疯狂啊! 很多村子几乎是男女老少全村出动去砍柴,那场面可谓是热火朝天。有人说李昂是傻子,也有人说他是散财童子。 在火井县随便找个三岁屁孩问问:“你,就你了,知道皇帝吗?” “不知道。” “知道李昂吗?” “知道!!!” 那绝对是高分贝的回答。 但越是这样,方大用等人越是担心,毕竟三文钱一担的柴火,是收得越多亏得越多啊。 二月十二五日便是李昂敞开收购柴火的日子,到了二月二十四日这天晚上,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火井县的县令刚刚抱着心爱的“官使妇人”上床,刚要提枪上马,就有人来拍门,吓得县令大人一泄如注…… 一肚子怒火的县太爷带着手下登上城头,向外一望,又吓了个一泄如注……咳咳,这回泄的是尿哈。 但见城外火光成片,人声沸腾,扑面而来,就像是千军万马来攻打县城。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快传我命令,让三班衙役丁壮上城防御,快去!” “明公!明公!您瞧,好像不是来攻打咱们县城的。” “嗯?” “明公,您看,这火光好像是往城西而去的。” “你,悄悄出城,给本官侦察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哎呀,某想起来了,明日便是李昂那个傻子大量收购柴火的日子,这些天十里八乡,家家户户都在忙着砍柴,就等着这一天卖个好价钱了,这会儿一准是大伙赶着卖柴去了。明公您看,这火光可不是汇往螳螂坳方向嘛。” “李昂?收点柴火怎么可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还不快出城查个清楚!” “是是是!” 惊得县太爷一夜之间连泄两次的罪魁祸首,此刻正在螳螂坳抱着青青姑娘舒服呢。别人上青楼,得花钱,李昂上青楼,不但得姑娘倒贴了钱,没几天,对他念念不忘的青青姑娘,竟主动找上螳螂坳来了。 嘿嘿,螳螂坳跟和尚的秃头似的,正闷得慌,青青姑娘自己找来了,李大CEO哪还会客气,天没黑就抱着青青姑娘进屋了。 屋内青青姑娘高声歌唱,屋外韦老头不时跑来高声大喊: “李郎君,又来了一伙!” “李郎君,又来了两伙!” “李郎君,又……” “又你个头!死老头,老子一火都没来,早着呢,滚!” 二更时分,声嘶力竭的青青姑娘晕了过去,李大CEO这才满身舒爽地出来,推门一看,霍!也把他吓了一跳。 但见螳螂坳一带,已是火光冲天,数不清的人,数不清的柴火,将他的茅屋都围成了绝地。方大用像死了爹娘似的,上来说道:“李郎君,你瞧瞧!你瞧瞧!这可怎么办?这么多柴火,咱们收还是不收,不收人家肯罢休吗?” “你嚷个屁,这不是还没到二十五吗?让他们等着。” “可是天总归是要亮的呀!” “那就天亮再说。” 李昂说完,转身回屋,啪的一声把门给关上,床上的青青姑娘惊醒过来,虚弱地说道:“李郎,奴要死了,奴不行了……” “嘿嘿,青青姑娘,下次记得多带几个姐妹来。” “……” 第二天,天色大亮之后,李昂再次推门出来,这下可以看个真切了。漫山遍野的柴啊,以他盐井为中心,向四方漫延,望都望不到边。 能占盐井附近位置的,都是昨夜早早就来的,见李昂出来,所有卖柴的人一下全站了起来,那动作比阅兵还整齐。 大伙生生熬了一夜,带了干粮的还好,没带干粮的已经饿得肚子呱呱叫,早就盼着他早点开始收柴了! “李郎君!快点吧,我们这都是上好的干柴,给你挑来了。” “我的才是上好的,李郎君,先收我的吧。” “我的,我的,先收我的!” 李昂左手叉腰,右手一挥:“都别吵!只要是上好的干柴,今天我李昂都收,大家稍安勿躁,常言说得好,皇帝还不差饿兵呢,诸位乡亲也总得让我先吃个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嘛!” 好呗,这话也不算过份,大伙就先等着呗。 李昂亲自动手,做了个黄耆羊肉,他的厨艺很不错,一锅羊肉炖着,弥漫的香味惹得满山卖柴的人肚子咕咕直叫。 等羊肉炖好,李昂先把青青姑娘叫起来。这姑娘长得挺秀气,别的男人喜欢丰腴的,她比较苗条,小腰儿迎风欲折,不太受欢迎,倒便宜了李昂。 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昨夜累得晕过去的她,一早起来却是神采奕奕,脸色红润水灵,就跟沾着露珠的花儿一样。 “青青快坐下,吃完了咱们还要赶着收柴火呢。”李昂招呼完她,还客气地叫守了一夜的卖柴人来吃。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见人家有女子在,谁也没好意思过去。看着李昂他们大快朵颐,大家的肚子叫得可就更响了。 李昂倒也没有故意拖延,用不着。吃完饭他就开始收柴,方大牛负责验货,方大用负责付款,明码标价,上好干柴三文钱一担。 “李郎君,某先来的,先收某的!” “某才是先来的,李郎君先收某的吧。” “李郎君…….” 一下子,漫山遍野的卖柴人全动了起来,纷纷往里挤,都想先卖掉自己的柴火。那场面壮观无比,有如千军万马在行进。 李昂早有准备,骑在马上,拿着一个铜锣,邦!邦!邦!地敲起来,“大伙都别挤,挤倒了人,伤着了,踩死了,那是要吃官司的。一个一个的来,不要急!不要急!谁要是强行往里挤,我就不收他的柴了!” 李昂不停地敲着锣,止住了人潮,然后指着一个樵夫道:“你,就你了,柴火是上好的干柴吗?” “李郎君您看,是上好的干柴。” “好,自己挑到那边去堆好,然后过来领钱,三文钱一担,一文不少你的。” “谢谢郎君,谢谢郎君!” 一开始,大家还有点怀疑李昂会不会真的按价收柴,这下子顿时个个喜形于色。真的收了,三文钱一担啊,真的收了啊! “你!你的是上好的干柴吗?” “是的,郎君。” “你真当我是傻子啊,这中间的还带着青叶呢,这也叫干柴?咱们做买卖,讲的就是个诚信,你这般不讲诚信,对不起,挑回去吧,我不要你的柴了。” 四周卖柴火的一下子跟着指责起来,声浪如潮。这年头,民风还是比较淳朴的,不讲诚信的人,是要被人鄙视的。那人被千夫所指,只能挑着自己的柴火灰溜溜地退出去。 李昂继续,一个一个地验货收柴,可是来卖柴的人成千上万,实在是太多了。李昂他们人少,收到中午才收了一千担,花了三千文。 这下子开始有人等不及了,正所谓人是铁,饭是钢,他们打昨晚就来了,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两眼昏花,眼看熬不住了。 偏偏这个时候,李昂还暂停收购,人家也是人,暂停吃个午饭你也没话可说,可这……闻着盐井边飘来的阵阵肉香,大家别提多难受了。 终于有人凑上来,求李昂道:“李郎君,您先收某的柴吧,上好的干柴,您给两文钱就行了。” 你想啊,谁卖担柴火还带吃的来啊,为了一担柴火,在这儿熬了一夜了,现在又是半天功夫,这肚子早就饿疼了,开始有人主动减价求售了。 有第一个,就必然有第二个,这种从众心里是人类的共性。 “李郎君,你收某的吧,某要一文钱就行了。” “我的,收我的,我的两担一文。” “……….” 嘿嘿,这可是你们自己降价的,李昂自己大块吃肉,却对方大牛等人下令道:“去,一文钱两担的,看还有谁愿卖的,就先收他们的。哎哎哎!别乱,一个一个来,你们一乱,我们人少,别搞混了,一个一个来。” 收,大量的收,有些人见价钱减了,还不乐意减,好呗,我也不说不收,你先等着,有人愿意减价求售,我先收他们的,那是天经地义! 很多人又等了一下午,饿得两眼发黑。这螳螂坳寸草不生,你想找点草根吃都没有。 价钱越减越低,一文钱五担还要排长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轮到你卖,眼看天都快黑,有些人干脆把柴扔下,走人了。 没办法,辛苦砍来的柴火,谁都想卖钱,可你得有力气挑走才行,没看到空手回家还两脚打飘吗? 于是乎,螳螂坳上扔下了无数的柴火,根本没人要,李昂急啊,打着马四处大喊:“你们怎么走了?我还等着买柴呢,别走啊!喂喂喂!停下,你们等一等,就快了。” “李郎君,这柴,某不要了,送给你了,给碗水喝就行了。” “不要了,某也不要了,挑不动…….了!” 李昂一脸抱歉:“哎!你们都不要了吗,这多不好意思啊!你们还是等等吧。” “唉!真没想到,乍来这么多人呢?饿得我哟……” “再要此,就没命了呀!” ************************ PS:求推荐,求收藏,求打赏! 第0047章 豆在釜中泣 四野寂寂,了无人迹,空余漫山遍野的柴火。隐忍如方济,也是目瞪口呆,脑子有点短路。 上午他们如常收柴,三文钱一担,收了一千担左右,花了三千多文钱。从下午开始,就是一文钱三担、五担、十担。甚至大部分人根本等不到出售,就饿得扔下柴火回家了。 一担柴火,平时挑到市上去卖,也值不了一个钱,这儿离县城二三十里呢,再到这儿来挑几担柴火回县城卖一文钱,算了吧,跑这半天,在家再砍一担去卖更省事了。 所以很多人都是直接送给李昂,落个人情也好。 这漫山遍野的柴火,李昂前后花了不到一万五千钱,也就是十五贯左右。 另一方面他让韦老头熬粥来卖,一文钱两碗,又赚回不少,有些人卖完柴,饿得直接又把钱给了李昂,喝粥去了。 韦老头笑得合不拢嘴,昨晚李昂在办事,他还急得跑去“又来一火,“又来两火”,不知道的还以为人家李大总裁第二天要扶墙走路了呢。 方大牛望向李昂的眼神,灼热得烫人。这家伙五大三粗的,用这样的热烈的目光看人,把李昂看得浑身鸡皮疙瘩直冒。 方大用感叹道:“李郎君,真乃神人也!此举比诸葛亮草船借箭亦不遑多让,精彩!真精彩!” 到现在,以前李昂看来胡闹的一切,都已证明是常人难及的高明手腕,简直可以作为商战的经典案例编撰成书,流传后世。 方济什么也没说,上去就是长身作揖,这回他是真的打心眼里服了。 李昂正儿八经地说道:“有了柴草,有了技术,接下来就是要招人手,建盐池,扩大生产了。还有一点最为重要,那就是疏通各个关节。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咱们这儿一旦产出精盐,必定会引来无数妒忌,觊觎的目光,因此,与火井、邛州、乃至剑南的各级官员的关系,一定要同时搞好,不能等有了事,才临时去抱佛脚,那时就晚了。” 方济点头道:“李兄说得是,某这就回去,把能变卖的家什变卖掉。” “你估计能筹措多少钱?” “三千缗左右。” “不够。光是走访各剑南级官员,这点钱就不够。不管什么时候,要想打好关系,万万小气不得。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须要让人家舒坦,只有这样,有事求到人家时,人家才肯帮忙。不痛不痒地送一点,人家转头忘了还好,弄得不好,落个门缝里看人而被人记恨,那还不如不送。” 这一点方大用深有体会,连连点头道:“李郎君说得是。再就是,其实也不有每一级都打通,只要选定一个重要的,重点攻关,其他的礼数到了,也就都通了。” “嗯,大用言之有理。除了攻关费用外,盐池还是得建的,这附近不长草木,这些柴草是不少,但这么烧下去,总是会烧光的。建了盐池,前期虽然投入大一点,但以后却可以省下大笔的费用支出,到了夏秋,再怎么着,也能晒出不少盐;冬春两季,先把卤水倒盐池里,任其蒸发,总也能增加卤水浓度,大大减少柴草的消耗量。” 李昂是准备要大干一场的,方济能拿出的三千缗着实太少了。一通商量之后,李昂决定第二天随方济一起回犀浦,看看能不能筹到点钱。 *** 李昂和方济快马赶回到犀浦县上溪村,刚入村口,就感觉有点怪怪的,路边的劳作的村民对他们指指点点,一个个窃窃私语。李昂他们看去,那些村民目光又躲躲闪闪的。 再往里走,恰好看到一队人抬着什么东西出来,再近些,看清了,抬的是棺材。方济发现抬棺的就是他方家的人,而且他母亲的贴身丫环春喜跟在棺材边,一边抚棺一边哭,眼睛哭得跟桃子一样。 一股不祥的感觉顿时充斥了方济的心房,让他毛发直竖。 “春喜!春喜!这是怎么回事?” 那丫环听到方济远远大喊,望过来,等看清是自家小郎君之后,一下子哭得撕心裂肺,踉踉跄跄地跑过来。 “小郎君!小郎君!您可回来了,您……怎么才回来呀….呜呜呜………” 那丫环哭得几欲昏厥,看得李昂都不禁有些心酸。方济跃下马,奔向那丫环,“春喜!这是谁?是谁!你快说。”方济双眼全红了,望着那副棺材,拼命地晃着那丫环。 “小郎君,呜呜呜………娘子她……她自尽了…呜呜呜……” “我娘?不可能,这不可能!不可能!!!”方济仰天狂呼,一把推开那丫环,跌跌撞撞地朝棺材奔去,“放下!你们给某放下!!” “小郎君,您冷静一点,娘子他已经………快快快,拿长凳来,先放下,先放下!”方家老管家方老根见方济近乎疯了,连忙叫唤着。 按规矩,棺材一但抬出来后,是不能沾地的,抬棺的人累了,也只能在下面架两张长凳,把棺材放在长凳上歇歇。 方济已经疯了,他根本不管这些,直接扑到棺材上,大喊大叫,“娘!是你吗?儿回来了,娘!是你吗…” 长凳还没来得及放下,抬棺的人被方济撞得东歪西倒。呯!棺材最终跌落在路过的草丛里,方老根流着泪悲呼道:“唉!小郎君,你…….” “你们,给某把棺材打开!打开!!!”方济抽出刀来,见人就砍,狂叫不休,疯了,真的疯了! 李昂打马近去,一脚踢飞他手上的横刀,然后将他扑倒地路上,“方济,你冷静点,你母亲不会无缘无故地自尽,就算有什么深仇大恨,也必须先冷静下来,你这样,只会让你母亲死不瞑目。” “你放开某!放开!!” “放个屁!”李昂不是什么善人,抽出一只手来,正手反手两个耳光狠狠地甩过去,方济被打得嘴角冒血,两边脸颊迅速红肿起来。 这下,方济终于冷静下来了,不哭了,不闹了,只是定定地看着落在路边的棺材。 李昂向方老根和那个叫春喜的丫环招招手,“你们过来,告诉你家小郎君,这是怎么回事。别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先说!” 李昂怒目圆瞪,沉声冷喝,吓得那丫环收住了哭声,她抽泣着道:“小郎君,您去火井的第二天,三郎君请回新都县尉,说是新都县尉与咱们犀浦县的马县令有交情,为了能给大郎君报仇,三郎君让娘子去和新都尉见一面。起初娘子不愿去,三郎君就说娘子不顾夫仇。娘子只得到西院见了那新都尉一面……呜呜呜….当时婢子也跟着去了,娘子只是斟酒敬了新都尉一杯,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回东院了。可谁曾想……谁曾想…第二天,咱们府里和十里八乡都在传娘子的坏话,说娘子夫君刚刚过世,就和别人有…….有……他们胡说,胡说八道……呜呜呜…” 方济紧紧地咬着牙,血一点点地往嘴唇外渗,双目赤红得像要渗血一样,身体紧紧地绷着,双手抓紧地皮,指关节用力地发白,全身不停地颤抖,眼看着濒于崩溃的边缘。 李昂看着他的模样,多少有些同情,可怜的娃。父亲刚被害死,真相还没有大白,母亲又被逼得上吊自尽,谁遇上这样的事,恐怕都不会比他好受。 李昂指着方老根道:“你也七老八十了,出了这样的事,怎么不及时通知你家小郎君?” “唉,并非不想,是二郎君不让人去通知…….”从方老根的话中,李昂大致了解到,按当下的风俗,和人私通的女子,若被发现,是要浸猪笼的。象方济的娘这样自尽了,也不能入祖坟,不能打丧,只能草草地埋掉。现在方济的母亲能有个棺材,已经是好的了。 方同兴以这样的理由,早上刚发现方济的母亲自尽,下午就草草抬了出来,根本没让人去通知方济。 “开棺!” 方济的声音就像阴曹地府里传来一样,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第0048章 一触即发 方济的母亲被葬在了路边,方济披上了麻,戴上了孝,跪在坟前久久地不言不语,如石化了般,浑身弥漫着的悲恸,让他周围的空气也快凝结。路上不时有人经过,一个个窃窃私语,眼神闪烁。 李昂这次一改吊儿郎当的作风,自己掏了钱,让方老根去买来纸钱,祭品,方济跪在坟前,他就坐在旁边烧纸钱。 太阳渐渐西斜,暮色四合,火光映着方济的脸,斑驳如鬼。 燃烧的纸钱被夜风卷起,坟顶那白色的招魂幡被风吹动,纷纷扬扬。 李昂坐在墓碑边,拿起酒壶给坟前的三个祭杯里添了些酒,再仰起头自饮了一大口,然后把酒壶递到方济面前。 方济眼珠都没动一下,定定地跪着。李昂又将壶嘴往他嘴边凑了凑,“来几口,心里或许会好受些。” 方济还是一动不动,火光摇曳下的他,就像坟前的一尊石像。 李昂无奈地收回酒壶,直接靠在墓碑上,自己又猛喝了几口酒。望着苍茫的夜色中那纷纷扬扬的招魂幡,如醉酒般轻哼着。 “我与时光一起流浪,穿过千年的岁月,来到这如梦的盛唐…” “流星从来不诉说他的孤单,石楠花也总是默默地开放…” “我要告诉你呵,千万不要回头望,人生就是一道光,不往前,就消亡” 李昂的醉语轻哼,就像是夜色中的挽歌,听了反而让人更加心酸,那个叫春喜的丫环和方老根都忍不住抽泣出来。 二更时分,华老头和小秋来了一趟,本是想叫李昂回家。来要坟前,看到这番景象,华老头什么也没说,带着小秋到坟前上了一柱香,深深叹了一口气,回去了。 李昂不时喝口酒,坐在坟前陪了方济一整夜。 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李昂才重新开口道:“方济,杀人可用手,也可以用脑,怎么选择,决定着你能走多远,能成为什么样的人。” 方济的眼皮动了一下,睫毛上的一滴露水滴到了衣襟上,他的手慢慢伸出,摸向了腰间横刀的刀柄。 李昂抬起头来,望着漫天的朝霞,淡淡地说道:“用刀杀人,我帮不了你。但我答应你会跟去,替你收尸。” “谢……谢。” 方济太久没有开口,声线象是被堵住了,他向自己母亲的坟茔重重地磕了三下,站起身来,连马也不骑,披着麻,戴着孝,就那样一步一步地向方家走去,背影是那样义无反顾的悲怆。 方老根和春喜要上去阻拦,被他那幽冷的眼神一扫,竟吓得后退不迭。 李昂骑着马,慢慢跟在方济后面,这次,李昂没有阻拦他。从昨天开棺,再到看着他母亲下葬,他一滴泪也没有流,甚至没再说一句话,若不让他发泄一下,他很可能会疯掉。 李昂随着方济进了方家大门,大门口的家丁不敢阻拦,一个个神色不安地退开一旁,李昂也不下马,就骑着马进了大门。 方家大堂前,一脸横肉的方同兴当门而立,旁边是高高瘦瘦,眼神闪烁的方同光,及高老头等六七个里正和耆老。 另外还有方同兴的正妻柳氏,小妾韩氏。三个儿子,胖乎乎的长子方舒,高大的方庭,瘦小的方源。还有方同光的妻子张氏,和女儿方菲。 另有方家的护院、家丁等六七十人,黑压压地站在厅堂前。大家一言不发地看着方济走近。 双方光是人数对比,就相差悬殊,李昂他们这边,后面就跟着方老根和春喜。人啊,多是势利的,之前方同良当家时,人人巴结着方济这位小郎君。 现在眼看方同兴、方同光控制了方家的产业,多数都站到那边去了。 “方同光,你,滚,出,来!”方济停在厅堂前,切齿地一字一顿,手握着刀柄,慢慢往外抽着刀。 “放肆!”方同兴霍然拍案而起,指着方济对高老头等人说道,“高里正,你们都看到了吧,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其母不守妇道,坏我方家名声,伤风败俗。此子目无尊长,大逆不道!非某胡说吧,乃父刚刚过世,他不在家守孝,跑到外头胡作非为,如今一回来,便对尊长拔刀相向,真是岂有此理!” 方济根本不管他说什么,拔出刀后,一步步向厅前的台阶逼去,那双握刀的手,青筋凸起,那冷漠的眼神,让台阶上的家丁步步退却着。 方同光坐在厅里不吭声,他女儿方菲则流着泪喊道:“大哥,我阿耶只是请你阿娘出来会客,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阿娘的事,不知是谁在编排是非,才害得你阿娘…….大哥,你听我说,你先把刀放下好吗…” “住口!”方同光凛然大喝,对厅外的护院斥道,“还不给某把这大逆不道的东西拿下!” 那些护院只得硬着头皮拦上来。 李昂骑在马上,突然扬声说道:“高里正,您老在就好了,这事您老得管管呀,不然真出了人命,您老也不好交待不是。” 李昂刚说完,方济就出刀了,刀势有去无回地向一名护院劈出。当!那护院挥刀一挡,一时火星飞溅,厅内之人皆惊。 护卫人数众多,刀枪无眼,眼瞅着方济要吃大亏,李昂终于还是不忍心,从墙边抄过一根臂儿粗、长约丈余的木棍,纵马冲过去。 怒马啸啸,棒头一顶,顿时将一个围攻方济的护院顶翻出去。 被逼得加入战团的李昂,一边用大棒劈扫,一边对方济怒吼道:“你爹死了,你娘死了,你也想死掉吗,**的死了老子可不会替你一家三口报仇………” 李昂嘴里大骂,手上不停,大棒轮得呼呼直响。那些围攻方济的护院战斗意志本就不强,被逼得纷纷惊退。 “住手!” 李昂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喊,他百忙中回头望去,就见几个壮汉飞奔进来,直扑方济而去,方济不管是谁,挥刀一通乱砍,幸好那几人身手不错,将方济逼住了。 大门外,方济的舅舅刘秉盛带着人拥进来,“济儿,住手!还不住手!” 上次来吊唁,李昂见过一次刘秉盛。那次他是被方同兴打出方家的,两家本就势如水火,如今刘秉盛的妹妹,也就是方济的母亲又出事,两家说不定又要有一场械斗。 李昂打马退到了一边,有刘秉盛在,他不想再掺和。 刘秉盛这次是有备而来,带来了近百人,黑压压的站满了方家门外,与方家人紧张地对峙,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方济双拳难敌四手,被刘秉盛的手下擒住了,押到了刘秉盛身边。 堂内的方同兴倒提着一把横刀,大步走出正厅,怒声狂呼道:“刘秉盛,你还有脸踏进我方家的门,怎么着?欺我方家无人吗?” 刘秉盛先是扇了方济一个巴掌,然后指着方同兴道:“姓方的!你方家今日若不给某一个交待,某就是豁出这条老命,今日也跟你没完!” “交待?笑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方家的事,用得着给你一个外人交待?有本事你就动手啊!你敢欺上门来,某就敢杀人!” 刘秉盛气得脸色紫青,指着方同兴的手不停地颤抖着。 这时高老头等人见事情一触及发,一齐出来劝架道:“大家不要激动,有话好说。谁要是敢动手伤人,难道就不怕我大唐的王法吗?” 就在此时,门外一阵骚动,只见犀浦县尉白英南亲自带着一群捕快冲进来,大喝着挡在两家人中间。 这倒让李昂惊奇了。一般古惑仔打架,皇家警察不是都是等打完了才出现的吗?大唐的捕快竟然打破这个铁律,真是…….太不专业了。 “尔等意欲何为?眼里都没有王法了吗?啊?”白英南指着双方的人马,拿出官威大吼着。 方同兴绷着一脸横肉,刺耳地桀桀笑道:“白少府来得正好,有凶徒擅闯我方家,意欲行凶杀人!白少府,这回你可不能徇私哦。” 白英南与赵家走得近,方同兴对他没有一丝客气。白英南冷哼一声:“方同兴,本官办案,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 “怎么着?白少府准备偏帮擅闯民宅的凶徒不成?” 白英南扫了他一眼,转头对刘秉盛说道:“刘秉盛,赶紧带着你的家人离开,否则别怪本官把你们押回衙门问罪了。” 刘秉盛梗着脖子说道:“不用你押,某这就往县衙去,走!”. 第0049章 食盐中毒? 刘秉盛一纸诉状,将方同兴、方同光兄弟俩告到了新都县衙门。状告其二人为谋夺家产,逼死长嫂方刘氏;同时状告方同兴逞凶打人,至长子刘悉左脚残疾。 刘秉盛是新都县人,家里世代经营蜀锦生意,到刘秉盛这一代,因为所生产的新蜀锦十分精美,被列入皇家贡品。 听到了这个消息,赵上益立即亲自找上了刘家,准备与刘秉盛合作。犀浦与新都两县交界,刘家所在的刘家村离上溪村也就十五里,要合作很方便。 犀浦县这边,或许是因为金桂儿的枕边风起效了,或许是别的原因,马清泉以证据不足为由,把赵家的家主赵仁贵给放了。 刚从赵家搜到的血衣,因不能确定是谁的,也没作为证据,权当没发生过这回事。 听到这些消息,方同兴顿时炸毛了,在家中大发雷霆,满厅的家具象秋风扫落叶一扫,倒了一地。 偏偏这个时候,他新提拔的管官方喜急匆匆地跑进来禀报:“郎君,大事不好,火井花家坳的盐井出事了,有人吃了咱们花家坳的盐,先是脸色发青,接着口吐白沫,死啦!井上的方括报来,说死者家属把尸体抬到了火井县的铺子前,要咱们方家偿命…….” 方同兴本就是满腔怒火,听到这,更是怒火冲冠,厉声喝道:“他娘的!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讹到我方同兴头上来了!传某的话,给某打!打到他见了方家的店就绕着走为止!” “郎君,死者家属一纸诉状告到县衙去了………” “怕他何来?告就告,我花家坳的盐井经过了十多年,所产之盐遍销剑南各县,何曾吃死过人?这分明是故意要讹诈我方家,方喜,你立即赶往火井,反告他阴谋讹诈之罪,快去!” 方同光连忙说道:“方喜,你等等。二哥,这事恐怕没这么简单。花家坳的火井,无需柴火,引气即可煮盐,一向就招人觊觎,这次讹上咱们方家,恐怕是有备而来啊。” 在各地所产的盐中,有些盐因含有有毒物质,吃了确实有可能使人中毒,但花家坳的那些盐井,方家已经经营十几年,是方家产量最大的盐井,每年产盐数以万担计,畅销各地,可从来没有出过问题。 现在突然吃死人,这讹诈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百。如果是普通老百姓来讹诈,那没什么大不了的,怕就怕是有心人在后面人指使啊! “赵上益,这一定是赵上益干的!”方同兴怒吼着,一脸横肉青筋毕露,差点忍不住冲到赵家去杀人。不过这回他好歹冷静了下来,对方同光说道,“三弟,你立即入城,去找上官荣,请他帮忙。多带些钱去,这次一定要把赵家连根拔起!” “好,某这就进城。” *** 这次回犀浦,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方济被他舅舅强行拉回刘家去了。以方济此时的状态,也不太适合做事,没有方济的资金支持,螳螂坳的井盐要大规模扩建眼看也就要搁浅了。 至于方、刘、赵三家的破事,李昂暂时不想掺和。他深知自己的力量现在太小了,正所谓一个好汉三个帮,当初若是有个帮手,何止于连个卫忠贤都抓不着。 卫忠贤的失踪,其实一直像根刺卡在李昂的喉咙似的,弄不清楚卫忠贤的背后到底是谁,就无法找到当初是谁想劫杀自己,还会不会有第二次。 现在李昂也算是有事业的人了,私盐贩子是很有前途的职业,他可不想就此放弃而逃往他乡。 再说了,答应过方同良帮他报仇,这一点李昂可没有忘。活人可以骗,死人还是不要骗为好。 目前看来,方同兴仍是最可疑的人,但李昂却隐隐觉得,在没有找到新的线索之前,李昂所做的一切,将会直接针对方同兴。 方家的产业很单一,就是盐盐盐。和方济合作,打垮方同兴,取而代之,这对李昂来说,是一举两得的事。 当然,如果劫杀方同良的另有其人,李昂相信他也迟早会对方家的产业下手,这应该才是他杀方同良,使方赵两家矛盾激化的目的所在。 华家上下皆安好,李昂回到华家吃完午饭,华小妹就吱吱唔地告诉他:“李大哥,那个……黄四娘她…她让自己的丫环红杏来找过你好几回。红杏躲躲闪闪的,都是趁我早上出去洗衣服,四下没人的时候来问我。我问她什么事,她又不说。李大哥,你……你不会是……招惹了那个黄四娘吧,她可是……是…” 李昂听了呵呵笑道:“是个克夫命对吧?这我知道,崔判官说了,我命由我不由天,她克不到我。” “李大哥你胡说什么,这个黄四娘的名声………唉,反正李大哥还是不要去沾惹她为好。” “好,我记下了,多谢小妹提醒。等你嫁人的时候呀,大哥送你一千贯作嫁妆,让你做咱们上溪村最风光的新娘子。” “呀,不跟你说了…….” 华小妹被他三言两语逗得跑进屋去了。 酒足饭饱的李昂,带着小叮当出门溜哒,一不小心就溜到了黄四娘家后门。 黄四娘家的后门门前一排垂柳,如烟轻拂,深深的院落寂寂无声。 “小叮当,你在此放哨,我进去瞧瞧。”李昂也不敲门,直接翻墙进了后院。 宁静的后花园新花自开无人赏,暖暖春阳在园中洒落,时光静好。 翻墙进来的李昂,就像在逛自家的后花园,丝毫没有做贼心虚的表现,而且心中微微有些期待,那位风韵撩人的黄四娘在干什么呢? 李昂转过回廊,就听到兰房那边传来微微的水响,房中有水响,这一下子就让他想起了西门庆偷窥藩金莲洗澡时的画面… 他顺着水声走过去,就听到兰房里传来黄四娘慵懒的声音:“红杏,用力点……” 靠!李昂脑海中瞬间又浮现出那晚在后窗看到的画面。 李昂走到兰房前,从门缝里往里看,只见兰房里放着一只宽大的木桶,桶内热气氤氲,黄四娘背着门口趴在木桶上,只穿着一件小肚兜的红杏站在桶边帮黄四娘搓背。 黄四娘背上的肌肤细腻如玉,润滑如脂。红杏就用一双娇嫩的小手,在她背上轻轻搓动着,“嘶……没想到红杏这丫头的身材竟然也这么好,那袅袅的小腰,形成了十分标准的S型曲线。让人惊叹不已…… 这时黄四娘又说话了:“红杏,你怎么回事,再用力一点呀。” 红杏边搓边答道:“娘子,已经很用力了,搓得婢子手都发软了。” “唉,我这两天身上不得劲儿,辛苦你了。” “娘子别这么说,婢子应该的,只是…….娘子这怕是心病吧。照我说,李郎君说得也对,娘子这么好的人,就这么死守着这栋死气沉沉的院子一辈子,着实不值。当初娘子就不应该犹豫李郎君这人看上去色眯眯的,可他那天竟然没有……这样的男人可不多见呢,如今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再来。” “别说了,你再是累了,就歇一下吧。” “咳咳……”李昂在门外轻咳两声,隔门嘿嘿笑道,“红杏,你要是累了,就让我来吧,我手上有劲,有使不完的劲,嘿嘿……” “啊!” “啊!” 不出意外,门内立即传出两声惊呼,李昂接着说道:“嘿嘿,别怕,是本郎君我回来了,要搓背的请举手!” 第0050章 花厅门事件 新沐浴过的黄四娘,肌肤白里透红,仿佛能掐出水来。发挽坠马髻,身着对襟春衫,内穿湖蓝色中衣,着实撩人无比。 花厅里的摆设也颇为雅致,铜兽薰香炉里香烟淡淡飘出,李昂往轩窗下的榻榻米一坐,神态自若尤如男主人,色眯眯的目光在黄四娘身上流连着。 “四娘,你让红杏去找我所谓何事?可是卫忠贤回来找过你了?” 黄四娘摇摇头,在他对面坐下来,“奴家一直想不明白,你刚来上溪村不久,怎么知道卫忠贤来奴家这的。” “得,别把自己的智商装得这么低,我还指望着四娘你给我些惊喜呢。” “惊喜?李郎想要什么惊喜?” 黄四娘说着稍向前,左手肘撑在小几上,用手掌支着下巴,那如花美靥离李昂不到一尺远,上身前倾的角度,让她胸口的大片雪腻露在李昂的目光下。说话的语气更是充满了撩人的意味。 “最大的惊喜,莫过于四娘你能帮我找到卫忠贤。” “李郎恐怕要失望了,卫忠贤自那夜消失后,就一直没有来过。听说方家的人一直在找他,都没找到。奴家成天锁在这院子里,能帮上李郎什么呢?” 李昂伸出一根食指,沿着她的手臂慢慢向上滑动,最后在她脸颊上滑过,笑吟吟地说道:“四娘不愿意成天锁在这深院里,那就随我走出去好了。我呢,刚买下了十二个盐井,四娘可有兴趣入股?” “盐井?”黄四娘媚态一收,正色地说道,“李郎,这盐井虽然有厚利可图,但正因为如此,可不是人人都能做的,你就是产出盐来了,也未必能销得出去。” “哦,四娘知道些什么,不妨给我详细说说。”李昂也不知不觉收起了那色眯眯的表情,身子往后,很是放松地靠在榻边。 “奴听说各个盐商,都有自己的销售范围,相互之间不得越界售盐,这是行业内约定俗成的规矩,谁要是破了规矩,其他人便会群起而攻之。轻者让你血本无归,重者可至官司缠身,甚至家破人亡呢。李郎要买盐井,怎么没先打听一下这方面的事情?” “哈哈,四娘啊,你还真给我不小的惊喜呢,没想到你平日大门不出,竟然知道这些内幕。还有什么,一起都跟我说说。” “奴也是回娘家的时候,偶然听家兄说起的。” “你哥哥对这些很熟悉吗?他是做什么的?”李昂来兴趣了,他现在正感势单力薄,有心物色些可用之人。 “奴奴的兄长叫黄宜,是野戎城守军的一名队副…….” “是他!” “李郎认得我兄长?”这下轮到黄四娘诧异了。 李昂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嘿嘿笑道:“何止认识,说来你兄弟还救过我一回呢。四娘,我无以为报,要不我就以身相许,当然,是许给你。” “真有这事?”黄四娘一把拍开他的坏手,脸上却又开始流露出撩人的娇媚之态来,“李郎,你给奴奴说说,我兄弟是怎么救的你。” “你坐我怀里来,我就跟你说。”李昂把脸凑近黄四娘,两张脸几乎贴在一起,气息相闻。 黄四娘有些气苦,这个小贼言行不一,总是在挑逗人,惹得人心痒痒的,可偏偏任君采撷的花儿他偏不摘。她一下子坐直身体,哼道:“爱说不说。” “嘿嘿,好了,四娘,先说正事。要经营盐井,我们需要分析和梳理一下我们面对的外部环境。首当其冲就是官方的因素,这包括明面上的,还包括台面下的。这方面,黄宜既然是你哥哥,正好,让他帮咱们找找门路。 另一方面,方济有一些他父亲留下的人脉,重新经营起那些人脉不难,但那还不够,我的目标是结识上剑南节度使这一层。你兄长那边,能不能拉上这层关系? 四娘,我这有办法,把粗盐变成精盐,细白如雪,价钱是一般粗盐的三倍,一斗卖三十文不成问题。对于这种技术,我会采取措施尽可能保密更久的时间。 首先,对于掌握关键技术的人员,我们要在人品道德方面入手。这找人的重任,我们分头行事,所以你也要从各种渠道加以留意;其次,就相关的关键技术和配方,分别由不同的人掌控。最后,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会与这些人签订最好有权威认可的保密协议。 同时,对他们还需要限制他们在离开我们公司的三年或几年内,不得在同行就职,更不能泄露配方内容,否则他们需要承担高额赔偿。 当然,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我也不是不拔毛的铁公鸡,可以许以优厚的报酬和福利来抓住人心。 但是从最坏方面着手,我准备趁别人没有获得这种技术之前,来一个大手笔,先把钱赚足,同时抢占市场份额,今后就算技术泄露出去,咱们也可以用雄厚的底子,打价格战,把别人挤垮。” 黄四娘听了他的话,盯着他看了须臾,才笑道:“你就这么相信奴家?” “我不会随便相信人,找你入股,你是要投入真金白银的。” “你就不用说句好听的吗?”黄四娘一脸幽怨。 “四娘,如果你纯粹是想找个好归宿,我肯定不适合你,如果你想找个合作伙伴,好朋友…咳咳,什么都能一起做的好朋友,这个嘛,我李昂绝对是你最佳的选择,嘿嘿…” 黄四娘倒也不生气,只是啐了他一口,这个小贼连洗澡都偷看过了,还有什么是他不敢说的。不过话说回来,和这个小贼在一起,心里特别轻松,似乎无所顾忌的。或许是压抑的生活过得太久了吧,她特别留恋这种轻松的感觉。 “你说吧,咱们具体怎么做。” “做什么?四娘是问床上怎么做…………啊!” 没想到黄四娘的手这么快,李昂捂着被扭得痛痛痛的手臂,嘿嘿笑道:“你出五千贯,占四成股份。我呢,以十二口盐井加上技术,占六成股份,同时出任无双盐业公司总裁,嗯嗯,公关部经营的职位就由四娘你来出任吧。” “什么公司?什么总裁经理……” “这些你别管,我这是为了迷惑对手,让他们摸不着头脑,你的,明白?” “不明白,你说,你哪来的盐井?” “我在火井县螳螂坳正儿八经花钱买下的。” “花了多少钱?” “这个是公司最高机密,只有总裁才能资格知道。” “那奴家要做总裁,你来做什么攻关部经理。” “嘶…….四娘啊,你要在上面啊?行!那咱们就来个观音坐莲,只是你这体力行吗?本郎君可是超长待机、金属外壳、双卡双待………哎哎,君子动口不动手…….” “哼!你这小贼就知道花花口,奴家可没那么多钱,最多能拿出一千贯。” “一千贯?开玩笑吧?走了!” “你………你等等,两千贯。” “行,两千贯占两成股。” “四成。” “你知道四成股份将来值多少钱吗?够你买下半个成都养一万个男宠的了,鸡婆!” “你这小贼,怎么说话呢你?” “你知道吗?别说我还有盐井,我什么也不干,光是出售我的精盐技术,赚个万八千贯都不成问题!你信不信?我找你合作,是当你是朋友,知道吗?” 见李昂真的要拍屁股走人,黄四娘上去拉住他,气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样斤斤计较!” “亲兄弟明算账,咱们这是合伙办公司,不是讲人情。不这样,公司是办不下去的。” “行了,行了,三千就三千。奴家可是把棺材本都拿出来了,要是亏了……” “要是亏了,这辈子我养你行了吧。” “这可是你说的,真到那时你可不许耍赖……不行,你得给我立个字据。” 李昂这下乐了。 “你笑什么?你去问问,凭你几句话,哪个女人就愿意把全部身家押你身上。” 呃,确实也是,一个婆娘,能这样把棺材本拿出来,着实不容易。李昂为了安她的心,还真正正经经地给她立了个字据。 握着李昂写下的字条,这下黄四娘终于放心了。 李昂嘿嘿笑道:“四娘,你想过没有,真要亏了,我自己都没饭吃哩!” “不怕,奴家跟你讨饭去。” “呃………” 第0051章 好粗好粗 赵仁贵四十来岁,身材魁梧,额前有一道淡淡的刀疤,这反而让他显得更加威武。只不过此刻屁股被打得稀巴烂,走路都有些困难。 不过虎死不跌威,赵仁贵不用人抬,硬是强撑着走进家门。赵上臣和赵上卿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只听他愤愤不平地嚷道:“啊!老二、老三,这次为父出来了,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人善人欺,天不欺!天不欺啊!明白吗?明白哈!这次为父出来,必定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咱们要恩、怨、分、明!” “父亲!父亲!您先把伤养好,其他的咱们再从长计议……” 赵仁贵一把将两个儿子推开,愤愤地说道:“什么从长计议?为父平时是怎么教你们的?做人要恩怨分明,报恩怎么能从长计议呢?报仇也不行,为父在牢里,你知道有多苦吗?啊!生不如死!你们知道那种滋味吗? 啊!某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啊!成天撅着屁股,躺,躺不得!坐,坐不得!在牢里痛不欲生!拉一回屎,苍蝇围着某这个烂屁股嗡嗡嗡,赶都赶不净!那那那!还被那帮龟儿子嘲笑,被人在背后踹撩阴脚…… 这种日子,某真的是生,不如那个死鬼方同良!他一了百了,舒服了,凭什么陷害某!” 赵上益和赵上卿连忙附和着:“是是是,父亲大人,谁嘲笑您,儿子这就让人去收拾他。” “用不着你们,牢里的仇,为父已经报了!谁笑了为父,为父打得他再不想笑!为父打落了他满嘴的牙!谁踢了为父撩阴脚,为父拿棍子捅了他的屁眼儿!痔疮都没处长! 某只是恨啊,你二叔的仇,某没有找方家算账,他倒反过来陷害起某来了。他方同良死了,那就是老天爷在惩罚他!这叫天网恢恢!关某屁事!可是呢?他就挨一刀,就轻轻松松做鬼去了,不愁吃不愁穿,不用痛。他方同良不知比某好过多少倍!” “就是,太可恨了,这次不把方家连根拨起,就没个完。父亲大人就放心吧,大哥已经在…”赵上臣说到这,见家里人都围过来,怕人多嘴杂,连忙收声。 赵仁贵这才发现大儿子没来接自己,那浓眉一横,喝道:“老大呢?为父今天出狱,他竟然不来接某,真是不孝啊!你们两个兔崽子,说!初一、十五有没有给你祖母上香?你祖母辛辛苦苦把为父拉扯大,还没享到一丁点福,就积劳成疾去了,这是为父一生最大的遗憾。你们要是忘了拜祭你祖母,看某不把你们剁了喂狗!” “父亲放心,父亲不在家,别说初一十五,我们是天天拜祭着,祈求祖母在天之灵保佑父亲早日脱离牢狱之灾呢。” “对对对,父亲,大哥那边,您也误会了,大哥不是不想亲自接你出狱,只是大哥为了替父亲报仇,正好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看这时辰,大哥也差不多要回来了。” “这次为父能出狱,是谁出的力呀?” 一提起这件事,赵上臣脸上不禁面有得色,不过他不敢居功,陪着笑道:“父亲,这次主要是娘子出的主意……” “哪个娘子啊?” 说曹操,曹操就到,只见一身男装的杨男从跨院里牵着马出来,赵仁贵盯着杨男看了须臾,突然激动地说道:“小娘子,是你!大将军他…….他……他可是原谅某了?” 赵仁贵激动得手都抖了,他一把推开两个儿子,转面向北,单膝跪下叩拜:“大将军!大将军啊!你总算肯原谅某了,多谢大将军!多谢大将军!” 赵上臣兄弟两面面相觑,赵家的下人也都一脸诧异。倒是杨男乐了,她嘻嘻地笑道:“赵叔叔,你别高兴得太早,我阿耶可没有原谅你。” “不可能!小娘子来了,还肯叫我叔叔,大将军肯定就是原谅某了,定是这样。” “好呗,那就是了。”杨男微微歪着头,萌萌的,看着赵仁贵,就像在看别人演大戏,三年前,赵仁贵在她家大门前跪了三天,谁拉也不起来,所以她对赵仁贵印象十分深刻。 “老二,老三,平时为父是怎么教导你们的,咱们要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大将军和小娘子对你父亲有大恩,你们还不快快跪下行礼。” 父亲有命,赵上臣和赵上卿哪敢违抗,扑嗵两下,齐齐跪下给杨男行礼。 “赵叔叔先安心养伤吧,我有事,晚上就不回来了。”杨男说着,轻灵地翻身上马,说走就走,一人一马很快消失在门外,赵仁贵连叫几声,杨男连头也不回。 ********** 李昂拉到了黄四娘入股,暂时解决了部分资金问题。心情舒畅的他,买了不少肉,准备亲自下厨给华家老少弄一顿红烧肉, 这年头大家不怎么喜欢吃猪肉,缺少烹饪手段是一个重要的原因,因此猪肉很便宜。 到家之后,李昂立即宣布华小妹下岗。抢过刀来,先是把上好的五花肉切成拇指大小的块状,下锅煮到变化,捞起沥干水,然后再下锅炼成收油,炼成金黄色起锅。接着抓一把糖下锅炼化,再把肉倒下去快速翻动,让糖均匀地粘到肉上,再加上半瓢水,加姜葱、八角、香叶、丁香、酱油等,盖上锅盖小火炖上三四十分钟。 等到开锅之时,本来淹过五花肉的水已经所剩不多,变成了浓汁,一块块红烧肉浓香四溢,让人垂涎欲滴。 李昂本想前往火井前,给大家做顿好吃的,这一去,可能一时是回不来了。 结果华老头一出诊回来,立即就劈头盖脸地斥道:“你做啥子嘛,哼!把老夫的话都当耳边风呐?” “华老,您这是……” “老夫再三警告过你,让你别去招惹那黄四娘,你偏是不听,想气死老夫是吗?” 华老头吹胡子瞪眼,李昂嘿嘿笑道:“华老,我真没招惹她,我一向守身如玉…….” “屁话!你少来哄我,你那几根花花肠子老夫算是看透了,你再敢去找他,看老夫不打断你的腿。” 面对爱管闲事爱唠叨的华老头,李昂也不免有点头大,他刚想应两句,就听到院外传来马蹄声。 虽说如今一匹好马只有十贯钱左右,但乡下人能买得起马的还真不多,神经敏感的李昂立即起身出去查看。 “有人在家吗?” 乍听到院外传来的声音,李昂就愣住了,只见头戴幞头,穿着圆领男装,腰缠玉带,脚踏皮靴的杨男,骑着一匹青骢马,漫垂着鞭袖出现在大门外,她幞头后面的帽翅儿一颤一颤的,显得极为灵动洒脱,十足一个翩翩美少年呐! “杨男?你来干嘛?”李昂迎上去,一脸诧异。 杨男吸了吸那可爱的小鼻子,“嗯,好香!你们家吃的是什么?我瞧瞧,我瞧瞧……”杨男轻灵地跳下也来,顺势把缰绳往李昂手里一塞,就往院里走。 李昂拿着缰绳,有些哭笑不得,本王又不是弼马瘟嘿!这是,“哎,我说有你这样没礼貌的吗……”李昂才说到一半,就收声了,因为人家杨男已经在向华老头一家子施礼,好吧,感情就对我无礼,不!是非礼…… 杨男那身男装,根本瞒不了人,更何况她那清脆婉转的声音,就连眼神不好的华大娘都听出进院的是个女娃子了,一家子都站起来还礼,华老头开声道:“不知小娘子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杨男又是拱拱手:“大伯,大娘,我来得冒昧,失礼了,失礼了。” “小娘子别客气,若是不嫌弃,就坐下来与我们先用餐如何?” “不嫌弃,不嫌弃,多谢大伯大娘。”杨男一点儿也不客气,往李昂的位置上一坐,和华老头聊了起来,整个自来熟,。华小妹添来一副碗筷,她客气一句,筷子就朝那盘红烧肉夹去… 李昂把马拴好,回来一看,自己的位置被人占去了,啧啧,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我也是刚上桌,一块肉都还没吃呢。 李昂自个儿搬来一张凳子往杨男身边一放,杨男往旁边让了让,却见李昂没有立即坐下,转身去洗手去了。 这个小动作,别人没注意,杨男倒是注意上了。一般的乡野人家,哪有饭前洗手这些讲究,李昂不但洗了手,还找毛巾擦了擦才过来。 “唔,好吃,太香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肉,小妹,这是你的手艺吧,这道菜叫什么?” “这可不素母住的,素吕踏锅住的,他苏叫逢烧入。”华小妹呜噜噜地说着,因为满嘴是油地包着红烧肉呢。(注:以上不是错别字哈,下同) “吕?”杨男转过头来,吃得嘴里鼓鼓囊囊,口齿不清地满是怀疑地看着李昂道,“吕?废下涂?” 李昂看着这俩姑娘吃成那形象,摇摇头,顺手给华大娘夹了一块肉,然后说道:“食不言,寝不语,这是华老昨天才教我的,你没听过吗?问那么多干嘛,赶紧吃你的。别喷我一脸油沫子!” “呼呼,真木探出来,嗯嗯,好粗好粗!” “噗!” …… 第0052章 在路上 “什么?!那猥琐的老道是你师父?” “你找抽!” 李昂一闪身,躲过了杨男一鞭,有些恼怒地说道:“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动手动脚的?说他猥琐那是客气了,你知道他留给我的锦囊里写的是什么吗?” “什么?” “鲜花满堂,于水之阳。仲姬有意,通于兰房。” 杨男俏脸有些发红,指着李昂嚷道:“你胡说八道,我师父不是这样的人,你把留书拿来我看看。” “这么猥琐的东西,我看了之后,一气之下撕了。” “哼,拿不出来了吧。我师父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你再敢污辱我师父,可不仅是抽你而已!”平时刁蛮俏皮的杨男,此时气得腮儿鼓鼓,看得李昂直偷乐。 “切,女人真是不可理喻!”李昂一本正经地说着,转身回屋收拾行李。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是两套换洗衣服。 杨男跟着进了他的房间,问道:“我师父让你转交给我的东西呢,快拿来。” 李昂正在埋头打包袱,头也不回地竖起一根手指道:“第一,这年头骗子太多,你要想拿到东西,首先要向我证明,你师父是你师父。” 李昂接着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元丹丘托我转交东西,还没给劳务费,你要先准备好一百贯酬劳。” 当李昂竖起第三根手指时,啸!的声,鞭声再起,他惊得出溜一下滚到床上,然后一抖被子,像鱼网似的“呼!”向杨男罩过去,整个人也随之弹起,扑将过去。 房间过于狭窄,杨男空有一身功夫,却没有用功之地,被被子罩个正着。她隔着被子用手肘一撞,李昂的胸口上部被撞得疼痛无比,但他硬是忍住了,一下子将杨男扑倒,用被子把她裹了个严实。 “你喜欢动手动脚是吧,我就陪你玩玩!”李昂说着连同被子将她一起抱到床上。杨男用力挣扎着,大喊道:“你这卑鄙之徒,不要脸!下流!啊!快放开我!……” “不然你就叫你阿耶来杀了我是吗?既然这样,那我死也要做个风流鬼,先把你给……” “咳咳…….”门外传来了华老头的咳嗽声。 李昂死死地抱住杨男,头也不回地说道:“华老,我夫妻之间的事,请您老回避。”李昂说着把杨男压在床上,这妞儿力气不小,李昂要全力压上去,才勉强压住她。 “你个臭小子,还不住手!”华老头也不知道从哪里抄来一根棍棒,进屋抽起了李昂的屁股。 “华老,有你这样的吗?我们夫妻……”啪!“嗷!”李昂屁股上又挨了一下,眼看是没法做“霸王”了,他一手抓过自己的包袱,哐啷一声撞窗而出,消失在了窗外。 杨男掀开被子,看到屋里只有华老头拿着棍棒站着,她又气又羞,钗横鬓乱,俏脸儿红得跟三月春花似的。 “小娘子,那臭小子平日就没个正经样,胡闹惯了,都是跟你闹着玩的,你千万别放心里去。老朽代他向你赔个罪。”华老头说着躬身下拜,弄得杨男更加难堪。 从小到大,只有她捉弄别人,哪里吃过这样的亏?在京城,两个月前,她父亲有意把她许给了李林甫第六子李嵘,两家已经交换过草贴。她知道之后,也没跟她父亲闹,不到十天时间,就把李嵘捉弄得惨不忍睹,见她像见鬼一样,主动找她父亲退亲,打死也不肯再结这门亲了。 这次李昂用的虽然不是什么高明的手段,但不管怎么样,总是着了他的道,对此杨男自然是不甘心。她也顾不得理会华老头,匆匆追了出来,可哪里还有李昂的影子。 李昂坐在黄四娘的马车里,舒舒服服地驶出了上溪村,直奔火井而去。车里的黄四娘就像是脱出了牢笼的画眉鸟,心情愉快,容光焕发。 她刚要掀起车帘观赏车外的春景,李昂立即拉住她的手,把车帘放下来。 “四娘,车外没什么好看的,不如咱们来聊聊人生,谈谈理想吧。” “李郎,你躲躲闪闪的,到底在躲谁?”黄四娘看出他有些不对劲,问道。 “我躲谁?四娘你的想像力太丰富了,我是流氓我怕谁?” 李昂嘿嘿地笑着,再次捉住黄四娘那双粉嫩的玉手,放到嘴边轻吻一下。 坐他旁边的红杏装着没看见,眯着眼睛装睡。结果李昂另一只手悄悄伸到了她的腰上,红杏条件反射一般,腰儿一紧。有意思的是,她却没有出声。 看到红杏脸色酡红,黄四娘便猜到准是李昂干的好事,心里有些恼,一下子又挣脱了他的手。 “奴家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人了。”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怎么样?要不要转回去?”李昂微笑地看着她。 黄四娘为之气苦,不再理他,索性抱过一个包袱挡住胸前,然后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李昂又在红杏腰上捏了一把。说真的,这丫头要是打扮起来,姿色并不差。 等红杏终于忍不住来“驱逐”他的坏手,李昂身体顺势一歪,头枕着黄四娘的大腿,也睡了。 由于马车走得比较慢,从上溪村到成都城不过十里地,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到。 黄四娘的腿有点麻了,一路过来,见李昂睡得香,她一直不忍心叫醒他,眼看快到城南了,黄四娘才叫道:“李郎,醒醒!醒醒!” “嗯……”李昂喃喃地应了一声,双手反抱着她的腰,黄四娘拍拍他的脸说道:“李朗,快醒醒,到了。” 李昂这才睁开眼睛坐起来,说道:“这么快?” “还快,奴家腿都麻了。” 李昂嘿嘿一笑,吸了吸鼻子说道:“四娘膝上眠,一梦一千年,两个字,真美!” 黄四娘媚然一笑,说道:“李郎,到了。城南有个益南客栈,李郎就先在客栈等奴家吧。若有什么问题,我也好让红杏来客栈找你商量。” “好,四娘回去,若能说动你嫂子帮这个忙,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也别泄气,咱们再另想办法就是。” 黄四娘的娘家在成都南门外的黄家村,她自回娘家去游说她的大嫂,也就是野戎城那位副队正黄宜的妻子。据黄四娘所说,她大嫂的娘家有位堂哥在益州府衙里做录事参军。 大唐各州府通常高刺使、司马、别驾,与京城的六部相对应的是,州府下面也分设六曹:功曹、仓曹、户曹、兵曹、法曹、士曹,各曹以参军主事,六曹参军之上,又设一官统辖,即录事参军。 司马、别驾是闲官,品级虽然比录事参军高,但往往被录事参军架空,因此州府中真正的二把手实际上多是录事参军,其权力不可小觑。 李昂的盐业公司走的是精品路线,而剑南道的有钱人多数集中在成都城内,要抢食盐分销的地盘,他首先瞄准的自然是益州府,只要拿下益州府,就相当于拿下了整个剑南道的半壁江山了。 黄四娘回去能不能拉上益州府录事参军的关系,这一点李昂心里也没底,他在城南的州南客栈等待消息,等得有点烦。 他把客栈所有的题诗都看遍了,左右无事,便决定进成都逛一逛。他来到这个时代这么久,还没进过成都城呢。 李昂给店家留了话,便独自出去。一路上,溪水潺潺,花木繁荫,通往城里的大道上,人来人往,车子络绎不绝。富贵人家的郎君三两成群出城踏青,鲜衣怒马,往往还带着美人和乐伎,十分招摇。 日头已偏西,成都南门那巍峨的城门楼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城门处行人车马十分拥挤,李昂用了近十分钟才通过拥挤的城门。 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喧闹的人声扑面而来,杜甫诗中的“城中十万户”还真是一点也不夸张,真算起来,此时的成都可不止十万户。 放眼望去,满城楼阁连云,繁花似锦,暖暖的春风中飘荡着悦耳的乐声。 大唐天下,一扬二益,成都是西南商贸的集散中心,来自八方的客商在街上川流不息,一辆辆马车上装满了丝绸、蜀锦、酒、茶、纸张、粮食等各色各样的货物。 一个个商队从这里出发,或是北上帝都长安,或是南下南诏,或是翻越西岭前往吐蕃。除此之外,还有“门泊东吴万里船”,三峡虽险,却挡不住一艘艘商船顺流而下,直下江南。 李昂要买一匹马。他向一个路人问明了坊市的方向,便顺着浣花溪南岸,随着人流前往西市。 儿时曾学过的童谣有这么一句:胖娃儿胖嘟嘟,骑马上成都…… 没想过,自己有这么一天,自嘲地对天比划了一个手势,自嘲地前行。 从城西流进来的浣花溪两旁,杨柳堆烟,风景如画,河上画船荡漾,歌舞和应。李昂边走边看,来到坊门外,正准备进坊市大门,突然听到里面有人大声尖叫,许多人纷纷往外拥,乱成一片…… PS:这几天家里邻里琐事不断,每天累半死,回来还要继续码字。可是却看不到大家的热情,我的写作热情也燃不起来。拜求推荐票、打赏和收藏,拜托拜托! 第0053章 英雄不问出处 坊市内,一匹马发了疯似的,嘶叫着冲出来,人们吓得尖叫不已,惊慌失措地争相躲避,有的避之不及,被撞翻在路边。 见疯马正朝自己这边冲来,李昂立即跳上一辆装满了货物的马车上,飞快地拔出了金刀,等疯马狂冲而至,他猛地一纵身,骑上马背的同时,一刀狠狠地向马脖子刺去。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一直蹲在路边乞讨的一个乞丐,突然抡起脚下的一块石头,呼!的一声,那足有海碗粗的石头猛烈地击在马头上,那惊人的力道,瞬间将整个马头击碎,疯马猛地撞倒在地,血花四溅。 李昂从疯马背上翻下来,就地滚出了两丈远,才稳住身形;刚刚还在四处惊逃的人们,见疯马已死,一时欢声雷动。 李昂从地上站起来,呸!吐出了一口泥尘,目光不善地向那乞丐走去。那乞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蹲回原地又开启了乞讨模式。 啪!李昂一脚将他面前的破碗踢飞,碗撞在坊墙上,摔成了碎片。“他娘的,你故意的是吧?你有本事早砸呀!你知不知道?当时那块石头离我的脑门只有0.01公分,你知不知道,只差0.01公分啊!你知道你这行为稍有差池,就会有无数女子伤心欲绝,痛不欲生?” 见这边起了冲突,四周的老百姓纷纷围过来看热闹。那乞丐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瓮声瓮气地答道:“你说的事情又没有发生。” “你还有理了?这里人这么多,乱扔东西就是不对!就算没有砸到我,万一砸到小朋友怎么办?就算砸不到小朋友,砸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嘛!大伙说是不是?” “对对对,这确实很危险。” “某当时就吓了一大跳。” “……” 就在此时,几个壮汉呼喝着拨开人群,后面跟着一个油头粉面的少年,手上拿着一根马鞭,那马鞭的手柄用黄金打造,金灿灿的。他眼高于顶的叫嚣道:“说!是谁打死了本郎君的宝马?” 围观的百姓见了这位少年,哗啦一下全散了,就像满地的纸屑被一阵大风刮飞。 靠!好利害的净街虎!再带上个小喇叭放着生日歌,就成洒水车了。李昂一脸正色地说道:“这位小郎君印堂发亮,骨骼精奇,龙璋凤姿,实属在下平生仅见。光是冲着这一点,这个面子就不能不给,小郎君既然也是来找这家伙算账的,好!您先来。” 李昂说着往旁边一让,那少年满意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指着那乞丐说道:“是你打死了本郎君的马?” “是的。”乞丐也不否认。 “打!”那少年嚣张地大喝一起,他带来的七八个壮汉立即一窝蜂冲上去,呯!呯呯!呯!呯呯呯……李昂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就见那七八个大汉倒飞出来,呈放射状地倒在地上,痛苦地**着。 那少年双眼圆瞪,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乞丐,双手开始微微发抖着,远处的百姓哗然一片,不少人在大声叫好: “打得好!打死他!打死他!” “成日里仗势欺人,打死他!” “………” 千夫所指啊,从民众的反应就可知道这油头粉面的少年平日有多招人恨。李昂见了,决定主持一次公道,呼的一下,挡到了少年前,大义凛然地说道:“这位小兄弟,别怕!你先走,我来挡住他,快走!快走!” “你………” “别你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李昂一向施恩不图报,你不用记着我的名字。快走!此人心狠手辣,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快啊!” 李昂急声大吼着,那少年本来就吓得手脚发抖,被李昂这一通大吼,连接掉头就跑,速度之快,有如疯狗在后面狂追他似的,不过他还不忘回头放狠话,“臭叫花!你别走,回头有你好看!”他那七八个手下,也连滚带爬地跑了,围观的百姓嘘声一片,比过年还高兴……… 李昂目送少年和他的手下狼狈远去,才回头对乞丐说道:“行了,我的账也懒得跟你算了,快走吧,这种半大小子,最在乎脸面,你这回让他颜面扫地,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快走吧!” 乞丐蹲在坊墙边,仿佛自始至终没有动过。 李昂诧然道:“你怎么还不走?别以为你武功高就了不起,我告诉你,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乞丐还是不动。 李昂索性上去拉他道,“那小子能如此横行霸道,背后肯定有高官显贵为靠。走吧,别打肿脸充胖子了,在国家机器面前,你屁都不是!” “性格决定命运,我估计就是你这种死扛着的性格,才让你落到街边乞食的下场,走吧,我请你喝酒。” 本来拉都拉不动的乞丐,听了李昂这话,竟突然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跟着李昂走了。 李昂进坊市买了两匹马,一匹送给了乞丐,还给他买了两套衣服,让他进一家客栈梳洗了一番。 连马带鞍,一下子花去了李昂二十多贯,让他有点肉痛。乞丐洗完澡出来,见他正在房中反复数着自己的钱。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有什么话,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姓名。”李昂继续算钱,头也不抬。 “伍轩。” “何方人氏?” 县令大人在审案呢,咋没声音了。 李昂这才收起钱,抬头看了看站在面前的伍轩,这人二十六七这样,说不上帅,但很男人,一米七这样的个子,双腿给人一种扎在地里的感觉,仿佛拔也拔不出来。 “算了,你那凄惨的往事我懒得问了,现在我身边呢,缺少一个保镖,一天五文工钱,包吃包住,干不干?” “你连某的来历都没弄清楚,就请我做保镖?” “刚才咱们去买马,咱们也没问马的出身来历。” 这话乍听有点道理,可一回过味来,伍轩就发现自己被坑了。 “一个男人能有多大成就,看看他身边都有些什么样的朋友就知道。你要是不想继续在街边乞讨,就跟着我。” 也不知是李昂说动了伍轩,或者伍轩觉得他这个人还有点意思,或者伍轩根本就是想跟在他身边混几顿饭,反正他答应接受李昂的雇佣了。 “嗯,以后,我就是你的老板了。对老板的话,必须无条件服从,有危险让老板先走,有女人…….嘶,好了,咱们一起逛青楼去。” 李昂和伍轩在第一天就一起完成了人生三大铁中的一铁。 在城门关闭前,李昂带着伍轩出了成都南门,回到益南客栈时,竟看到黄四娘的马车停在了客栈门前。 “你等着。”李昂说着跳下马,跳上车去。 “李郎!” “四娘,怎么了?” 黄四娘两眼发红,显然是刚哭过,而且她出来太快了,李昂估计她怎么也得在家住一晚的。 “李郎,对不起……” “哈哈哈……没事,没事,咱们自力更生未尝不可。四娘,说真的,我已经做好你不能出来的心里准备了。” 换个角度想想,在什么也没见着的情况下,估计也只有黄四娘才会毅然决定投入全部身家,平常的人,不说她疯了就好了,想要获得别人全力支持,难。 “李郎,奴那大嫂不肯帮,这可怎么办?” “那咱们就先拿出点成绩来证明自己。” 当夜,几人便在益南客栈住下,第二天一早,便启程前往火井。李昂从杨男口中得知了赵仁贵已经获释的事,换而言之,现在没他这个证人什么事了,李昂不用再一直惦记着要上堂。 至于帮方同良报仇,等自己把生意做大,发展起自己的实力再说吧,反正现在卫忠贤一失踪,他也无从查起。 这次他出来,也没有去找方济。一来以方济现在的状态,实在不适合立即出来做事。二来,没有方济在场,前期他可以做不少事,方济暗地里对他有防范,李昂岂会看不出来。 等李昂好不容易赶回到火井的螳螂坳,发现有官差在查封盐井,这让他不禁大吃一惊,这盐井可是他所有希望所在,这么被封了,那还得了? 第0054章 池鱼之殃 李昂揪着方大用的衣领,将他整个人半提起来问道:“大用,说,你做了什么?官差为什么来查封咱们的盐井?” 方大用气都透不过来,一脸涨红:“李…….郎君,您松松手,不是…….不是咱们的事,是花家坳那边,据说是有人吃了花家坳所产的盐,中毒死了,死者家人将方家告上了县衙。火井县令于是派出官差,把方家在火井县的所有盐井都查封了。” “竟有此事?花家坳的火井不是采了十几年吗?”李昂一问完,就意识到自己可能把问题想得简单化了,心里开始思索起此事来。 方大用愤愤不平地说道:“谁说不是!这分明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方家……对了,李郎君,我家小郎君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方家…….对啊,方家。”李昂喃喃自语了一句,然后才对方大用说道,“你家小郎君的事说来话长,容后再说。伍轩,你过来一下。” “何事?”伍轩上前两步问道。 李昂捡来两块砖头,叠好。“好了,拿出你的真本事来,一掌碎掉没问题吧?” 呯!伍轩二话没说,猛然一挥掌,顿时将两块砖头斩断。李昂嘿嘿一笑,这回叠起三块。“还行吗……” 他“吗”字没说完,又是“呯!”的一声,伍轩再次用手掌把砖头斩断,不光是井上的盐工,这下就连那几个忙着贴封条的衙役,也不禁停下来,一个个为之侧目。 “再来!”李昂这下一次叠起五块砖头,“扎好马步……”呯!这下连李昂也有些目瞪口呆,扎什么马步啊,人家伍轩动作那叫一个干净利落,就跟砍瓜切菜似的。 “那个……我看人家不都是扎好马步,呼呼哈哈地比划半天,憋着一肚子气才砍的吗?你这…….嘿嘿,行啊伍轩,给你涨工资,一天多给你一文。” 李昂像是捡到宝似的,这下可慷慨了,只是方大用他们有点摸不着头脑,官差正在查封盐井呢,你不快想办法,在这玩什么掌劈砖头呀。 这叫磨刀不误砍柴工,这帮人不明白,李昂也不就此说明,嘿嘿。 “各位捕快大哥远道而来,辛苦了!辛苦了!在下李昂,不知各位捕快大哥怎么称呼?”李昂一脸春风地向那几个衙役迎过去。 那几个衙役这时还没回过神来呢,望着被伍轩砍碎一地的砖头发着愣,直到李昂把重达几斤的一吊钱塞入那领头的捕快手中,他们才回过神来。 “诸位捕快大哥想必也饿了,大用,赶紧宰头羊款待诸位捕快大哥。”李昂一副自来熟的模样,握着那捕头的手不放。 “某家成管,你就是李昂?”那捕头有些好奇地打量着他。 城管?听到这名字,李昂不禁脱口问道:“你也是越穿人士?” “啥穿越人士?某姓成名管。” “啊…哈哈……成大哥听过在下的贱名?那在下可真是荣幸,哈哈哈……成大哥,上次在县城,我就曾听过城大哥的威名,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来来来,成大哥请坐,四娘,快帮成大哥拿张凳子来。” 那成管刚才被伍轩弄得愣了许久,结果一见风韵撩人的黄四娘,顿时又转不开眼睛了。 那边伍轩似乎是砍砖头砍上瘾了,呯!又一下,呯!又一下,敢情,他这是拿砖头磨掌刃呢?却不知那呯呯的响声,让几个捕快听得头皮发麻,膝盖发软,这都什么人啊! 李昂笑道:“成大哥别理他,这厮有多动症,那双手一刻也不能闲着。” “多动症?” “呵呵,成大哥这边请。大伙能来螳螂坳,就是我李昂最大的荣幸,大碗酒,大块肉,一样都不能少。” 娇媚撩人的黄四娘也在旁边附和着:“就是呢,奴家等下也要敬各位大哥一杯,各位大哥可要赏个脸才行哟。” 听了黄四娘的娇声,成管等人骨头都酥了。李昂不禁感叹,自己这个公关部经理还真是找对了,这可比伍轩的武力展示还管用呢。 等酒菜准备好,李昂与成管等人边吃边聊。酒酣耳热之后,李昂才问道:“成大哥,方家盐井出了那样的事,你们是奉命行事,我能理解。不过呢,那边的十二个盐井,是我李昂刚刚花钱买下的,与方家无关,这在县衙是有案可查的,还望诸位大哥高抬贵手。” 黄四娘立即跟着说道:“成大哥是个大好人,肯定不会故意殃及池鱼的,成大哥您说是吧。” 成管擦了擦嘴角的油渍,醉态可掬地答道:“那……那只是误会,误会!上头让某等来查方家盐井,既然现在弄清楚了那十二口盐不是方家的,自然不在查封之列。” 李昂暗地冷笑,那十二个盐井是在谁的名下,这些家伙岂会不知道,不过是弄点好处罢了。李昂又是展示武力,又是美人计,还好吃好喝地招待,根本目的是想从他们口中套些话。 黄四娘频频劝酒,见成管等人已有几分醉意,李昂才趁热打铁地问道:“成大哥,花家坳的方家盐井所产的盐吃死了人,这事着实奇怪。方家在花家坳的盐井也经营十多年了,一直没事,这怎么就吃死人了呢。” “成大哥,奴家一直都在吃方家的盐呢,真担心也中毒了。” “嘿嘿,四…….四娘你就放心地吃吧,某保你没事。方家这次明摆着是被人坑的,他…他家的盐没事,崔县令自……自己还在吃呢。” “原来是这样,那奴家就放心了,只是你说到底是谁要陷害方家呢,害得奴家也跟着白白担心了好几天。” 黄四娘真的入戏了,一颦一笑,媚态横生,本就已经有几分酒意的成管等人,这下可就更找不着北了。 “四娘不用担心,不用担心!至……至于是谁在坑方家嘛,这个不好说,但……嘿嘿…” “成大哥,您说嘛!说嘛!弄得奴家心痒痒的,坏死了你!” 李昂听了听了黄四娘的娇声媚语,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那根湿漉漉的角先生来,这娘们真是… “四娘,你再陪某喝一杯,某就告诉你。” “这有何不可,成大哥请。” 成管又是一大碗酒下肚,眼前的黄四娘风韵越发撩人,胸前露着的一片雪腻让人垂涎欲滴,那水一样柔软的身体,让人忍不住想热烈抱住… “不瞒四娘,前几天,赵氏茶叶铺的胡掌柜在金玉楼宴请崔县令,某正好跟着保护崔县令。” “成大哥,那崔县令和胡掌柜都谈了些什么?你快说嘛!别吊奴家胃口了。” “嘿嘿………席间那胡掌柜倒是没……没有直接提及方家盐吃死人之事,不过言语之间,含沙射影的话可不少,最后还送了崔县令一份厚礼……” 这个消息,既出乎李昂意料之外,但回头一想,也在情理之中。赵仁贵告上犀浦县衙门,现在虽然放出来了,但到底是挨了板子。赵家岂会就此善罢甘休? 常言说得好,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这次李昂的十二个盐井就被“顺带”查封了,而且李昂之前曾打上赵家去,现在又和方济走在一起。以赵上臣和赵上益这两个人的脾气,肯定会顺手收拾他。 李昂不放心,当天就带着黄四娘和伍轩前往火井县城。别的先不说,火井县令这一层关系一定要先走通,不然还不知道有多少麻烦接踵而来呢。 要怎么攀上崔县令的关系呢?事已临头,平常办法都成了临时抱佛脚,一时难以奏效,恐怕还得别出心裁才行啊!最好是能让崔县令反过来求自己,那才是完善。 第0055章 冤家路窄 李昂同火井县捕头成管等人一同回县城,一路上李昂和他们已经混得很熟。快到城门时,李昂又取来几贯钱,塞给了成管两贯,其他五个捕快也都塞了一贯。 他出手之大方,让成管等人心花怒放。要知道,做捕快一个月的薪金才80文,一贯钱相当于这些捕快一年的薪水了。 就连黄四娘和伍轩也为之侧目。黄四娘拉过李昂悄悄地埋怨道:“李郎,钱不是这么花的,这几个小捕快,能帮得上什么呢?用不着给他们这么多钱吧。” “四娘,这你就不懂了,阎王好骗,小鬼难缠。千万别小看了这些小角色,县令要干点什么,还不都得差他们办?咱们在火井一点门路也没有,全指望他们了,所以啊,不出手则罢,一出手就得让他们把咱当干爹干娘才行。” 黄四娘想想也是,便没再说什么。 李昂等人正准备进城门,后头便有二十多骑飞驰而来,黄尘飞扬。接着听到有人嚣张地喊道:“真是冤家路窄啊!大哥你看!哈哈哈…….” 靠!李昂看清来人之后,不禁暗骂了一声,还真是冤家路窄,来的不是赵上益、赵上臣兄弟俩是谁? 赵上臣一马当先,向李昂直冲而来,“好狗不挡道,让开!“赵上臣分明是想把李昂逼入护城河里去,不断催动着坐骑。 “什么人?!竟敢在城门横冲直撞……”成管等人纷纷拔刀,然而赵上臣马速太快,他们终究是不敢上去阻挡,仓促之间反而彼此撞成一团。 就在此时,突然白光一闪,紧接着一声闷响,大伙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赵上臣的坐骑就悲鸣着从李昂身边冲过,扑嗵!赵上臣连人带马一头扎进了护城河里,弄得水花飞溅,赵家的那些护卫惊呼着,纷纷上来救援。 李昂看了看伍轩,说道:“还行,今天给你加一文钱薪水。” 伍轩下意识地摸了摸裤裆,感觉蛋有点痛。 “嘿嘿,你和他们不一样,你这叫细水长流,明白?” 赵上臣大概不识水性,在护城河里扑腾了好一阵,才被护卫救上来,只见他跟落汤鸡似的,幞头上还有小鱼活蹦乱跳的,裤裆里还摸出了一只大螃蟹,估计他才是真的蛋痛…… “打!给某打!往死里打……”恼羞成怒的赵上臣,完全失去了理智,脸红脖子粗地指着李昂厉喝着。 李昂对成管说道:“成大哥,这人分明没把您放在眼里啊,也太无法无天了!” 谁说不是?且不论李昂刚给了他们那么多钱,这可是火井县城门口,城里城外好多百姓看着呢。成管带着五个捕快,持刀大喊道:“什么人?竟敢在此撒野,拿下!” “慢着!”赵上益骑着马上前,一面坚硬如铁,“各位捕头,在下犀浦赵上益,与你们崔县令有过数面之缘,与各位捕头也算是自己人。舍弟马匹受惊不受控制,惊挠了各位捕头,某代舍弟给诸位捕头赔个不是。” 赵上益嘴上说赔不是,却是连头也没低一下,甚至没有下马,没见过这样赔不是的,赵家那近二十名护卫,更是虎视眈眈,杀气腾腾。 “大哥……” “住口!”赵上益喝止了自己的二弟,然后冷冷地扫了伍轩一眼,转而看着李昂。以前赵家有求于李昂,李昂打上门去,他咽下了那口气,还赔了钱,但这并不代表他一点都不介意。现在他父亲也放出来了,再不用顾忌什么。 李昂从他眼中看到无比冷酷,双方之间的矛盾很难再调和。 眼下赵上益想息事宁人,李昂当然不会如他所愿。 李昂嘿嘿一笑对成管说道:“成大哥,我来的时候,听说我们犀浦县有一匹马,下了一头驴崽,可稀奇了。” “不会吧,还有这样的事?这马不下马,怎么会下驴呢?” 李昂摊了摊手,嘿嘿地笑道:“我怎么知道那畜生为什么不下马,包大哥该去问那畜生才是。” 赵上益这下回过味来了,李昂这是在指桑骂槐,影射他给人赔礼不下马呢。他脸色顿时一片铁青,右手忍不住缓缓握向刀柄,他还没动,本就满腔怒火的赵上臣,却先炸毛了,霍地抢过自家护卫的一把刀疾冲上来:“不知死活的东西,做了他!做了他…….” 李昂则立即大声疾呼:“救命啊!抢劫啊!杀人啦,袭警.………杀官啦!” 李昂可不是光说不练,手上的马鞭狠狠一抽出,正好抽在冲上来的赵上臣身上,赵上臣被抽中,挥刀狂砍,成管急退,旁边的一个捕快被砍伤了一只手臂,顿时血淋淋的。 这下子城门口外看热闹的民众无不哗然,光天化日之下,有人胆敢在城门口袭击官差,这还得了。有人逃跑,也有人愤起大骂,守城的丁壮如临大敌,持弓带箭冲出来。 “二弟,住手!”赵上益急忙大喊。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赵上益便是奸诈如鬼,有这样冲动的弟弟,照样得喝李昂的洗脚水。 那被砍伤手臂的捕快血流如注,这时候就算赵上臣停手,成管他们也不肯了,一个个怒吼着冲上去要拿下赵上臣。赵家的护卫不可能看着自家郎君被围攻,而坐视不理,明知在这里和官差动手有问题,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与几个捕快战在了一起。 “都给某住手!听到没有!”赵上益再次大喝,阻止了自家的护卫,成管等人趁势而上,围攻赵上臣一人,赵上臣双拳难敌四手,加上自家大哥叫住手让他有点犹豫,很快被成管等人放倒在地,拳打脚踢。 城门的兵丁也冲了过来,长枪弓箭一齐指着赵上益等人。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是赵上益始料未及的,这下他终于肯下马了。一边上去阻止成管等人,一边说道:“各位捕头请息怒,先救治贵同伴才是正理。此间之事,某自会给你们崔县令一个交待。” 赵上益一口一个崔县令,让成管等人的气势弱了不少,李昂立即向那些守城的丁壮和围观的民众大声嚷着:“天啊!原来是崔县令的熟人!大家都别看了,人家可是崔县令的熟人,砍断个把官爷的胳膊根本不算什么事,大家快散了,散了,别惹祸上身。” 李昂喊完,围观的百姓不但没有散,反而越围越多,有指责的,也有嘲弄的,大概成管等人也没少坑害百姓,所以为之叫好的也大有人在。 这时得到急报的县尉吕复匆匆赶到,向成管问明了原由,便把一干人等全带回了衙门。很多好事之徒亦步亦趋地跟着。 李昂吩咐黄四娘道:“四娘,这段日子咱们估计都得住在县城里,住客栈多有不便,你且去租个小院。” “李昂,你呢?” “这事不能让他这就么完了,我且跟去看看再说,你租好了房子,就来县衙附近找我。” “李郎,你这是何苦呢?赵家……” “四娘,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我不找赵家人麻烦,他们也一定不会放过我的,与其被动挨打,还不如先发制人。” “不会的,李郎,奴的兄长与赵家有些交情,奴让兄长给你说合一下,赵家总还会给奴家兄长一个面子的。” “你兄长与赵家有交情?” “是的,逢年过节,赵家都会准备些礼物去拜会奴家兄长的。” 李昂想了想,说道:“我晓得了,你先去租房,我还是先去看看。” 李昂要摆平的可不光是赵家,还有火井县令呢,李昂要在炎井做生意,要是摆不平火井县令,以后这日子岂能好过? **************************** PS:亲们,大喊一声,振奋一下,求推荐,求收藏,求打赏咯!. 第0056章 连环计 火井县令崔寅,时年三十八岁,微微有点发福,一身绿色的七品官袍穿在身上,有些臃肿。以四十五度角仰望着檐下被微风吹动的一个蛛网。 赵上益进了县衙二堂,躬身便拜:“某犀浦赵上益,拜见崔明府。” 崔寅像是没有听到似的,许久没说话,仍然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赵上益再拜道:“崔明府,舍弟的坐骑受惊,以至于与衙门里的几个官差起了一些误会,加上那李昂言语之间辱及某兄弟二人,是以起了些冲突,误伤了一名捕快,还望明府见谅。” “见谅?”崔寅仍然未转身,而是转而走上台阶,微扬衣摆,转身坐在了公堂的案桌后。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赵上益好大胆子,一到火井,便公然打伤本官手下的公差,真是胆大包天!”等坐稳后,崔寅这才悠悠道。 崔寅说话带着很重的鲁地口音,不过这无损于他的官威。 赵上益连忙递上一张贴子道:“舍弟失手伤及一名捕快,实非有心。这是赔给捕快的一点医药费,还望明府饶恕舍弟这一回。” 崔寅接过赵上益递上的贴子看了看,这贴子不是普通的谒贴,而是柜坊的存票。 自开元以来,大唐国强民富,商品经济日渐发达,在各个城市中催生了许多替别人保管银钱的商户,称之为柜坊。 存钱在柜坊不仅没有利息,存放者还要向柜坊缴纳租金。但柜坊的存在使得生意人不必携带大量的铜钱,方便了远方客商的贸易活动,因此随着开元盛世的到来,各地的柜坊也如雨后春笋般涌现。 存款人需用钱银时,凭帖(相当于支票)或信物提取。赵上益递给崔寅的,正是这样的贴子。 崔寅看了上面的数字,神色稍霁。 赵上益趁热打铁道:“明府,李昂此人十分奸滑狡诈。此番城门冲突,皆因其而起,正是他挑起舍弟与几个捕快的误会,才会如此。且李昂实与方家为一体………” “这何须你说。”崔寅早就听过李昂的大名,在火井县,李昂的名声可比他这个县令响亮多了,上次卖柴,他还以为是有人造反了呢。 “如此奸邪之辈,到处挑拨离间,惹事生非,明府何不将其捉拿治罪?” 崔寅点了点头,二月二十四那夜,十里八乡的人赶去螳螂坳卖柴,城外火光冲天、人声鼎沸,把他这个县令在床上吓得“一泄如注”,心里对李昂本就有怨气,早就想找机会收拾收拾李昂。 *** 火井县衙门外看热闹的人逐渐散去,李昂见赵上益得以登堂入室,强烈的危机感顿时充斥了心头。 他拉住成管说道:“成大哥,赵家兄弟二人我非常了解,一向是睚眦必报。这次赵上臣被打得不轻,一旦让他和崔县令勾搭上,咱们哥几个可就大难临头了。实在不行,我还可以一走了之,我只是担心成大哥你们拖家带口的,想走都走不了啊。” 痛打赵上臣,就是成管带头的,见赵上益能直入二堂,他岂能不紧张。“李郎君,如今该如何是好?咱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成大哥,我李昂与成大哥你们相识一场,绝对不会在这危难之际,丢下各位不管。成大哥,我这有两策,只要你们照此施为,我保证不但能还你们一个公道,而且能让赵家灰头土脸地滚出火井县。” 成管连忙问道:“李郎君有何良策?快快请说。” “成大哥请附耳过来。” 李昂与成管耳语了须臾,成管一脸惊诧地问道:“李郎君,这些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如果是假的,我拿到你们崔县令面前招摇撞骗,岂不是找死吗?” 成管躬身拜道:“成某恭敬不如从命,一定按李郎君所言办妥。” 成管匆匆离开后,李昂望向伍轩道:“南门,得先委曲你一下了。” “老板,要我做什么,你说吧。” “你扮回我初见你时的乞丐模样,在火井弄出点大动静来,立即去办。” “老板,没问题。” *** 崔寅是文官,别说让他去抓人了,让他抓只鸡都难。当然,青楼的特种战斗鸡除外。所以,要抓李昂这样的奸诈之徒,最终还得让手下的捕快去。 第一天派去的捕快回报:“李昂此人突然销声匿迹,不在螳螂坳。” “嗯,李昂不是进城了吗,你们跑去螳螂坳怎么找得着人?蠢材!通通都是蠢材,快去城里找!” 第二天派去的捕快回报:“按照明府您的吩咐,今日我们重点搜索城内,还是没有找到李昂……明府您息怒,息怒…….小的已经打听到李昂的踪迹了,他回螳螂坳去了。” “既然知道了李昂的行踪,还不快去把人捉拿归案,蠢材!怎么个个都是蠢材!这样的小事,还要本官手把手地教你们不成?滚!快滚!” 捕快们只得连夜出城,到了螳螂坳。李昂已经好吃好喝地准备着,大伙开了个篝火派对,吃到大半夜才睡下。 第二天,成管等人到中午才回到火井县城,等得满肚子火的崔寅见成管等人还是空手进衙门,不禁勃然大怒,劈头盖脸骂道:“成管!某看你这捕头是不想干了!说,你们是不是故意包庇着李昂?今日本官倒要看看,谁敢这般无法无天,来人,先把成管拿下……” 崔寅像头暴怒的公牛,摆足了官威,结果最后根本没人动。王端被赵上臣当众斩伤手臂,崔寅给了一百文钱,就打发了,这一百文钱还不够医药费呢。 正所谓兔死狐悲,崔寅牺牲他们而就赵家,这让每个捕快都很寒心,如今再有捕头成管的组织,有李昂在背后的财力输送,大家异常的齐心。 崔寅见没有一个人动弹,更加暴跳如雷。 成管上前小声说道:“明府,某有话想跟明府说!” “你!你还有何话好说!” “明府,某得到一个消息,赵上臣在城中极乐楼跟楼中的姑娘说,这次一定要借明府您的手,把李昂除掉…….” “此事当真?”崔寅压住怒火,不动声色地问道,如果赵上臣真的在青楼姑娘面前说这样的话,那着实该死。 “明府若不信,可叫赵上臣来问问,也可叫极乐楼的青青姑娘来问问,赵上臣还说……” “哼,他还说什么?” “他说……李昂身上有一个玉扳指,和一刀刻着吐蕃文的金刀。不久前李昂自吐蕃返回,野戎城的边军误以为李昂吐蕃奸细,校尉俞守忠看了李昂身上搜出来的玉扳指后,大惊失色,亲自将李昂恭送到了营门。” “说,继续说。”崔寅听了这些,表面不动声色,心却提了起来。 “犀浦方家曾将赵家告上公堂,赵上臣曾威胁李昂上堂做证,以便让其父亲脱罪。李昂不屑为之,因而起了冲突。赵上臣曾打上门去,李昂不在,赵上臣对其寄居的华家老少多有欺辱,李昂随后一人找上门去,扇得赵上臣满脸瘀肿,赵上益知道李昂背景不凡,不敢明着得罪,当场抓起两个花瓶往自己头上砸,以求李昂原谅………赵家自知动不了李昂,便想借刀杀人,让府君你来做这个冤大头…….” “哼!” “明府,某这些话,可不曾有一句虚言。明府如若不信,可让那赵上臣来,某愿当着明府的面,与之对证。” 成管敢于与赵上臣当面对证,这不免让崔寅觉得他的话多了三分可信度,如果事情真如成管所说,那么赵家简直是该死! ********************* PS:各位亲,点击一下页面的“加入书架”,把本书加入你们的书架,这样不但能给我一个收藏,提高成绩,同时你们也能及时看到更新提醒,求收藏,求推荐! 第0057章 秃鸡方 崔寅突然冷冷一笑,说道:“成管,好一张巧嘴,本官差点就相信你了。说!你收了李昂多少好处,如此替他鼓吹。” 事到如今,成管也豁出去了,不再像以前在崔寅面前那般诚惶诚恐。“崔明府既然不信某的话,不防自己带人去抓李昂。某可以告诉崔明府,李昂如今正在城南的桃花坳赏桃花呢。” “哼!成管,你的捕头一职被免去了。”崔寅对成管不屑一顾,转头向其他捕快说道,“现在,谁愿来接替这捕头一职啊,本县每月给他加十文的薪俸。” 没人吭声,来衙门之前,大家伙一起立过誓,谁要是背叛大家,便是大家的公敌。众目睽睽之下,谁也不敢去接捕头一职。 古往今来,吏役多数是当地人,而且往往是子承父业,世代为吏。他们熟悉当地情况,对各种门门道道更是门儿清。而官员,则多数是他处调来的,人生地不熟,特别是一个刚步入官场的新丁,到任之后,被当地的小吏玩弄于股掌之间已是习以为常的事。 崔寅虽然不是官场新丁,然而见所有捕快都同进共退,也不得不暂时做出退让。他缓和了一下神色说道:“王瑞的伤,本官会请郎中妥善医治,至于赵上臣,若查实为有意伤害,本官也定然严惩不怠。现在,崔捕头你带上大伙随本官出城,先把李昂拘拿归案。” 这回成管倒没有再推托,暗暗一笑,引着崔寅直奔城南的桃花坳而去。 眼下正值二月底三月初,桃花坳一带上百亩桃花迎风开放,满山烂漫,倒映在清澈的南溪里,引得城中男女老少纷至沓来。 李昂请来城中几个青楼姑娘,正在南溪边,繁花下,盛情款待一位油头粉面的少年,几位姑娘奏起箫竹,且舞且歌。 那油头粉面的少年,姓公孙名靖宇,他的父亲乃是当朝吏部侍郎。别看侍郎只是正四品上的官,但因掌着人事大权,相当于掌管着地方官员的生死簿。 因此公孙靖宇平时在成都横行霸道,只要不太出格,地方官员多是睁只眼闭只眼。这也使得这厮更加肆无忌惮。 自他“出道”这几年来,只有上次在那乞丐面前丢尽了脸面。昨天他接到消息,打伤他七八个随从的乞丐又在火井出现了,公孙小郎君立马带着三四十号人马,急奔火井而来。 这乞丐没找着,到是“巧遇”了李昂这个恩人。 “想当初,某威风之时,三朋四友,今天来拜,明天来谢。某身陷危境之时,满城人皆喊打某,杀某,唯有李兄挺身而出,这份情谊某……….喝!” “喝!” 李昂差点没呛死,这份情谊某…喝?老子当日冒着生命危险挺身而出,你就这样报答我? “公孙贤弟放心喝吧,我已派人全力搜查那乞丐的消息,只要他没有离开火井,用不了多久,必定能把他挖出来,让公孙贤弟一雪前耻。伍轩,斟酒!” 伍轩换了一身干净的行头,梳起了髻,就站在李昂身边,公孙靖宇却丝毫不觉。 “人生得意须尽欢,相逢意气为君饮,公孙贤弟,喝!” “咦,李兄还会吟诗?” 在大唐,诗就像一种神秘的因子深藏在每一个人的血脉里,即便是田间的农夫,也会因为诗而欣然,哪怕听不懂诗句所表达的内容,但只要你会做诗,都能得到由衷的尊敬。 公孙靖宇这样的的官宦子弟,更不待言。不管他们平时怎么横行霸道,但终究脱不开这个时代的特性,对诗非常敏感。 李昂嘿嘿笑道:“这诗就和女人一样,作为男人,岂能不会‘吟’,嘿嘿!” “嗯?”公孙靖宇很快反应过来,顿时如遇知音,“嘿嘿……李大哥说得太妙了,哈哈哈……” “公孙贤弟,来,为了一首好湿,喝!” “喝!李大哥,你何时回成都,一定记得来找某,咱们一起去吟诗,嘿嘿…….” “那是当然,难得与公孙贤弟一见投缘,今日咱们不醉不归,喝!” “对了,李大哥,方才你说你逛青楼不花钱,楼里的姑娘反而倒贴你钱,这事有趣,李大哥快给某说说。” 李昂哈哈一笑道:“只要公孙贤弟能做到金枪不倒,一样能让青楼里的姑娘倒贴钱。” “啊?” “我与公孙贤弟一见如故,没有二话可说,要是贤弟需要,为兄这有一剂良方,保准让贤弟用了之后,龙精虎壮,威风凛凛。” 公孙靖宇顿时激动得两眼放光,一把握住李昂的手道:“李大哥,快把此方给某,你要多少尽管说。” “哎哎,贤弟这就见外了不是。这样的一纸良方,如果不是与贤弟投缘,你出再多的钱,我也不会说。既然你我兄弟一见如故,我的,就是你的,还谈什么钱?岂不见外?” “李大哥说的是,某错了,您打某,您打某!” “得,你我兄弟本是一体,打你不就是打我吗?贤弟莫急,且听为兄把话说完。为兄这方子叫秃鸡散,这名字虽然不好听,却大有来头。以前蜀郡太守吕敬大,年七十太守吕敬大,纳一美艳小妾,但因其年近七旬,力不能举,望着美艳的小妾,却只能终日愁眉不展………” “啊!大哥快说,后果怎地?” “一日,吕敬大外出游玩,见一小庙,遂进。一老僧见其满脸愁容,问之。太守相告,老僧取一药方送之。太守服食后,居然接连生三个儿子。欣喜之际,却发现妻子的下身长出疹子,疼痛难当,不能坐卧。其妻认为是此药所害,遂将药弃之于庭院中;不料被公鸡啄食后,雄心大发。满院子追撵母鸡交尾。如此连续几天都不停息,最后竟将母鸡头上的毛给啄光了。人们惊讶其药力之强,遂名之为秃鸡散。” “世间竟有如此妙方,太好了,大哥快把方子给某,快给某!” “秃鸡方为肉苁蓉3分,五味子3分,菟丝子3分,远志3分,蛇床子4分。每服方寸匕,空腹酒下,每日2次。或以白蜜和丸,如梧桐子大。每服5丸,日2次,六十日可御四十妇。服用此方有一大禁忌。” “哦,有何禁忌?”公孙靖宇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上,紧张啊。 “无室勿服!” “哈哈哈………” “哈哈哈……….” 两个坏人,笑得那叫一个邪乎,就像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铁得不能再铁了。 伍轩斟好酒,走到李昂身边耳语道:“老板,崔寅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崔寅带着十来个捕快而来。对崔寅那身绿色的官袍,公孙靖宇只是横眼一瞥,就懒得再多看一眼。 崔寅看了眼前的排场,眉头暗暗皱了起来,他负手于后,徐徐说道:“谁是李昂?” “在下就是李昂,不想竟是崔明府大驾光临,失敬,失敬。今日风和日丽,花开遍野,崔明府难得出来,何不坐来下一起喝几杯。”李昂站起来,笑吟吟地伸手作请。 李昂倒是很有礼貌,可公孙小郎君一看崔寅摆着官威,顿时就不爽了,他把酒杯往地上一砸,冷笑道:“芝麻绿豆大的官儿,摆甚臭架子,想喝酒,没门!李大哥,别理他,让他滚!没得扰了咱们兄弟的兴致。” 崔寅好歹是县令,在火井县这一亩三分地上,谁敢在他面前这么嚣张过,公孙靖宇的话一落,他顿时冷哼道:“哪来的无知小儿,竟敢如此蔑视朝廷命官,眼里还有王法吗?” 公孙靖宇横行成都府,飞扬跋扈惯了,崔寅称他为无知小儿,他不炸毛才怪。只见他把酒杯一砸,跳起来嚣张地嚷道:“你阿耶某就蔑视你了,怎的?!有本事你抓某呀!益州刺史在某面前都不敢大声说话,你个芝麻绿豆大的官儿,你算哪根葱呀?别给脸不李脸,识相的赶紧滚!” ******************** PS:本章所提到的秃鸡方,出自《洞玄子》一书,至于是否真有效果,作者本人不得而知,各位亲也请勿乱用。 最后还是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 第0058章 拳打县令 公孙靖宇嚣张地叫嚣着,直接让崔寅滚蛋,把崔寅气得脸都绿了,除了双方的几十人之外,出城踏青赏花的人也都在看着呢。 他好歹是火井县的父母官,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当众污辱,情何以堪?若不教训公孙靖宇一番,今后还有何威严可言? 只是他年近四旬,经历过官场的起起落落,颇能隐忍。而且事情很明显,对方若是没有强大的背景,不可能敢如此蔑视他这个县令。 崔寅一拂大袖,强忍着满腔怒火,沉喝道:“你是何人?” “你阿耶的名字你还不配问!”公孙靖宇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浑身每个毛孔都透出飞扬跋扈的味道,看向崔寅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蚂蚁,“怎么着?有本事来抓你耶啊,要是不敢,就赶紧给某滚蛋,别坏了耶的雅兴。” 公孙靖宇越发嚣张,崔寅一时骑虎难下。再说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公孙靖宇一口一个阿耶地叫着,若就这么甘做“儿子”,他今后还有脸在这火井县呆下去吗? “来啊!通通给本官拿下!” “哟嗬!好个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给某打!!!” 公孙靖宇这次来火井是为了对付武功高强的“神丐”,带来的人,人人身手了得。只听他一声令下,二三十个大汉顿时冲上去开打。 成管等人早有准备,与一众捕快瞬间变身“跑快!”,跑了个没影,剩下崔寅一个人面对二三十个壮汉的老拳,一通乒乒乓乓,把崔寅打得五官都挤成了一团,那叫一个惨啊! 李昂是天下第一大善人,看到火井县的父母官被打成这样子,心里充满了无限的同情,和深切的哀悼。在大唐当官不容易啊!既要上得青楼,也要挨得拳头………. “住手!住手!是县令,堂堂七品县令,你们怎么下得了手?”李昂疾声大呼,见没人听他的,又转对跑得比兔子还快的一众捕快大喊道,“你们怎么这样,有危险不是让领导先走吗?你们一个二个,怎么连这点觉悟也没有?太不象话了!太不象话了!” *** 火井县令被人打了,这个爆炸性的新闻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在火井县传开。一时间,整个火井县都炸窝了。 当然,大多数老百姓是不信的。开什么玩笑,县令高坐公堂,手握惊堂木,头顶一片天,只有他打别人屁股的份,谁能打他呀? 就连赵上益,也是再三派人打听,才敢确认这个消息。他那一脸阴沉的脸色,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打的是他呢。 “这怎么可能?” “大哥,什么不可能,这不是已经打听清楚了吗?崔县令被打得比某还惨…….” 赵上臣最近时运差了点,前阵子,刚刚被李昂扇得鼻青脸肿,这瘀青才刚刚消去,又被成管等一众捕快胖揍了一顿,那张脸又光荣地瘀肿起来了。不过想想崔寅身为一县之令,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心里莫名就平衡多了。 “真没想到,李昂竟然跟公孙靖宇凑到了一块,这事恐怕麻烦了。” “怕他何来?公孙靖宇不过是个草包,仗着他老子的势四处惹事生非,崔县令到底是朝廷命官,他这次连崔县令也打了,指不定连他老子也会被连累丢官,大哥且看着吧………去去去!”赵上臣一把将帮他敷脸的丫环推开,自己拿过热帕子捂在脸上。 赵家在火井的生意不多,店铺也有些简陋,两个小郎君突然到来,让主持火井生意的胡掌柜有些手忙脚乱,临时找来的几个丫环毛手毛脚的,很让赵上臣窝火。 “崔县令被打伤,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确实有可能连累公孙谨丢官,但更可能会波澜不惊,最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大哥,没这么简单吧。” “公孙谨是宰相李林甫一党,只要李林甫肯压下此事,别说是一个县令被打了,就算被杀,也不算什么。” 如今皇帝日渐倦政,自从张九龄被排挤出朝堂之后,李林甫权威日重,政事堂里的其他宰相沦为应声筒,李林甫时常把其他大臣招到家中议事,朝中许多人事任免都是在李府决策。 皇帝对此不但不怪罪,反而时常夸李林甫贤能,能替君分忧。李林甫几乎是只手遮手,连太子这样储君,在李林甫面前也是如履薄冰,谨小慎微。这是朝野皆知的事。 因此,桃花坳崔寅被打一事,真要闹大了,丢官的恐怕不是公孙谨,而是崔寅。 “没想到李昂这厮竟然和公孙靖宇搅到了一块,事到如今,可怎生是好?” “二弟,你立即回犀浦,想办法让小娘子来火井一趟。某这就去会会李昂。” “会他做甚?”赵上臣屡次吃李昂的亏,正耿耿于怀。以前因为急于救他父亲出大牢,他强忍下来了,现在正想一雪前耻,如果再让他忍气吞声,他会疯掉的。“大哥,把小娘子请来就是了,小娘子的父亲是右羽林卫大将军,负责天**禁护卫,可以随时面君,和李宰相关系更加密切,还用得着怕公孙谨那个应声筒吗?” “二弟,你别忘了,小娘子和她父亲正闹着别扭,跑来剑南分明是逃婚来的,事情真的闹大了,小娘子未必能帮得了咱们。” “可是……….” “二弟,大丈夫为人处事,要能屈能伸。李昂与方家之间,不见得就是一条心,与方同兴兄弟俩的冲突,是迟早的事。暂时与李昂妥协,把方同兴弄死,先替二叔报仇,将来事再说。” “大哥,别的某都听你的,可这次……….大哥,某一见李昂那厮,就恨不得剥他的皮,吃他的肉,某实在没法咽下这口气啊。” 赵上益太了解自己这个弟弟了,一味让他强忍着,恐怕只会适得其反。他拍了拍赵上臣的肩头说道:“这件事,为兄会再考虑考虑,你先回犀浦请小娘子吧。小娘子智计非凡,只要她肯帮,就算不动用她父亲的关系,她也一定会有办法的。” “好,大哥,某这就回犀浦。” *** 李昂和公孙靖宇在桃花坳快意痛饮,李昂狂饮数升而不醉,让公孙靖宇佩服得五体投地,当然,他五体投地主要是醉的。 酒足之后,大家漫垂鞭袖,打马横行,马脖子上挂着鲜艳的桃花,半醉放歌,一同高诵着“李昂的新作”:落拓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成都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已有七分醉的公孙靖宇,从没感觉自己这么快意过,今儿打了县令,扬名立万。结识了李昂,能喝酒,会做诗,够义气…….关键是送了他一剂秃鸡方,真男人啊,哇哈哈!以后咱逛青楼也能让姑娘们倒贴钱了,虽然咱不缺那几个钱,但这事想想就爽啊! 放歌最响的莫过于公孙靖宇了,脸红脖子粗的,路人无不侧目。 回城之后,公孙靖宇立即让人去按方抓药,同时做了一个豪气的决定,把火井县仅有的三家青楼都包了下来,所有稍有姿色的姑娘全部集中到最大的万花楼来,上百莺莺燕燕,群雌粥粥。 热气氤氲的大浴池边,公孙小郎君一声令下,姑娘们香囊暗解,罗带轻分,云裳纷纷飞去。 李昂看了不禁叹道:“贤弟太坏了,这是想让为兄扶墙走路啊。不过……….” “大哥,不过什么?” “我喜欢!姑娘们,我来也!” 李昂凌空弹起,扑嗵一起扎入水池中,弄得水花四溅。 公孙小郎君一抹溅了一脸的水珠,大喊道:“姑娘们,上!谁能放倒我大哥,赏钱百贯!” 赏钱百贯?浴池边的莺莺燕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紧接着是无数快乐的尖叫,姑娘们争先恐后,跳入浴池向李昂扑去。 公孙靖宇看了,哈哈大笑,乐不可支。可笑完之后,才发现自己没有姑娘。 全跑李昂那边去了啊! ****************** PS:俺每天厚颜求推荐求收藏求打赏,估计大家都已经腻味了,不过除了大家的支持,俺还能指望什么呢? 活着不容易啊!. 第0059章 要害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公孙靖宇就是想亲眼看看李昂的神威,李昂没有让他失望,一点也没有。 喜出望外的公孙小郎君,不顾新熬出来的药烫嘴,大口喝了下去,药一下肚,他顿感肚子发烫,一股热流直冲丹田………兴奋得他满脸通红……. 嘿嘿,你喝一碗滚烫的汤药试试,你也满腹发烫,热流直冲丹田。 但不管怎么样,这次公孙小郎君确实是大发神威,满意无比。 其实这事嘛,和男人兴奋与否,自信与否有大的关系,再好的药,也需要一个过程,李昂也不点破。 事后,公孙靖宇这位对谁都没服气过的街头小霸王,对他比对他亲爹还亲,可谓是掏心掏肺啊! 他为表达心中的仰慕,让手下抓来一个工匠,把“落拓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成都梦,赢得青楼薄幸名。”四名诗刻在玉佩上,逢人就拿出来炫耀,这诗乃某家大哥所作。 这年头诗歌虽然倍受推崇,用来泡泡妞可以,但真论起来,其实只是达官贵人用来点缀生活的一种消遣而已。李杜的诗做得够好了吧,结果还没崔县令混得滋润,再看唐代其他著名的诗人,过得滋润的没几个啊。 至少李昂觉得,做什么诗人,还不如做私盐贩子来得滋润。闷声发大财,这才是硬道理! 他当时借着酒兴,胡乱嚷嚷,没想到公孙靖宇当真了,把那几句诗刻在玉佩上不说,还到处传扬夸耀。谁敢说这诗不好,打!所有青楼姑娘,只准传唱这首诗,否则,打! 李昂有些哭笑不得,公孙小郎君行事,就是不同凡响啊! 不过李昂暂时没心思去理会这些,和崔寅的关系闹得如此之僵,是不符合他的预期,下马威已经抖足了,接下来应该是给一个甜枣的时候了。 “公孙贤弟,拼爹虽然爽,但要看别人打心眼里服气,还是得凭自己的真本事啊。”李昂一边搂着体儿酥软的青青姑娘,一边接过万花楼头牌姑娘小柔姑娘度来的剑南烧春,李郎君很忙。 “大哥,什么拼爹?” “顾名思义,你懂的。” “嘿嘿…” “说到底,贤弟在家,恐怕不太受令尊待见吧?” “大哥,别提了,要不是某阿耶成天摆着那张臭脸,某早到长安去了。成都这鬼地方,某早玩腻了。” “那就拿出点真本事来,让令尊刮目相看。” “真本事?嘿嘿,小怜,你说本郎君方才是不是真本事?”公孙靖宇嘿嘿笑着,他一张俊脸通红,醉态可掬,他身边的小怜姑娘还一脸通红,“嘿嘿,大哥,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某都听你的。” 李昂捏了捏她的俏脸说道:“贤弟这次把崔寅给打了,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以令尊的能力,要摆平这件事自然不成问题。但人在江湖上混,没有敌人虽寂寞,但树敌太多,也不是好事……” “嘁!芝麻绿豆大的官儿,他还能把某怎么样?大哥不用怕他,他若敢放个屁儿,看某还凑他!” “贤弟,你听我把话说完。咱们不是刚说好要拿出点真本事来让令尊刮目相看吗?今儿咱们就从这件事做起,咱们能打得了崔寅,也能自己把这件事摆平,那才叫真本事。” “大哥言之有理,你说,某照做就是。”公孙小郎君忙着呢,今天他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强,心里正兴奋着。 按照李昂的意思,公孙靖宇派人去把崔寅请来万花楼,说好是请的,结果派去的人跟着小郎君飞扬跋扈惯了,一听正在写奏报,准备向朝廷讨公道的崔寅说不来,这些家伙立即打进了衙门去。 衙门里的那帮捕快,再次上演了胜利大逃亡,把崔大县令一个人给扔下。 大唐承平日久,像火井这样的小县又不驻兵,平日就是以三班衙役缉盗守城,成管等人看到了李昂的威风,更加坚定了跟他混的决心。 崔寅一个光头县令,手无缚鸡之力,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像个待宰的羔羊,被公孙靖宇的人塞进车子,押到了万花楼来。 “你们…….你们简直是无法无天,如此对待朝廷命官,这是公然造反!本官……”被押上楼来的崔寅怒吼着,肺都快气炸了。 公孙小郎君正抱着小怜姑娘,听了崔寅的狠话,他抬头冷哼道:“还真是给脸不要脸,给某打!” “且慢!”李昂及时制止了公孙靖宇的手下,“你们先退下吧。崔县令,愤怒从来不会让事情变得更好,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在下李昂,请崔县令过来聊聊。崔县令请坐,姑娘们,还不快侍候着。” 十多个姑娘,一下子围上去,对崔寅百般献媚,拥着崔寅坐下来。 “你们干什么?滚开!”在崔寅的喝斥下,姑娘们花容失色,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贤弟,忙你的吧。”李昂阻止了又要发飙的公孙靖宇,推开小柔和青青,一边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一边说道:“崔县令方才应该是在忙着写公文上奏朝廷吧?” “哼!” 崔寅注意到了李昂手上的玉扳指,他在玉器鉴赏方面颇有造诣,一看便知,李昂的玉扳指品质非凡,更让他诧异的是玉扳指上的雕工,分明是出自宫中巧匠之手。 想起捕头成管说过,野戎城的俞守忠一见他这玉板指,便恭恭敬敬地将他送出军营,崔寅心情越发复杂了。 “崔县令,官场上的事,你应该比我清楚,你这一纸公文递上去,崔县令认为能到得了长安吗?就算到了长安,能到了天子案头吗?” “哼,本官就不信…….” “不信有人能只手遮天?呵呵,常言说四十而不惑,崔县令也年近四十了吧?就凭你这句话,说句不好听的,我还真是高看你了。崔县令想过没有,就算你这公文到了天子案头,又能怎么样?最后不过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难道天子还会因此事,亲自跟来火井查个水落石出?或者,崔县令觉得天子会为了你,牺牲一个侍郎,一个宰相,甚至半朝官员?哈哈哈………” 李昂纵声大笑,声震梁宇,崔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李昂说的这些,他何尝不知,如今宰相李林甫圣宠正隆,权柄之重一时无二,公孙谨是李林甫一手提拔上去把持吏部的,冲击公孙谨就是冲击李林甫。 至少到目前为止,和李林甫为敌的,没有一个有好下场,就连太子都拼命地夹着尾巴做人,生怕有丝毫把柄落在李林甫手中。他一个小小的火井县令,在朝中衮衮诸公眼里,屁都不是。 只是就此忍气吐声,让他又怎么在火井的百姓面前抬得起头来? 李昂笑吟吟地接着说道:“崔县令前后两次,共从赵家手中得了三百贯钱,这次赵上益出手颇为阔绰啊,两百贯的南城柜坊的兑票,崔县令,某说的没错吧?” “你………”崔寅脸色由青转紫,指着李昂的手指微微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如果说之前只是公孙家的势让他无力的话,沾着屎的屁股露在人前,那一点硬撑到底的底气也没有了。 *************** PS:鸳鸯双栖蝶双飞,满园春色惹人醉,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咳咳,跟据规矩现在男女牵手以上的…都不能写,各位施主,女儿国已经是个遥远的传说,大家还是收拾心情,随贫僧前往西天取经吧,阿弥陀佛!愿各位施主心中**… 第0060章 俏冤家 崔寅收受了赵家的贿赂,这是用屁股想都能想到的事。 但猜到是一回事,没有真凭实据的话,你猜到也没用。现在李昂把崔寅收了赵家几贯钱,以及数目都说得清清楚楚,这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那根稻草。 “哼,你想怎么样?”崔寅的语气明显软了下来。 李昂一边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一边微笑说道:“崔明府,我这位兄弟年少轻狂,冲撞了尊驾,我代他向崔明府陪个罪,希望崔明府大人有大量,宽恕他这一回。” 说得轻巧,崔寅正要张口,李昂又接着说道:“当然了,为了显示诚意,要升官还是要发财,崔明府不妨任选一样。” 李昂当着一群青楼女子的面,把话说得太直白了,这让崔寅有些拉不下面子。 “某要是一样也不选呢?” “我不建议崔明府这么做。” 李昂是故意当着这么多青楼女子,逼他作出选择的。只要崔寅真的当着这么多人把最后一条底裤脱掉,今后就不太用担心他反复了。 “你不过是一介布衣,就凭你这一句话?” 崔寅说着忍不住瞥了公孙靖宇。正所谓宰相家奴七品官,说来悲哀,他好歹也是一县的父母官,但在公孙靖宇这样的高官弟子面前,还真不算什么。 崔寅甚至能预料到,也许自己的奏报还没出剑南道,查他贪污受贿的御史就先到火井了。 公孙靖宇正忙着呢,头也不抬地说道:“哪来那么多废话,某大哥的话,就是某的话,你要选就选,不选就…….” “贤弟,少说一句,忙你的吧。” “嘿嘿,大哥,那你说,某做,哈哈哈…….” *** 杨男这些天正为找不着李昂而恼火,这厮不但用她师父让其转交的东西来敲诈勒索,甚至还敢对她动手动脚,当时要不是华老头适时进来,恐怕已经被他………. 想到这些,杨男就大为恼火。赵上臣快马回到犀浦,根本不用费心去求,一听说李昂在火井县,杨男当即就杀了过来。 李昂正在为搞定崔寅而暗自欣然,还不知道冤家即将到来。 三月的剑南道,烟雨靡靡,整个火县井城仿佛笼罩在迷茫的轻烟中。李昂撑着一把伞,正忙着招募工人,购买扩大生产所需要的物资。开春了,卖锄头铁锹等各种农具的商铺前挤满了进城的农人,李昂要开盐池,也需要这些东西。 “哎哎哎!掌柜的,信不信某到衙门去告你。” “哎哟!李郎君啊,小的哪里得罪你了?” “你不光是得罪我,更得罪了整个大唐。如今连崔县令都下乡劝课农桑去了,大伙急着春耕呢,你的农具趁这个时候涨价,不是破坏大唐的农业生产吗?常言说得好,民以食为天,国无农不稳,你破坏农业生产就是动摇我大唐的根基啊!” 卖农具的掌柜仿佛突然被一座大山压下,整个人顿时矮了半截,脸都吓绿了。 “哎哟,李郎君这话说的,小的哪有这个胆啊。这每年开春,由于供求紧张,农具涨价是正常的事……” “好啊!”李昂大喊一声,“那就是说你破坏大唐的农业生产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太坏了,大伙说是不是?” 进城买农具的农人纷纷点头,心有戚戚焉!这农具一开春就涨价,确实让他们很无奈,如今斗米不过十来文,新粮上市时更低。 农户年年要面对这样一个残酷的事实,卖粮的时候价钱低,买生产物资的时候价钱高,辛苦一整年,能落到自己口袋里的钱没几个。 农人虽然希望农具能便宜一点,只是生性纯朴的他们习惯了逆来顺受,除了低声下气地央求掌柜的便宜一点外,谁也不敢像李昂这样强势反抗,甚至有李昂出头了,他们也不敢和应。 李昂正准备继续为弱势群体打抱不平,背后突然有人说道:“真是死性不改,到哪儿都是坑蒙拐骗,敲诈勒索。” 李昂回头望去,但见蒙蒙的烟雨中,街边的瓦房挂着檐水,檐前一树梨花如雪,梨花树下,一个少女骑着胭脂马,身披火红攒金丝斗篷,头戴青纱斗笠,衣袂飘飘,风儿掀起面纱,露出不正是杨男那宜嗔宜喜的俏脸儿?这画面尤如一幅唯美的仕女图,古香古色的飞檐下,梨花满树,美人如月,衣裙漫飞,若仙若灵……… 然而李昂看了,却不禁汗毛直竖,急得一把抓过掌柜的衣领问道:“快说,有后门吗?” “李郎君,有话好说,小的给您优惠两文钱就是……” “靠!你扯个鬼啊,我问有后门吗?” “李郎君啊!”掌柜像小鸡似的被拎着,急得快哭了,“优惠两文,这已经是走后门的价了,小店哪怕得罪您,也没办法再便宜了呀,再便宜,小店就要亏了呀!” 李昂也快要哭了,这掌柜的分明是脑子少根筋啊,不管了,他把掌柜的扔下,飞身就窜入店去。 “李郎君!” “李郎君!” “………” 老板跑了,刚刚接受雇佣的二十多个工人不知所措,跟着也跑进店去,场面一时大乱。货架翻了,簸箕倒了,店里被一堆大脚丫踩得全是泥脚印。 李昂见手下一群工仔跟着跑进后院来,灵机一动,把自己的幞头往其中一个工仔头上一戴,指着后门道:“你们拥着他出去,出门之后就往南门跑,然后在南门外等着,我会让人去领你们去做工的,快去。” “李郎君…….” “少废话,照我说的做,不然通通扣工钱。” “啊!” 望着一群工仔拥着那幞头飞奔而去,李昂长舒了一口气,转身轻哼着曲回前门。 “我与时光一起流浪,穿过千年的岁月,来到这如梦的盛唐。流星从来不诉说他的孤单,石楠花也总是默默的开放………” “我要告诉你呵,千万不要回头望,人生就是一道光,不往前,就消亡!!!” 后面这段不是李昂哼的,绝对不是,因为最那个“亡”咬得那么重,充分显露了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 农具店旁边的屋檐下,杨男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李昂觉得她分明是只坐等鱼儿上钩的猫儿。 “不至于吧,姑奶奶,这你也能算到?” “人生就是一道光,不往前,就消亡。那你这算不算自找灭亡呢?”杨男说着锵的一声,拔剑直指李昂的咽喉,剑光寒气逼人。 前来买农具的人见此情形,一片哗然,纷纷避让,生怕遭受池鱼之殃。 街边烟雨茫茫,梨花似雪,美人如玉,这春景美得像一幅画。 李昂恋恋不舍地看了这美好的世界一看,缓缓闭上眼睛,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滑下:“曾经有一段真挚的感情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到失去时才后悔莫及。人生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要在这段感情前加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那把离李昂的喉咙只有0.01公分的宝剑,在四分之一炷香之后,慢慢地离开了他的咽喉。 一点一点地离开……. 李昂自从来到大唐后说了无数的谎话,但他认为这是最完美的一次,就连老天爷也很配合,在他刚才缓缓闭上眼睛时,一滴雨水刚好被风吹进他的眼睑…… 感谢至尊宝,感谢大话西游………. “哎哟!你………你怎么说打就打啊?” “打的就是你这无耻之徒!” “姑奶奶,剧情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应该是四分之一炷香之后,那把剑的女主人将会彻底地爱上我……哎哟,你疯了,导演,导演!该叫咔了!叫咔了……….” 迷茫的烟雨中,李大郎君兔起鹘落,绕着梨花树狂奔不已………. 第0061章 烟雨透黄昏 这两天,火井县净出爆炸性的新闻。崔县令刚刚在桃花坳被人打,事情还没完全平息呢,打崔县令的李郎君又被人追着打。 当时,满火井县城被弄得鸡飞狗跳,大街上,人们看得目瞪口呆,很快大家就明白过来,原来是老婆打老公,因为李郎君一边跑,还一边不停地喊着什么“老婆打老公,越打越轻松!” 大家这下才释然,难怪,李郎君在火井连县令都敢打,这样的人,除了他老婆,谁还敢打他呀? 前两天李郎君等人包下了火井县所有的青楼,把所有姑娘集中到最大的万花楼去喝花酒,想必是东窗事发了,惹火了家中的母老虎…… 嗯,定是这样了! 李郎君那身手真是没得说,一丈高的墙头,纵身就能飞跃而过,他那位漂亮的老婆也一点不差,身体轻灵,提着剑紧追不舍。可总是差那么一点点,就是打不着,气得她那张俏脸都红了。 两人时而上墙头,时而过瓦面,如一双彩蝶在烟雨中飞舞。 据说最后李郎君跑进了青楼,惊得几个男客来不及穿衣服就跑出来,他那老婆羞得不敢进,李郎君才得以逃出生天。 李郎君在火井那叫一个出名,这下子他老婆也跟着出名了,走到哪儿,人家都要叫她一声李家娘子,把她叫得面红耳赤,气恼不已。 “哎哟,四娘,你轻点!” “你就忍着点吧。”黄四娘看着他膝盖上的瘀青,心疼得不行,手越发轻柔了。“那小娘子究竟是谁呀?怎么就追你呢?真是的,一个女人这样追男人,这腿要是摔断了可怎么办?” “这事没完!” 李昂很不爽地哼道,这次虽然跑得快,没被打着,但雨天路滑,他摔了一下,这膝盖都磕得青了。 李昂没查到杨男这妞儿与赵家究竟是什么关系,有她在这搅局,他对付赵家的计划估计也难以实施下去。 黄四娘帮他上完药,又忍不住问道:“李郎,还疼吗?” “没什么大碍,一点瘀青而已,四娘放心吧。”李昂说话间还不忘在她那曲线玲珑的身体上瞄了一眼。 黄四娘装着没看到他在瞄自己的胸口,稍微伏身向前,把药瓶盖上,然后帮他轻揉着膝盖,让更多的雪腻露在李昂面前。 “嘿嘿,四娘,你的房子真好。” “嗯?”黄四娘抬头疑惑的看着他,李昂脸上那抹讨厌坏笑让她明白过来,“啐!你就活该被打。” “哈哈哈………” 黄四娘租下的这个小院,中间一个正厅,正厅左右各开一个房门,通往两边的房间,黄四娘主仆住右边的房间,李昂住左边。 晚上睡觉,黄四娘的房门都只是虚掩,从不打里面上闩。 她那点心思,已经表露得够明白了,李昂夜里从不走错门,偏偏白天的言行举止上不时会挑逗一下,这让黄四娘暗自气苦…… “李郎,要不赵家那边,奴去说说吧。” “不必了,赵上益此人虽然能隐忍,但绝对是个睚眦必报的人的。这种人,做敌人,有好处;做朋友,我睡不着。” “做敌人有好处?”黄四娘那撩人的目光,如水一般在他身上流淌着。 “男人不光需要良师益友,还需要一两个能迫使你不断自强的敌人。就目前来说,赵上益算是一个不错的敌人。” 黄四娘明白了,那温柔如水的目光更是在他身上千撩百绕,她举一反三地说道:“奴家呢,奴家是你用来锤炼自己的对象之一吗?” “嘿嘿……四娘你想多了,没这回事。”李昂用目光在她身上侵掠如火,这使得黄四娘的身体莫名地烫热起来。 在他面前,她的一颗心就像高涨的湖面,总是忍不住想找个坝口决堤而出。 “李郎……” 静静的小院里,除了在下厨准备晚餐的红杏不时发出一点声响,别无人声。茫茫的春雨笼罩着葱笼的院落,檐前的雨水如同一串珠帘。 黄四娘的声音很轻,如水声荡漾,动人心肠,媚态万千的脸上,如桃晕轻染。 这细雨靡靡的春日黄昏,闲着也是闲着,真的很适合做点什么。 李昂吸了吸鼻子,转开话题道:“方大用这次和公孙靖宇回成都,拿下益州府的部分销售份额应该不成问题,不过公孙靖宇做事,全凭一时心性,不太靠谱。” 见他转说正事,黄四娘无奈,只得端正神色问道:“李郎想说什么?” “实际上,对咱们来说,销售网在整个产销环节中才是最重要的一环。精盐的制作再怎么保密,也不可能保密太久,到那时,就是看谁的关系过硬,谁抢得更多的销售地盘了。 方大用倒是个人才,只是他到底是方家的人,咱们要在这一行扎根,就不能让方家完全把持销售这个环节。 我身边没有一个人可托以重任,很是无奈。四娘你娘家那边,若是有可用之人,就先物色一两个来,让他们去先帮方大用打打下手,等里面的道道都摸清了,再取而代之。” “李郎不相信方家,就这么相信奴家?” “别废话,说正事呢。” “嘻嘻…….好吧,奴那大嫂家那边,倒是有些产业,奴再求她抽两个人手,这回她应该不会再回绝了。对了,李郎身边不是有个伍轩吗?” 李昂苦笑道:“到目前为止,若说伍轩是何方人氏,是什么来路我都不清楚,四娘你信吗?” “啊!李郎不知道?那你还用他?哎!李郎你也真是的。” “我遇到他时,他在成都坊市口乞讨,基本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是故意装成乞丐等着我,一个身手如此了得的人,要偷要抢不难,他却甘于在街边讨食。从这一点上,可以推测他不是那种十恶不赦的人,为人处事,有自己的道德底线。这虽然有点傻,但这样的人带在身边,我能睡得着。” “可是……李郎,世道险恶,你还是小心些为好。卫忠贤突然失踪,他背后是什么人,李郎还没查清楚。你在查这件事,人家何尝不会算计你呢?这个来路不明的伍轩,李郎还是防着点好。” “这是自然,我会不断地试探,直到把他十代祖宗弄清楚为止,四娘你就放心吧。” 李昂太需要人手了,特别是像伍轩这种身手不凡的人,更是他极力要网罗的。他心里一直悬着一把刀,卫忠贤的失踪,绝不代表方同良遇害的事了结了。须得提防有人放长线吊大鱼啊! 厨房门吱呀一声开了,红杏用一个大托盘把几样热气腾腾的菜肴,顺着檐下的“7”字廊檐走过来,迷茫的春雨还在迷茫的下着,似乎没个放晴的时候。 这样的雨虽然不大,但螳螂坳那边的盐井,暂时是开不了工了。 铺着胡毯的榻榻米上,一张长方形的小几,李昂与黄四娘隔桌跪坐着,桌上的菜肴浓香弥漫,让人垂涎欲滴。 这种跪坐的方式让李昂很不习惯,只是现在大唐虽然有胡凳和椅子了,但多数的场合,还是以跪坐为主。李昂要融入这个时代,有些东西还是要逐渐适应的。否则将来真到了什么正式的场合,别人都是跪坐用餐,你自己带张椅子去不成? 黄四娘的眼睛有些迷蒙,她往常一个人孤零零的,吃什么都没有味道,能这样和李昂同桌进餐,这种气氛让她为之心醉。 她殷勤地为李昂挟了几块肉,把他的碗堆得满满的,自己才低头吃饭。 “对了,李郎,方家的盐吃死人一事,您明明可以让崔县令结案,为何却故意拖着呢?难道李郎是想………” 第0062章 错综复杂 于方同兴而言,如今可谓是祸不单行,刘秉盛刚因胞妹的死,将他们兄弟俩告到了新都县衙门。 火井县这边又出了方家的盐吃死人的案件,方家位于火井县的盐井全部被封了,死者家属也把方家告到了衙门。 两面吃官司的同时,方家派驻各地的掌柜又大量辞职跳槽。一时间,方同兴兄弟俩是内外交困,焦头烂额。 方同光匆匆赶往了新都县城,应付那边的官司。方同兴则带着长子方舒和次子方庭赶到了火井县,方家位于火井县城的商铺也被查封了。李昂出门时看到方同兴父子三人进入对面的小院,想必是刚刚租下的。 “站住!”方同兴一见李昂,立即大喝。 李昂有些莫名其妙。到目前为止,他与方同兴还没有过正面冲突,那天方济提刀回家要砍人,他虽然也参与了,但劝架的成分居多,方同兴这家伙该不会是急疯了吧。 你当你是谁呀,让我站住我就站住? 李昂便当是疯狗在吠,带着伍轩打马而去,头也不回。 下了两天的雨,街边树叶被洗得鲜亮。离开了方同兴的视线,李昂漫不经心地问伍轩道:“老伍啊,听口音,你家是绵州的吧?” “嗯。”伍轩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李白听过吧,你家离他家远吗?不会是邻居吧。” “听过,不是。”伍轩的回答总是很简洁,和他动手时一样。 这世上没有什么秘密能永远保密,李昂相信很快就能把伍轩的底细挖出来。两人打马来到县衙东侧的兴平坊,此坊为火井县的商贸区,赵家的铺子位于坊市右侧,人来人往。 “贵人,您要点什么?” “让那姓杨的小娘子出来见我,就说李昂找。” 赵家商铺的伙计不免多看了李昂两眼,连忙进去通报。李昂把马拴在了门前的榆钱树上,然后负手进店,观看货架上的茶饼。 李昂对制茶工艺不甚了解,不过杀青、揉捻、烘干这些步骤是听过的,只是不知道具体怎么操作才能制出好茶而已。 他并不打算放过这一门生意,赵上益已经被他列为最重要的敌人之一,要打击赵家,从茶叶生意上着手是不错的选择。 “掌柜的,你们这最好的茶在哪?”李昂漫不经心地问道。孙子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啊。 “李郎君请这边来。”店里的小个子掌柜以为李昂要顺便买些茶叶,连忙热情地把他带到柜台边,然后从柜台里的货架上拿下一包茶饼,利索地打开外头的包装纸。“李郎君请看,这就是本店最好的峨眉山茶。您闻闻,是不是茶香四溢。” 眼前的茶饼发墨,有点像后世的次品普洱茶饼。李昂凑上前去闻了闻,确实能闻到一股茶香味。 “闻着还行,只是这颜色差了点,你们这制茶工艺想必不怎么样。” “李郎君,瞧您说的。论制茶工艺,我赵家的茶场认第二,谁家敢认第一。我们这茶叶都是采摘于二、三月间,若遇雨天或晴时多云的阴天都不采,一定等到晴天才可摘采,且都是选择茶树上端长得挺拔的嫩叶。嫩叶采回之后,蒸茶、捣茶、拍茶、焙茶,样样都是由手艺最精湛的人精心操作。李郎君,这茶可是本店的招牌,若是不好,拿出来岂不是砸自家的招牌嘛!” “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你说说你们这蒸茶是怎么蒸的。” “这蒸茶嘛,采回鲜叶均匀地放在木制的甑牛里,再将甑放在釜上,釜中加水置于鼍上,甑内摆放一层竹皮做成的箄,茶菁平摊其上;蒸熟后将箄取出……”小个子掌柜说到这,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立即打起哈哈来。 李昂也没指望一次就让人家把老底都掏出来,他掏钱把茶买下后,杨男也出来了。她还是青衫幞头,作书生打扮,后面还跟着个赵上臣。 一见杨男还是一脸兴师问罪的颜色,李昂连忙说道:“杨男,你师傅让我转交的东西,我给你拿来了,咱们就此两清,今后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道。” 杨男先是接过包袱,当即打开来,里面是一本薄薄的手抄本,只有三十页,李昂翻看过,只是没看懂上面写的是什么东东。杨男一页一页地仔细翻看了一遍,用了半盏茶功夫,然后“哧!”的一声,把书当场撕了。 李昂愕然道:“你这是干嘛?这不是师傅的秘笈吗?” 杨男杏眼带煞,答非所问:“两清?你说得轻巧!” “不然你还想咋的?我告诉你,我和你师傅可是忘年之交,真论起来你还得叫我一声师叔呢。”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拿本假的来,你以为能骗得过我?” “假的?不可能!”李昂这回拿来的可真是元丹丘让他转交的东西,一本看不懂的破书而已,他可没那个功夫去伪造一本假的来充数。“这是不是你师父的笔迹,你不知道吗?” “这明明就是伪造的……” “住口!”李昂一脸严肃地喝了一声,“还记得你师父留给我的那首诗吗,我对比过两者的笔迹,分明就是你师父的笔迹。你不要无理取闹,咱们之间纠葛,就这么结了吧,我没时间陪你玩。伍轩,走!” 自从认识李昂以来,他第一次如此严肃地对杨男大吼,多少让她有点不适应,竟愣了一下。 李昂带着伍轩拨转马头便要离开,但见杨男身体突然弹起,快若惊鸿,剑出如风;伍轩也立即闪电般拔刀,横挥而出。 当! 刀剑两撞,火星飞溅,杨男的身形被逼回地上,立即又飞快地刺出三剑,叮!叮!叮!伍轩又全部将她的三剑挡了回去,两人的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杨男刺完三剑便急退回台阶上,冲着李昂说道:“不错,找了个好帮手,咱们走着瞧,哼!” “你把话说清楚,我哪里得罪你了?” “第一,我将你救出野戎城,你恩将仇报,到处坏我名声;第二,你调包了我师父让你转交的东西。第三,我就是看你不爽,以后见你一回打你一回。” 李昂气乐了:“野戎城之事,我欠你的人情,这一点我不否认。但说我调包你的东西,这纯属扯淡。算了,清者自清,你见着你师傅,一切就清楚了,我懒得跟你解释,我再说一次,别玩了,到此为止吧。” 李昂说完,一鞭抽在马股上,马匹长嘶一声扬蹄小跑而去,街边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有的说道:“这不是李郎君吗?” “不是李郎君还能有谁,那,那是他娘子,奇怪,李郎君的娘子怎么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嘶,这还不明白………” 杨男听到这些话,气得俏脸通红,李昂已经远去,她气没处撒,难受得紧。 赵上臣来劲了,带着两个随从冲出去,对街上那些嘴碎的家伙又打又骂,街上又是乱成一团。 李昂现在只想好好赚钱,把私盐贩子做好。杨男不愁吃不愁穿,咱们可不能和她比,一切得靠自己打拼啊。这次找杨男,他就是想和她做个了断,不然这样纠缠不清,难免影响到他的生财大计。 然而有人就是不想让他安生。回到租来的小院前,就看到方家的一群人在砸门,而且作动十分粗暴,甚至有人大脚踹着。 李昂一看就炸毛了,敢上门找茬,当我是憋尿憋大的吗? “伍轩,给我打!” 李昂说着抢过一个挑夫的扁担,猛冲上去,扁担狂扫而出,一个方家下人避之不及,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4450] 第0063章 找水平 李昂自幼与狼群一起成长,常年以生肉及各种珍奇野果为食,造就了他独特的体魄,六识灵敏,臂力过人,可搏猛虎,双脚的弹跳力更是有如猿人一般,一纵近丈。 此刻的他已经完全变身扁担侠,一根扁担被他舞得虎虎生风,虽然没什么巧妙的招式,然大开大阖,自有横扫千军之势。 方舒和方庭带着六七个随从,被他一根扁担杀得落花流水,哭爹喊娘。 就连武艺高强的伍轩看了,也不禁暗暗惊叹,以李昂的体魄,若是再习得一些武艺,结合一些搏击技巧,将来就是拿个武状元恐怕也不是难事。 方舒胖乎乎的,行动迟缓,被李昂扫翻在地。李昂一脚踏在他胸口上,狂啸一声:“谁?还有谁!!” 方庭的武功不错,见兄长被李昂踏在脚,眼珠急转,对左右的护卫大喊道:“快,快救我我大哥!” 方家的护卫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冲上来,李昂用扁担头在方舒咽喉处一顿,吓得他尖叫不断,肉嘟嘟的脸上全是汗水,连小便也**了。 方家的护卫也惊得纷纷停,方庭大为着急,厉声大吼道:“上啊!快上去救我大哥!”他吼完,自己先提刀冲上去,一副奋不顾身的样子。 “住手!” 方同兴带着人,从对街的小院赶出来。听到他的大喝,方庭才停来。 “父亲,大哥他………” “你且退。” 方庭只得一脸无奈地退去。 方同兴双眼冒火,满脸横肉蹭蹭直跳,一步步向李昂逼过来:“放开他!” 李昂今天不想用脑,方同兴你不是横吗,老子就比你更横,他用扁担拍打着方舒那肉嘟嘟的脸颊,把方舒打得杀猪似地惨叫着。 “什么东西!敢欺上门来,伍轩,给我打!” 伍轩二话说没,立即冲向方同兴,让李昂意外的是,方同兴的身手竟是不弱,虽然很快被伍轩抢占了上风,但方同兴也绝非不堪一击。 但见他暴吼如雷,拼命地抵挡着伍轩那疾风骤雨般的猛攻,二者拳影交错,如虎豹相搏。方家的护卫见主人吃亏,也纷纷杀上来,围攻伍轩。 李昂一脚将胖乎乎的方舒踢飞,挥舞着扁担随后杀进去,劈开两名方家护卫之后,扁担头从伍轩腰侧狠狠顶过去,撞在方同兴的肚子上,方同兴怒嚎一声,捂着肚子疾退数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郎君!” “父亲!” 方家的护卫和方庭惊叫着,抄起方同兴的手臂逃入他们的小院,余的方家护卫大溃,被李昂和伍轩撵着打,一个个狼奔豕突,有的被敲翻在地,痛苦地嚎叫着。 李昂狠狠出了一口恶气,拄着扁担站在方家小院的门前大吼道:“方同兴,**的再敢来惹老子,老子次捅你个屁股开花!”说着他又用扁担在倒地的方舒那肉肉的屁股上抽了几。 方舒哀嚎着叫道:“饶命啊!饶命啊!不关某的事,是某二弟让某去踹你家大门的,饶命……….嗷!!” “呸!” 李昂一脚从他身上踏过,回家! 这次火井的捕快很专业,等双方打完了才出现。成管带着七八个人,拿着水火棍又对倒在地上的方家护卫胖揍了一顿,“让你们强闯民宅!打!” 早干嘛去了?李昂听到院外的叫骂声,从大门内探出头来对成管叫道:“成兄!” “李郎君有何吩咐?” 成管进来,李昂笑着说道:“成兄做捕头,虽然威风,但终究是贱籍,不如我跟崔县令说说,让你转为良籍,跟着我做食盐生意吧,照样能让你吃香喝辣的。子孙后代也总能有个好出身。怎么样,成兄考虑考虑。” 李昂现在正需要人手,成管这样的人,对各种官场规则三流九教蛇门鼠道都十分清楚,而且经过这些天接触,他观察到成管办事能力还是很强的。 成管听了,也很心动。连公孙靖宇都唯李昂马首是瞻,跟着李昂这样的人,眼就比做个捕头威风,将来也有盼头,入了良籍,子孙后代也有入仕为官的资格。 “这样吧,成兄回去和家里商议商议再做决定也行。眼我有一件事想托成兄帮忙。” 成管抱拳道:“李郎君有什么吩咐?” “我想请成兄找人帮我盯着赵家的行动,特别是那个杨男。” “李郎君放心,我回头就派人盯死他们,只要人还在火井,他们的一举一动就休想瞒过我们。” “在此我提醒成兄一句,那姓杨的小娘子表面天真,实则是个狡猾如狐,加上武艺高强,要盯着她可不容易。” “多谢李郎君提醒,某会小心的。” “嗯,那就麻烦成兄了。” “李郎君说哪里的话,您瞧得上某,那是某的荣幸。” “哈哈哈,好,方才我说的事,你回去好好考虑吧,说真的,我现在正缺成兄这样的人手。” *** 有钱腰板硬,没钱狗也欺。 说到底,做什么要有钱才行啊。李昂抛火井县的枝枝节节,带着黄四娘和雇来的上百青壮来到螳螂坳,准备大干一场。 一间间茅草房搭起来,一部部提卤的滑轮架子架上,一口口的大锅摆开。除此之外,李昂还要开盐池,先是在井边开一个长宽各五十米,深约两尺的池子,然后用石灰加黄土铺平夯实,上百壮汉为了一日两餐和三个铜钱,干得热火朝天,号子声此起彼伏。 李昂和黄四娘站在第一个开挖出来的池子边,温和的春风吹佛着黄四娘鲜艳夺目的衣裙,那美好的身材,迷人的风韵,让那些壮汉时常忍不住偷瞄一眼,干起活来那就更卖力了。 黄四娘望着宽大的盐池,欣然地说道:“李郎,奴家怎么觉得咱们挖的不是盐池,而是聚宝盆呢。“ 李昂的目光落在她魔鬼般的身材上,嘿嘿笑道:“四娘,你才是我的聚宝盆呢。你瞧,四娘你走到哪里,他们就干得特别卖力。唉,之前忘了这一茬,每天给他们三文钱亏大了,现在看来,每天给他们一文钱,他们也一样的卖力。” 黄四娘啐了他一口,美靥如花,玉白桃红。 李昂那周扒皮一样锐利的目光,子锁定一个看得发愣的壮汉,“你!你叫什么?愣着干嘛,中午还想吃饭吗!” 那壮汉子变成了红脸关公,低头拼命轮着石夯。其他的壮汉一个个忍着笑,怕李昂抓住,也越发地卖力干活了。 黄四娘又好笑,又好气,悄悄伸手扭了李昂,可心中又抑制不住泛起一种难言的喜悦。 “李郎,那边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不挖里面。” 那边的工人,挖盐池只挖外头的方框,形成了一个“口”形的窄沟,类似于城池的护城河。 “四娘,这是为了取水平,这么大的池子,要是不取好水平面,卤水一倒去,就会向水平低的一边流,这不利于充分利用池子的面积达到最快蒸发卤水的目的。” “要水平?”这些黄四娘不懂,满眼是好奇怪。 “是的,四娘你看着吧。” 50米长宽的大池子,怎么要水平呢?如果是在后世,有红外线水平仪,最次的也有塑料软管,找跟50米长的透明塑料软管注上水,在一边池子上刻上一个记号,抬高或放低另一头塑料管,使这边的水平线刚好停在刻好的记号线上,另一边再根据此时的水平线,在池子上做记号,这样两边水平就找准了。 问题来了,唐代没有塑料管,哪里去找50米长的东西来代替塑料管呢?而且还是透明的才行,那这50米*50米的池子,怎么取水平呢? 活人不会被尿憋死的,李昂取水平的办法很简单。 在池子开挖前,他让工人沿着池四周边线先挖了一条窄沟,池子中间,再开个“十”字形沟,然后在沟里注上水,等水面平静来,打木桩以水平面做好记号,这样整个池子四周的水平就取好,可以按这些水平线,开挖里面的池子了。 第0064章 两手都要硬 在河东道,已经出现了垦畦浇晒的制盐方法,也就是晒盐。此法却一直没在剑南道得到推广,随了剑南道雨水多,气候比较潮湿不利于卤水蒸发外。关键还在于先期投入大,一般的盐商不愿投这笔钱。 李昂便成了剑南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12个长宽将近20丈的盐池,已经挖好了三个。 螳螂坳一带缺少柴火,这些盐池总能晒出些盐来,最差也能蒸发部分卤水,增加卤水的浓度,可以大大提高熬盐的效率。 黄四娘这些天感觉过得非常的充实快乐。十年来,守着那个死气活活的院落,人人避而远之。如今盐井上的盐工偷偷瞄她的眼神,让她变得自信多了,仿佛重新活了一回。 而有她在场,盐工们干起活来,就象不知疲惫一般,人人都希望自己在四娘眼中,是最能干的那一个,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 李昂没事就让她撑着油纸伞,到各个盐池边走一趟,黄四娘走得累了,李昂就干脆弄了个肩辇,让人抬着她去巡视,香风丽影所过之处,号子声声,锄头飞舞,场面热火朝天。 如此一来,挖盐池的速度比李昂的预计快了近一倍啊! 伍轩忍不住说道:“老板,这样挖盐池的进度倒是快多了,只是老板让自己的女人这样抛头露面,不妥吧。” “错!她正式的身份,是大唐无双盐业有限公司的第二大股东,兼公关部经理,至于是不是我的女人,都没你的份,少来试探我。你瞧四娘的眼神,别以为我没发现,不比那些盐工好多少。” “老板,你冤枉我了……….” “行,盐井下有水,你跳下去洗洗,看能不能把自己洗清。” 伍轩噗哧两下,答不上话来,便要远远地躲开。“站住!把这齿轮抬上去。”李昂及时叫道。 之前盐井提卤,都是以人力一桶一桶地往上提,如果是单纯的用铁锅熬盐,也没什么,但如今每个盐井都建了这么大的盐池,以人力一桶一桶地往上提,那效率就太慢了。 李昂设计了一个他称之为绞车的东西,在井里固定上一架长长木梯,上面有转轮,转轮上加装履带,履带上固定着一个个提水的木斗。井上再装一个研磨大的轮盘,以牲口拉动轮盘,轮盘上的齿轮带着履带不停地运动,木斗就能不停地提上水来。 说白了,这就是一部畜力水车。工匠把部件都打制出来了,现在李昂要伍轩抬上去的就是最后装的大轮盘。 这部装置对于大家来说,新鲜得很,连见多识广,把李昂的“集团公司”硬改成了“XX公司”的韦老头,也看得一愣一愣的。 “李郎君,这看着有点悬乎,能行吗?” “安了,韦老头你暂时不会失业,赶紧烧你的火去。”李昂一眼瞧出他的小心思。 韦老头却不管,听说不会失业后,高兴地说道:“李郎君,这是用驴拉的吧,老汉赶驴很在行哩。” “行,以后你就兼职赶驴吧。”李昂让伍轩把轮盘抬上去后,再吩咐工匠给轴子上了些油,然后说道,“行了,牵驴过来试试。” “好哩!”韦老头生怕自己失业,赶紧把驴牵过来,熟练地套上。大家都紧张地看着,这东西是第一次,成不成的,大伙心里都没底。 就连黄四娘也结束了“T台走秀”,回到井边来。“李郎,这能成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李昂看着她,也不禁感叹,这少妇确实养眼……“咳咳,韦老头,让你的驴慢慢走起来。” 韦老头紧牵着驴,随着驴的拉动,轮盘带动履带,履带带动着木斗,咔咔地转动起来。开始驴还走得挺轻松,可随着盛满水的木斗数量越来越多,驴走起来就越来越吃力,轮盘上的齿轮也咔咔直响,那样子随时可能崩了。 哗! 哗! …………. 一个个木斗随着履带转到顶端后,往另一面转动时,斗内的卤水便哗的一声倾入下面的小池子,然后通过沟渠流向宽大的盐池。 大伙见果然成了,不禁大声欢呼起来。李昂却大喊道:“停,快停下!这样不行,太吃力了,齿轮支撑不了多久,必须减少木斗的数量,斗与斗之间的距离再长一点。” 旁边的几个工匠说道:“李郎君放心,这个不难。” 那些木斗是用粗绳绑着的,把绳子解开,取下几个斗,再重新把各斗之间的距离调宽,这样同时乘着水的木斗数量减少,整个提卤机转动起来就轻松多了。 提水的木斗虽然减少了,但因为转速加快的缘故,效率不减反增,一斗斗卤水随着履带的转动,哗哗地倒入卤水池中。 “李郎真行,成了!这回成了!”黄四娘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就差抱着他亲一口了。 *** 李昂在螳螂坳忙着大搞生产,火井城里,方赵两家差点打了起来。成管派了个捕快赶到螳螂坳通知李昂后,李昂叫来方大牛,让他先主持螳螂坳的工作。 目前主要是加紧多生产粗盐,上百个大铁锅日夜不停地熬卤,为了保密,暂不提纯精盐。等将来粗盐囤积得够多之后,再一次性提纯,大批量投入市场,抢占地盘。是以由方大牛暂时管着不成问题。 李昂带着黄四娘和伍轩匆匆赶回火井县城。 颠簸的马车上,黄四娘舒了舒那美好的身体,问道:“李郎,方家与赵家恶斗,咱们这般火中取粟,一下子就把方家和赵家都得罪透了,奴家觉得有些不妥。” 李昂把头枕在她的大腿上,正色地说道:“四娘,除非你什么都不做,否则总会得罪人的。况且我就算不想得罪方家和赵家也不行了,彼此之间已势如水火,再也存不得妇人之仁了。” “崔县令这边,李郎,你别怪我多嘴,公孙靖宇年轻冲动,做事没有定性,全靠他势压崔寅很是不妥,万一公孙靖宇那边有什么变动,崔县令一定会变本加厉地针对咱们。” “四娘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说白了,公孙靖宇的势力对咱们而已言,终究是虚的,用来唬唬人可以,真要落到实处,未必好使。比如方公孙靖宇去说句话,便能让他父亲提崔寅的官吗?我可不这么认为。” “李郎,既然你心里都清楚,那你还……” “好处我会给崔寅的。” “李郎啊,以财力论,咱们远远不及方赵两家,你还能提拔崔寅的官职不成?” “不错,我就是要给他升官。” 李昂话里充满了自信,黄四娘看他不似在瞎说,可他一介布衣,说什么给崔县令升官,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李郎,你拿什么给崔县令升官?”黄四娘弯下腰来紧紧盯着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胸口已经快压到李昂脸上了。 这个从十五岁守寡,在深宅大院里寂寞幽居了整整十年的少妇,就象一坛珍藏了十年的美酒,散发着诱人的醇香。 李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脸陶醉,黄四娘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胸口靠他的脸太近了。她的脸有些发烫,心跳也加快起来。 “李郎,你快说嘛,你有什么办法让崔县令升官?” 李昂呵呵笑道:“四娘,这事我先保密,今晚咱们请崔县令吃顿饭,到时你就知道了。” “李郎,说嘛,您就别逗奴家了。”黄四娘的声音变得柔媚了许多,就连旁边的红杏,也感觉到了自家娘子的异样。 她敢肯定,就算李郎君在这车上要自家娘子的身子,自家娘子也肯定不会拒绝…那我呢…… 平日李昂经常吃红杏点小豆腐,她今年也十九了,虽然没有过男人,但和黄四娘虚凰假凤的事可没少做,只是那冰冷的角先生怎么能和真正的男人相比呢? *************************** PS:各位亲,求推荐,求收藏,没有收藏的,点击一下俺封面下边的“加入书架”,你样会有实时更新提醒,请各位朋友多多支持,让俺更有信心写下去. 第0065章 李昂献策 是夜,李昂亲自弄了几个特色菜,就在租来的小院宴请崔寅。 暖暖的落晖斜照在院中的杏花上,满树杏花娇色艳丽,也不及黄四娘那动人的新妆,卧在门内的小叮当都忍不住冲着她呜呜地叫了两声。 在大唐请人宴饮,自不像后世那样,大家团团坐一桌,此时还是习惯分桌而坐,各踞一几。 小院的杏花树下铺了一张竹簟,再在竹簟上放上两张小几,以及几个柔软的蒲团。 崔寅换了一身圆领便服,神态多少还有些自持,和李昂相对一揖,在李昂热情地招呼下,在小几后跪坐下来。 “明府能赏脸赴我这家常便席,实乃李某莫大的荣幸!四娘,快给明府斟酒。” 作为大唐无双盐业公司的公关部经理,黄四娘经过精心打扮,更是风情万种,光彩照人,崔寅在她面前也有些不能自持,接连客气了几句。 “崔明府,请!” “李贤弟客气了,请!” 两人对饮了一杯,李昂放下酒杯说道:“崔明府,这几样小菜是四娘亲自为您准备的,您尝尝合不合口味。” “好,好好,既是黄四娘亲手准备的,本官自然得好好品尝一番。” 桌上的几样菜,包括红烧肉这些其实是李昂做的,然正所谓君子远庖厨,这年头男人精通厨艺可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相反还会被人瞧不起,是以李昂才假托黄四娘之名。 崔寅尝了一块红烧肉,顿时赞叹不已:“四娘不但人长得美,这厨艺更是本官平生仅见,善!大善!” 黄四娘悄悄瞟了李昂一眼,风情万种地答道:“崔明府过奖了,奴家可当不起。您若是觉得还吃得,就多吃一点,这便是对贱妾最好的夸赞了。”黄四娘说着,又频频给崔寅斟酒劝饮。 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昂这才开始切入正题:“官场之中,风云诡谲,一不小心,不但会丢官去职,还会累及满门。崔明府身在官场,着实不易啊!来,我再敬崔明府一杯。” 这样的话从李昂口中说出,崔寅的酒意便醒了几分,道“李贤弟似乎话中有话,何不明说。” “其实也没什么,说到底,身入仕途,要么光宗耀祖,仕途亨通;要么济济无名而边缘化;要么就是如我前面所说,丢官去职直至祸及满门。而这一切,究其根本,关键还是要有上得台面的政绩,以及有人赏识你并且加擢任。只有这些均齐备,官运亨通才有了基础,不知崔明府以为然否?” 这个是自然,崔寅岂会不知,只是他不敢托大,谨慎地说道:“还请李贤弟赐教。” “公孙侍郎那边,我让公孙靖宇帮着崔明府说说,自是不难。但关系建立后,要想获得别人的认可,就要有拿得出手的政绩。这政绩,是您为官一方的名片,是您避免被人戳脊梁骨的东西,同理,也是擢升您的人知人善用的证明,这又何尝不是这些人的政绩?毕竟,谁会用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不是? 一个国家,以士农工商为基础,一个州县,也是如此,只要把这四样捋顺了,这政绩也就出来了。然而这四样,也有轻重之分。在下不才,想问问崔明府,在您看来,士农工商以何者为重?” “国无农不稳,民以食为天,自然是以农为重。” 李昂听了,呵呵一笑,头上的一树杏花在夕阳晚风中婆娑着,不时有花瓣飘落到他的身上,那悠闲的意态,着实让人暗自赞叹。 “难道李贤弟另有高见?” “高见不敢当,不过崔明府所言,在下确实不敢苟同。国以农为本,此言诚然不假。然崔明府要清楚的是,你管理的只是一县之地,而且任期只有三年。 农业投入大,周期长,收益少,而且能否丰产还要看老天爷的脸色。就算老天爷开眼,田地皆得丰收,那又怎么样?朝廷规定的赋税数额是死的,崔明府还能多收点不成? 换而言之,在农业方面着力,最好的结果不过是顺利完成朝廷规定的农税而已,不可能为朝廷增加一点赋税。 请恕我直言,崔明府也过不惑之年了吧,如今也只是一个下县的县令,就算年年政绩评优,此生能迁个刺史也就到头了。如果崔明府想更进一步,甚至青史留名,除非能一鸣惊人,拿出一份别人望尘莫及的政绩来。” 李昂这番话,让崔寅顿觉醍醐灌顶,颇有种交浅言深的意味,让他思路明晰了不少的同时,也充满了回味。说实话,他之前和天下大多数官员一样,这官做得都有点浑浑噩噩。想出政绩,但却不知从何入手。 各地官员年年下到田间地头劝课农桑,除此之外便是努力办学。 士农工商嘛,他们潜意识里自然会把士和农放在第一位。如果不是李昂点拨,可能他一辈子也勘不破这一点。 “望李先生指点。” 崔寅站起身来诚心诚意地作揖道,他连称呼都换了,可见心中敬服。 李昂含笑说道:“短短三年任期,到任后光是熟悉当地民情,便要一年半载功夫,剩下可供施展才华的时间便屈指可数了。从农业方面着手,方才在下已经分析过了,不可行。咱们再从‘士’方面分析一下; 大兴教化,实不失为良策,然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要想在短短三年内出人才,更加不可能。最多是搭起个台子,把官学办得热闹点,但就算是这样,也需要有大量钱财投入才行。 管仲治齐之事,想必崔明府十分清楚。所谓国多财则远者来,地辟举则民留处,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放到崔明府身上,仓廪实、衣食足这两条已勿须考虑,火井县能开垦的土地早已开垦完了,地辟兴更已无从谈起。 那么要想有所作为,只能从多财这一点着手。正所谓无商不富,只有工商能在短期内带来大量的财富,使赋税成倍地增加。有了钱,崔明府可以大修水利,大兴官学,进而给崔明府带来他人望尘莫及的政绩。” 有些事情,说破了一文不值,但在没点破之前,崔寅这样的的文官真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样的道理。这下子,崔寅可谓茅塞顿开。 但问题又来了,兴工商倒是可以快速出政绩,但他们这些文官,向来耻于言商。谈到兴工商,那是两眼一抹黑啊! 李昂就给他画了一个大饼,让饥肠辘辘的他垂涎欲滴,却又无从下口。 崔寅抛却了所有的矜持,再次长身揖道:“李先生定有良策,还望不吝赐教。” 一阵晚风吹来,满树杏花摇曳,夕阳尚未西下,两颗星星已经在黄四娘眼中闪烁。 如果说之前借公孙靖宇之势,让崔寅不得不屈服,是李昂得意的一笔之话,那么现在,凭借自身的才能,让崔寅打心眼里折服,这就更了不起了。黄四娘真恨不得崔寅突然消失,然后……. 李昂端起酒来,自饮了一杯,才说道:“崔明府不必客气。要说大兴工商,首先得有吸引工商的资源才行。资源分很多种,不光是盐铁茶这些东西才是资源,还有一些资源是可以创造的,比如良好的交通,名人效应,廉价的人力,良好的营商环境,优越的政策等等,这些可创造的资源越多,对商人的吸引力就越强,有时一项合理的政策,就能让商人大量拥入。” 李昂说得越多,似懂非懂的崔寅越是觉得高深,比如廉价的劳力能吸引商人,他懂,但怎么才有廉价的劳力呢?优惠的政策能吸引商人,这道理他也懂,可这具体的政策怎么制定,却是问题。 “李先生能否说得更具体一些?” “呵呵…….” 李昂笑而不语,敬了崔寅一杯酒后,转开话题道:“在下对方家盐吃死人一事,十分感兴趣,崔明府可否先给在下说说此案。” 第0066章 无法拒绝的诱惑 李昂与崔寅提到案子,表面上,是火井县刘家村一位村民吃了方家所产的食盐中毒身亡,死者家属抬着尸体到方家位于火井的商铺前索赔,并将方家告上了县衙。 但实际上,李昂和崔寅都十分清楚,这是赵家与方家在斗法,而崔寅也想趁这个机会从中捞取好处。 崔寅不傻,李昂正在大举进军盐业,他突然问起此案,其中的意图崔寅还猜不到的话,那他也不用在官场上混了。 “四娘,别愣着,快给崔明府斟酒。” 黄四娘媚然一笑,香风乍动,玉手轻转,美酒入杯,“崔明府,请满饮此杯。” 崔寅看了黄四娘一眼,然后对李昂道:“李先生若是拿到了方家的盐井经营权,准备怎么做?” 李昂一派月霁风清地说道:“在下只是一介布衣,能做什么呢?我什么也不会啊!不过,我倒是很期待崔明府为了百姓的安危,大力整顿火井县的食盐产业,同时研究出把粗盐提炼成精盐的方法,让各地数不尽的粗盐大量流向火井,然后被加工成精盐; 再采取代理授权制,迅速控制各地的精盐营销渠道,以及对本县些效益低,产能低下的盐井进行整合,提高产能,以此带动整个火井县的餐饮、客栈、青楼、以及其他服务业迅速繁荣起来,让税收成倍地增加; 有了钱,我还希望崔明府能大兴官学、庙学,邀请名士执教,扩大生员数量,使火井的学风大盛,名动剑南。另外,白术水年年雨季泛滥成灾,火井大量农田被淹没,我也希望崔明府手上有钱之后,可以兴修一下堤防,以造福火井百姓。这些事,只要崔明府愿意做,我敢肯定,崔明府一定做得到。” “把精盐提炼成精盐?”崔寅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李昂描绘的美好蓝图,关键就在于能不能把粗盐迅速提炼成精盐这一点上。“李先生这不是在拿本官来消遣吧?” 全天下那么多盐场,所产的盐是好是坏,全看自然形成。自开天辟地以来,谁听过有人能把粗盐提炼成精盐的?若是真有办法,别人不早提炼去了吗,还会等到现在? 李昂微笑着对红杏说道:“杏儿,今天的菜有点淡,取些盐来给我们蘸蘸。” “是,郎君。” 红杏很快取来一碗盐,放到崔寅的小几上。崔寅一看,但见碗里的盐比雪还白,比沙还细。他活了四十岁,这绝对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细最白的盐。 别说是剑南道的盐,就是进贡给皇家的盐,恐怕也没这么细白,这让他不禁怀疑,这是盐吗? 崔寅慢慢伸出手,抓起一把盐,然后轻轻松开手指,那细白如雪的盐就如纷纷从他的手指间滑落,粒粒细小如沙,没有一粒粗大的,也没有一粒盐粘在手上。他再用拇指和食指拈住了些盐往嘴里送,舌头上立即感受到一股纯正的咸味以及若有似无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淡淡甜味……… “呵呵,我相信只要崔明府想,肯定能找到提炼出这种精盐的方法。” 比皇家贡品还好的精盐啊!崔寅尝过之后,望向李昂的目光顿时变得炽热起来。毫无疑问,李昂并不光是只会夸夸其谈,如果真能按他描绘的那个蓝图那样,自己的政绩要在大唐一鸣惊人又有何难呢。 崔寅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的车马,拉着粗盐滚滚向火井汇聚而来,然后化成一袋袋精盐,分销出去,整个火井迅速成为了剑南道盐业的集散地; 无数的商人络绎于途,客栈客满,酒楼座无虚席,在大量人流的带动下,火井县百业兴旺,繁华富足…… “有了骄人的政绩,再由公孙侍郎或李相国提拔,崔明府连越数级,直入长安朝堂又有何难?将来便是出将入相,也是可以期待的呀。” 你要名,我要利,各取所需,相辅相成。 对此,崔寅实在无法拒绝。 *** 啪! 刘秉盛一巴掌扇在方济脸上,然后指着他大声斥责道:“某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替你爹娘报仇,你这不孝的东西,还敢与某顶嘴!” 方济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咬着牙说道:“仇,某会报,但方家的产业,是某父亲辛辛苦苦经营一辈子,才攒下来的,某绝不能……” “不能什么?你能什么?”刘秉盛厉声打断他道,“还方家的产业呢,现在是他方同兴的产业!你明不明白?” “某不明白!某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和赵家狼狈为奸!” 啪! 刘秉盛又是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在方济脸上,盛怒之下,他须发俱张:“孽畜!老夫所作所为,还轮不到你来指三道四,滚!你给某滚!以后你是死是活,都别来找某,老夫没你这样的外甥!滚!” “阿耶,您请息怒,表哥他只是一时糊涂,你别往心里去,到底是一家人……表哥,你别走…….” 刘莲劝这个劝那个,然她父亲耿介,偏执,还特爱面子;而表哥方济虽然平时不吭声不吭气,也是个不轻易低头的人,事情到了这一步,她一个也劝不住。 “莲儿!让他走!你要是再劝,老夫连你也一起赶出去!” “阿耶!” 呯!刘秉盛一掌击在八仙桌上,把桌上的杯杯碗碗震得乱跳,刘莲不敢再出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方济走出刘家大门。 *** 因为刘家拿不出直接的证据,证明方刘氏上吊是方同光所逼,谣言这东西,要找到源头也不太可能。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新都县令判了方同光胜诉。 方同光正为此高兴,结果杨钊找上他后,二话不说,就是一通拳脚,把高高瘦瘦的方同光揍得变成了个胖子,肿的。 方同光大声**着:“杨少府,你……….你………” “你个屁!”杨钊怒不可遏,又往方同光身上狠踢了两脚,“你他娘的当某是傻子吗?大老远把某请去,某要见你嫂子一面你先是推三阻四,最后出来陪某饮了一杯酒,那是在你家里呢,外人怎么就四处传扬说某与你嫂子恋奸情热的?方同光你这个狗贼,害死了你嫂子不说,还拿某当猴耍,看某今天不撕了你!” 在公堂上,一切需要讲证据,在这私宅里,杨钊可没那么多顾忌,揪着方同光又是几个耳光,打得方同光嘴角都渗出了鲜血。 杨钊对方刘氏垂涎已久,还没弄上手呢,就被方同光逼死了,而且还是利用他逼死方刘氏的,这口恶气,杨钊如何能咽得下? “杨少府,某……某真的没有……” 呯!呯!又是接连两脚踢在方同光的腹部,把他踢得跟煮熟的虾子似的。“有没有?!” “没………没有………啊!!” 方同光知道不能承认,打死也不能承认,否则就真的完了。 最后杨钊揍得累了,可方同光就是不承认,他也不能真把人打死了,最后逼得方同光拿出了一百贯钱,杨钊才暂时放过他。 杨钊生性好赌,偏偏赌运不佳,如今欠了一屁股赌债,新都县尉的任期也快到了,未来在哪里,他心里连个底都没有,这天下的县尉,恐怕没有一个混得比他惨的。 怀里揣着一百贯的兑票走在新都县的街头,杨钊的心踏实了不少,至少暂时不怕债主缠上来了,一百贯虽然不够把欠下的赌债还完,但总可以搪塞一阵,实在不行,再去向方同光讨要吧,反正他没打算轻易放过方同光。 “嚯!杨少府,神气着呢。” 身后突然转来的声音让杨钊神色顿变,他连忙转过身来,只见一个肥头大脑的锦袍青年,带着七八个随从,正一脸阴笑地看着他。 第0067章 天降财神爷 “怎么着?不认识某了?欠某的钱什么时候还啊?”那锦袍青年阴笑着逼上来。 “郑郎君说哪里的话,某怎能不认得您呢,郑郎君这里要往何处去快活啊?”杨钊赶忙陪着笑说道。 别看他是新都县尉,在这锦袍青年面前却不敢摆官威。人家不但是他最大的债主,而且还是秦州刺史家的二郎君,与益州刺史又是世交,他这九品的新都尉在人家面前,要敢耍横,那是打你没商量。 锦袍青年姓郑,名国雄。他嘿嘿一笑道:“杨少府今天春风满面,想必是有钱了,某那两百贯钱该还了吧?” “郑郎君…….” “给某搜他的身!”郑国雄一声令下,跟随着他的七八个大汉顿时冲上来,竟当街将杨钊刚到手的柜坊兑票给搜了去。 “郑郎君,郑郎君,你听某说,这钱…….” “这什么呀,这才是一半,余下的呢?姓杨的?” “郑郎君,余下的您再宽限几日,某一定……” “定个屁!你说一定多少回了?杨钊,某警告你,可别给脸不要脸,说好上元节还某的钱,结果拖到花朝节,花朝节再找你,你说到清明节,他娘的,是不是要拖到你坟头长草去啊?某告诉你,今日你若不能把余下的钱拿出来,老子可不管你是什么狗屁县尉,照样揍死你!” 街上的百姓都看着呢,杨钊暗暗叫苦,偏偏眼前这郑国雄他还真得罪不起,“郑郎君,你听某说,这次某真的有办法,保证能在十日之内还清你钱。” “这话某听得太多了,废话少说,拿钱出来!” “现在某真的没有……” “打!” “且慢!”这时一辆豪华的马车刚好在旁边停下来,车帘揭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一边下车,一边笑道,“郑郎君,鄙人鲜于仲通有礼了。” 郑国雄和杨钊听了鲜于仲通这个名字,都不禁为之一怔,此人可是剑南道有名的大富豪,家财无数,富可敌国。整个剑南道的人,可以不知道剑南节度使是谁,但不知道鲜于仲通这个名字的还真不多。 郑国雄望着他问道:“鲜于仲通,你待如何?” 鲜于仲通很客气地答道:“郑郎君,杨少府毕竟是朝廷命官,郑郎君如此在街上苦苦相逼,终归有些不妥,还望郑郎君能看在某的面子上,宽限杨少府几日,如何?” “不行!某宽限这厮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说好的还钱日期,次次不作数,此番不管谁来说情,不还钱,就是不行!” “这样吧,杨少府欠郑郎君多少钱,鄙人来帮杨少府还,郑郎君看这样可行?” “行啊,连本带利,他还欠我一百四十八贯,你要替他还是吧,拿钱来!” 鲜于仲通微微一笑,向郑国雄一揖,然后回头对车边的随从打个手势,他的随从立即取来一张柜坊的兑贴。 “郑郎君,这是鄙人柜坊上的兑贴,郑郎君只要拿着兑贴到柜上,随时可以兑出一百五十贯钱来,多出的两贯,就当是鄙人请郑郎君吃茶了。” 郑国雄接过兑贴看了看,满意地点头说道:“这还差不多,走!” 整个过程杨钊没有说一句话,但他明白一个道理,天上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地掉馅饼,自己并不认识这个鲜于仲通,他主动跑出来帮自己还钱,绝不会是因为自己长得好看。 等郑国雄离开,鲜于仲通才回过身来,抱圆一揖,谦恭有礼地说道:“杨少府请了,鄙人尝闻杨少府在军中之时,表现优异,可惜上官忌贤妒能,只能屈就这新都尉一职。鄙人早想结识杨少府这样的贤才,只是一直无缘得见,今日实乃三生有幸,鄙人想请杨少府吃杯酒,如蒙不弃,还请杨少府移步玉仙楼,如何?” 杨钊也正想看看这位剑南道首富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自然不会拒绝。 “鲜于先生客气了,那本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李昂刚刚送走崔寅,便听到有人来敲门。 随即伍轩进来禀报道:“老板,有人前来求职。” “哦?什么人?” “是位奇人。”伍轩的神色有些怪异。 李昂没太注意,随口说道:“把人领进来吧,本CEO亲自来面试。” “是,老板。” 不一会儿,伍轩领进来一个男人,李昂一看,不禁连吸了几下鼻子,难怪伍轩说他是奇人啊,确实够奇的。 那男子四十岁上下,模样干瘦猥琐,双目鼓出如鼠,左嘴角一颗大痣长着两根黑毛,下巴稀稀疏疏的长着些胡须,似乎因为营养不良,胡须发黄。身上一件长衫破破烂烂就像是套在一根竹竿上,脏兮兮的跟乞丐差不多。 他一见李昂,立即长身作揖道:“李郎君,在下姓李,名铁嘴…….” “把嘴张开。”李昂当即打断他道,“靠!你连门牙都只剩一颗,还敢说是铁嘴?” 那李铁嘴听了,一面尴尬,他的门牙本来是完好的,但是前些天饿得慌,忍不住偷了只鸡来祭五脏庙,结果鸡刚烤熟,就被人家发现。鸡没吃到,倒被打断了一根门牙,如今说话还漏着风呢。 李昂横了伍轩一眼,那意思很明显,以后别什么人都往家里领,把我这大唐无双盐业公司当什么了。 那李铁嘴很善于察颜观色,李昂扫向伍轩的眼神落在他眼里,立知不妙,连忙再拜道:“在下听说李郎君正在招募人手,在下自幼熟读诗书,诸子百家无不涉猎。更精通算术,计算各种繁杂数目无人能及,李郎君若是雇用在下,必不让李郎君失望。” 哟,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虽然李昂觉得让这厮留在身边,自己看多了可能会做噩梦,但他还是扬声说道:“红杏,把本郎君新买的诗经拿来。” “是,郎君!” 李昂接过红杏递上来的《诗经》顺手一翻……….呃,反了,应该是从左往右翻才对。 李铁嘴看他别扭的翻书动作,强忍着没笑出来。 李昂咳咳两声,摆出一副面试官的姿态说道:“现在,我念一句,你要立即答出下一句来,明白?” “明…明白。”李铁嘴那对鼠目骨碌碌乱转,似乎有点心虚。 “开始,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汉有游女,不可………这个……不可……” “哪个不可呀?不可就走吧,我这不养废物。” 李嘴铁大急,那满是污垢的瘦脸竟能看出涨红来,他一边鞠躬,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李郎君,您考算术,在下若是算不出来,立即一头撞死在这儿。” 李昂本想让伍轩赶人,一看他打开那块布,却立即改变了主意。 李铁嘴那块布里包的是一副算筹,他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但亮出来的算筹却油光锃亮,纤尘不染,他把双手在身上擦了又擦,才去碰那副算筹。仿佛那是给祖先的供品,他的态度是那样的认真、甚至可以说是虔诚。 “好,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听好了,八百四十七加九十一加三百二十九加七百四十八加一千零五十二,等于多少?” 李昂说完,正想翘起二郎腿,却见李铁嘴那双干瘦的手就像在跳指尖操似的,飞快地拨弄着算筹,看得人眼花缭乱,李昂话刚说完,他就停手,然后自信地答道:“三千零六十七。” “对吗?”伍轩两眼发直地望向李昂,他是彻底被李铁嘴的那双手震撼住了。 “望着我干嘛?我是老板,是你老板!”李昂有点气急败坏,伍轩问他,他也不知道对不对啊,你偏来问,这不是纯心让老板出糗吗? “拿刀给我!”李昂接着对伍轩怒喝一声。 李铁嘴大惊失色:“李郎君!小的…….小的没算错啊,您这是……这是…….” *********************** PS:鞠躬感谢@狗尾巴草的春天等人的打赏,真的很感谢。在网上搜索了一下,盗版网站数都数不过来,点击量也是起点正版的十倍甚至更多,俺不禁悲从中来,俺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熬着,人都快熬疯了,可以说每一章都是心血的结晶,俺天天在这里求点击,求收藏,求推荐,却求不来,这些都是不花钱的啊!现在还是公众章节,在起点看也是免费的。 生活已是如此困难,各位到起点点击一下,收藏一下吧,给一点支持吧…… 第0068章 螳螂乎?黄雀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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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坊门前的码头上船,可顺白术水通邛州、新津,白术水在新津江入泯江,从泯江放舟而下,则可顺流入长江,直达烟花似锦的江南。 此刻,谁也不知道,黄四娘租下的这个商铺,将来会吞吐何等的盛唐气象,迎来多少东吴万里船。 一阵爆竹声过后,店铺外挂上了一块招牌:大唐无双盐业公司。 咳咳,要说明的是,此时的爆竹不是鞭炮,是成竹竹筒,放在火里烧,竹筒容易受热膨胀产生爆炸,常常弄得火星四溅,因此千娇百媚的黄四娘是不敢靠近的。 喜气洋洋的黄四娘站在台阶上,一袭新装,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她身边站着的是大唐无双盐业公司的财务总监李铁嘴。这种美女与野兽的组合,让本来就美艳的黄四娘,更加撩人无比。 前来看热闹的百姓,指指点点,议论得最热烈的便是黄四娘和李铁嘴的相貌。就连杨男看了这对组合,也不禁哑言失笑。 李昂没有出席商铺开张的典礼,杨男看了看也便离开了。 同在一个坊市,赵家的茶辅离得很近,听着大唐无双盐业公司的爆竹声,赵上益阴沉着脸,跪坐在蔷薇花架下。 赵上臣一脸痞气地说道:“大哥,要不某让些人去寻寻他的晦气,泼他几盆狗血……” “这有用吗?”赵上益眼皮也没抬一下。 “总之就不能让姓李的那厮安生!明的不行,咱们来暗的,让他找不到是谁做的。” 赵上益懒得答他这一茬。 如今他是骑虎难下,刘家村村民刘二贵吃了方家所产的食盐中毒身亡,这确实是他精心安排的一出好戏,目的自然是为了打击方家,一雪前耻。 可李昂这一掺和进来,一切都变味了。 “如今看来,只怕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啊!” “大哥,您的意思是,李昂这厮也在打方家盐井的主意?” “堂堂的火井县令,他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他自身又开始经营盐业,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吗?” “他娘的,这么说,咱们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喽。不行,今晚某就让人出动,让姓李的没法开门做生意。” “估计姓李的正等着你这么做呢?” “他等着?为什么?” “有了证据,他就可以明目张胆地对付咱们家了,你明不明白?” “那又怎么样,咱们家火井又没有多少生意,关了就是了。” “成都呢?别忘了李昂与公孙靖宇的关系,你以后做事的时候,先用脑子想想。” “这………….” 他赵家本来就是从**起家,这几年他竭力想洗白,可这个二弟还是改不了以前的行事作风,加上做事冲动,让赵上益有些头疼。 明天案子就要堂审了,赵上益费了很多心血,才有今日的局面,结果眼看却成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教他如何甘心。 这时,一身男装的杨男走了进来,兄弟俩连忙跪拜。 跪拜,其实上就是拜礼。跪,在古代严格说它并不是一种礼仪,它只是古人的一种坐姿。 在古代,人们正坐的姿势,就是跪的姿势。在正坐的时候,俯下身去向别人行拜礼,这就是跪拜的来源。 再后来,因为胡凳的传入,人们的坐姿发生了变化,跪拜也就变味,被视为是卑躬屈膝。但至少到目前为止,大唐的主流还是跪坐,因此赵上益兄弟俩向杨男跪拜,只是跪坐着行拜礼,并没有卑躬屈膝的意思。 “小娘子,您回来得正好,如今……….” 杨男似乎知道兄弟俩在商议什么,她那迷小的小嘴微微上翘,说道:“你们观察过流动的水吗?” 赵上臣挠着头答道:“小娘子,没事谁去观察那个干嘛,某大哥遇到了难题,您回来得正好……” “流动的水一旦遇到阻碍,就会退回来,积聚力量的同时向四边探索漫延,另寻途径绕过去。” 赵上益若有所思,然后追问了一句:““小娘子的意思是,咱们先退下来,留李昂与方同兴斗,然后再另寻机会?” 赵上臣大喜,连声赞道:“小娘子真是神人也!不错,这样一来,咱们就是黄雀,李昂和方同兴就成了螳螂和蝉,哈哈哈………” “可是,咱们不动,李昂会动手吗?” “没听到隔壁的爆竹声吗?”杨男轻松地答完,举步往后院而去。 赵家兄弟在后面连连作拜,对杨男,兄弟俩是打心眼里佩服,本来进退两难的事情,经她一点拨,立即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不错,李昂租下火井最大的商铺,这可都是真金白银投进去了的,他能不急吗? 再者,他找崔寅,肯定是商量好了行事的步骤,准备借方赵两家的恶斗出手把火井的盐井拿下,现在自己这一抽身,李昂和崔寅恐怕只能赤膊上阵了。 方家如今不但积极去成都使牙活动,从成都请来了有名的讼师李侠子,此人可谓是剑南道第一讼师,死的能说成活的,极为刁钻,赵上益正有些头疼,现在就让李昂和崔寅头疼去吧。 实在不行,再让苦主改一改口,让李昂、崔寅和方同兴斗个你死我活再说。 兄弟俩正在重新谋划着,院外突然来一阵响动,紧接着赵上臣不禁失声叫道:“阿耶!你怎么来了?” 第0069章 欲摸鱼,先浑水 “某谢过李先生!” 方同兴难得向人如此拜谢。他对面跪坐着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身着道士服,面容清癯,手拿一把折扇。此人正是有剑南第一讼师之称的李侠子,因其做讼师前曾修过道,并时常扮成瞎子给人算命,是以人们私下又称他李瞎子。 方家在新都县一案,就是靠李侠子出堂辩护,才一举打赢了官司,是以方同兴一见面就拜谢。 “此次来火井的路上,贵府的方管家,已经将此案的因由说清楚,方郎君放心吧,某听说监察御史廖仲南正在益州巡察,不日便到邛州,这样的案子,某若打不赢,便再也不吃这碗饭。” 李侠子不疾不徐地说着,显得信心十足,给方同兴派起了定心丸。 方同兴却仍不放心,方家在火井所有的盐井还封着呢,这可是方家的命根子,一但没有了盐业这一块收入,方家也就倒下了。 “李先生有所不知,这次恐怕不光是赵仁贵与崔寅勾结,后面…….一言难尽啊!李先生请听某慢慢道来。” 方同兴把李昂与公孙靖宇的关系,以及李昂请崔寅吃酒,也有意染指火井盐业的事情细说了一遍。 李侠子沉吟道:“这李昂究竟是何来头?” “不瞒李先生,此人就像凭空出世一般,据其自己的说辞,他自幼被弃于路边,被一个乞丐捡去,多年来跟着乞丐四处飘零乞讨,今年二月碰到某所在上溪村的一个郎中,才在上溪村落籍。此人言行奇特,颇能翻云覆雨,前些天竟然和吏部侍郎公孙谨之子公孙靖宇走到了一块……” 方同兴把自己所知道的所有关于李昂的事情,都细说了一遍。他曾派人查过李昂的底细,可什么也没查到,只能以李昂的说辞来描述他的出身。 李侠子关心的不是这些,他关心的是李昂和公孙靖宇扯上关系这一条。公孙靖宇是成都一霸,家势非同一般,没想到此案竟然和公孙靖宇也扯上了关系,顿时让他感觉棘手起来。 要不是这次方家出了大价钱,而且之前自己把话说得太满,他真不想继续打这场官司。 “方郎君,照你这么一说,事情确实棘手。” “啊!李先生也没有办法?”方同兴脸色一紧,成都使牙那边,还没有切实的回音,如今他可全指望李侠子了。 “方郎君稍安勿躁,且听某细细道来。崔寅与赵家以及李昂,显然是官商勾结,栽赃嫁祸,中饱私囊,若光是崔寅还好说,如今又扯上了公孙侍郎家,事情就难办了。公孙谨那可是李林甫李相国亲手安插在吏部的,一旦事情牵涉到公孙谨,李相国一定会掩盖此事,事情到了那个地步,可就不是输了官司这么简单了,恐怕方郎君连性命都难保。” “照李先生这么说,那是巡察御史这边都用不上了?这可怎么办?”说到性命难保,方同兴并没有李侠子预料中的惊慌。 李侠子暗自赞许,接着道:“不,没有巡察御史廖仲南,这场官司定然赢不了,不过这一步棋用得不好,最后也会满盘皆输。” 方同兴躬身拜道:“请李先生提点。” 李侠子轻抚着胡须,略加思索后说道:“廖仲南生性耿介,嫉恶如仇。利用他来对付崔寅正合适。但也正因为他嫉恶如仇,定然不管背后是谁,都会一查到底,那就坏事了。因此,咱们既要利用廖仲南来对付崔寅,却不能让廖仲南把事情扩大。这就需要先把公孙靖宇摘出来,把事情局限于火井县内,只有做到这一点,才能最终赢得这场官司。” 方同兴还是眉头不展,公孙宇靖和李昂的关系,那可一声一个大哥啊,比亲哥还亲,想把公孙靖宇摘出来,谈何容易。 “方郎君莫急,某这里有一策,可让公孙靖宇暂时无暇顾及火井这边。” “是何良策,李先生快快授我。” “剑南节度使章仇兼琼与朝中李相国不和,正忧李相国夺其职,是以公孙靖宇横行成都,章仇兼琼一向是睁只眼闭只眼。方郎君不是正着人在使牙活动吗?咱们可从公孙靖宇身上着手,送章仇节度一份大礼,让章仇节度有和李相国讨价还价的本钱……” *** 李昂和黄四娘都搬进了新租下的大院,两屋的小楼前,一架蔷薇开得正灿烂,李昂在正在花架下练字,黄四娘亲自在旁侍墨。 倒不是李昂不打算干私盐贩,准备转行做书法家了,他这纯粹是在学写字。 在后世他用的是简体字,如今来到大唐用的都是繁体字。这繁体字虽然大部分看得懂,就算看不懂,根据语意连猜带蒙大致也能蒙对;但要动手写,多半不会写。 连字都不会写,还怎么混? 这对他来说,还真是一件颇为迫切的事,所以他买了《孙子兵法》《诗经》、《大学》、《史记》、《道德经》、《山海经》、《唐律疏议》等一批书籍,一有时间,就拿出来抄,这样不但能练练毛笔字,还有利于加强对这些书籍的记忆。 成管站在桌边说道:“李郎君,这回方家请来的是剑南第一讼师李瞎子,此人打官司从未输过,剑南各州府的官员对其都颇为头疼。前些天,李瞎子刚刚帮方家打赢了新都县的案子,便急忙赶过来,昨日已到火井。” 准备要打官司了,李昂今天抄的刚好就是《唐律疏议》,成管的话,不禁让李昂想起刚刚抄过的《唐律疏议》第三百五十六条: 诸为人作辞牒,加增其状,不如所告者,笞五十;若加增罪重,减诬告一等。即受雇诬告人罪者,与自诬告同,赃重者坐赃论加二等,雇者从教令法。若告得实,坐赃论;雇者不坐。 这一条律令,正是专门针对讼师制定的,大意是:凡替人写状子,增加控告的情况,同所告发的事实不符的,鞭笞五十下……… 真个是临阵磨刀,不快也光。这什么李瞎子号称什么剑南第一讼师,想必不好对付,这《唐律疏议》第三百五十六条,能不能利用一下呢? 李昂停下笔,重新翻开第三百五六条。“赵家那边有什么动作?”李昂一边翻看,一边随口问道。 “没什么异常。” “嗯?”李昂不禁抬起头来望着成管道,“你确定没什么异常?” 成管很肯定地答道:“确实没什么异常,除了赵上益的父亲来到火井之外,赵家这两天确实很平静,甚至没有派人与苦主接触过。” “不对,没有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李昂说到这,想起了杨男,若不出所料,一定又是这妞儿在背后给赵家出鬼主意了。这臭丫头精得像鬼似的,有她在,事情只怕还有变数。 对于赵家,崔寅大概也不敢做得太过,常言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崔寅毕竟是拿过赵家的贿赂的。 如果这次不能顺利拿下方同兴,李昂的发财大计就要受阻。如今公司已经正式挂牌,相当于锅里都放油了,就等着菜下锅呢。 “成兄,你帮我严密监视赵家的一举一动,尤其要注意,他有没有与方家接触。”事到如今,一切皆有可能,不得不防啊。 “李郎君放心,某一定不负所托。” “另外,你回去跟崔明府说说,让他最好派人去找赵家接触一下,探一探赵家的反应。” “好,某这就回去。” 一个赵上益,已经不好对付了,加上杨男那个鬼精灵,背景又十分不简单,李昂想想就觉得不踏实,看来,得想个办法把杨男那妞儿支走才行啊! 怎么才能迅速支走杨男呢? *************************** PS:本周三江推荐,求三江票,推荐票,求收藏!. ; 第0070章 为敌为友任选 李昂绞尽脑汁,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把杨男支走,有这个鬼丫头在火井搅局,李昂心里就难以踏实。 杨男还没搞定,方济也跑到火井来了,他臂上还缠着白绫,神情有些憔悴,脸有瘀肿,不过从他的眼神中,李昂能感觉到,他比以前更坚强了。 “看上去你心态调整得还不错。”李昂搁下笔,向领方济进来的门房老张挥了挥手。 “你想干什么?”方济进门时,就把这座大院打量了一遍,前院整整有十二个大库房,就螳螂坳那些盐井的产量,一个库房就绰绰有余了。 “我要拿下火井所有的盐井。”李昂毫不掩饰地说道,“而且,这只是第一步,下一步……” “也包括我方家的?”方济打断他道。 “方家?你二叔、三叔是不是你的杀父仇人,现在还不知道,但至少可以确定,你的母亲是被他们害死的。如果你认为自己代表的是方家,那么花家坳那些盐井已经不是方家的了。”李昂见他眼神突然变得凌厉,不由得哂笑道,“燕雀焉知鸿鹄之志!” “某不管你的鸿鹄之志,方家的盐井,你,不能动!” 在一旁侍墨的黄四娘,见两人要闹僵,当即媚态撩人地说道:“方郎君刚到火井,一路风尘,不如先行休息一下吧,奴家这就让人去给方郎君收拾房间。” 李昂竖起二指,对黄四娘摇了摇,说道:“花家坳的盐井,我,要定了。不过,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真正想要的是整个邛州,乃至整个剑南道的盐业。你若是愿意继续合作,将来方家的产业,我会还给你。但现在,不行。我需要它来奠定我的第一步计划。你自己看着办吧,为敌,为友,任选。” 方济还没有说话,黄四娘却先被震傻了。整个剑南道的盐业,他说要整个剑南道的盐业生意? “李郎,你说的是真的吗?你…….你怎么从来没跟奴家说过,这……” “我以前说,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疯子?” “会!奴………现在还觉得是。”黄四娘诚实而已勇敢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李昂不再理会她,静静地等着方济选择。 为敌,方济心知自己现在不够格。 为友,李昂真的可以成为朋友吗? 想起那夜在自己母亲的坟前,夜寒霜重,李昂坐在墓碑旁陪了他一整整一夜。第二天他让自己选择,是用手杀人,还是用脑杀人。 自己选择了用手,他说过用手不会帮自己的,但最后,他还是毅然冲了进来,和自己站在了一起…… *** 一个县令,身兼教化、税赋、治安、刑狱、催征、处理文件等大小事务,还要迎来送往,要做到天天上堂问案是不可能的。因此,各州县官员都会定下放告日,平时官员是不升堂问案的。 离方家盐吃死人开审的日子还有三天,各方已经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 一件案子,通常要经过起诉、受理、传讯、勘验、侦查、审讯、判决、执行这些阶段,方家盐吃死人案,现在正处于紧张的勘验、侦查阶段。 侦查自然是由成管这些捕快来进行,成管有意投奔李昂,换而言之,怎么侦查实际上就基本是李昂说了算。 在李昂的授意下,成管等人控制住了死者家属,连赵家人也不再让接触,以免赵上益家使坏。 李昂则亲自到隔壁邀杨男出城踏青,他只是怀着试试看的心理,没想到杨男很爽快地答应了。 这回就两个人,各骑一匹马。 杨男还做男装打扮,身着团花圆领紫袍,头戴展脚幞头,腰系玉带,脚踏鹿皮靴子,真真一个翩翩佳公子。 芳草无人花自落,春山一路鸟空啼。李昂和杨男骑马徐行于郊野,后面跟着小叮当。 这一次,杨男基本没说话,只是平静地游目欣赏郊野的景色,春水齐岸平,堤边烟柳蒙蒙,隔江草色漫碧空,鹧鸪声声,粉蝶飞舞。 以往见惯了杨男古灵精怪的样子,她突然这么安静,反而让李昂有些不适应。 “你师傅的东西,我真没有动。”李昂再次强调。 “你约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你毕竟救过我一次,我不想咱们之间的关系闹得太僵。” “我和你有关系吗?” 李昂讪然道:“总归是朋友吧,至少我没把你当敌人过。对了,你不是在找你师傅吗?” 杨男那明亮的眼神,仿佛一眼便看穿了李昂那点小心思,轻瞥他一眼说道:“我现在不找我师傅了。” 李昂很淡定,折下一枝柳条,伸入领口挠背,柳条太软,使不上劲,他急了,歪过身子去叫道:“娘子,好痒,快帮我挠挠。” 杨男心很好,立即伸过手来。李昂敏锐地察觉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笑意,立即意识到自己犯一个严重的错误,连忙坐直身体,“呵呵,我开玩笑的,男女授受不亲,还是我自己来吧。”他可不想背上爬只蝎子,钻条毒蛇什么的。 李昂小心地提防着她,继续用柳枝自己解决,挠着,挠着,他突然道:“对了,你师傅说他本来和李白约好秋后同游江南的,这事你知道吗?” 杨男不答,不过注意力被李昂的话吸引了过来。 “但你师傅说,他临时有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办,怕是今秋难以赴李学士之约了,我约他明春再和李学士一起来游浣花溪,他说若是能安然回转,来年定然赴我浣花溪之约……” “若能安然回来?这是我师傅说的?”杨男那双好看的秀眉微微蹙了起来。 李昂这番话大部分是真的,这种真中含假,假中有真的话,最是难以辨别。她对自己师傅的为人十分清楚,她师傅一向极重信诺,若非身不由已,绝不会随便爽约。 “我师父还说过什么?” “那倒没有了,当日我与你师傅在船头,也只是对饮了几杯,前后不到一柱香时间,托我转交东西时,连交给谁都没说,我还在纳闷呢,他为何就那么相信我呢?现在想来,我分明是被耍了,他就是个大骗子,随便给本书我让我转交,弄得我做好人反被你冤枉,哼!” 李昂愤愤不平的样子,杨男没心思去理会,李昂交给她的那本书,其实不是假的,她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看一遍便能记住,是以敢当场把书撕了,想以此为由收拾他。 李昂没有调包她的东西,这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他这个人还是有点可信度的,这让她更加担心起自己的师傅来。 李昂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偷乐起来,小样,再聪明,也有吃某家洗脚水的时候……. ; 求三江票,求推荐收藏 各位亲,步步惊唐这个星期好不容易上了三江榜推荐,拜求各位兄弟姐妹多多支持,请移贵足到三江页面,在右上角点击一下那个红色的“点击领取”,领取三江票之后,下拉页面,找到步步惊唐,然后投我一票吧。 各位兄弟姐妹,现在大神云集,俺这样的小作者处境更加困难,更需要各位亲的支持啊。 记得有一位院士年过八十才获奖,当白发苍苍的他柱着拐杖,步履蹒跚的走上领奖台,他没有走向那外奖杯,而是面对台下的观众,感慨地说过,如果可以,请把奖颁给那些正在努力攀登的人吧,正在埋头攀登的人,才是最需要鼓励和支持的。 各位亲,正所谓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啊。昊子急需各位的雪中送炭,无论是三江票,还是点击收藏推荐,都急需各位兄弟姐妹的支持,前进的道路已是如此的泥泞,生活已是如此艰难,请扶我一把,你的每一点支持,都是我所渴望的,也是让我能坚持走下去动力。 最后感谢八八戒戒和庸用送的菊花,有花有酒过重阳,卧看白云起南山。美事 昊子再拜~好搜搜篮色,即可最快阅读后面章节 第0071章 反舆论攻势 回城之后,李昂莫名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细细回想一下,这次约杨男出来,似乎一切太顺利了。 李昂不太放心,又找来成管,让他派人监视杨男,等黄昏时分,成管来报,说杨男果然匆匆离开了火井,李昂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方家盐吃死人一案,在火井早已闹得沸沸扬扬,倍受民众关注,街头巷尾每天都是在热议此事。李瞎子不愧是剑南第一讼师,十分擅长利用舆论攻势,在他策划下,方家派出不少人在市井间活动,散布各种县令崔寅收受贿赂,操纵死者家属诬告良善……… 总之各种谣言四起,大多数是不利于崔寅的说词,就连李昂也被涉及,在一些版本的流言中,他成了幕后的主使之一。 正所谓三人成虎,作为官员,还是很怕这民间风议的,若是引起民意沸腾,有人带头闹起事了,那可就不得了了。 特别是此案,本身说方家盐吃死人就很引人怀疑,毕竟大家吃方家的盐都没事,就你一个吃了中毒,有些说不过去。 在这种情况下,市井间的舆论渐渐偏向于同情方家,这对李昂很不利。 到了案件开审这一天,火井衙门外被民众围得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议论声像无数苍蝇在嗡¢≧嗡地飞舞。直到崔寅穿着绿色的官袍升堂,衙门外才稍稍安静下来。 崔寅用二指拈起惊堂木轻轻一拍,喊道:“传原告!” 刘家村的刘二虎很快被后捕快带上堂来。 而等崔寅叫传被告时,则是方同兴与刘侠子一同上堂。方同兴脸有怒色,一脸横肉颇为吓人。刘侠子则是拿着把折扇,迈着四方步,怡然自得,十分淡定。 照程序询问过原告姓名籍贯所告事由后,崔寅再次一拍惊堂木,沉声渴道:“大胆刘二虎,竟敢信口雌黄,诬告他人,来啊!先打十大板。” 崔寅说完抽出一支令签,往堂下一扔,啪!的一声,成管上去捡起令签,立即按令行刑,一时间,除了刘二虎的惨叫声,堂里堂外,静得落针可闻,这使得刘二虎的惨叫声特别刺耳。 等到十大板打完,堂外的观审的百姓顿时又是嗡嗡一片,之前市井间流言四起,纷纷在传说崔寅与赵上益李昂等人官商勾结,栽赃嫁祸,各种流言传得有板有眼,多数人都信了。 可刘二虎一上来就挨这十大板,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真是崔寅赵上益李昂等人官商勾结,指使刘二虎陷害方家,被打的应该是被告,而不应该是刘二虎才对啊? 崔明府更不可能一上堂,就说刘二虎是诬告。 可以说,这十大板,让之前有关崔寅和李昂等人官商勾结的流言刹时不攻自破,李昂站在人群之外,听到疑惑的民众纷纷质疑之前的流言后,暗暗一笑。 李铁嘴此时,则示意几个口舌伶俐的盐工,钻到人群中引导舆论走向:“不对啊,之前某明明听说是崔县令和几个商人勾结,指使刘二虎陷害方家的,如果真是这样,崔县令怎么会先打刘二虎,指他诬告呢?” “嘿嘿……这还不明白?正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崔明府有没有贪赃枉法,这十大板足以说明了。倒是之前的流言是怎么来的,大伙想过没有?怎么传谣者都在帮方家说话呢?” “这位老兄问得好,这事肯定没那么简单,分明是有人做贼心虚,故意散布那些谣言,以使民意沸腾,给崔明府抹黑。这种伎俩,恐怕是剑南第一讼师最熟悉的手段吧。” “这位大哥说得有理,某看咱们都被别人利用了。” “常言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如果方家的盐没有问题,何必这样抹黑崔明府,制造舆论压力呢?” “是啊!是啊!某看这事准是方家干的。” “………” 堂外民众的议论声隐隐传进堂内,本来意态悠闲的李侠子脸色暗变,刘二虎看上去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普通老百姓不知道,可象刘侠子这种和衙门打惯了交道的人,心里却清楚得很, 衙门里打板子的人那都是专门练过的。 一种打法是用衣服包裹着一块厚石板,要求打完之后,衣服毫发无损,里面的石板却要打成碎石。这是外轻内重。 另一种打法是用衣服包裹着一摞纸张,要求打完之后,衣服破破烂烂,里面的纸张却毫发无损。照这样的打法,看起来是皮开肉绽,实际上是伤皮不伤骨。这叫外重内轻。 刘二虎所受的板子,就是外重内轻,不过是受些皮外伤而已,上点药,没两天就好了。 李侠子费了几天功夫,好不容易才制造出来的舆论攻势,被人瞬间破解,而且还倒打一耙,高人,这背后有高人啊! 李侠子很清楚,这第一回合的较量,自己输了。 果然,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刘二虎,死也不肯承认自己是诬告,在堂堂虚弱地喊道:“明府……某冤枉啊!某没有诬陷人,家父确实是吃了方家的盐中毒而死的……” “你说谎!”崔寅再拍惊堂木道:“众所周知,买盐通常是为做菜。刘二虎,本官来问你,如果方家的盐有毒,为何你父亲被毒死了,而你没事?” “明府啊,事情这是样,小人那日早早下地干活,家父那日起得晚,就在家做早饭,准备送到地里给小人吃,到了中午,小人饿得慌,还不见家里送饭来,便回家看看,不曾想一进家门,就看到家父倒在了灶台边,口吐白沫,脸色发青,竟是没气了。 左邻右舍惊动了过来一看,都说家父是中毒身亡的迹象。大伙便找原因,当日家父炒的是韭菜,吐出的白沫里也有韭菜,大伙便把家父炒的韭菜扔给狗吃,结果狗也中毒了,可这韭菜小人家里天天吃,怎么会有毒呢?小人想起前一天刚刚从方家买回来的盐,便把那些盐拿来一试,果然有毒啊。明府!明府!您可得为小人做主啊!家父死得好冤啊!” 刘二虎一把鼻涕一把泪,有如杜鹃啼血,看得人心里发酸,本是一个父慈子孝的家庭,现在落得这般凄惨,堂外的百姓无不抱以十分的同情。 崔寅的口气也缓和了不少,他对成管问道:“成捕头,毒死刘二虎父亲的盐乃重要的物证,快呈上来。” “喏!”成管很快把刘二虎家的盐罐拿上来。 崔寅问道“刘二虎,这可是你家的盐罐?” “禀明府,正是。” “有毒没毒,你说了不算,成捕头,验毒!” “喏!” 成管先是用银针验,堂外人山人海的百姓顿时静了下来,个个瞪大了眼睛看着,待到成管把银针缓缓从盐罐抽出来时,堂外更是全体屏住了呼吸。 “没毒!” “银针没有变黑。” “……” 看到银针没有变色,堂外的百姓顿时又是一片哗然,崔寅连连拍着惊堂木,大喝:“肃静!肃静!”这下观审的百姓才平静下来,可还是忍不住交头接耳,相互之间小声地讨论着。 成管走到公案前,躬身将银针呈上道:“禀明府,现已当堂验过,银针没有发黑,刘二虎家的盐无含毒迹象。” 啪! “大胆刘二虎,你现在还有何话好说,来人,再打十杖,看他招是不招!” 刘二虎脸色惨白,跪爬往前,惨厉地叫道:“明府!小人冤枉啊!冤枉啊!当日我们家中试毒,那狗真的死了呀,大人不信,可招小的邻居上堂询问,明府!小的冤枉啊!” “带人证!”崔寅再次沉喝。 堂审至此,根本没有方同兴和李侠子什么事,崔寅甚至没有给二人发言的机会。一直便是崔寅在寻刘二虎的漏洞,似乎不找到刘二虎诬告的证据就不罢休似的。 这给人一个感觉:崔寅已经认定刘二虎是诬告。而这更有力地证明了,崔县令是公正的,刘二虎绝不是受他们指使诬告方家。 方同兴对此很是奇怪,刘侠子却暗叫不妙! * ps:码得不容易,求收藏,求打赏! 第0072章 李侠子忙撤诉 自从那天李昂请崔寅吃酒,并给他描绘一了幅美好的蓝图之后,李昂已俨然成了崔县令的军师。不光是今后的施政纲领,包括这次堂审的步骤和方法,都是李昂精心为崔寅策划好的。如果审判进行还不顺利,李昂甚至不惜亲自上堂为李二虎辩护。 目前看来,还不需要他上堂。这出其不意的一开局,显然打得被告有点懵,方家现在是被告,倒有点像原告。他们精心准备的辩词都没有机会用上,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软绵绵的无处着力。 而原告刘二虎反而有点像被告,从一上堂,崔寅就不断地针对他,又是打板子,又是责难,让刘二虎看上去苦不堪言,就连堂外的百姓,对他都抱以了同情。 李铁嘴忍不住凑到李昂身边,轻声赞道:“老板就是老板,这以退为进,可谓神来之笔啊,高明,真高明!” 李昂突然明白,为什么周星驰总是找吴孟达、罗家英等人做配角了。 双目鼓出如鼠,左嘴角一颗大痣长着两根黑毛,模样干瘦猥琐还缺根门牙的李铁嘴一站到李昂身边,立即让他变帅了好几倍。 真个是有对比,才有惊人的视觉效果啊。 “铁嘴啊,大意不得,大意不得呐!敌人是非常狡猾嘀!堂审没出结果之前,一定要时刻保持警惕,须知敌人亡我之心不死啊!” “老板放心,属下明白,明白。” 公堂之上,捕快将刘二虎家的邻居刘大成带上堂来,崔寅照例询问了一下证人的姓名、年龄、籍贯,然后凛然喝道:“刘大成,刘二虎的父亲刘贵中毒身亡当日,你是不是最先赶到现场的人之一?” 刘大成诚惶诚恐地答道:“回明府,是……是的。小人家和刘二虎家只隔一道墙,听到刘二虎哭喊,小人就赶了过来,进门就看到刘二虎跪在地上抱着他父亲刘贵,刘贵脸色发青,已经没气了,嘴边还有呕吐的白沫……” 刘大成把当时的情况叙述了一遍,和刘二虎说的基本一致。 “刘成,发现刘贵是中毒身亡后,你们是不是试过刘贵做菜所用之盐?你可要老实回答,若有半句假话,则按诬告同罪,明白吗?” “明白,明白,小的不敢欺骗明府,当时村里很多人都赶了过来,大伙一边救人,一边查找中毒原因,确实曾试过方家的盐,当时是小人从盐罐里取出盐来,拌了些粥喂刘贵家的狗,狗吃完粥后,刚开始没事,可过了不到一柱香时间,就口吐白沫,倒地而亡,明府啊,小人说的句句属实,当时村里的刘业、刘三通等十多人都在场看着,明府可招他们上堂询问。” 崔寅没有为难刘大成,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一招刘家村其他村民来问就知,这个做不了假。他想了想对成管吩咐道:“成捕头,你找条狗来,再加些盐拌粥喂狗试试。” “喏!” 堂审至此,暂告一段落,崔县令和堂外的百姓,都在等着试验的结果。成管让人很快抱来一条小狗,然后用刘二虎家的盐拌粥喂狗,那条小狗吃了之后,好好的,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大家只得耐心地等着,可一柱香过去了,那条小狗还是没有中毒的迹象。 这下不禁有人猜测道:“该不会是有人把刘家盐罐里的盐换了吧?” “也有可能是这刘大成也收了别人的好处,跟着做假证。” “这事情真是看不懂了” 堂上的崔寅一拍惊堂木,沉喝道:“大胆刘二虎、刘大成,竟敢戏弄本官,来啊,各打十大板!” “明府,冤枉啊!” “冤枉啊!” 不管刘大成和刘二虎怎么喊,堂上的衙役已经把他们按倒,再次打起了板子,啪啪的板子声和两人的惨叫声听得人心惊肉跳。 十大板快要打完时,拴在堂下的小狗突然汪汪地叫了几声,然后口吐白沫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着。堂外观审的百姓不禁一片哗然,有人竟忍不住大声叫道:“明府!明府!狗中毒了,刘二虎和刘大成是冤枉的。” “是啊!快别打了,他们是冤枉的啊!” “这是什么毒啊?银针都验不出来!” “………” “停!”崔寅赶紧大喊一声,让衙役停下板子,然后亲自下堂去查验那只小狗,随后又传来杵作查验,确认那只小狗确实是中毒而亡。 这下子百姓可炸窝了,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大伙都吃了方家的盐,这下子颇有些人人自危,议论之声大起。 随后,崔寅再次升堂,把方家火井商铺的掌柜和伙计一并传上堂来询问。 那叫吕正的掌柜和几个伙房承认事发前一天下午,刘二虎曾到他们家的店里买过盐,但同时吕正拿出账册辩称:“禀明府,当天来小铺里买盐的共有一百七十八人,共计售出食盐五百六十斤。到今日为止,除了刘贵中毒之外,尚未有第二人因吃我方家盐中毒。再者,这十几年来,火井的乡亲吃的也都是我方家铺子里的盐,从未有一人中毒过,何以单单刘贵吃了中毒呢?明府,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啊!” 崔寅也是一脸奇怪,对吕正颔了颔首:“你说有很有道理,这也正是本官怀疑刘二虎诬告的原因。” 吕正一整神色,拿出一张状张大声说道:“明府,某要反告刘二虎,在自家盐中投毒,毒死其父,嫁祸于我方家盐铺,想从中谋取高额赔偿。” “嗯!”崔寅点了点头朗声说道:“吕正,本官接受你的反诉,不过本官有义务提醒你,你反诉刘二虎投毒杀父,若与事实不符,也是要反坐其罪的,明白吗?” “且慢!”李侠子突然意识到事情严重,不顾规矩大声喝止起来。 只是成管已经出手,一把扯过吕正手上的状纸,递到了崔寅案头。 “放肆!”崔寅对李侠子怒喝一声,“李侠子,你身为讼师,难道不知道堂审的规矩吗?现在并非原告、被告双方控辩的时候,没有本官的的允许,岂容你如此咆哮公堂?来人!李侠子知法犯法,藐视公堂,笞…….” “明府!”李侠子急声说道,“某并非随意咆哮公堂,只是想撤回诉状。普天下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百姓本是一家,朝廷并不提倡诉讼,某要撤回诉状,合情合理,何罪之有?” 朝廷确实不提倡诉讼,李侠子的话挑不出错处来,崔寅也不好再强行罚他。而且人家硬要撤诉,他作为县令,实在没有理由不准撤。 只是方同兴这下就奇怪了,反诉刘二虎,这本是刘侠子的主意,怎么突然阻止呢,他悄悄拉住李侠子,小声问道:“李先生,为何撤回诉状,这是何道理?” “方郎君,反诉不得,这是别人挖好的一个坑,正等着咱们往里跳,这背后有高人设局……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且容后再说,眼下紧要的是先把诉状撤下来。” 堂外的李昂,看到李侠子急急忙忙把反诉刘二虎的状子撤下来,不禁暗叫可惜,他对身边的李铁嘴说道:“看到了吧,敌人狡猾无比啊。” “老板,狐狸虽然狡猾,又怎么比得上老板英明呢?不管他撤不撤诉,不都在老板的预料之中吗?老板真英明,太英明了!” 旁边的伍轩差点被李铁嘴的马屁薰倒,忍不住插了一句:“老板再英明,也没你的马屁厉害。” 李铁嘴也不生气,而且还把伍轩拉到一边苦口婆心地说道:“小伍啊,知道为什么某刚来,薪水就从一文飙升到了四文,而你先来,薪水却不见涨吗?” 伍轩不屑地反问道:“每天四文和六文有差别吗?” “四文和六文差别虽然不大,关键是这上升的速度,明白吗?” “吵什么吵?关键时刻掉链子,明天开始,各扣两文薪水。” 第0073章 案情逆转 火井县衙的堂审,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本应针对方家的县令崔寅,却处处针对原告刘二虎,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而本应冲在前头的赵家,也是此案的始作俑者,却躲在了背后。 不过这并不代表赵家就不关心堂审的过程和结果,大堂上的变化,不断地传回到赵家的商铺里。 听说李侠子迅速撤回反诉后,赵上益由衷地赞许道:“这李瞎子倒是机灵,没有着李昂的道。” 赵上臣迟钝一点,忍不住问道:“大哥,你怎么知道这是李昂设下的陷阱?” “直觉,这一点连某也能想到,李昂不可能预先没有准备。眼下方家所产的盐吃死人,这最多是过失至人死亡,就算罪名成立,最多也不过是流刑。若方家反诉刘二虎下毒杀父,一旦罪名成立,刘二虎难逃死罪。反之,若所告不实,诬告之人便要反坐其罪,那也是死罪。” “大哥,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总不能看着李昂那厮就这么吞并方家的盐井吧?这本来是咱们在做局,倒让李昂这狗贼把好处捞去了,那怎么行?” 赵上臣屡次在李昂手下吃亏,可谓是恨不得剥其皮,吃其肉。要他选择的话,他宁愿暂时放过方家,也要把李昂干掉。 “二弟千万不能冲动,要知道这个局是咱们布下的,一旦局破了,咱们也脱不了干系。” 赵上益也不愿意为李昂做嫁衣裳,可又不免投鼠忌器,这个局本来就是他设下的,和崔寅也有过黑幕交易,刘贵之死一但被戳穿,李昂和崔寅获罪,那么他赵家也肯定跑不了。 甚至李昂可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一旦这个局被戳破,就把赵家拱出来项罪。 “小翠!” “小郎君有何吩咐。”门外一个小丫头听到呼喊,连忙进来施礼。 “你去看看小娘子练功完没有,若是练完,就请小娘子过来一趟,某有事请教。” “是,小郎君。” 过了一盏茶功夫,已经被李昂骗离火井县的杨男,赫然出现在了赵家的花厅里,赵家兄弟俩一见她出来,连忙起身,毕恭毕敬地施了一礼。 杨男今天不打算出门,上身穿交领罗衫,下穿百花烟水裙,静静婷婷,淡雅清丽,如九天仙女下凡,只是赵家兄弟俩不敢多看,都低着头施礼。 “可是为方家的案子找我呀?”杨男在小几上跪坐下来,一边接过小翠递上来的香茗,一边随口问道。 “回小娘子,正是。” “李昂破了李瞎子的舆论攻势了吧,赵瞎子也没有反诉刘二虎吧?” “小娘子怎么知道………嘶,瞧某笨的,该打!”赵上臣还真打了自己一巴掌,“小娘子是仙子下凡,什么事能瞒得过您呢,某该打,该打!” 赵上益也不禁暗暗配服,杨男今天一直在后院练功,却对衙门里的案情进展清清楚楚,有如亲眼目睹一般,这种心智,诸葛亮也不过如此啊。 他再次恭敬地拜道:“咱们下一步怎么办?还望小娘子指点一二。” “是啊!是啊!接下来就全靠小娘子了,让那李昂输得光屁股,老子要他……” “自己掌嘴!”杨男打断他道。 赵上臣二话不说,立即啪啪地扇自己巴掌,听话得不行。 杨男吃了口茶,然后用手帕擦了擦嘴,说道:“要想方家败诉,咱们只要看着就行,但要想让李昂和方家两败俱伤,却是不易,特别是李昂此人,一旦让他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他必定会立即抽身,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小娘子,李昂他撇得清吗?” “他可曾送崔寅一文钱?没有吧?相反他还打过崔寅,算是有仇。他指使崔寅的手法,恐怕只是给崔寅画个大饼而已,就算崔寅去职落罪,把事情说出来,也查无实据,李昂但可否认,干他何事?” “嘶…….这厮确实是狡猾,太狡猾了,小娘子,这可怎么办?怎么才能把李昂这厮拿住呢?” “很简单,不能让方家输得太快。再狡猾的人,被迫急了,也会做出蠢事来。说好听点,这叫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赵上臣很有做捧哏的潜质,立即问道:“那要是说得不好听点呢?” “狗急跳墙。” “小娘子,那怎么才能逼得他狗急跳墙呢?”赵上臣把狗字咬得特别重,这样能给他带来一丝胜利的喜悦。 “釜底抽薪。” 听了这四个字,沉默着的赵上益心里便有了底,李昂想要赢得这场官司,光靠刘二虎家的盐罐里的盐有毒是不够的,这样一个孤证,不足以确定盐中有毒是方家的责任。 *** 火井县大堂上,随着那只用来验毒的小狗口吐白沫而死,围观的民众一片哗然,这件事关系到千家万户的安危,谁知道自家的盐会不会也有毒呢? 刘二虎家的盐罐里的盐有毒,这有两几种可能。 一,刘二虎自己投毒。 二,他人暗中投毒。 三,方家的盐本身有毒。 如果是前二者,那便是谋杀案,虽然性质恶劣,但终归是个案。如果是后者,也就是方家的盐本身有毒,那问题就严重了,可能还会有第二例、第三例,甚至无数人中毒死亡。 要证明是不是方家的盐有毒,最好莫过于去方家的商铺批量查验。鉴于事情的严重性,县令崔寅不敢怠慢,立即带着一班衙役赶往方家位于城中的商铺。 围观的百也纷纷跟在后面,数以千计,谁都想知道结果,因为这关系到每一个人的安危。 方同兴还是老神在在,坚信自家的盐无毒,李侠子却慌了,他凑到方同兴耳边小声地说道:“方郎君,事情不妙。” “李先生,李先生不是早想到崔寅会去盐铺查验了吗?” “方郎君,此一时,彼一时也。此事有高人在背后指点,在公堂之上崔寅不仅处处占尽了先机,而且显得道貌岸然,和刘二虎完全撇清了关系。咱们之前的的舆论也被瓦解了,眼下崔寅带着衙役到方家盐辅里去查验,一旦从中验出毒性来,民众便不会再怀疑是崔县令从中做手脚,事情可难以转寰了。” 方同兴这下才急了,连声问道:“李先生,那接下来怎么办才好?” “崔寅处处抢占先机,如今便是想来个釜底抽薪也来不及了,唯今之计,最好是选让吕正来顶罪,只要能让吕正一个人先把罪名扛下来,事情就还有转寰的余地。” 李侠子脑子急转着,这次他来得匆忙,各种准备颇有不足,加上没料到此事背后有高人指点,崔寅在堂上审案,一开始就俨然是“方家的代表”,不断地责难刘二虎,通过这种方式,不但撇清了自己与刘二虎的关系,而且把他这个方家辩护人也给“代表”了。整个堂审过程,根本没他什么事,李侠子便是有千言万语,也没机会盘问刘二虎。 方家的盐铺已经被查封多日,方家人无法进入,崔寅要在里面“查”出毒盐来,那可是太简单了。 正是基于这种考虑,李侠子才建议先把吕正推出来顶罪,以退为进,如果真盐铺里真查出毒盐,就说是吕正这个掌柜工作疏忽导致的,先把方家撇清,这样才有翻案的机会。 不管李侠子有什么打算,崔寅已经带着一班衙役,直奔方家的盐铺,铺子门窗上都打着封条,崔寅命人当众折下封条,进入店铺,然后直奔后面的仓库。 为了安抚民心,崔寅还让八个德高望重的百姓一同时去,观看整个查验的过程。李昂作为火井县的名人,也在八个人的行列之中。 然而当衙役拆下盐库的封条,打开库门时,大家却都傻眼了。 ******************* PS:记得一个朋友看了第一章,对我说“我叫赵日天”这句话是第一章最大的亮点。 说实话,心里很感慨,在叶良辰、赵日天现象可以迅速窜红网络,倍受人追捧的今天,狂躁和冲动俨然成了潮流,心里不禁惴惴,这历史文还有几个人看呢……… 感慨归感慨,字还是要码……并继续求支持! 第0074章 按兵不动 为了安抚民心,崔寅还让几个德高望重的百姓一同前去,观看整个查验的过程。李昂作为火井县的名人,也在八个人的行列之中。 然而当衙役拆下盐库的封条,打开库门时,大家却都傻眼了。 方宜盐铺后面共有三个库房,其中两个库房没事,但其中一个库房里原本存放得好好的几千斤盐,都化成了盐水,流得满地都是,很多甚至已经流到了屋后的排水沟里。 “这是怎么回事?”崔寅怒声问道。 成管神色大变,连声辩解道:“明府,某等前来查封的时候,库房里存放的盐还是好好的,刚才拆封的时候,明府也细检查过了,门上的封条是完好的,这盐……” “这盐肯定被人动过手脚,不然好好地存放在库房里的盐,是不可能化掉的。”李昂插了一句,其他人也纷纷点头称是。 大家又重新检查了一下门窗的封条,确实都是完好的,而且这种封条是用糯米糊贴上去的,粘得很紧,要完全的剥下来再贴上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难道有鬼不成?”有人疑惑地问道。 崔寅不信这个邪,沉喝道:“大家先不要进去,成管,仔细检查,看看门窗内外有没有脚印,若是有人用水把几千斤盐化掉,总难免沾些盐渍,快查!” “喏!” 成管带着一干捕快,仔细侦查,到头来却一无所获,门窗内外,都没有查到任何可疑的痕迹,至少肉眼看不到什么。 “找梯子来,看看屋顶的瓦片有没有新动过的痕迹。”李昂刚提出了自己的建议。立即有人反驳道:“这不可能,就算人能从揭瓦进去,总不能从屋顶提这么多水进去吧。” “是啊,是啊,这事着实古怪,难道这库屋还有暗道不成?” 崔寅一听,立即又说道:“查!屋顶和地板墙壁都给本官仔细查。” 跟来的方同兴和李侠子,也暗暗纳闷,弄不清这是怎么回事。崔寅回过头来冷冷地扫了两人一眼,冷哼道:“本官一直以为方家是清白的,如今看来,倒是未必啊。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本官迟早会查出来,是谁在销毁证据。” 方同兴不干了,脸上的横肉蹭蹭地跳了两下,当众还嘴道:“崔明府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这捕头也说了,上封条的时候,库房里的盐还是好好的,现在封条未动,谁能进得了这库房,除非………” 方同兴说着,满怀深意地扫了崔寅一眼,话虽然没有说完,但那眼神已经把他的想说的全表达清楚了。跟进来的七八个人,都不禁望着崔寅,细论起来,还真的只有官府能办到这一点,把原来的封条拆掉,打开库房,做完手脚,再换一张新的封条粘上。 这时,成管再次来报,屋顶、地板、墙壁都没有异常,这下大家就更奇怪了,也更加怀疑……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崔寅大为恼怒,指着成管等人大骂。 李昂带着小叮当,在库房四周转了一圈,小心地察看着,他也十分惊讶,这是谁干的?从常理来说,毫无疑问,方同兴嫌疑最大; 但另一方面,方同兴的嫌疑又最小,因为他不知道哪个库房里的盐含毒。他不不大可能在三个库房中,准确地找到这个库房下手。 那么就只有知道其中的内幕的人,才有可能准备地找到这个库房了。知道内幕的,除了自己、崔寅、成管等少数人之外,还有赵家。 因为这毒,就是赵家弄进来的。 李昂这次只不过是打算借鸡生蛋,以此扳倒方同兴而已。因此算来算去,暗中动手脚的人,十有九是赵家,只是现在连人家怎么进屋都搞不清楚,没有证据,你就拿人家没办法啊。 “小叮当,这回就全靠你了,仔细嗅一嗅,把线索给我找出来。” 李昂对小叮当虽然没有寄予太大的希望,但他却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一个把赵家也挑翻的机会。 小叮当似乎发现了什么,一路嗅过去,来到后墙根下,然后望着墙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 李昂意识到小叮当可以是嗅到了作案者留下的气味,心中大喜,连忙带着它出后门,来到后面的小巷,小叮当在墙外嗅了嗅,立即转身小跑而去,一边走一边嗅着,然而行出不到二十步,它却停在了巷口,巷口人人来车往,小叮当停在此处,没了方向。 “小叮当,加油啊!再仔细嗅嗅。”作案者可能是在此上了车,这给小叮当带来了辨识的难度,小叮当在街调味口转了几圈,最后还是停下望着李昂。 “靠!”李昂无奈,带着小叮当回到院中,崔寅很机灵,其他两个完好的库房也没有急着验毒,以先查清受破坏的库房为由,留两个捕快看守之后,带着大家退出了方家的盐铺。 李侠子暗松了一口气,悄悄对方同兴说道:“方郎君,立即派你信得过的人,日夜看守在商铺外头,防止有人在其它两个库房的盐里掺毒。” “多谢李先生提醒,某这就去安排。” 对于李昂他们来说,还有机会,那就是重新在其余的两个库房的盐里掺毒,但李昂不打算这么做,之前的毒是赵家掺的,和他没有关系,他只是想加以利用而已。 如果现在自己再往其它两个库房的盐里掺毒,性质则完全不一样,李昂不介意做个坏人,但有些事,他还是有自己的底线的,而且自己派人去掺毒,一个不好就会坑到自己。 赵家和方家接下来一定会密切注意盐铺,再想在剩下的两个库房的盐里掺毒,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当天的堂审,就此暂告一个段落,接下来,有关各方都要紧锣官鼓地重新谋划部署。 李昂满心不爽地回到大唐无双盐业公司总部,媚态横生的黄四娘迎出来问道:“李郎,怎么样了?堂审有结果了吗?” “别提了。”李昂往花厅的榻榻米上一坐,端过壶喝了口水,“方家辅子里的盐被人掺水给化了。” “啊,这是谁干的……赵家!李郎,这很可能是赵家暗里干下的好事。” “ 你还不算太笨,不过凡事得讲证据啊!”李昂往轩窗下靠了靠,说道,“四娘,去把薰香点上,容我静一静。” 黄四娘知道他要想事情,不敢再问,自去端来青铜蟾蜍薰香炉,添上香料点着,一丝薰香袅袅飘出,让她那风韵动人的脸容变得有些缥缈。她成亲第三天丈夫就死了,没有生过孩子,那腰肢依然像少女般纤细,身材却又有少妇的丰润,就像熟悉的苹果,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闻着她身上飘来的幽幽体香,李昂微笑着说道:“早知道不用薰香,让你坐身边来就好。” 黄四娘幽怨地白了他一眼,自从李昂睡在她隔壁的房间,晚上她就没闩过门,有时忍不住,和红杏用角先生解决时,也故意没有掩饰吟声,可门外就是没有动静。 黄四娘有时甚至在想,难道非要自己跑到他床上去? 她满腔幽怨,再抬头望去时,却见李昂已经闭起了双眼,应该是想事情了。 入夜时分,成管如约而至,李昂让门房把他引到花厅。 “禀李郎君,这些天火井的蛇鼠某都发动起来了,都没有发现赵家有什么异常的行动,这次方家盐铺的事,也找不到赵家一丝破绽。” “成兄别忘了,赵家本就是从**起家的,你发动的蛇蛇鼠鼠之中,有没有他们的人,这都难说啊。” “李郎君,某敢保证,用来监视赵家的人,绝对可以信得过。” 李昂不动声色地说道:“那就继续监视吧,崔明府那边,有什么话吗?” “回李郎君,崔明府说,就刘二虎这一例个案,又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是方家的盐有问题,不好定罪…….” 李昂连忙打断他道:“你且先回去吧,至于崔明府要找新的证据,这个嘛,我看还是缓一缓吧。” “是,李郎君。” 成管走后,李昂便也回房睡觉。 刚睡下不久,隔壁的黄四娘房里,又传来了异响,而且越来越大,甚至能听到黄四娘叫道:“红杏,再快一点……” 靠!李昂暗道,这娘们真想要人命吗? 第0075章 谍影重重 前院里,伍轩半夜里被屋顶一丝轻微的异常惊醒。 如果是普通人,一定以为是野猫子从屋顶走过,不会太在意。伍轩却迅速起身,门也不开,悄无声息地从半启的后窗翻出去。 他借着星光,看到一个黑影沿着屋脊,如鬼魅般向后院窜去。 这世上会武功的人很多,但能飞檐走壁如履平地的人却不多。这神秘的黑影就是极少数这样的人。 伍轩也不跟去,他隐伏在檐下的暗影中,看着那黑影在屋顶鹭伏蛇行,等他快摸到前后院之间的院墙时,后院之中,一双绿幽幽的狼眼从假山边露出来,机警的黑衣人立即退回,在前院屋脊的阴影里隐伏了片刻,便离开。 伍轩偷偷地缀在黑衣人后面,一路跟踪其来到一处宅院,那黑影在院外稍等了一下,小心地回头观察了一番,才窜进院去。 伍轩又等了一会儿,听到院内传出犬吠声,他便放弃了摸进去的打算。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第二天一早,李昂刚走出后院,伍轩就来禀报。 “老板,昨夜在院外发现可疑的人,悄悄摸进咱们大院里来。” 李昂一下子睡意全消,追问道:“什么人,查到了吗?” “某悄悄跟随,看到对方隐入水井坊的一宅子中,某查过了,这栋宅子的主要姓林,叫林有栋,在城中经营一家叫林墨轩的书肆,老板,目前能查到的就这么多。” “林墨轩?查,你立即去找成管,让他彻底查清楚,这个林有栋的来历。” “老板放心,属下已经通知成管了。” “嗯,干得不错。” 李昂夸奖了伍轩一句,眉头却依旧没有舒展。这林墨轩的主人林有栋,在成管之前已经仔细盘查过赵家和方家在火井的势力的汇报中,并没有提到这个林墨汗。 如果这个林墨轩和方家赵家有关系,那这这层关系肯定是非常深,深到成管动用了所有蛇头鼠辈都没查到。既然隐藏得这么深,怎么会让他来监视自己呢? 监视查探这种事,赵家和方家肯定会干,但这种活完全没有必要运用最隐秘的关系来做,这未免有些大材小用。 如此说来,这林有栋是方家或赵家派来的可能性便不大,在这火井县,还有谁要对付自己呢? 越往深处想,李昂越感觉这件事不简单。 他不禁又想起了之前欲致他于非命的黑衣蒙面人,除了方赵两家之后,意图对他不利的,就只有黑衣蒙面人了。 那些人极为神秘,事前事后都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就连赵上益出动了最精干的人马,也没能查到他们的底细。 李昂早已怀疑,那些黑衣蒙面人不是受命于方同兴,因为从各方面分析,方同兴的手下,应该没有这么秘密的组织。 “伍轩,让成管小心点,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是,老板。” 这个线索太重要了,李昂宁愿进展慢点,也要避免惊动对方。 梳洗罢的黄四娘,穿着玫瑰色对襟春衫,下罩翠绿烟纱散花长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同心结,飞鹄髻上插着碧玉凤头钗,体态妖娆,勾人心魄。 李昂不禁想起她昨夜的娇喘低唱来,这个撩人的美妇,已经不介意他听到了……. 倒是红杏脸红红的,似染着桃晕,低着头给李昂和黄四娘端上早餐来。“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红杏啊,这诗怎么样?” “婢……婢子不知道。” “红杏,你也快去吃吧,别理他,咱们还要赶路呢。”黄四娘心怀幽怨地瞟了李昂一眼,便低头去吃早餐。 这些天李昂全副身心扑在案子上,螳螂坳的盐井那边,全靠黄四娘往来照看着。螳螂坳离县城二三十里远呢,车子颠簸,往来是很累人的。 李昂怜惜地说道:“四娘,要是太累就别去了,有方济在那边看着就行了。” “那可不行,你不是说了吗?方济这人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奴不去看着,不放心。” “哈哈,你是公关部经理,不是生产部经理。” “奴家乐意。” “好好好,生产进度怎么样,现在囤下多少盐了?” “有两万斤左右了。” “还不错,让他们继续加快进度。” 黄四娘不再答他,匆匆吃完早餐,就带上红杏和李铁嘴,往螳螂坳去了。 李昂也正准备出门,成管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对他说道:“李郎君,毁掉方家库盐的人抓住了!” “嗯?是你们抓到的?” “那倒不是,这三人是一个叫荆十三的人抓住,送到衙门来领赏。” “竟有此事?这荆十三是什么人?” 成管答道:“这荆十三是南郊青山村人,在火井也算个人物,为人好侠仗义,平日里也不务正业,但因交游颇广,总有人资助他,日子过得挺宽裕。据他所说,前天夜里他在对街的青楼上,看到三个人鬼鬼祟祟地从方家盐铺后面的小巷出来,他当时没太在意,待到方家盐铺传出被人毁灭证据的消息,他才想到这三个人可能与此有关,刚好他前几日见过这三个人一面,便四处查探,终于在城南的古井坊找到此三人,便捉拿送官来了。” “现在如何?这三个人招供了吗?他们是受何人指使?” “还没有,这三个人嘴硬得很,崔明府正在亲自监督用刑。某抽空先赶过来告知李郎君一声,一旦这三人招供,某再来禀报。” “好,你快回去,争取尽快让这三人招供。另外,派人监控荆十三此人,查清楚近来此人都做过些什么,和什么人接触,有什么异常之处,通通要查清楚。” “某晓得了,请李郎君放心。” *** “这荆十三是什么来路,查清楚没有?”赵上益坐不住了,背着手在厅中转来转去。 这些年来,赵上臣还没见过自己大哥如此急躁过。 赵上益手下最得力的干将之一赵中秋低着头答道:“禀小郎君,某等正在查,目前只知道这荆十三是南郊青山村人,身手了得,至于有什么背景,还在查……” “把他的十八代祖宗都给某查清楚,快去!” “是,小郎君!”赵中秋一抱拳,匆匆而去。 赵上臣望着转来转去的兄长,说道:“大哥,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实在不行,今晚派人去了结了吴小江三人的性命。” “崔寅肯定会对三人日夜用刑,想要劫狱难啊,不过此事关系到咱们赵家的生死存亡,你先去准备着,实在不行,也只能强行灭口了。” “好,大哥放心,某这就去准备。” 等赵上臣也匆匆离开,心中烦乱的赵上益想起杨男来,转身便往后院而去。刚转过后门,就看到杨男在小楼前练剑。 “小娘子!”赵上益长身一拜。 杨男见他神色凝重,停下剑来问道:“找我什么事?” “小娘子,某派得实施釜底抽薪的人被抓住了,此事背后,恐怕另有人在算计咱们。” “咱们?什么咱们?” “是…….是算计我赵家。” 杨男不慌不忙地说道:“记得在犀浦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你,你的对手不是赵同兴,也不是马清泉,如今果然着了人家的道了吧,怪得了谁呢。” “小娘子的话,某一个字也不敢忘,只是这么久以来,没有任何发现,这…….某也估计不到,他会这个时候下刀子。” “兔子也不知道狐狸在什么地方窥伺它,但还是挖了三窟,你要做什么事,就要时刻提防着有人在背后盯着才行。我只管收拾李昂,其他的,别找我。” “小娘子……” ************************* 第0076章 半路杀出个廖御史 “荆十三这么巧见过那三人,又刚好在那夜看到三人从小巷里鬼鬼祟祟地离开,真是巧啊。伍轩,你相信有这么巧的事吗?”反正李昂不信。 伍轩难得露出一抹笑容:“老板,说不定有时就有这么巧的事情。” “崔寅连悬赏都没有贴出,这个荆十三就那么卖力把人抓到县衙来领赏,谁说有悬赏了?” “老板,人家也未必真是为了悬赏,听说这荆十三平时就爱行侠仗义,说不定人家就是为了行侠仗义,让自己的名声再响亮一些。” “这么说,我还得劝崔县令给他发个火井十大杰出青年奖章喽。” “老板,某觉得,您应该学会相信人。” “我信他妹妹!” “呃………” “伍轩,今晚咱们就去摸一摸这个荆十三的底,你负责把他擒出来,咱们好好审一审此人。”李昂说着上了白水桥,过桥往右一转,就是林墨轩。 “老板,这样恐怕不好吧,这是犯法的事……” 李昂回头,一脸怪异地看着伍轩,伍轩连忙把话岔开:“老板,到了。” 不用他提醒,李昂也知道到了,他在林墨轩前下马,然后垂着袖进店而去。 看不到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敌人。对于李昂来说,找到幕后真正的对手,比什么都重要。这个林有栋,绝不会无缘无故派人去刺探自己。 店里只有一两个读书人在选购书籍,胖乎乎的掌柜看到又有客人登门,立即迎上来热情地招呼道:“贵人您请,您要买书,还是文房四宝?” “掌柜的,有淮南鸿烈一书吗?” “贵人您可来对地方了,这火井县,就小店有此书。在这,贵人您瞧。”胖掌柜殷勤地找出《淮南鸿烈》递给李昂。 “不错,不错,就是它了,掌柜的,你是这林墨轩的主人吧?”李昂随意地问道。 胖掌柜一拱手答道:“那倒不是,某的东主姓林,平日也时常过来,不知贵人有什么需求?某可以转告东主,尽可能满意贵人所需。” “掌柜的,是这样,本人想出刊印一本诗集,不知贵东主能否帮这个忙?” 胖掌柜有些意外地问道:“冒昧请教贵人,您要刊印的诗集,是贵人自己的大作,还是辑录他人的诗作?” “当然是我自己的诗作。” 李昂一手拿着书卷,一手负于背后,仿佛一个游吟诗人。 “我们东主最是喜欢以文会友,不知贵人可否留下名讳住址,以及一两首大作,等敝东主抽出时间来,一定亲自登门求教。” “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这诗,如何?”这是小学课本上学的,李昂背得那叫一个顺溜。 “贵人大才!以贵人如此大才,要出诗集,想必不难。”胖掌柜的态度顿时就不同了,长身一揖,恭敬地说道,“还请贵人赐下尊姓名讳,某这就派人去通知敝东主登门拜访。” “在下免贵姓李,单名一个昂。” “李………原来是李郎君,失敬!失敬!” 整个火井县,没听过李昂这个名字的人,还真不多。只是胖掌柜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一个盐贩子,竟然能做出那样绝妙的诗来。 李昂哪里是想出什么诗集,不过是想借机与林墨轩接触一下,多了解一些林有栋这个人的底细。 *** 火井的大牢里,成管等人对荆十三抓获的三人分开刑讯,可这三人在严刑拷打之下,嘴硬得很,竟没有一个招供。 崔寅十分恼怒,却又不能真把人弄死。 这个时候,一个对崔寅最不利的消息传来,监察御史廖仲南听说火井有食盐吃死人的大案之后,过邛州不入,直奔火井县来了。 大唐的御史台分三院,以御史大夫为主官,御史中丞副之,御史大夫多缺,御史中丞为实际上的主官。领侍御史、殿中侍御史、监察御史。监察御史属察院,品秩为正八品下,然而权限广,分道负责,因而分别冠以某某道地名。 廖仲南为剑南道监察御史。掌分察百僚,巡按州县,狱讼、军戎、祭祀、营作;太府出纳皆莅临,知朝堂左右厢及百司纲目,为百官忌惮。 崔寅这个县令论品秩比廖仲南高,但听说廖仲南前来火井后,却只能诚惶诚恐地出迎,三班衙役开道,高举肃静、回避牌子,满城惊动。 心里没底的崔寅,把李昂这个“军师”也拉了去,以应付难缠的廖仲南。 廖仲南年过五十,面容清癯,以生性耿直,嫉恶如仇著称。他骑马而来,仅带四个随从,见面后双方礼节性地寒暄了几句。眼尖的廖仲南便望着李昂,打着官腔道:“此乃何人啊?” 大家都穿着公服,只有李昂是一身便服,难免有些扎眼,他已经尽量往人群后靠了,还是没有逃过廖仲南的眼睛。 崔寅有些发急,按《六典》规定,外放官员是不得带家属和幕僚的,虽然很多官员实际上都带了幕僚,但这得悄悄为之。 廖仲南来得突然,崔寅匆匆出迎,半道上才把李昂找来,一时没顾得上这一茬,要是李昂不知道《六典》中有此规矩,说是他的幕僚,那就惨了。 这些天李昂把大唐的律法都抄了一回,自然是知道这些条文的,他不慌不忙地上前一揖道:“在下李昂,是火井县的民众代表,我县百姓听说廖御史刚正不阿,明察秋毫,无不景仰万分,是以特意派我为代表来迎接廖御史。” 廖仲南见他只行揖礼,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了,一般而言,同辈或身份相当的人之间才行揖礼,李昂不过一介草民,明知他的身份,却只揖不拜,这也未免太狂妄了。 “你何德何能代表火井百姓呐?” 廖仲南这充满了刁难之意的话一出,崔寅和李昂都不禁为之色变,崔寅是担心,李昂那是火起。 日你个仙人板板的,给脸不要脸。李昂暗骂一声,答道:“在下别的没有,仅有口德。” 这是**裸的讽刺,崔寅等人和三班衙役听在耳里,神色那叫一个怪异,廖仲南脸子上有些挂不住,冷哼一声,当即打马入城而去。 李昂算是看出来了,廖仲南这种人自命清正,实则是个刚愎自用之人,要对付这样的人,不难。 崔寅却不这么想,李昂一上来就讽刺廖仲南没有口德,把廖仲南惹恼了,入城之后,不刻意挑刺才怪。 “李先生,何不忍一时之气,接下来恐怕不好过啊!”崔寅寻隙对李昂小声说道,他真后悔让李昂一起来迎接廖仲南了。 “明府,廖仲南既然是刻意奔火井而来的,肯定没打算善罢干休;方家甚至赵家,必然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定会找上廖仲南编排咱们。咱们太迁就他反而会显得自己心虚,要应付这位廖御史,恐怕只有让他土头灰脸离开火井才行。” “啊!”崔寅大吃一惊,连忙说道。“李先生打算连廖御史也……也不放过。” “先看情况再说吧,他若故意挑刺,咱们为什么要放过他,明府放心,容我想想,怎么尽快把这瘟神打发走。” “好,好好好,此事就全看李先生的了。” 崔寅做了甩手掌柜,回城的路上,李昂只得绞尽脑汁,苦思打发廖仲南的法子。 第0077章 找茬 廖仲南入住驿馆后,洗了把脸便立即到县衙查案。 崔寅陪着小心地说道:“廖御史,本官着人准备了些水酒,给廖御史接风洗尘,还望廖御史赏光。” 廖仲南正色地说道:“吃喝之事,崔县令就不必费心了,本官自有君禄可食。本官听说火井有毒盐吃死人之事,此事关及千万百姓安危,岂能怠慢?本官赶来火井,正是为了此事,崔县令还是先将案宗拿来让本官看看吧。” 人家把话说到这份上,你再纠缠,那就成贪官了,崔寅只得让小吏把毒盐案的宗卷全部拿来,厚厚一摞全摆在廖仲南面前。 “那廖御史就慢慢看吧,本官就不打扰廖御史了。”崔寅拱拱手,便行退出。 在方同兴租下的小院里,李侠子漫卷着诗书,往来踱着步,一脸横肉的方同兴桀桀地笑道:“这下好了,廖御史一到,某倒要看看他崔寅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李侠子停下脚步,不以为然地说道:“方郎君别忘了,还有个公孙靖宇,成都那边至今没有消息传来,在下这心里还是不踏实啊!” “公孙靖宇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草包,凭李先生的计策,他还能逃出先生手掌心不成。” 李侠子沉吟道:“方郎君,凡事都得做好最坏的准备,如此才能有备无患,此事一旦不能把公孙靖宇撇开,后果可就非你我所能承受的了。” “先生放心,某这就再派人去成都看看。” 方同兴的人刚派出去,成都方面就有快马急驰而来,匆匆入报:“郎君,公孙靖宇**妇女,被剑南节度使衙门收押了…….” 接到这样的消息,方同兴和李侠子可谓是如饮甘霖,忍不住弹冠相庆。 方同兴狂笑道:“先生可以放心了吧,某刚刚才说过,公孙靖宇就一草包尔,果不其然,这下可以到县衙找廖御史鸣冤了吧?” 李侠子再无顾虑,欣然应道:“公孙靖宇既已被拖住,接下来咱们就按计划行事。” “来人!取酒来,某要先喝个痛快,再到县衙鸣冤!” *** 崔寅匆匆回到后衙,然后让人把李昂请到自己的书房商议对策。 李昂刚一进书房,崔寅就迫不及待地把房门关上,然后问道:“先生,廖仲南一来,就要查看毒盐一案,瞧那样子,分明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的,特意冲着此事而来的,如何应对,先生可有良策?” 李昂不疾不徐地答道:“明府,现在关键是对刘二虎晓以利害,只要他不松口,其他的就不必太担心,这公堂之上,明府可没有任何偏袒之处,廖仲南就算想挑刺,一时也挑不出明府的错处来。” “就怕廖仲南动用大刑之话,刘二虎受不了啊。” “那就让廖仲南没脸在火井呆下去,甚至让火井百姓驱逐廖仲南。”李昂自信地说道。 崔寅把灯心挑了挑,让灯火更亮一点,他无法掩饰脸上的忧虑:“李先生,廖仲南此人,油盐不进,水火不侵,要对付他谈何容易啊!” 苍蝇不叮没缝的蛋,是因为无处下口。廖仲南看上去正是这样的好蛋,想叮他,让他变臭,确实很难。 李昂胸有成竹地说道:“崔明府,首先,咱们必须要相信自己是对的,咱们这是为了把火井的经济搞活,让整个火井富裕起来,造福火井百姓,这是一项崇高的事业。 光明与黑暗本是一体两面,再光明的事,有时也需要一些黑暗的手段来辅助。所以,我们的手段或许有些见不得光,但最终我们确实是为了火井大多数百姓受益。 我将自己的利益,明府将自己的政绩,与火井百姓的利益捆绑在了一起,这有什么不对吗?没有什么不对。 方家经营火井盐业这么多年,除了撷取私利,他们为火井百姓带来了什么?既然他们不能为火井百姓造福,而我能,取而代之有什么不对? 为人处事,不能像方家这样只顾自己,必须把自己的利益与大多数人的利益捆绑在一起,自己获利的同时,也要惠及其他人,这样才有生存的土壤,才能长久。 而且,做人必须有信仰,造福火井县,这就是明府与我共同的信仰,所有妨碍这项崇高事业的人,不管他表现上如何光明正大,不管他有多少理由,都是错的。 廖仲南这样的人,刚直不阿是没错,但这种人往往难以真正造福百姓,因为他们凡事不思变通。他们只想着人人都能变成圣人,以为这样社会就和谐了,百姓就能安居乐业了。 就眼前而已言,廖仲南实际上是妨碍火井繁荣起来的最大阻碍,我们在他面前,完全不必心虚气短,因为,我们才是真心造福火井百姓的人,我们把自己的名和利和火井的百姓都捆绑在了一起。 他这样的人也不是完全没有缝隙,他不好利,然好名,好名声是他理直气壮的根本,只要从名之一字入手,廖仲南就无颜再在火井呆下去。” 崔寅听了他这一番话,回头一想,对啊,自己想要政绩没错,但这也是造福了火井百姓,才出政绩啊,为了这个目标,自己心虚什么呢? “先生,廖仲南这种人,极为爱惜自己的名声,咱们又如何污其名呢?” “这有何难。”李昂让崔寅附耳过来,小声地对了耳语了一番。 崔寅听后大喜,起身长揖道:“先生实为本官命中贵人也!” *** 廖仲南挑灯夜战,花了一整夜时间,把毒盐案的宗卷全部看完,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又带人亲自到方家的盐铺,查看了被毁掉的仓盐。 廖仲南是接到他人私报,说火井县有官商勾结,栽赃嫁祸,谋财害命之事,才急急赶过来的,有了这先入为主的印象,他对崔寅毫无好感。 火井城的百姓听说朝中御史亲自来查毒盐案,又纷纷赶来一看究竟。方家盐铺前很快就围满了人。 相貌清癯的廖仲南,光看外表,就给人一种清正之感,这让前来观看的百姓忍不住连连称赞,廖仲南一拂大袖,喝道:“开仓验毒!” 方家盐铺里剩下的两个盐库也被打开,里面的盐完好无损。廖仲南让人带来多只鸡狗,从两个盐库中抽取多处食盐,拌入粥中喂鸡狗。 大家这回耐心地等了两柱香时间,二三十只鸡狗,没有一只中毒身亡。围观的百姓都松了一口气。廖仲南冷哼一声道:“崔县令,当日为何不验这两仓盐?以让百姓放心呢?莫非崔县令另有苦衷?” 有了信仰的崔寅,在廖仲南面前从容不迫地答道:“廖御史,这两仓盐验不验有何分别吗?至于百姓的安危,本官身为火井的父母官,岂能不关心?本官当日便贴出布告,所有百姓家里的盐,都必须先试毒,才能食用,并就此行文使牙上报章仇节度使,命各地百姓但凡购买了方家盐的都要先试毒。本官如此做,何错之有?” “整个剑南道,唯有刘贵吃了方家盐中毒,崔县令不觉得奇怪吗?” “当然,本官也非常奇怪,因此在堂审时,以大刑讯问刘二虎。廖御史难道没有看堂审的宗卷吗?” “哼!”廖仲南冷哼一声,拂袖转身,前去那个被毁的盐仓观察。 外头围观的百姓,看到两位官员不和,顿时来劲了,私下里议论纷纷。 崔寅不甘示弱,随即反击道:“廖御史,莫非您已经认定了刘二虎是诬告?” 廖仲南无言以对,再次冷哼,扫向雇寅的眼神充满了寒意。 第0078章 水亦可覆舟 毫无疑问,刘二虎是整个毒盐案最关键的人物,廖仲南从方家盐铺一回到县衙,立即升堂提审刘二虎。 公堂之上,除了火井县的三班衙役,还有廖仲南来带来的四个随从,这些随从正式的称谓叫“白直”或“执衣”,都是朝廷配给官员的皂隶,白直月俸200文,执衣月俸80文。 廖仲南是八品官,按朝廷规矩,本应配5名白直,3名执衣,共八名皂隶,但因薪俸低,跟着廖仲南这样的人,事情多,每天累得跟狗似的,又不能私捞油水,有4人开溜不干的,所以只剩下四个给廖仲南撑门脸儿。 刘二虎一经提上堂来,廖仲南立即一拍惊堂木,凛然大喝道:“大胆刘二虎,你可知罪!” 刘二虎趴在地上,奄奄一息,似乎之前被崔寅打得不轻,他虚弱地答道:“草民不知道犯了什么罪,草民的父亲被毒死了,告到这县衙来,本想为家父鸣冤,却不曾想,被告一句也没被问到,某这个原告反而被一再毒打……….” 说到伤心处,刘二虎声泪俱下,趴在地上大声哭嚎起来,“草民冤枉啊,天下奇冤啊!在场的乡亲们…….你们给某评评理吧,家父刚刚被毒死,这尸骨未寒,尸骨未寒啊!呜呜呜……你们这些当官的,不为民作主,反而说某诬告。试问,有人会毒死自己的父亲来诬告他人吗?谁说某是诬告,除非他自己能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来啊!父亲!父亲你死得好惨啊!!呜呜呜…….父亲你在天有灵,就显显灵吧!儿也要被冤死了呀,呜呜呜…………” 刘二虎一通悲声哭诉,伤心欲绝,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最后伤心欲绝的刘二虎竟当堂哭晕了过去,人事不省。 堂外的百姓多有不忍,心生恻隐,一时议论纷纷: “细论起来,这刘二虎真是最惨的啊!” “可不是,作为被告,方家一句没被问到,这原告倒先被打得死去活来了。” “以后啊,有什么冤情,咱们这些斗升小民还是自己忍着吧,这官司是打不得啊。” “这当官的也真是,怎么都不问问被告方家,尽针对原告呢。” “就是,要是方家的盐没事,他们干嘛要销毁库房里的盐呢?当官的放着这么大的疑点不问,一上堂又针对原告刘二虎,这是何道理?” “这还用说,方家有钱呗。” “哼,传说这廖御史是个清官,现在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是收受了方家的贿赂。” “这叫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看了,不看了,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 这些高声议论的人中,自然多数是李昂安排的“水仔”,他们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一个比一个喊得高。 坐在公堂上的廖仲南听得清清楚楚,气得脸都黑了。他才问刘二虎一句,就被说成是受了方家的贿赂故意刁难原告,这对一向爱惜名声的他来说,堂外百姓的评论可比杀了他让他还难受。 “肃静!肃静!”气急败坏的廖仲南忍不住大喝起来,“把堂外的闲杂人等赶走,再有胆敢扰乱公堂者,通通抓入大牢!” 在一则陪审的崔寅立即对成管等人悄悄使眼色,成管立即向廖仲南施应喏:“遵命!”然后带着一班衙役冲出大堂,皮鞭铁链外加水火棍齐出,一边驱逐堂外的百姓,一边大喊:刘御史有命,闲杂人等立即离开,否则通通抓入大牢。” 观审的民众中有人不干了,大喊道:“凭什么不让某等观审?” “崔县令升堂时,还让看呢,去查方家盐铺,还让德高望重者一起进去呢。” “就是,这盐有毒没毒,关系到咱们每个人的身家性命呢,凭什么不让咱们观审?” “常言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狗官分明是想屈打成招,怕咱们看着不好下手。” “真是白披了一张人皮啊!” 成管等人本来还挺客气的,没有立即动手打人,可堂外的民意沸腾,说话越来越难听,这下成管他们可就不管了,皮鞭乱抽,水火棍猛打,衙门外顿时惨叫连连。 “官差打人了!” “那姓廖的狗官打人了!!” “啊!” “…………” 有人大喊着,有人惨叫着,衙门外乱成一团,不少百姓被打伤、摔伤,成百上千的人就像溃兵一样,被衙役满街追打,有些人跑不掉,被锁拿了起来,前后被抓者多达上百人; 整个火井城都震惊了,那些侥幸逃跑了的人,也不知道随后官差会不会继续捉拿他们,可谓是人心惶惶,各种流言在火井县成也如瘟疫般传播着。 事情闹到这种地步,廖仲南有些傻眼了,抓来的上百名百姓,把堂下挤得满满的,一个个的目光里或是充满了仇恨、或是充满了惊惧。不管是哪一样,都让廖仲南如坐针毡。 完了,这一世清名,怕是毁了! 成管上前抱拳道:“禀刘御史,这些无赖之徒不听劝告,遵照您的命令,全部抓回来了,请您发落。” 廖仲南气得胡子直发抖,指着成管及一班衙役大喊道:“你们……谁让你们动手打人的,谁让你们这么干的!” 成管唬了一跳,急忙辩解道:“刘御史,这不是您下令把堂外的闲杂人等赶走,有胆敢扰乱公堂者,通通抓起来吗?刘御史,这命令是您下的,大伙都听着呢,某等只是听令行事,您可不能又怪罪某等头上啊!” 一班衙役立即跟着叫冤,“刘御史,分明就是您下的命令嘛!”“就是,这怎么能怪某等呢?”“这差使没法干了。” 成管把腰间的配刀解下来,往地上一扔,怒道:“某不干了!” “这种官儿,自己下的令,却把责任往咱们头上推,这差使,某也不干了!” “不干了!都不干了!” 一班衙役纷纷撂挑子,廖仲南几乎气绝,最后指向崔寅,却不知说什么,“你们……好!好你个崔寅,咱们走着瞧!哼!” “廖御史,您现在不能走!”崔寅淡淡地说道,“堂下这一百多号人,是照您的命令抓来的,怎么处置还是您看着办吧,要不然万一有人饿死,或许伤重不治死在狱中,廖御史,这责任可就大了。” 廖仲南为官这么多年,第一次遭遇这样的事,他又惊又怒,方寸不免有些乱了,他能猜到这事没这么简单,可又抓不到崔寅任何把柄,驱逐百姓的命令也确实是他下的,百姓们不愿走,衙役人依命强行驱逐,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无奈之下,廖仲南只得带着满腔怒火喊道:“放人,通通放了!” 把人放了,并不等于这件事就完了,上百号人刚刚被放出去,县衙前面的鸣冤鼓就响了,咚!咚!咚…….只见十来个身上带伤,血还在流的人,挤在衙门前,用力地敲着鸣冤鼓! “冤枉啊!” “冤枉啊!草民只是路过衙门外,这腿就无缘无故地被打断了,草民冤枉啊!” “草民的脚也受了重伤,家里没钱就医…….冤枉啊!” 听到衙门外声声的控诉,廖仲南神色大变,随着鼓声和喊冤声不断地传来,衙门外又开始有人聚集过来,特别是那些受伤的人,多跟着来叫冤。 同时随着各种流言在城中漫延,很多民众的情绪也被煽动起来,满大街诸阳声讨廖促南的声音,可谓是民意沸腾,骂声一片。 ********************* PS:今天要带我父亲去复诊,往来奔走四百公里,要出发了,祝我一路顺风!. 第0079章 群蛇乱舞 廖仲南杀气腾腾而来,一心想在火井县大展神威,一举查清毒盐案,万万没想到,刚一升堂问案,就惹出巨大的风波。 在他的命令下,火井县的衙役在驱逐观审的百姓时,与百姓生发了冲突,打伤了几十个人,加上各种对廖仲南不利的流言在火井县城传得沸沸扬扬,最后竟激起了民愤。 先是那数十个伤者,一个接一个,涌到了县衙击鼓鸣冤,紧接着又有大批的百姓涌来,有的纯粹是来看热闹,有的则是来声援,反正法不责众。 更何况成管等一班衙役都撂挑子不干了,光凭廖仲南那四个随从,别说抓人了,要敢露头,不砸你一头包才怪。 还好衙门外的百姓虽然群情激愤,不过并没有失去理智,他们只在在衙门外击鼓鸣冤,以及大肆声讨,却没冲击衙门。 事情到了这一步,廖仲南别说查案了,要渡过眼前的危机都成了难事。衙门外如潮声浪,让他如坠冰窑,脊梁一阵阵透凉。 强行驱逐百姓的命令确实是他下的,现在伤了几十个百姓,激起了民愤,这事怎么说他廖仲南都不占理,就算告到御前去,他也理亏啊。 崔寅这时冷笑道:“本官治理火井已有半年,火井民风一向纯朴,却不曾想廖御史一到,立即便能惹起这么大的民愤,本官真是见识了。” 廖仲南怒不可遏地指着他喝道:“崔寅,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煽动民乱,阻挠本官,以此来掩盖自己贪赃枉法的事实,你…….你简直是无法无天!” 崔寅立即还之以牙道:“好一个刚正不阿的廖御史,你下令强驱观审的百姓,打伤了几十人,眼看事情闹大,立即把责任推给衙役。如今一看惹起民愤,又想嫁祸于本官。做人无耻到你这份上,还真是世间少见。本官倒要问问了,廖御史说本官贪赃枉法,可有证据?没有吧,倒是廖御史当着千百火井官民的面,下令强逐观审百姓,至数十人伤残,进而激起民愤,证据确凿,无从抵赖!” “你!!” “本官问心无愧,廖御史要查什么,尽管继续查。本官等着就是,到是衙门外那数十名无辜的百姓还在流血,廖御史问无悔否?” 查?还怎么查?廖仲南此刻连衙门都出不了,火井的衙役也因对他不满,撂挑子不干了,火井县丞出缺,主簿、县尉和各房书吏见见情闹得这么大,生怕殃及池鱼,早就躲得远远的了,廖仲南现在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还查个屁案。 崔寅说完拂袖而去,把这个烂摊子留给了廖仲南,他自个回后衙抓紧写上书,把此事上报去了。 廖仲南一到火井,就惹起如此大的风波,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李侠子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李昂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方同兴租来的小院里,方同兴急得团团乱转,“李先生,如今可怎生是好?” “方郎君莫急,容某再想想,再想想……….” 方同兴忍不住一拳击在桌上,狠狠地说道:“那些闹得最欢的,一定是李昂的人,某就不信,他们个个都对李昂忠心耿耿,实在不行,某就派人去,掳一两个来逼供,让他们招出是受李昂指使……….” “慢着!”李侠子突然大喊一声,“方郎君刚才说什么,您再说一遍。” “李先生,您怎么了?” “快说!” “某是说实在不行,某就派人去,掳一两个来逼供,让他们招出是受李昂指使。” 李侠子听完,突然一击掌道:“哈哈哈,李昂啊李昂,你回我看你怎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方同兴急声问道:“这么说,李先生也觉得某的方法可行了?” “不!不必费力气去掳人,掳来的人就算受刑不过,招了,也难保将来不会翻供。方郎君你现在就挑两个可信之人,让他们带点伤也去衙门前闹,闹得越凶越好,哈哈哈……” “李先生的意思是……某明白了,哈哈哈,李先生此计甚妙,某这就去办。” 方同兴说干就干,亲自挑选了两名心腹,一个叫方二,一个小沙牛儿,方同兴给两人弄了一些伤,然后再吩咐他们一番,便让方二和沙牛儿匆匆赶往县衙。 此时县衙门前被围了外三层,内三层,二三十个受伤者还在衙门前不停地击鼓鸣冤。沙牛儿和方二混了进去,大声疾呼,跟着声讨起廖仲南来。 沙牛儿还抢过鼓棰,用力地敲击,那面牛皮大鼓被他敲得震天响。“廖仲南,你这狗官,有种你出来,出来啊!” 沙牛儿嗓门大,力气大,一下子就抢尽了风头,就连李昂派来的“水仔”都只能甘拜下风。疑,纷纷说道:“这位兄弟,好样的!” “不错,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这狗官无缘无故把咱们打伤,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兄弟,用力些,某就不信,就没人治得了他!” “……….” 在众人的鼓舞下,沙牛儿越敲越起劲,咚!鸣冤鼓不堪他的重捶,破了! 众人在衙门前闹得欢的时候,女扮男装的杨男正在人群中笑吟吟地看着戏,她头上戴着斗笠,几乎把整个脸都遮住了,平常火井百姓,谁也认不出她这个“李昂媳妇”来,估计就算是李昂这位便宜老公,也要走近才能认得出她。 她看了一会儿,悄悄把一团东西扔到大家脚下,须臾之间,但见白烟弥漫,正闹得欢的人众不禁纷纷惊呼。 “这怎么回事?” “咦,哪来的烟?” “该不是哪里着火了吧?” 李男趁乱进去,一掌击在闹得最欢的那人颈动脉上,赵家的两个随从立即把人架往,迅速往外撤。 这突如其来的烟雾,顿时让李昂感到不妙,接到禀报后,他立即把自己安排的“水仔”给撤了回来,一数人数,没少,心中稍安。 但为了保险起见,他又派人去见崔寅,让崔寅出面安抚百姓,在别人想进一步把事件扩大之前,把事情暂时平息下来。 方同兴才派出两个人,准备兴风作浪,等待被抓,然后再供出是受李昂指使,结果刚把人派出去没多久,事情就平息了,而且派去的两个人中,沙牛儿还失踪了。 这是什么情况? 就连李侠子也郁闷得要死,沙牛儿失踪了,如果是被李昂擒去,李昂一定会反过来利用沙牛儿对付他们,这还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李郎君,快派人去找,必须尽快把沙牛儿找回来。不然事情恐怕要遭。” “李先生放心,沙牛儿是某的心腹,即便被人掳去,也不会轻易招供的,否则某也不会派他去。”方同兴还是挺自信的,他转头对厅外大喝道,“来人,出动所有人手,立即去找沙牛儿,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此刻的沙牛儿,其实是落在杨男手上,杨男要收拾李昂,于是趁乱抓他的“水仔”,可万万没想到,竟把沙牛儿给抓来了,这也不怪杨男抓借人,谁让沙牛儿闹得最欢呢! 她也不用什么大刑,就让人在沙牛儿身上涂了点糖汁,让沙牛儿享受了一下甜蜜的生活。 被五花大绳绑得只有嘴巴能动的沙牛儿,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嗯,甜呢,挺好吃的!” 杨男右手握鞭,轻轻拍打着左手心,俏然笑道:“好吃吧?你再等等,等下还有肉吃呢。” “肉?某喜欢。”沙牛儿嗒了嗒嘴巴,真的很甜。 一柱香不到,沙牛儿的肉果真就来了,但见从屋角的洞里一排蚂蚁排着队奔向沙牛儿。 “嘻嘻,你的肉来了。” “在哪?”沙牛儿头没法转动,两只眼珠骨碌碌地转着,不一会儿,就感觉有东西爬到自己身上,先是爬进裤筒,接着是身上“哦…….嗬嗬……哦嘶…….”痒!好痒,痒得沙牛儿不断想扭动身体,可身体被紧紧绑着,根本动不了,他只能不断地发出“哦嗬嗬…”的快乐之声,最后蚂蚁爬到了他脸上,直钻他的鼻孔、耳洞,甚至是眼睛和嘴巴。 “嘻嘻,快吃,快吃,你的肉来了,别客气!”杨男嘻嘻哈哈地看着,就像小朋友在看别人斗蛐蛐。 沙牛儿不断地眨着眼睛,吹着气,把爬到眼睛和嘴巴的蚂蚁赶开,可耳洞怎么办?腋窝怎么办?身上成千上万的蚂蚁在爬行,这感觉太**了啊! “哦嗬嗬…” “哦嗬嗬…” “啊!啊!啊………” 叫得精疲力竭的沙牛儿,终于屈服在了一群蚂蚁手上,“小娘子…啊!小娘子要问什么,某都招了,都招了,求您了,快把这……这些蚂蚁弄走吧。” “你不是要吃肉吗?你看你看,这蚂蚁腿多肥啊,你怎么不吃呀?” “小娘子,小祖宗,别玩了,某招了,哦嗬嗬…我都招了呀,您就放过某吧。” ********************************** PS:拜求推荐,求收藏! 第0080章 关门打狗 “老板,接下来该怎么做?”伍轩问道。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李昂自信地说道,“廖仲南现在虽然已经焦头烂额,但却没有离开火井的意思,这么不要脸的人,咱们必须让他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才行。” 伍轩不禁在心里为廖仲南默哀起来,之前李昂略施小计,就已经把廖仲南弄得苦不堪言了,接下来,这宜将剩勇追穷寇又会是怎么样的呢? “伍轩,做人要有信仰!而信仰必须坚定,不能有妇人之仁。” “老板,属下明白,咱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火井美好的明天,咱们是对的!” “孺子可教也!” “老板,接下来咱们…….” “当然是看戏去,哈哈哈!” 对于李昂来说,现在其实也是骑虎难下,眼下最紧要的是收拾廖仲南,让他土头灰脸的滚出火井,才能迅速控制火井的盐业。 神秘的林墨轩来窥探他,已经让李昂意识到背后可能有猎人在盯着自己。甚至这个林墨轩只是别人的一个马头卒,这股神秘的势力似乎从来没有离开过。 从杀方同良挑起方赵两家的矛盾,犀浦那边马清泉不知什么原因一退,又把战场转到火井这边来,这次甚至不惜让荆十三把三个毁掉方家库盐的人扭送官府。 还有,公孙靖宇莫名被关入节度使衙门,也不能排除是这股势力的手笔。 他们总是在关键处巧妙地激化方赵两家的矛盾,以便双方撕咬不休,而在双方撕咬的时候,自然会使尽各种见不得光的手段,这或许就是这股神秘力量用来收拾方赵两家的证据。 而自己的出现,或许从一开始就出乎这股神秘力量的意料之外,一开始他们怕自己坏他们的事,于是派人伏击。 方同良一案过堂后,或许是觉得自己知道的不多,加上只是个小人物,便放松了警惕。 而现在,自己突然杀到火井来,然后迅速有取代方家之势,这应该很让一直觊觎方赵两家产业的这股势力意外,同时也再次被他们列为了敌人,因此才有夜行人来窥探。 这股神秘的势力一定在抓紧布局对付自己。意识到了这些,李昂现在要做的,一是小心提防,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赶走廖仲南,拿下火井的盐业。 等这一切尘埃落定,谁再想来抢,就必须自己站出来当面鼓,对面锣地干了。看得见的敌人,李昂还真不怵他! “伍轩,说真的,我对你还真有点失望,连一个小娘们都赢不了,你以前的师傅是谁?”随着接触日久,伍轩越来越多往事为李昂知道,不过他还是不时试探一句。 伍轩知道他说的小娘们是杨男,杨男输他力道,但胜在灵巧,伍轩还真不敢保证能赢得了杨男。 “她是老板娘,某得留手。” “呃……”李昂没想到伍轩竟变得这么幽默了,连老板娘都出来了,“现在老板娘跑了,我是不是得陪本大甩卖啊?” “老板,老板娘跑了,跟这赔本大甩卖有什么关系?” “老板娘跑了,我还有心经营吗?” “呵呵……” 两人说着来到城南的驿馆附近,此时由成管精心挑选出来的一个叫麻雀的小混混,已经成功等到了出门买东西的高节。 高节就是廖仲南四个随从之一,要出门买些胡饼。火井的驿卒太过分了,给他们供应的饭菜都是馊的,哪能吃啊。 “喂!” “谁?”高节一身功夫不差,肩膀刚被拍立即反手一抓一扭。 麻雀痛得哎哟直叫,“差大哥,您松松手,某没有恶意,某只是想找你做笔买卖。” “做买卖?某家不做买卖。”高节把瘦小的麻雀一推,大步行去。 麻雀跟在他后面小声说道:“差大哥,某知道是有人在背后煽动百姓闹事,故意给廖御史制造麻烦。有几个闹得最凶的人,正在酒肆里喝酒,某听到他们酒后聊起这事…….” “你说什么?”高节一下子又把麻雀提了回来,瞪着眼急声问道,“那些人在哪里,快说?” “差大哥,你先放开某家……” 高节这才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被他拎着的麻雀快喘不过气了。连忙松手,“你快说,那些狗贼在何处?” “差大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抓个贼还有悬赏呢,这事关系到廖御史的声誉前途,你怎么能没有一点表示呢,某可是一开始就说过是来和差大哥做笔买卖来着。 “你要多少钱才肯说。” “十贯。” “没有。” “五贯。” “也没有,某身上只有三十文,全给你了行不行?” “三十文,开什么玩笑,你知道某来报信,担了多大的风险吗,不干……”麻雀说完就要离开,高节连忙拉住他说道:“这样吧,这三十文算是定金,你先带某去,等抓到了人,某回头再让廖御史给你补足五贯,这总行了吧。”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拿不到钱怎么办?” “廖御史是什么人,岂会欠你几贯钱!废话少说,快带某去。”高节生怕麻雀所说的那伙人吃完酒走了,这可是关系到廖御史身家性命的事啊,一刻也等不得。 麻雀揣着他的三十文钱,还有些怏怏不乐,被高节逼着来到了坊市。俩人装成食客,进入一家酒肆,掌柜的迎上来,高节直接说是应朋友之约来的,然后直奔麻雀所说的小包间。 小包间挂着一块布帘子,里面的人大概喝高了,说话不把门,高节站在布帘子外头,只听到里面四个人猥琐地谈笑着。 “嘿嘿,这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接下来该去找乐子去了。” “那是当然,某要让万花楼的媚儿姑娘舔舔某脚上的伤,哈哈哈……” “某看你是让媚儿姑娘舔你中间那只脚吧。” “那肯定少了,这次赵上益赵郎君出手挺阔气,虽然受了点伤,不过每人十贯赏钱,值,够老子包下媚儿姑娘一个月了,哈哈哈。” “就你这点出息,十贯算个屁,这可是提着脑袋的事,那廖御史一旦不倒,迟早要回来查此事。” “不说了,不说了,先………谁在外面?” 房内突然发出一声大喝,高节知道自己被发现了,立即冲进去,里面的人不慢,抄起桌子呼的一声向高节砸来,然后迅速破窗而出。 高节挡开桌子后,跟着跃出后窗,一路狂追。到了这一步,要是抓不着这伙人,让他们远走高飞之后便再休想找着。高节可谓是使出了吃奶的劲。 前面的四人也不慢,飞奔入一条小巷,还不时捡块石头往后砸,高节连连闪身躲避,咬牙紧追不舍。 前面四人狂奔到小巷尽头,才发现这是一条死胡洞,于是翻墙而逃,高节毫不犹豫,随后也翻墙而入。 这是一个小院,先翻墙而入的四个人已不见踪影,只有前方一扇门还在晃动,门那头隐隐有女人在谈笑。 高节不及多想,立即朝那扇还轻微晃动的门冲去。门没锁,高节一冲而入,他心急火燎,冲得过快,入门后来不及刹住身形,就哗的一声掉进了一个水池里。 “啊!” “流氓!” “啊!啊!” “杀千刀的!打死他!!” 突然传来的一阵阵尖叫声,让高节耳鼓发疼,他抹去脸上的水花一看,但见这竟是一个浴池,二三十个妇女正掩着身体不断地尖叫着,尖叫之后,唐朝大妈的凶悍显露无遗,纷纷拿东西砸来。 高节万万没想到会闯进澡堂来,看着白花花一片,脑子整个当机了,直到被东西砸到才抱头鼠窜。他奔向后门,结果刚刚进来的后门竟被关死了,二三十个彪悍的大妈,用衣服掩着身体,追打不休,一只只绣花鞋像拍苍蝇似地拍着高节; 高节空有一身不错的功夫,却哪里还记得还手,只能继续抱头鼠窜,二三十个胖胖的女人那是不依不饶啊,鞋底雨点落在高节身上,如果他是苍蝇,早死一百遍了。 最后高节冲破层层封锁,冲出了澡堂前门,结果脚下突然被一根伸来的扁担绊了一下,摔了个狗吃屎。 李昂站在门外,正乐着,突然看到澡堂内紧随高节之后,冲出白花花一片人影来,“这……”李昂瞬间被震撼到了! 第0081章 滚蛋吧,廖御史 话说伍轩刚刚用扁担把高节绊倒,李昂就看到一片白花花的人影紧随高节之后冲出来,这场面瞬间把他震撼到了。 “唐朝的胖大妈……太彪悍了啊!!” 但见二三十个女人,肥的肥,胖的胖,就没一个瘦的,她们用衣服捂着前身,手上高举着绣花鞋,大喊着冲出来,就像拍苍蝇似的对着倒在地上的高节猛拍,有的甚至狠狠地坐到了高节身上,把高节肠子都差点压出来了。 “敢偷看老娘洗澡,你好大的狗胆!” “就是,打死这登徒子!” “打死他!” 胖大妈们狠啊,高节这只苍蝇差点没被拍扁,这下终于解气了,胖大妈们直起身来,喘了口气,对视一眼,“啊!” “啊!!” “啊!!!” 尖叫声一声比一声高。 李昂连忙大喊:“快捂住!” 胖大妈们纷纷用手或衣物捂着自己的身体,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李昂再次大喊:“捂住脸,下面都一样!” 胖大妈们惊醒,纷纷捂住自己的脸……… 等一群胖胖的唐朝大妈捂着脸重新奔进了浴室,李昂摊摊手对伍轩说道:“老伍,从这件事,你能得到什么启发?” “回老板,这件事给某最大的启发是,做事要善于抓住重点,关键时可顾头不顾腚。” 李昂咳咳地被噎住,他竖着食指晃了晃,咽了咽口水,艰难地说道:“你…….你太有才了!” 廖仲南一来,就下令强行驱逐观审的百姓,导致数十人受伤,加上市井间流传着许多对他不利的传言,民众对他本来就极不待见了。 高节又潜入澡堂偷看女人洗澡被当场抓住,根本不用李昂再煽动,愤怒的百姓先将高节打成了猪头,然后押着他来到驿馆。 廖仲南可谓是流年不利,窝在驿馆一份奏章还没写好,驿馆外又围满了人山人海,叫嚣的声浪如惊涛阵阵,惊得他头皮发麻。 匆匆出来的廖仲南,望着被愤怒的百姓押绑着的高节,还暗自诧异,这猪头是谁呀? “你们干什么?眼里还有王法吗?通通住口!”廖仲南有些心浮气躁,忍不住凛然大喝起来。 外头的百姓人多势众,有的躲在人群里大声道:“好一个朝廷命官,一来到火井,就残害百姓,还纵容手下偷看女人的洗澡,眼里没有王法的分明是他!” “说得对!没有王法的是他!残害百姓,伤风败俗,简直是天理不容!” “朝廷命官也不能这样随意坑害百姓,今天必须让他给咱们一个交待。” “就是,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打死啊!” “给我们个交代!” “…….” 民众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廖仲南又一次见识了什么叫众怒难犯,等他好不容易弄清出了什么事,顿时像哑巴吃黄莲,真个是有口难言。 高节是他的手下,不管你是不是误入澡堂,二三十个女子的清白都被他看了,还被当场抓住。这会儿你有理都说不清了。 “打他!” “打死他!” 在场的民众见廖仲南讷讷不能言,没个交待,更加愤怒,纷纷向高节砸东西,一时各种杂物满天飞。 啪!也不知是谁的准头差了点,本应砸向高节的臭鸡蛋砸到了廖仲南的官帽,官帽上顿时开了花!那粘稠的液体顺着官帽流下来,难闻的味道熏得廖仲南差点昏倒。 紧接着,失去准头的东西越来越多,纷纷飞向廖仲南,他的三个手下冲出来把他拖入驿馆时,他的衣裳上已经斑驳陆离,官帽也掉了,头发上还插着根烂菜叶。 可怜的廖仲南,兴冲冲地杀奔火井而来,结果才两日时间,就如丧家之犬,落荒而逃。 不逃不行啊,照这形势发展下去,不知还有多少坑等着他跳呢,但逃并不代表他就万事大吉了,崔寅的急奏已经递上去,接下来廖御史还要考虑怎么解释打伤数十民众,激起民愤,手下擅闯女澡堂这些事情呢。 他虽然也可以一口咬定是崔寅算计他,但没有证据,崔寅这边却是有大量的人证物证,这官司就算打到御前,廖仲南也是理亏了。 火井县这几天发生的一切,看得人眼花缭乱,迅速搞定了廖仲南后,大狱之中的吴小江等三人受刑不过,供出是受方同兴指使,销毁有毒的仓盐。 三人拱出的幕后主谋,虽然不符合李昂的推断,不过他还是决定将错就错,来了个快刀斩乱麻,先拿下方同兴,以及火井的食盐产业。 当夜他与崔寅商议过之后,又连夜行动,第二天一早,分别有同庆坊的李老汉和南郊邓家村的邓员外家来报,说家中盐毒死了家禽。 李老汉是个苦哈哈,这也就罢了,南郊邓家村的刘员外那可是火井最有名望的人物,开元年间曾官至工部员外郎,他这个员外可不是乱叫的,那可是真正的致仕的员外郎,德高望重。他说家里的盐毒死了鸡狗,那可没人怀疑。 就连始作俑者赵家,也有些纳闷,难道方家的盐真的有毒?赵上臣为此事还专程去问杨男:“小娘子,要说李昂能买通这个刘员外作假证,某还真不信,这事倒真是奇了。“ 杨男不屑地说道:“这有什么,刘员外买不通,买通他家的一个下人很难吗?更进一步,晚上派个人潜入刘员外家,在他家的盐里掺毒,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嘶!原来如此,当初我们怎么没想到呢?早知道就不用费劲去找个中毒刚死的人了。” “哼!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坑这个,坑那个!” “娘子,这…….不是的,刘贵可不是我们毒死的,是刚好……” “少跟我解释,越听我越气!” 杨男心情有些不好,她弄了个“水仔”回来,本想拿住李昂的把柄,没想到这沙牛儿竟是方家的人,气得不行。李昂这厮难道是走了狗屎运? 不管杨男心里如何不甘,火井县大堂上,崔寅已经再次开审了,有了刘员外和李老汉的佐证,刘贵被毒死便不再是孤例,再加上吴小江三人的供词,可谓是人证物证确凿; 崔寅先是在堂上把方同兴打了个半死,然后当堂宣判,方同兴因过失致人性命,判拘役五年,赔偿死者家属一百贯。其他涉案人等,也都依法定罪。 火井县内所有方家的盐井,皆须停产整顿,同时将经营权移交给了方济。 当然,李昂不会白为方济做嫁衣裳。 他私下里已经和方济达成协议,三年内,所有盐井的八成收入归他,并由他来主导;三年之后,才会全部归还给方济。 三年时间,够了,李昂看中的,是更宽广的天地,方家位于火井的这些盐井,只不过是他起步时的跳板。 赵家的商铺里,赵上益、赵上臣兄弟俩对坐而饮。赵上益沉默不语,赵上臣骂骂咧咧:“他娘的,不能就这么白白便宜了姓李的,他算什么东西!” “他不是什么东西,是咱们赵家最大的劲敌。”赵上益幽幽地说道。 “他也配!”赵上臣愤恨不已,咬牙切齿地说道,“大哥,要不某找人暗中做了他!正所谓明刀易躲,暗箭难防,要干掉李昂这厮又有何难?” 赵上益握着杯子的手越来越用力,最后那杯子竟啪的一声,被他握碎。 第0082章 掩不住的锋芒 弄走廖仲南,拿下方同兴之后,李昂实际掌握了方家位于火井县的所有盐井的经营权。方济看了李昂的宏大计划书后,也识趣地选择了合作。一大早,李昂在无双盐业公司总部召开了会议,面对着方济、方大用、黄四娘、李铁嘴、成管、以及黄四娘物色来的两个掌柜吴显贵、黄知乐,还有方家原来的几个掌柜,共十多人。李昂斗志昂扬地说道:“从今天开始,火井盐业就要由咱们说了算了。我们公司现今阶段的宗旨就是要走“人无我有,人有我精”的粗放型及精品型路线。未来的蓝图,即人人提到盐,首先想到的就是我们无双盐业。为实现这一愿景,对于如今公司创立初期,我们需要做的是先期抢占精盐市场、然后以精带粗,进一步抢夺粗盐市场,为未来的特色盐业的顺利发展铺平道路。对于精盐市场,针对它所面临的使用人群,多为中上层人士及医用渠道来说,这类人对价钱不太在意,重在对盐的质量的要求,加之我们在初期的质量把关人员不宜粗放扩充的形势下,可采取饥饿销售方式,先别忙,等我说完,你们再一一提问。等我们的无双品牌打出去后,再在精盐的基础上开发特色盐业。这些,都是我们碾压别的盐业竞争对手的核心所在。非心腹及信得过的人,不得插手此类业务。对于粗盐,我们要做的是拓展市场份额,这将是我们未来的现金牛。这除了需要我们有稳定充足的货源、销售渠道之外,最重要的是需要有开拓精神的市场销售人员。这个销售,嘿,可不光是挨家挨户去推销,还可以包括能给我们对于盐业市场重新洗牌权力的官员。这方面嘛,等下来,我再单独找你们分别讨论。那么,接下来,说下这个充足稳定的材料来源,这方面除了我们自身的盐井要加大人力产盐外,还要迅速展开了对火井县其他盐井的收购工作。收购不局限于全盘更名换姓,还可以包括我们以技术或精盐分销权作为控股权的控股收购,以及官方授权的合作方式,不一而足。这方面需要由方济牵头,成管协助,对各区的市场及竞争对手,做一份详细的分布图及对方资料背景的备注,包括竞争对手直接或间接控制的地域分布,越详细越好。尤其要特别关注对我们有竞争威胁的对手的情报掌握。此事切要保密,我给你十天的时间,可能完成?”对于方济由最初的不情不愿,到愈发惊讶的表情,李昂都一一收在眼底。不过方济的仍然不吭声,只是默默点了一下头,李昂并不介意,接着往下说:“当然,对于收购,首先面临的就是资金问题。我们可以采取多种方式:一是自筹,即公司内部人员出资,这部分资金,可凭出资金额的多寡,有权参与公司决策以及公司未来盈利的分红,当然,在前期,为扩充公司,分红会相对少甚至不分,这个,我已草拟了出资协议,大家可以自己斟酌。对于这部分的出资,不经我同意,不得转售!二是利用错期结账,也能解决部分资金问题,这中间还涉及一些具体的结算模式,之后我再私下详述。三才是找柜坊借贷。然后,是收购的价格定价问题。我并不会给出一个呆板的价格让大家去执行,在这里,我们可以分别就各地的物价及盐价水平,分别制定收购价格上限及下限。对于错期结账,也就是说其他的盐商给咱们供货时,能赊欠就暂时赊欠,不能赊欠就以精盐相抵,有利可图,我就不相信没人干。总之,成大事者,要敢作敢为,精盐的提纯技术,将作为我们公司的首要机密,由方大用全权负责,对于约束条款,我们私下谈。这项机密一旦泄露,方大用提头来见!还有一点也很重要,那就是与各方签下购销合约,合约上一定要写明供货期限、供货时限、供货质量以及供货数量。一旦违约,要承担合约总量两倍的赔偿。每份合约,都要符合《唐律疏议》杂律有关合约的法律条款,并由官府加盖官印,以杜绝将来发生纠纷时,对方纠缠不清。李铁嘴,合约的事,就由你对我草拟的内容中涉及法律条款部分进行推敲修订,务必不能有漏洞让对方可钻!”李嘴铁即起身揖道:“属下领命。”李昂再次喊道:“方大用!”“请老板吩咐。”方大用连忙站起身。“你自今日起,立即在城南的白术水北岸,兴建盐仓以及提纯工坊,准备收盐提纯。”“喏!”“那我呢?”目光灼热的黄四娘闲不住,主动问道。“四娘,你立即带着吴显贵吴掌柜回成都,主持成都的精盐销售工作,另外,尽快与益州府录事参军的关系,争取他全力支持。”黄四娘见他把自己支回成都,有些不高兴,这个大唐无双盐业公司,都是以她的名义开的,在官面上,她才是公司的东主,她知道李昂不想打上“商人”的烙印,才这么做。既然需要我,还把我支开,这个负心汉……不过考虑到益州录事参军是她娘家的关系,还真得她去才行,黄四娘便也就应了下来。接下来,李昂说道:“方济负责火井县内所有盐井的生产管理,以及找柜坊借贷及盐井的收购。由黄乐知黄掌柜辅佐。没有问题吧。”各人针对一些自己不明白的地方,向李昂发问,李昂都一一加以解释,听到最后,各种经营上闻所未所闻的新概念,让大家眼赞叹不已,对他自然更是心服。李昂把各项工作一一分派下去,十几人各司其职,各行其是,整个大唐无双盐业公司开始快速运转起来。对李昂的计划越了解,成管心里越急,很想现在就辞掉捕头一职,来跟李昂一起干。他已经看得非常清楚,跟着李昂混,比他一辈子做个捕头强多了。李昂对他说道:“成捕头,你和其他兄弟还得再干一阵子,你们放心,薪俸我现在就开始发给你们,等过阵子,一切走上了正轨,你们再过来。”“老板,现在某等做甚?”“除了前面我所说协助方公子及铁嘴事宜外,你当前首要的任务就是查案。我已预测到火井即将发生几宗入室盗窃案,需要你们尽快破案。”“这……”成管一脸狐疑,他实在猜不出李昂又要搞什么鬼。这两天为了对付廖仲南,李昂没顾得上林墨轩,而林墨轩的东家林有栋也没有来找他出诗集。李昂对成管仔细地吩咐了一番,等他离开后,伍轩说道:“老板,属下监视了两晚,都没有发现林墨轩有何异动……”李昂打断他道:“所以我现在要实施一项打草惊蛇计划。”“打草惊蛇?”“不错,毒蛇藏到草丛里,人看不见他,很容易被咬伤。所以,不如把它惊出来。”“这草,老板打算怎么打?”“为了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也为了免得夜长梦多,今日就行动。你跟我来。”“是,老板!”伍轩也有些意外,李昂说干就干,连周密的部署都没有,这和他之前的做事风格大相径庭。李昂要的就是这样效果,我没有周密准备就动手,你就更加措手不及了。成管回到衙门不久,李昂带着伍轩也就到了,紧接着,一群捕快带齐了家伙,在李昂的指引下,直奔坊市的林墨轩。大唐各城的交易,不仅规定于坊市之内,而且有严格的营业时间,每天中午,市署击鼓之后,各家店铺才开始营业。日落前七刻,又敲铜锣,店铺就要关门。此时还是清早,离交易的时间还早,坊市里的人不是很多,李昂带着一群如狼似虎的捕快冲入坊市, 惹得为数不多的民众纷纷走避。“窃贼就是进了这一家。”李昂驻马林墨轩前,往大门一指。成管二话不说,大喝一声:“张真,带上几个兄弟去守住后门,休要放走窃贼,金二,砸门!”“喏!”“开门!开门!官差办案,快开门!”金二带人上去,用木枷把林墨轩的大门撞得呯呯直响。“让某来!”伍轩上前,狂踢出一脚,嘭!门闩被瞬间震断,两扇大门轰然打开,李昂与一群捕快立即汹涌而入。这时才有门房之类的下人跑出来,惊呼道: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成管威风凛凛地把那门房一推,大喝道:“官差缉拿大盗,敢阻挠者同罪,搜!”一班捕快不由分说,冲进去见门就撞,见人就抓,林墨轩里顿时鸡飞狗跳,主人林有栋匆匆从后院迎出来,愕然地喊道:“各位捕快大哥,鄙人究竟犯了何罪?这大清早的,你们擅闯民宅,是何道理?”他模样儒雅,焦急之下也还不失风度,如果评选五好市民,凭林有栋这形象就不难入选。李昂轻轻一拍马臀,骑马上前俯视着他道:“林有栋是吧,你肯定认得我是谁吧?”林有栋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答道:“不认得。”“哈哈!”李昂仰天大笑,笑得林有栋忍不住冷哼了一声,才突然收声,一指林有栋道:“四天之前的三更,你,或者你派人到大唐无双盐业公司窥探,我没有冤枉你吧?”林有栋心中一惊,表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某不知你是谁,更不知你在说什么?”“不知道?”李昂脸上挂着怪笑,突然毫无征兆的一鞭狠狠地抽在林有栋身上,啪!林有栋身上的衣服被抽破,顿时露出一道血痕,“他娘的!老子最恨在背后捅刀子的鼠辈!不知道?老子就抽到你知道为止!”李昂一边大骂,一边狂抽,手上的皮鞭左右开弓,把林有栋抽得惨不忍睹,“现在知道了吗?日你仙人板板的!知道了吗?昨夜你又潜入我府中,偷走价值连城的玉扳指,你当我是吃素的吗?他丈母娘的,看我不抽死你!”别说林有栋的家人,就连伍轩和一众捕快,也愕然不已,想不通李昂哪来这么大的怒火,那呼啸的鞭声,光是听听就让人牙齿发软,更别提挨抽的林有栋有多惨了。李昂根本没有罢手的意思,不断地抽着。白鸡岭一案后,他险遭伏杀,事后却一直找不到凶手,心中的郁闷仿佛全要发泄在林有栋身上。另外还有一层用意,你这家伙不是装儒雅吗?老子就抽到你装不下去为止。啪!啪!啪!李昂就像疯了一样,一鞭鞭地抽着,直抽得林有栋遍体鳞伤,倒地翻滚。这时,屋里突然有人大喊:“住手!”***************************PS:各位亲,求支持啊,点击,收藏,推荐,再来点打赏就更好了!. 第0083章 快攻 李昂狠狠地一鞭鞭抽着,直抽得林有栋遍体鳞伤,倒地翻滚。这时屋里突然有人大喊:“住手!” 李昂抬头一看,只见那位将吴小江三人扭送衙门的荆十三,手握着横刀大步走出来。 李昂冷冷一笑道:“你算什么东西!轮到你来命令老子吗?”李昂说着又在林有栋身上猛抽了一鞭,然后大喝道:“此人必为窃贼同伙,快拿下他!” “官差捉拿窃贼,敢反抗者,视同谋反!”成管大喊着,首先拔刀冲上去。荆十三大怒,也拔刀相抗,双方顿时战在一起。 荆十三武功自是不弱,独战成管和几个捕快,还把成管他们逼得连连后退,险象环生。李昂也不知哪来的怒火,抢过一把捕快的刀就冲上去,“让开!”他大喝着,一刀直劈中宫,力有千钧。 荆十三奋力一挡,当!一声巨响,火星飞溅!他万没想到,李昂臂力如此惊人,被震得后退一步,随即往下一挫,旋身回刀斩向李昂左臂。李昂暴喝一声,竟不管斩向他左臂的一刀,不退反进,大刀朝荆十三的脖子暴劈而下。 “老板!”伍轩大惊,疾扑而上,他万没想到,凡事倾向于智取的李昂,竟在此刻使出这样不要命的打法。 荆十三也没想到李昂一上来就使出不要命的打法。照眼前的架势,他可以先斩断李昂一臂,而李昂却能斩断的脖子。 “去你妈的!来啊!”李昂猛喝着,状若疯虎,荆十三只得收刀急退,这就是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李昂一抢到先机,立即不依不饶,又是直逼而上,根本不顾自己的空门,所有的精气神全部集中在刀口上,再次狂劈向荆十三的身体。 再次把荆十三逼退,伍轩此时也赶了上来,劲风四射,刀光如练缠向荆十三。荆十三顾此失彼,被李昂一脚重重地踢在胯下。 “啊!”荆十三惨叫一声,大刀脱手,整个人倒翻出去双手捂着胯下翻滚不已。 李昂大步上前,又是一脚狠狠地踢在荆十三身上,“他妈的!你们不是想要老子的命吗?来啊!老子把命送到你刀口上,你有胆要吗?日你仙人板板!” 呯!李昂这一脚力气何其大,把自诩侠客的荆十三踢飞离地,飞出一丈多远,倒在地上的荆十三,身体蜷成了一团,脸色发白,五官扭曲。 “绑了!”李昂大吼。 成管和一众捕快望着杀气腾腾的李昂,都有些发怵,去绑荆十三时,竟忍不住绕开李昂走。 看了林有栋和荆十三的凄惨下场,林家的下人没一个再敢反抗。李昂把刀扛在肩上,喝一声:“搜!” 林有栋的房间是搜查的重点,每个角落都被仔细地翻了一遍。不必怀疑,官差很快就从林有栋的房中搜出了李昂丢失的玉扳指,除此之外,房间内的书籍、信件、账册等等,李昂都亲自查看了一遍,一些重要的东西,还带回了县衙,希望从中找出线索来。 捉拿林有栋的过程,虽然遇到了荆十三反抗,但总体而言,整个过程太顺利了,依据这一点,李昂就可以推断,林有栋绝对不是伏击他的幕后主谋。 从林家搜到的东西,能提供有用线索的不多,李昂深知,这次突然袭击,只是打了对方一个猝不及防,对方很快就会有反击。所以必须尽可能快地从荆十三和林有栋嘴里撬出有价值的东西来。 街让关于林有栋被抓的传言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李昂置之不理,他和崔寅打过招呼后,让成管把大牢门一关,然后一头扎在大牢中,亲自主持刑讯。 荆十三和林有栋被分开关押。在这大牢里,李昂连样子都懒得装了,坐在行刑室对成管吩咐道:“成捕头,先把林有栋带上来。” 成管拱拱手,立即让两个手下去提人。 林有栋被拖入行刑室,绑到了刑架上,这才看清李昂大马金刀坐在对面的胡凳上。 李昂淡淡地问道:“林东家,现在认识我李昂了吗?” 林有栋望着他不答,只是眼神复杂,在他眼里,李昂就像个杀人狂魔。 一旁的成管阴恻恻地说道:“到了这里,我就有千般手段,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若是还想嘴硬,那就别怪我等不客气了。” 李昂指着林有栋道:“林有栋,你最好乖乖地交待,是谁让你们去窥探老子的,派那群黑衣蒙面人伏击老子的,是谁!!” “某……某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把他的裤子扒了!”成管说着拿起一根臂儿粗的木棒,走到林有栋面前,被捕快扒了裤子的林有栋一脸羞愤惊惧,“你……你要干什么?某没有………” “接下来,我拿用这根木棒插入你屁股,然后放松你手上的绳子,等你累得站不住了,就会往下坐,这木棒自然就会一点一点的被压进去,这会让你非常**,而且越来越**………”成管一边说着,一边转向林有栋的背后。 林有栋吓得激烈地挣扎着,等屁股上被东西顶住,他终于崩溃了,“某……某说,说了,你放过某吧………放过某吧!” “说!!” “某其实只受人之托…….荆十三才是你们要找的人,某只知道,荆十三和邛州的卢兆义,企图挑拨方赵两家的矛盾,再坐收渔翁之利。却不曾想,李郎君你突然冒出来,完全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因此他们要对付你…….某是无辜的,某只是因为早年行商在外时,卢兆义救过某一命……某为了还他人情,才配合荆十三他们…….” “他们?除了荆十三,还有谁?” “除了荆十三外,那些人来去匆匆,某只知道他们很神秘,其他的就不知道了。这个,李郎君去问荆十三吧,某真的不知道啊!” “那卢兆义是什么背景,做什么的?” “他在邛州开了个车马行,邛州码头的装卸工,也都是他的人。在邛州,就连官府对他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李郎君,您饶了某吧,某知道的就这么多,你再问,某也真的不知道了,你就放过某吧……” 光是这些消息,已经让李昂吃惊了,但他又隐隐觉得有点不对,这卢兆义身在邛州,盯上方家火井县的盐井可以理解,但会利用赵家和方家的矛盾的可能性不大。 而且从林有栋的话中,卢兆义经营的分明是一个黑帮组织,这种组织往往急于求成,行事直截了当,像这样精于算计,而且耐心超乎常人的,还真不多见。 难道,卢兆义的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 “先把他带下去,把荆十三带上来。” 李昂一边吩咐捕快,一边对成管说道:“成捕头,你立即派外人赶往益州,尽快联系上公孙靖宇,现在,咱们急需公孙靖宇的帮助。” 邛州府已经超出了李昂的势力范围,现在只能借助公孙靖宇的力量,来对付这个卢兆义了。 成管不解地说道:“李郎君,可是不是说公孙靖宇因**妇女,被节度使衙门关押起来了吗?咱们去找他又有何用?” “此事我虽然还不太清楚,但本应由益州府管的事,人却直接关进了节度使衙门。从这不合常理的地方不难得出两个结论,节度使章仇兼琼想利用公孙靖宇对付吏部侍郎公孙谨。另一个结论是利用此事,和公孙谨讨价还价。 依我看来,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公孙谨的背后是宰相李林甫,如果章仇兼琼想利用这件事对付公孙谨,最终死的一定是他。因此,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讨价还价之后,公孙靖宇的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公孙靖宇可能还有一段时间才能放出来,但你不要忘了他之前带来的那群家伙。只要能联系上他,即使公孙靖宇本人不来,也能派人过来。 让派去的人把我这一番分析告诉公孙靖宇,让他先安心在节度使衙门里呆着。当然,他要是在节度使衙门住得不爽,也不防闹一下,我料定章仇兼琼不敢把他怎么样。等搞定了卢兆光,再去接他出来吃酒。” “好的,李郎君,某这就派人跑一趟成都。” “一定要快!”李昂现在打的就是一个快字,否则一旦对手反应过来,还不知道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呢。 ***************************** PS:过几天可能就要上架了,想说点什么,可整个人就象虚脱了一样,躺到床上,却又睡不着。 拜求支持,再多的就不知道怎么说了. 第0084章 捞人 虎背熊腰的赵仁贵,大步走进火井县大牢。一边走还一边嚷道:“啊!某倒要看看是哪个龟孙子在坑害人?男人大丈夫,敢作敢当,这些龟孙子,自己做了坏事,却推到某头上来,心肠真是恶毒啊!” 监牢里回音大,赵仁贵声音老早就传到了刑讯室里。 等他进来,李昂把林有栋和荆十三的供词给他看之后,赵仁贵更是恨不得直接撕了奄奄一息的荆十三。 “你们这些龟孙子,敢算计到某头上来了,害得某坐了那久的牢,蒙冤不雪,心肠太坏了!这回老天开眼,总算让你们这些龟孙子露出了狐狸尾巴!你们等着,某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跟你们没完…….” 赵仁贵十分愤怒,而这也正是李昂想要看到的。李昂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让赵仁贵来打头阵,这件事本来就是方赵两家的事,怎么能反而让两家置身事外? “我听说赵大叔一向是恩怨分明,我李昂与你们赵家无怨无仇,都是被这些王八蛋从中挑拨,才造成了双方的一些误会。现在事情真相大白了,我希望赵大叔能恩怨分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那是当然,某赵仁贵一向是义字摆中间,恩怨分明。呐!这次你把这个龟孙子找出来,对某有恩,某要请你吃酒,你要是不去,就是不给某脸了,走!” “哎哎哎!赵大叔别拉。吃酒的事,等收拾完这些龟孙子再说吧,要是让他们跑了,这仇咱们找谁报去?”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你先等着,某先去收拾那些龟孙子,回头再请你吃酒。” 眼看着赵仁贵急匆匆地离开大牢,李昂淡淡一笑,第一次在犀浦县公堂上见到赵仁贵时,李昂对他的性格就极为深刻,这次若不好好利用一下,他就不是李昂了。 只是方济有些不以为然,他从后面的牢房走出来说道:“赵上益不是傻瓜,这么做不过是多此一举罢了。” 李昂答道:“每个人都有他的短板,赵上益是不傻,但他很孝顺,你就等着瞧吧。这次让赵仁贵去打头阵,咱们才有更充足的时间布局。” 赵仁贵没有李昂失望,一向“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他离开火井大牢后,立即带上人手奔邛州去了。 赵上益接到禀报后,匆匆返回到自家的商铺,揪过赵上臣大声责问道:“你干什么吃的,不是让你跟着父亲吗?” 赵上臣无辜地说道:“大哥,他是咱们的父亲,他要做什么,由有他的主张,我怎么管得了?” “你快说,这是怎么回事?” “大哥,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父亲突然去了大牢,出来后带着人就往邛州去了,也没说是怎么回事,我怕出事,这不急忙叫大哥你回来了嘛!” 赵上益脸色阴沉,对于他这位父亲,他再清楚不过了,四十多岁的人了,还是改不了那火爆的脾气,和自以为是的性格。 “大哥,我看此事一定与林墨轩有关,李昂精于算计,绝不会无缘无故对林墨轩下手。他拿住了荆十三这狗娘养的,一定是想对付咱们家。” 赵上益这些天也在寻找荆十三,却一直没找到,没想到李昂悍然直闯林墨轩,倒把荆十三给挖出来了。 “二弟,你立即带人去拦住父亲,我随后会赶去邛州,一切等我到了再说。” “大哥,你现在要去干嘛?” “我要去找李昂谈谈。” 赵上益说完,匆匆出门去找李昂,当他赶到大唐无双盐业公司总部时,却被告知,李昂不在。 李昂确实不在火井县了,十多样酷刑轮番使完,从荆十三口中得到的一些信息,让李昂越发感觉事情严重,所以他临时决定带着伍轩,快马赶往成都。 火井县城离成都约为两百里,李昂和伍轩快马狂奔,用了两天时间,赶到成都时马匹差点累死。 繁华的城市,车水马龙,泱泱盛唐引来了八方商客,街上随处可见穿着各种奇装异服的胡商,李昂无心理会这些,他带着伍轩,直奔城中的乐仁坊。 在公孙家大门前,李昂见到了管家公孙长治和曾跟随公孙靖宇去过火井的公孙化吉。 “你家郎君的情况怎么样了?” 公孙家正在为公孙靖宇的事焦头烂额,李昂这一问,公孙化吉代答道:“李郎君,我家小郎君还关在使牙里呢,这可如何是好?” 公孙化吉见识过李昂的降服崔寅的手段,加上公孙靖宇待他如亲兄长一样,是以不敢怠慢于他。 公孙化吉和管家公孙长治焦急万分,倒不是担心公孙靖宇关在使牙有什么不测,而是担心事情传到长安后,将来家主公孙谨怪罪下来,他们恐怕都吃不了兜着走。 “听说你们家小郎君出事,我这就匆匆赶过来了,你们先把具体情况跟我说说,我再来想办法。” 公孙长治伸手作请道:“李郎君,这不是说话的地方,里面请。” “请!” 李昂随他们来到前院的花厅,公孙化吉把公孙靖宇一案始末向李昂娓娓道来:“李郎君,那日城南百汇通柜坊的曾捷请我家小郎君上门吃酒,曾捷自己先喝醉了,便让自己的表妹出来招待我家小郎君,我家小郎君可能是喝多了,后来……后来就…….” “这个曾捷多大年纪,和你家小郎君关系如何?” “曾捷今年二十三岁,是百汇通柜坊的少东家,我家小郎君好赌,有时输了,这个曾捷借钱给我家小郎君,为人挺慷慨大方,借给我家小郎君的钱,从不催还。一来二去,我家小郎君和他倒也算是熟识。” “曾家除了开柜坊,还有什么背景吗?” “没听说有什么背景,所以曾捷总想来攀附我家小郎君。” “攀附?嘿嘿……”李昂冷笑道,“你家小郎君吃酒醉了,和他表妹和了肌肤之亲,这不是攀附你家小郎君最好的机会吗?怎么又会闹到衙门去?” “这……….曾捷一开始提出让我家小郎君娶他表妹,我家小郎君不肯,他一气之下……” “一气之下?”李昂再次冷笑道,“你们最好立即去查查这个曾捷,特别是他那个表妹的来历,更不能放过。现在节度使亲自过问此事,不外乎是想拿这件事与你家郎君讨价还价,你们都想了些什么对策?” 公孙长治叹道:“我们也猜到了章仇兼琼的意思,此事恐怕是纸不住火了。” 一说到这,公孙长治和公孙化吉的脸色变得十分灰败,讨价还价下来,他们的小郎君可能没事,但他们肯定免不了被公孙谨责罚,想到严重的后果,俩人不寒而栗。 李昂趁热打铁道:“这件事,你们要想逃脱责罚,当务之急是把你家小郎君救出来,让章仇兼琼没有讨价还价的筹码,同时查清楚这件事。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件事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很可能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你家小郎君的。” “李郎君,我们查过,曾捷和章仇兼琼确实没有什么关系,他没有理由故意陷害我家小郎君啊?” “和章仇兼琼没关系,不代表和别人没关系。别以为你们家郎君官大,就没人敢算计你家小郎君了。” 公孙靖宇横行成都,连节度使章仇兼琼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公孙长治他们确实认为,在这成都城内,没有谁敢算计他家小郎君,他还打算去劝劝自家小郎君,暂时答应娶曾捷的表妹,让曾捷先撤回诉状呢。 “先别管那些了,眼下最紧要的是先让你家小郎君出来再说。” “李郎君可是有办法?” “让你家小郎君绝食。” “绝食?” 公孙长治和公孙化吉大眼瞪小眼,让自家小郎君绝食,大概也只有李昂敢想. 第0085章 会杨钊 李昂急于把公孙靖宇弄出来,连绝食的主意都想出来了。章仇兼琼和宰相李林甫关系不怎么好,如果章仇兼真的是想以公孙靖宇为筹码,与吏部侍郎公孙谨讨价还价,那就绝不能真让公孙靖宇死在使牙里。而公孙靖宇能不能尽快出来,对李昂来说关系重大,邛州那边是其一,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巡察御史廖仲南也需要解决。廖仲南虽然在火井被弄得灰头土脸,但他到底是朝中御史,有直达天听的能力,如果仅以崔寅的凑报层层上报,要慢上好多,一旦让廖仲南的奏章先到,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到时崔寅这边有理也变成没理了。崔寅若倒,就算干掉了邛州的卢兆义,李昂的发财大计也很难在火井顺利推行下去。李昂和公孙长治、化吉赶到使牙,因为使牙不让进去探望,李昂只得买来一只烧鸡,然后偷偷在鸡肚子里塞了张字条。“公孙管家,你赶紧找人送进去,多塞点钱,为了防止他们拿了钱不办事,必须证明你们家郎君拿到烧鸡后,再给另外一半钱。”“李郎君放心吧,人虽然见不着,但要送点东西给小郎君,他们倒是不会为难,某塞些钱,索要某家小郎君的收条就是了。”公孙长治说完,自去与使牙那些看守交涉去了。剑南节度使衙门,是剑南道最高权力机构,因节度使管理的是军镇,军事意义大一点,因此节度使衙门虽然巍峨气派,但人们还是习惯于称之为使牙,而不称衙门。使牙和将军的牙帐有相近似的意味。节度使受职之时,朝廷赐以双旌双节,得以军事专杀,行则建节,府树六纛(大旗),集军、民、财三政于一身,威仪极盛。自开元以来,大唐逐渐形成平卢、范阳、河东、朔方、陇右、河西、安西四镇、北庭伊西8个节度使区,加上剑南、岭南共为10镇。剑南是抵御吐蕃,压制南诏的前沿,常驻兵力39000人。以兵力多寡而论,在大唐十大军镇中排名第五。李昂几人在使牙门边等着,望着那六杆随风翻卷的大旗,以及门前那杀气腾腾的士兵,一种强大而威严的压力油然而生。这让李昂突然有些从军的冲动,行则建节,府树六纛,统帅三军,金戈铁马,男儿大丈夫当如是也!在此以前,李昂一直想做个私盐贩子,垄断剑南道的食盐生意,过着富裕滋润的逍遥生活。但这一刻,站在这节度使衙门前,强权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感触良多。这不是美国,商人有强大的政治能量。在这大唐商人地位低下,钱多真不算什么,反而可能成为别人眼中的肥羊。这些日子以来,自己横行火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看似手段不凡,其实如果没有公孙靖宇的强权为恃,自己还能这样嚣张吗?而现在公孙靖宇一被关进使牙,自己立即束手束脚,这也让他深感大树下虽然好乘凉,但也有可能是“南有乔木,不可休息”啊!李昂一时思绪万千,望着使牙前的大纛久久不语。这时一个身着浅青色官袍的官员从使牙里出来,他身材高大,相貌堂堂,满面满带春风,走到李昂他们附近时,竟忍不住兴奋地击掌笑道:“哈哈哈…我杨钊总算时来运转了,快哉!”听到杨钊这个名字,李昂不禁好奇地看了看他那得意忘形的身影,公孙化吉撇了撇嘴说道:“看这厮得意的样子,一准是抱上了章仇兼琼的大腿。”“化吉,你认识他?”“何止认识,这厮是新都县尉,绿豆大的官儿,名叫杨钊,好赌成性,某还赢过他的十八缗钱呢。”“新都县尉杨钊?”方济的娘就是传出与杨钊有染,李昂当然听过此人,而且他对唐史多少有点了解,知道杨国忠发迹前就叫杨钊。“杨少府,请留步!”李昂突然叫了一声。普通老百姓不敢靠近使牙,这大门前一片肃静,李昂这一声叫唤,二十步外的李钊听得十分真切;他停下脚步扭头望来,却不是看李昂,而是看公孙化吉。因为在李昂、伍轩、公孙化吉三人中,他只认得公孙化吉。“化吉,请他吃酒。”李昂一边小声地吩咐公孙化吉,一边走上去,一揖道:“杨少府,在下李昂有礼了。”“李昂?”杨钊疑惑地问道。公孙化吉见他托大,立即不爽道:“杨钊,别给脸不要脸,连我家小郎君在李郎君面前,都得躬身施礼,你就大咧咧的站着受李郎君这一礼?怎么着,抱上了章仇兼琼的大腿,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某告诉你,别看章仇兼琼在剑南是个人物,到了长安,他算哪根葱?”公孙靖宇在成都,一向是八脚螃蟹横着走,连他都得对李昂躬身施礼的话,那李昂是什么来头?这下杨钊真不敢托大了,回了李昂一礼,说道:“咱们互素不相识,李郎君叫住某,不知有何贵干?”“贵干不敢当,就是想请杨少府吃顿酒,不知杨少府可愿赏这个光。”“实在抱歉,某眼下有事……….”“怎么着?”公孙化吉立即挡到杨钊面前,这哪里是请,说是绑票恐怕更适当一点。杨钊很清楚公孙靖宇的后台有多硬,就连剑南节度使都不敢轻易得罪,他是个善于见风转舵的人,见公孙化吉不肯罢休,只得应邀。成都东市,蜀香楼。雅致的包间里,只有李昂与杨钊跪坐对饮,杨钊弄不清他的来头和用意,很少说话,李昂连敬了他几杯,才开口道:“在下稍通相人之术,李少府相貌堂堂,英姿勃发,机敏过人,可惜前半生时运不济,不过……”杨钊随口问道:“杨郎君有话不妨直说。”“杨少府十年之内,必位极人臣,一身兼四十余职,不过十年之后嘛!则有一场大劫,若化解不当,便有性命之忧。”杨钊这下开始上心了,谁都爱听好话,李昂说他十年之内,必位极人臣,这难道预示着这次进京会一切顺利,甚至从此飞黄腾达?只是位极人臣,身兼四十余职,这可能吗?事不关己,关己则乱,杨钊刚刚在使牙看到了一线希望,一出使牙,李昂又说这样的话,而他绝对不可能知道刚刚在使牙里章仇兼琼说些什么,难道这只是巧合?“哈哈哈……杨少府不必在意,相面之术在下只是稍通,稍通而已,在下的话,杨少府不必太过于在意;不过,杨少府将来若真位极人臣,身兼四十余职之时,千万别忘了我的后半句话就行了。来,我再敬杨少府一杯。”见李昂把话岔开,杨钊也便没再询问此事,李昂太年轻了,怎么看也不像能窥破天机的高人。对他说的话,杨钊也听过了也就过了。他倒是对李昂请他吃酒的用意很在意,忍不住开口问道:“李郎君请某家来,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些吧?”李昂爽朗地笑道:“杨少府可能误会了,在下这次请杨少府来,还真就是为了和杨少府说说面相,没有其他用意,硬要说有,那就是想和杨少府交个朋友。来,杨少府请!”杨钊莫名其妙的吃了一顿酒,然后告辞。李昂自始至终,还真没有再说其他事,甚至没提公孙靖宇,让杨钊纳闷不己。第二天下午,不出李昂所料,绝食了一天半的公孙靖宇,就成功走出了使牙。见到李昂那一瞬间,公孙靖宇就忍不住冲上来,给李昂来了个熊抱,大笑道:“大哥!某…………饿死了!”“哈哈哈!为兄先带你去吃一顿,接下来,咱们兄弟要大干他一场!”*********************PS:各位兄弟看了之后,有什么意见,欢迎在书评区发表,有互动,俺才不到于像在玩单机,有的说感情方面缺少刻画,嗯,这一点我接受,会慢慢增加一些感情戏份。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0086章 仁贵作先锋 赵仁贵“恩怨分明”,随时把“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句话挂在嘴边,这几乎成了他人生的座佑铭。 他勇武过人,年轻时在战场冲锋陷阵,杀人如麻。如今年逾四十,勇武不减当年。 一到邛州城,赵仁贵立即召集一班人马,杀奔卢兆义的万马车行。 别看赵家在李昂身上没占到什么便宜,那是赵上益想把赵家洗白,所以尽可能少用**那种血腥的解决手段。 事实上,赵家的实力不容小觑。 解决一件事情,有的人喜欢动手,有的人喜欢用脑。而赵仁贵解决事情的风格,和儿子赵上益不同,他喜欢用手解决。 万马车行位于邛州城东,专门承接各种货运生意,一个个大汉光着膀子,赶着车马进进出出。赵仁贵带着三十来人,一下子拦住了车行大门,把进出的马车全堵了下来。 “卢兆义!你这个狗娘养的,竟敢嫁祸于某,良心太坏了,有种你给某滚出来!” 赵仁贵这一嗓子吼出,万马车行顿时炸窝了。 卢兆义在邛州的所作所为,就连之前的邛州刺史,都只能睁只眼闭只眼,谁敢这么骂上门来过。 “哪来的疯子?”车行的管事周大通大步走出来,指着赵仁贵喝道,“敢来万马车行闹事,真是不知死活!” “啊!你这小子,你!这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你知道姓卢的有多坏吗?!哎!和尔等说不着!冤有头,债有主!某赵仁贵一向恩怨分明,你给某叫卢兆义那狗贼滚出来!” “你他娘的算哪根葱,我们老大是你想见就见的吗?滚!再不滚,废了你们!” 赵仁贵带来的人马见对方如此嚣张,哪里能咽下这口气,双方堵在车行门口叫嚣起来,一时之间剑拔弩张; 赵仁贵挥掌劈断了一根车辕,大怒道:“某一向恩怨分明,本不想殃及无辜,既然尔等不识好歹,那就怪不得某了,来啊……” “慢着!”车行的掌柜水月生及时出来,隔着一辆大车对赵仁贵说道,“这位郎君说得好,冤有头,债有主,那某倒是要先问问了,我们卢东家跟这位郎君究竟是何冤仇,你总得先说清楚吧?” 水月生拖住赵仁贵的同时,派人到码头急报卢兆义。 卢兆义此时也是刚刚接到火井林墨轩出事的消息,正在码头与心腹智囊胡纳言商议对策。突然接到手下禀报说赵仁贵人闹上了车行,不禁大讶。 “怎么反而是这赵仁贵先来了?”卢兆义讶然问了一声,便要带着胡纳言赶往万马车行。 胡纳言拦住他道:“东主,你暂时不要出面,先派人去报官,让邛州府来处理,这样更为妥当。” 卢兆义一想也是,立即派人去邛州府衙。 胡纳言略一沉吟说道:“东主,看来最可虑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定是林有栋或是荆十三受刑不过,招供了。接下来,咱们恐怕要面对赵家、方家、李昂三方合击了。 方家还好说,赵家实力不可小觑,更有那个李昂,也是难缠。赵仁贵这次找上门来,卑下料想只是李昂放出的一只恶狼,目的是先搅乱咱们的阵脚。” 卢兆义中等身材,年近四十,身穿着窄袖胡衫,他在房中来回踱了几步,问道:“胡先生,你估计李昂还会有什么后手?” “这个一时还不好说,李昂此人行事不走常规,有时躲在幕后迂回侧击,有时则动若雷霆,直击要害。像这次直捣林墨轩,就与他之前的行事方式大相径庭,打得咱们猝不及防。 好在公孙靖宇已经被关进了使牙,一时出不来。东主,眼下最紧要的,还是先把赵仁贵应付过去,能避免直接冲突最好,否则一旦发生激烈冲突,我们被动不说,还正中了李昂的下怀。” 卢兆义点了点头,说道:“没想到李昂这厮竟有此能量,短短时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看来咱们都小瞧他了。” “这回真个是措手不及啊!咱们的计划全被这个李昂打乱了。想来想去,李昂会盯上林墨轩,最大的可能是荆十三引起了他的注意。” “唉,某也没想到李昂这么鬼!” “都怪卑下,当初应力阻荆十三出头就好了。” “胡先生,事已至此,现在某愁的是怎么向上头交待,你可得帮某想个法子。”说到这,卢兆义愁眉不展,整个局本来布得差不多了,谁料到突然冒出个李昂来。 尤其是这几天,李昂突然来了个快刀斩乱麻,逐廖仲南,下方同兴,紧接着直闯林墨轩,其疾如风,侵掠如火,邛州这边还没接到上一个消息,李昂又祭出了新的一刀,让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啊。 现在整个局势已经完全失控了,怎么向上面交待? 胡纳言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忍不住长吁短叹了几声,才说道:“就目前看来,想重新控制好局势已是不可能了,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李昂猝死,或许还有机会扭转局势。”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某这就去安排。” 万马车行前,赵仁贵寻不着卢兆义,气不打一处来,他正要带人打进车行去,赵上臣打马狂奔而来,踉踉跄跄跳下来一把拉着他道:“父亲!父亲!咱们先回去,大哥随后就到,他有话要跟阿耶你说!” “老二,你来得正好……咦!你拉为父做甚?放开!” “父亲!儿子不能放,咱们先回去好吗?”赵上臣为难地哀求道。 “混账!为父平时怎么教你们的?做人要恩怨分明,卢兆义这厮竟敢在背后坑害咱们赵家,今日为父岂能容得了他!” “父亲,你说什么,卢兆义在背后坑害咱们?父亲你是从何得知此事的?” “这还有假?那林有栋,荆十三全招了!就是这个卢兆义在挑拨咱们和方家,他们好从中坐收渔翁之利!那方同良估计也是他们杀的,害得为父坐了那么久的大牢。老二,你知不知道,为父在牢里受了多少苦?啊!屁股都被打烂了,现在结痂,每天痒得为父有多难受你知道吗?啊?!” 刘仁贵那大嗓门嚷着,在场的人全都听到了。赵家的人还好,万马车行却是忍俊不禁,纷纷大笑起来。有人还打趣道: “屁股痒是吧,来,某家给你捅两下解解痒。” “哈哈哈…….快脱裤子!” “………” 赵上臣样样不好,唯有一点没得说,那就是孝。万马车行的人如此嘲弄他的父亲,他顿时就炸毛了,完全忘了他大哥让他来干什么了,自个儿先拔刀冲上去。“日你老娘的,老子不砍死你就不是人!”他猛然一跃,冲上横在大门的马车,挥刀疾砍。 赵家的人见小郎君冲了上去,哪里还敢怠慢,也纷纷杀进去。 就在此时,邛州府的大批官差跑步而来,领头一人远远就大吼道:“住手!通通住手,尔等胆敢聚众斗殴,目无法纪,还不通通住手!” 此时车行大门前,双方上百号人已经缠斗在一起,很多人身上已经见红,哪里还管你什么官差来不来,继续恶斗不休。 领头的官员不禁大怒,大喝道:“通通拿下,敢反抗者,以谋反论罪!” 几十个兵丁得了命令,也只得一边吆喝,一边逼上去。正在械斗的双方杀红了眼,谁也退不了,哪里管你什么兵丁。 真说起来,因承平日久,内地这些守城的兵丁缺少训练,平时吓吓普通老百姓还行,真要打起来,哪里是赵家护卫和万马车行这些好勇斗狠之徒的对手。他们不敢真的冲进去,只敢在外围吆喝。 乱,全乱了!两方人马缠斗在一起,呼声一片,乱得像一锅粥。 *************************** PS:天天坐在电脑前码字,累得腰酸背疼的,几年下来,透支了太多的康健,每一章可以说都是心血结晶,希望大家能给予一些支持,收藏,推荐,要是有些打赏更感激不尽。 感谢林夕秦、季晓栏等人的打赏,谢谢!. 第0087章 路边桑林 还是蜀香楼,绝食了一天半的公孙靖宇,把半桌菜一扫而光。因着吃得急了些,不停地打着饱嗝。 平时不觉得怎样的饭菜,这时俨然就是人间极品的美味,吃得那叫一个风卷残云,好不痛快。 他半挺着吃撑的肚皮,半敞着外衫,似脱力的四肢摊开,斜靠在榻榻米上,不愿再动弹,那模样,颇有些像正打鸣的青蛙。 “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挑食了。” “啊?大哥,嗝!你说什么?” 李昂把酒杯放下,嘿嘿地笑道:“贤弟这次受苦了。” 这说到这,公孙靖宇气不打一处来,“嗝!他娘的!曾捷那小子,敢告某!这回,嗝,不把他家柜坊给,嗝……拆了!某就不姓…嗝,不姓公孙!” “贤弟啊!你确实上了人家的表妹?”李昂一脸怪笑问道。 “嗝!这个嘛…….大哥你不知道,当时,小弟多喝了些酒,而且他那表妹…….小弟没绝对没,嗝……没看错,她对某有意,某一时没把持住,嘿嘿…….”公孙靖宇有些讪讪然。 李昂端着酒杯,想了想说道:“这事贤弟不要着急,先让化吉他们去查一查曾捷和他这个表妹,等有了结果再说。章仇兼琼那边,既然把你放出来了,就不敢再把你怎么样。为兄这里有件事要跟小弟先说说。” 公孙靖宇一甩大袖,埋怨道:“大哥…….嗝!咱们兄弟之间,有什么话你干脆一点,这么吞吞吐吐的,不把我当兄弟咋的?” 李昂正了正神色,把自己驱逐御史廖仲南的经过说了一遍,啪!公孙靖宇突然一掌拍在桌子上,兴奋地说道:“太妙了!哈哈哈………这样的事,也只有大哥能办得这么漂亮,小弟服了,服了!哈哈哈………”大笑之后,他打嗝的毛病都好了,又忍不住叹道,“这么好玩的事,可惜小弟不在场,他娘的,都是曾捷那小子害的,我饶不了他!” 按公孙靖宇的逻辑,好象是曾捷上了他表妹一样。那愤懑的样子,让李昂直想笑。 “贤弟别忘了,廖仲南是巡察御史,有直奏之权,这事啊,要是被他把捅到御前,皇帝有了先入为主的成见,那咱们的发财大计就进行不下去了。所以,还得请贤弟帮忙,让你父亲在京中照顾一下。” “大哥放心吧,回头我就回家跟我娘说说,这种小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贤弟,这对为兄而言,可不是小事,你可得上心点。”李昂怕他不当回事,而且这事和公孙家没有多大关系,公孙谨未必肯出头,于是李昂又仔细点拔了他一番。 公孙靖宇大包大揽道:“小弟就说这事是我干的,大哥这下放心了吧。” “贤弟这份情,没得说,将来有用得着为兄的地方,你尽管说。” 搞定了廖仲南的事,李昂的心放放松多了,接下来,就是怎么收拾邛州的卢兆义了。 用过餐之后,公孙靖宇回家去求他娘给他老子写信,他和他老头有点不对付,没办法,有事的时候还得求他老娘帮着说话。 李昂则是先派伍轩赶往火井,办点事,在自己赶到之前,就不能让卢兆义那厮消停。 第二天一早,李昂便与公孙靖宇带着一群狗腿子,直奔邛州。至于章仇兼琼接下来怎么办,鬼才知道。有些事情不能想太多,做了再说。 除了公孙化吉这群打手,公孙靖宇还把益州名伎刘盼盼带上,他估计这几天在使牙里憋坏了。 自己有妹子,当然不能亏了大哥,他又去城中把思蜀楼头牌南宫紫烟一起邀来。这样子,哪里象去打架,倒着是贵家公子带着名伎出游。 春风十里,五陵年少,宝马雕鞍胆气豪。剑南春酒暖,昂首向天啸,引得娥眉竞折腰…… 美人有没有折杨柳腰不知道,李昂他们几十人在大道上纵马狂奔,引得别人在背后一通乱骂倒是真的。 当然,那只是在背后,谁敢当面骂一声试试。 小叮当小跑着跟在李昂马边,它一身白毛,极为罕见,越长越威武,千娇百媚的南宫紫烟还当它是狗呢,不是从车里伸出头来逗一下,可惜小叮当只对女狼感兴趣,根本不理她。 香车美人笑,俏颜比花娇。公孙靖宇穿着胡装,扬着鞭儿,象出笼的小鸟,“大哥,快吟诗一首,让两位美人见识一下大哥的才华有多高。” “贤弟,你先来!”李昂哈哈笑道。 “我来就我来!”公孙靖宇咧了咧嘴,看了看路过的景致,大声吟道:“路边桑林翠,藏着大小乔,小乔归我抱,大哥上大乔。” “好诗!”李昂立即高声喝彩,神情激动无比,“贤弟真是才高八斗,绝世无双,此诗一出,谁与争锋,妙!大妙!” 李昂激动地夸赞着,公孙靖宇嘿嘿地笑道:“大哥,别光顾着夸我,该你来了。” “好,贤弟听着。”李昂抖擞一下精神,以四十五度角仰着天空,朗吟道:“双乔入怀抱,试看谁更娇。先摸红酥手,再摸杨柳腰……靠!靠!靠!” “好诗!大哥真是诗中鬼才,鬼才中的诗仙,妙,大大妙!只是………大哥,后面那靠靠靠是何意?”公孙靖宇一脸谦虚地求教着。 “为兄最近火气大,摸到杨柳腰就受不了啦,接下来当然要……贤弟,明白了吧。” “呃………我懂!我懂了!哈哈哈……….” 两个活宝得意地哈哈大笑,刘盼盼和南宫紫烟这两个美人儿,也陪着笑儿,只是夸赞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这时冷不防桑林里传出一串清脆的声音:“你夸我诗好,我夸你才高,剥开一身皮,分明两草包。” 李昂和公孙靖宇的笑容顿时凝结在脸上。 “谁?出来!”公孙小郎君打马就往茂密的桑林里冲,公孙化吉等人也纷纷策马冲过去。 很快,一对漂亮的姐妹花被赶出了桑林,只见她们肌肤水灵,眉眼清秀,十五女儿腰,恰似杨柳弱袅袅。好一对小家碧玉。 “说,刚才是谁骂我们是草包?”公孙靖宇盯着人家小姑娘,那目光分明是在脱人家的衣裳。 那双姐妹花这下知道怕了,挤在一起不作声,李昂跳下马,走上去绕着姐妹两看了一圈,口中啧啧有声。 “你……….你想干什么?” 李昂不答她们,对骑在马上的公孙靖宇说道:“贤弟,你还真是料事如神,这桑林之中,可不真藏着大小乔吗?” “嘿嘿,大哥,那小乔归我抱,大哥上大乔。” “你分得出他们谁大谁小吗?” “咦!还真分不出,大哥,你先选一个吧。” “你们………对不起,奴这妹妹野惯了,不是有意的,你们放过我们吧。”其中一个妹子搂住另一个,哀求起来。 另一个不服地说道:“姐姐,不要求他们,这路上人来人往,他们不敢把咱们怎么样,还有王法呢……” “妹妹!”那姐姐急了。 李昂嘿嘿笑道:“二位小娘子,放心吧,我们一向风//流而不下流,放荡而不淫//荡,我们只是想以文会友,来来来,贤弟,你再来一首,让她们姐妹俩对对。” “大哥………”公孙靖宇咽了咽口水,挠着头说道,“大哥,我还是喜欢以床会友。” “哈哈哈………. “要不,大哥你来吧。” “算了,贤弟啊,真要辣手摧花,未免有点煞风景,咱们要坚持底线,风//流而不下流,放荡而不淫//荡。哈哈哈……” “大哥怎么说,就怎么咯。” “走!” 李昂从新跳上马,他来,纯粹是为了欣赏这对姐妹花的美,欣赏完了,该干嘛去还干嘛去。 看着李昂一行打马而去,那姐姐长长松了一口气:“妹妹,就你嘴多,迟早会惹出大祸来。” “姐姐,我说错了吗,这分明就是两个草……”小姑娘说到这,突然传传来一串朗吟:别人笑我太痴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凌豪杰墓,无花无酒锄做田。听了这串朗吟,小姑娘下意识地收回了那个“包”字。 李昂突然回头调侃道:“小娘子,这首诗如何?不过不是我做的,哈哈……”忽然间,小叮当双耳竖起,低吼起来。桑林里有寒光一闪,把李昂后半截话给惊回了肚子里,他飞快往前一伏,嗖!嗖!两支劲箭险之又险的擦着他的肩膀飞过……. ************************** PS:11月1日要上架了,心中忐忑不安,说到底,一切还是要看订阅啊,各位亲,1号凌晨会有三章更新,求各位亲来起点给俺一个首订吧,一两毛钱而已,给个首订支持。只要首订超过800,俺还会有加更,一定! 昊子再拜!. 第0088章 烟熏大法 嗖!嗖!两支劲箭擦着李昂的肩膀飞过,这一刻,死神离他是如此之近。若不是小叮当及时低吼,若不是他突然回头讥笑那两姐妹,这两支劲箭一定射入他的后背,透胸而出。 李昂逃过了一劫,可比他稍前一点的公孙靖宇,却惨叫一声,左臂已经被鲜血染红。李昂担心还有暗箭接着射来,纵身一扑,把公孙靖宇扑落马下。 公孙化吉等三十多人,惊叫着,有的冲上来要保护公孙靖宇,有的掉转马头冲向桑林,形势一片大乱。 “化吉,快!别让林中鼠辈给跑了,快搜!”李昂对公孙化吉大吼,接着对小叮当吼道。“小当叮,快去!” 小叮当立即向桑林冲去,公孙化吉也不敢怠慢,呼喝着一起冲入桑林。只是,茂密的桑林没法骑马,大家只得下马追。 小叮当很快消失在大片桑林里,但不时会传来嗥叫声,众人便循着小叮当的叫声紧追而去,桑林里就像有群兽在狂奔,看不到人。 “贤弟,你怎么样?”李昂放开公孙靖宇,只见他直咧着牙,两条眉毛挤到了一块儿。 “大哥………” “先别动,我帮你看看伤口。”李昂摸出金刀,把公孙靖宇的胡衫窄袖割开。只见他左臂上被箭头擦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还在不断地往外涌。李昂转头正要问可有伤药,身旁一随从赶紧掏出一瓶刀伤药,递给了李昂。 李昂把药粉撒到公孙靖宇的伤口上,只是那药粉一撒上去,立即被涌出的鲜血冲走。李昂果断对这随从下令: “这样不行,你用力压住他的腋窝止血。贤弟你先躺下。” 李昂说着又脱下自己的外袍,撕下前襟,迅速卷成一个擀面杖宽窄的布条,垫于公孙靖宇腋下,然后让他把手臂屈曲于胸前; 公孙靖宇手臂上的出血量明显减少后,李昂又用布条绑紧他伤口上侧的手臂,“好了,快撒药!” 随从赶紧把整瓶药粉撒上去,总算把血给止住了。公孙靖宇痛得直抽凉气,李昂一边帮他包扎一边说道:“贤弟,没事了,只是伤到皮肉,没有伤筋动骨,过个十天八天,就差不多好了。” 李昂的外伤包扎术,是基于西医的解剖学基础上形成的。这个年代,一般人根本不知道压腋窝可以减少手臂的血流量。很多人受了外伤,其实并不严重,但因为无法及时止血,大量失血导致身体机能大幅下降,甚至因此丢掉性命。 “呼!谢谢大哥。”公孙靖宇咧着嘴,大概是不想李昂小瞧他,正尽量强忍着疼痛。 “谢什么,等抓到那放箭的狗娘养的,咱们把他剥皮抽筋!” 公孙靖宇那张俊脸顿时布满了怒色,对身边的随从吼道:“你们还呆着干嘛,还不快去把人搜出来!” “是,小郎君!” 李昂他们又等了将近一柱香时间,追敌的公孙化吉一众人才带着一尸体回来。刘盼盼和南宫紫烟以及那对姐妹花吓坏了。 “化吉,怎么回事?” “这厮被李郎君您的小叮当跟着,逃不掉,最后被围住后竟然自尽了。” “查!快查是谁干的,某日他娘的,某跟他没完……….” “贤弟,派个人回成都报官吧。至于是谁干的,为兄大概能猜到一二。” “谁?大哥你快说!” *** 李昂本欲留公孙靖宇在成都养伤,但他死活不肯。等官差赶到,说清事由之后,他硬是要继续跟着李昂前往邛州。 第二天黄昏,李昂一行顺利到达邛州,在城门关闭前才进了城。李昂把城中的广安客栈整个包了下来,让公孙靖宇的护卫轮流守夜。 刺客再次出现,这说明对方已经急红眼,不择手段了。李昂不敢大意,只喂了小叮当个半饱,生怕它吃太饱了犯懒。 晚餐前,李昂把伍轩叫到房中。 “伍轩,情况怎么样?” “回老板,赵仁贵与万马车行干了一架,双方互有人受伤。赵上益赶到后,给邛州别驾孙登塞了不少钱,而孙登估计也不想事情进一步闹大,影响自己的政绩考评,竟按下了此事,连赵仁贵都没有关押。 名义上,万马车行是水月生的,事前事后,卢兆义都没有出面。属下暗中查探过,也没有查到他的行踪。” “没找到卢兆义?” “是的,老板。” “他娘的,跟老子玩躲猫猫。”李昂开始思索起来。 一旁听着的公孙靖宇受不了了,咬牙切齿地说道:“大哥,咱们这就带人杀过去!这个卢兆义算什么东西,敢向我们放暗箭,不宰了这狗娘养的,某就不姓公孙!” “贤弟,稍安勿躁。你见过熏老鼠吗?想不想看看怎么熏老鼠?”李昂咧嘴冷笑道。 “大哥,熏老鼠?你是说……?”公孙靖宇整个一个好奇宝宝的模样,瞪大眼,盯着李昂,等着下文。 “老鼠晚上出来吃庄稼,白天躲进了洞里。要想抓到它们,就先把所有老鼠洞用泥巴堵上,只留一个洞口,塞上干草,点燃,拿把扇子不停地扇风。浓烟渗入洞里,老鼠受不了,只能拱出来,这时呢,只要拿一根削尖的竹竿等着洞口,等老鼠拱出来时,竹竿轻轻一戳!” “大哥,某明白了!还是大哥的招数高明,哈哈哈……嘶!”公孙靖宇大笑时牵动了伤口,不禁呲牙咧嘴,脸上的表情十分逗趣。 当夜三更时分,公孙化吉带着几个人先行出发,分头向万马车行和邛州城内的码头扑去。 夜间有丁壮巡夜,是禁止百姓在街上行走的。不过对公孙化吉他们来说,要躲过那些做做样子的巡城兵丁,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公孙化吉与其中的两人,很快就在夜色中潜到万马车行外。因为刚与赵家发生过冲突,车行里有人守夜,三人小心地隐伏了许久,才寻到机会翻入院墙内。车行西侧是马棚,堆放着大量草料,而且守卫没有那么严密,这太适合放火了! 三个人各寻一个点,点燃了草料,然后迅速翻墙遁入夜色中。 李昂搂着南宫紫烟,公孙靖宇搂着刘盼盼,在广安客栈二楼喝酒吟诗。 两个美人儿不明白李昂和公孙靖宇雅兴怎么这么高,刘盼盼还好心地劝道:“郎君,你有伤在身,还是少喝酒,多休息为好。” 公孙靖宇在刘盼盼脸上捏了一把,嘿嘿地笑道,“本郎君今夜诗兴大发。来!某给美人吟一首。” “等等!” “大哥,怎么了?” “等我把酒咽下去,你再吟。” “知某者,大哥也!哈哈哈………” “郎君又有佳作,快吟出来让奴等听听。”刘盼盼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甜甜地哄着公孙靖宇。 “听好了。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大哥,你怎么了?你不是把酒咽下去了吗?” “咳咳,我来接下面两句。爬上墙头,迎风小便。”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爬上墙头,迎风小便………妙,妙极了,大哥才高八斗,惊天地泣鬼神,小弟佩服!佩服!” “忍住!忍住!” “啊?大哥,又怎么了?” “你瞧,城中失火了,快把小便忍住,用来救火。” 公孙靖宇顺着李昂所指望去,下意识地夹紧了臀沟,仿佛他真要去做救火英雄一样。 “失火了!失火了!” “走水了!走水了!” “大伙赶紧起来,快去救火!快去救火!” 静寂的夜晚,李昂和公孙靖宇在楼上大喊,显得格外响亮。与此同时,万马车行和码头那边,火光冲宵,黑烟弥漫,巡城的兵丁纷纷赶过去,各坊的百姓听到动静,也纷纷起身。 李昂和公孙靖宇憋着尿,带着一群手下,也匆匆赶过去…… *************************** PS:郑重通知:今夜凌晨上架咯!!! 现在大神多,俺们这种小作者生存越发困难,上架前没轮上首页强推,成绩怎么样心里没一点底,只能再次拜求各位兄弟姐妹多多支持,来起点给个首订吧,就几分钱,一个好开始,能让我有更大的动力写下去。 再拜!. 第0089章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三更半夜,烈焰撩天,夜风卷来,高高的火焰翻卷着,热浪逼人。万马车行那宽广的大院几乎已全被烟火笼罩。 车行里的人提水桶,抱着脚盆,往来奔跑,大声呼嚎,你一桶我一盆地冲过去泼水,有些人很英勇,头发眉毛都被烤焦了,还在拼命地救火。 只是靠水桶脚盆提水实在够呛,大火还在不断地漫延。火场里传出噼噼啪啪的声音,不时有房梁被烧断,哗啦地倒塌下来。人们绝望地大喊着,车行里很多马被烧死,有的幸运挣脱缰绳,发疯似地冲出来,把正在救火的人撞得人仰马翻,惊叫阵阵…… 巡城的兵丁赶到之后,当机立断,把车行旁边的房子推倒,争分夺秒清理出隔火带。 李昂和公孙靖宇两位救火队员已经憋了一肚子的尿,带着三四十人马首先赶到火场,哥俩配合默契,一到火场,立即排排站,在上风上口解开裤头,两股黄汤飞喷而出。 “救火咯,哈哈哈…………”公孙靖宇大笑到一半,突然噎住了,因为他突然发现,李昂的射程赫然比他远了近一半。 “贤弟别泄气,你现在有伤在身,等你伤养好了,迎风尿十里又有何难耶?” “没错,哈哈哈………” “化吉,上!” “是,李郎君!” 夜色火光,黑烟弥漫,视线模糊,叫声成片,乱象纷纷。公孙化吉等人就像是战场上的特种兵,万马车行的人以为他们是赶来救火的百姓。殊不知,公孙化吉等人嘴里虽大喊救火,下的却是狠手,只要弄清是万马车行的人,立即冷不防把人手脚废掉。 火场外乱成一团,原先冲出来的惊马,本就撞伤了不少人,弥漫的黑烟也让人看不清情况,公孙化吉他们蒙住口鼻,废了人家还大喊:“兄弟,你怎么了?怎么伤着的…….” 就连公孙靖宇也没忍住,抄了一根木棍,就跟着李昂往里冲,逮着人就问:“你是万马车行的吗?你们东家卢兆义呢?” “我们卢东家…….”人还没说完,就棍扫在人家面骨上,“啊!” “问你们东家在呢,你啊什么?” “啊!” “还啊?!” 火场中呼叫声成片,弥漫的黑夜让人的身影若隐若现,太适合李昂他们开展工作了。李昂更没有留手,只要逮住万马车行的人,立即下黑手。我让你们混黑帮,我让你们暗杀老子!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一通爽利的黑棍之后,眼看差不多了,公孙化吉也背着被弄昏的水月生找到了李昂。 “化吉,先把人带回去,问清卢兆义的下落。” “是,李郎君。” “贤弟,你没事吧?接下来,我们去码头那边看看。” “好哩!” 李昂等人迅速撤出,此时赶来救火的百姓越来越多,街中影影绰绰,呼声此起彼伏,场面十分凌乱。李昂等人趁乱撤出来后,随即赶往码头。 码头这边是伍轩在主持,李昂他们赶到时,已有大批兵丁和民众在场。卢兆义的码头仓库区是独立的,不用清出隔火带。人们已经放弃了救火,因为大火已经吞噬了整个仓库区,根本救不了。 热浪烤得人们退出上百米远,浓烟卷来,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难闻的烤焦的气味,被高温烘烤的空气,让夜色一片迷离。人们拿着火把,望着熊熊的火场议论纷纷,因为今夜起火的码头仓库和万马车行都是卢兆义的,这个邛州百姓都懂。 “肯定是有人故意纵火。” “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卢兆义平日里做的坏事还少吗?” “就是,天理昭昭,终有报应。” “大伙猜猜这火是谁放的,哈哈…” “还能有谁,那赵仁贵才和马万车行干了一架,没讨到便宜去,定是那赵仁贵心有不甘,派人来纵火。” “嘿嘿,李二狗,这样的话某劝你说少,免得惹祸上身。” 李昂在人群中找了许久,才听到伍轩的声音在不远处叫道:“老板,某在这边。” 李昂立即挤过去,小声问道:“伍轩,怎么样?” “老板,卢兆义自始至终没有出现,属下只抓到了卢光义的谋士胡纳言和几个重要管事。” “靠!”李昂暗骂一声,然后吩咐道,“先撤吧,走!” 两处大火,两场浓烟。几天前刚刚与万马车行发生大规模冲突的赵家,毫无疑问成了主要的纵火嫌疑人。 如今邛州刺史出缺,代理州政的别驾孙登当夜就亲自带人,围住了赵家商铺抓人。 “孙别驾,您误会了,这火真不关某家的事。”赵上益匆匆迎出来。 前几天,他刚刚给孙登送了礼,好不容易摆平他父亲带人与万马车行械斗之事,没想到,树欲静而风不止,麻烦又找上门来了。 孙登前几天得了他的财礼和不会再闹事的保证,孙登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会儿再见赵上益,孙登不禁怒火中烧,哪里再信他:“赵上益,你好大的狗胆,竟敢愚弄本官!来啊,通通拿下!有胆敢拒捕者,视同谋逆,格杀勿论!” “孙别驾!此事真的不是某家所为,今日黄昏,有一队人马……….”啪!赵上益说到一半,就被兵丁一棍重重的打在腿弯处,赵上益的双膝一屈,踉跄踏前两步,弯下的双腿又弹了起来,如狼似虎的兵丁见他强悍,一时间七八竿枪纷纷拍在他身上,外头的弓箭手那冰冷的箭头也纷纷对向他。 孙登已下了严命,赵上益不敢反抗,七八杆大枪重重地扫在他身上,小腿骨都被打折了,他痛苦地倒在地上,强忍着不发一声**。 一群兵丁呼喝着冲上来,不由分说地压住他,用五花大绳把他捆了个结实。 “大家都别动!”赵上益强忍着疼痛,对院里冲出来的赵家护院大喝。孙登正在气头上,什么也听不进去,这个时候反抗那真的完了。 赵家的护院听了他的命令,只得束手就擒。孙登下令把赵家的商铺彻底搜了一遍,所有人等全部押回州府大牢关押。 赵仁贵和赵上臣前两天已在赵上益的安排下,离开了邛州城,算是逃过了这一劫。 城南乐游坊的一处深巷中的小院里,李昂已经在连夜对抓来的水月生、胡纳言等人展开刑讯。 作为卢兆义的心腹谋士,胡纳言首先被带上来。他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相貌平平,圆领衣袍上还沾着灰烬,脸上也也是炭黑一片,跟花猫似的。 李昂坐在桌边,挑了挑灯心,让屋内变得亮一些,然后对胡纳言淡淡地说道:“作为卢兆义的谋士,你应该是个聪明人。现在你已经知道今晚的大火是我们放的,所以,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跟我们合作;二是永远闭上你的嘴巴。” 胡纳言那双细长的眼睛看着李昂,问道:“尊驾是谁?” “看来我高估了你的智商。”李昂缓缓抽出金刀,刀身反射着灯火,寒光耀眼,“胡纳言,你的时间不多,好好珍惜吧!现在,回答我的问题,卢兆义在哪里?卢光义挑拨方赵两家恶斗,进而算计于我,是他自己所为,还是受谁指使?暗杀我又是谁的主意?” “某不知道你说什么。” “行,你会知道的。”李昂示意伍轩把胡纳言的嘴给堵上,自己在灯前观赏着金刀,真是把宝刀,寒光流转…… 突然之间,寒光飞刺,宝刀噗的一声刺入胡纳言的大腿之中。 随即李昂的手缓缓的搅动刀身,胡纳言发出阵阵闷叫,剧烈地扭动着身体,大腿上鲜血不断的涌出,极度的疼痛让他五官扭曲到了一块儿。 ********************* PS:各位亲,下月的保底月票留给我吧!要上架了,心里既激动又忐忑,希望能得到大家的支持,让我有动力继续走下去!. 第0090章 兵围客栈 胡纳言有着文人的傲骨,然而面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现况,身体上极度的疼痛让他额上青筋毕现,瞬间暴凸的双眼满布血丝,那血色已红到似快要冲破血管; 他紧咬着牙,无法自抑地颤抖;剧烈的疼痛,让他似是痉挛般地蜷紧了身体,屏住呼吸;豆大的冷汗如雨而下,灰尘也被汗水冲刷干净的脸,愈显灰青与狰狞。 反观,摇曳的灯光下,李昂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还挂着无邪的微笑,似乎他什么也没干。 胡纳言却从这抹微笑中,感觉到彻骨的冷,他看出了李昂对敌人的冷酷。胡纳言知道,在李昂面前,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屈服,要么死亡。 “你肯说了?”在李昂的示意下,伍轩再次把他嘴里的布团扯下。 胡纳言急喘着大气,胸腹起伏如鼓,“某……某说,我们………最初并不是想对会李郎君你,真的不是。我们只是想挑起方赵两家的矛盾,然后坐收渔利,只是…….没想到李郎君你突然出现,打乱了我们的计划,还夺去了方家的产业………” “不错,听着像是实话。那,卢兆义人呢?” “卢兆义去….去成都还没有回来。” “他去成都做什么?你们背后还有什么人?” “卢兆义去成都找…….找百汇通柜坊的东家曾应凡商议对策。最初挑起方赵两家恶斗,想坐收渔利的就是百汇通柜坊的曾应凡。卢兆义负责经营的码头和车行,实际上也是曾应凡的生意,只是因为码头和车行这行档难免要有些好勇斗狠之事,曾应凡担心这些会牵累到百汇通柜坊,所以将两者分割开来,交由卢兆义全权负责。” “百汇通?”李昂心念急转,公孙靖宇被关入使牙,不就是因为酒后那个了百汇通柜坊少东主曾捷的表妹吗? 明白了,公孙靖宇分明就是被人家设套。而对方设套让公孙靖宇钻,是想把他拖在成都,好让卢兆义这边从容下手。 这个百汇通,是剑南道数一数二的柜坊。涉及银钱存取、物品典当,古董、书画、珠宝等业务,家财巨万。 只是曾家以前并不涉足方赵两家经营盐铁茶此类生意,没想到竟然是他。 “这次要杀我,是卢兆义的主意。还是曾应凡的命令?”李昂接着问道。 胡纳言腿上的血还在不停地流着,他脸色已经发白,嘴唇发颤:“是…….是卢兆义的主意。” “好了,伍轩,带他下去包扎吧。” “是,老板。” 伍轩把胡纳言押下去后,李昂又让人把水月生等人分别押上来,他们虽然不会知道得比胡纳言多,但彼此之间做个印证,才好甄别真假。 天亮之后。李昂回到广安客栈,公孙靖宇搂着刘盼盼还没睡醒。李昂一夜没睡,困得不行,便也回到房中睡个回笼觉。 房里的南宫紫烟穿着白色的中衣,睁开朦胧的睡眼,见是他,连忙坐起来帮他宽衣,“郎君累了吧,快歇下。”南宫紫烟往里让了让。李最一躺下,就把这美人儿搂过来。像搂着只温软猫儿,舒服地闭上眼睛。 南宫紫烟和刘盼盼昨晚陪他们喝酒到三更,也是刚睡下不久,便顺势腻在他怀里。李昂睡觉时从不穿衣服。南宫紫烟忍不住悄悄张开眼睛看了看他,玉指在他背上温柔地滑动着。 一开始,她也以为李昂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草包,听他和公孙靖宇吟的“诗”,简直不堪入耳; 但接触几天后,她渐渐发觉他并不像表面上那么草包。甚至可以说才智不凡。而且,这是她见过的最强壮的男人,几日同眠下来,让她爱到了骨子里,真想每天都能这样腻在他怀里……. “郎君,你睡着了吗?”南宫紫烟温柔地轻唤。 “美人想干嘛?”李昂眼也没睁地问道。 南宫紫烟扭动着身体,贴着他说道:“没……没什么,就是想唤郎君。”作为益州名伎,她不旦有着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而且才艺出众,因此一向自视颇高。只是没想到,才几天时间,竟对眼前这个男人如此恋恋不舍…… 李昂睁开眼睛,微笑着说道:“本郎君一夜没睡,美人容我先睡一觉再说,行吗?” 南宫紫烟脸色微红,长长的睫毛眨了眨,羞涩地把螓首埋进了他怀里…… *** 一夜之间,卢兆义横行邛州的势力,几乎被打残,万马车行和码头仓库全都付之一炬,重伤之人超过七十,关键是卢兆义不在,暂时主管邛州事务的胡纳言和水月生等人不知所踪,使剩下的人群龙无首,不知所措。 整个过程,就像李昂说的熏老鼠一样,本来老鼠躲在洞里,很难奈何他们,但李昂放一把火,于黑烟弥漫的混乱中,很轻松地就把这投势力给打残了。 而且,李昂此举还无形中把赵家也给坑了。赵上益和一众护卫全被邛州别驾孙登扔进了大牢,正在严审。 不过一番审讯下来,孙登很快就明白真抓错了人,毕竟赵家的人那么多,分别刑讯之下,不可能个个都能圆谎,那换而言之,就是他们没说谎了。 赵上益这回冤枉被打折了一条腿,虽然得到释放了,却是被抬出邛州大牢的。根据他的情报,孙登带着人,很快赶到广安客栈。 现在邛州刺史出缺,只要卖力一些,刺史一职很可能就会落到孙登这个别驾身上,为此孙登十分卖力。一夜没睡的他,红着双眼,一挥大袖,数十兵丁立即将广安客栈围了个水泄不通。 街上大量的百姓在远处观看,嗡嗡的议论声像成千上万的蜜蜂在飞舞,远远传来。广安客栈掌柜和伙计都吓坏了,缩在店里瑟瑟发抖。 公孙化吉懒洋洋地打开大门探出头来,望了望外头大群的兵丁,一边抠着眼屎一边问道:“干什么?干什么?某家小郎君还在睡觉,你们要是吵着了某家小郎君………咦,你们在包围我们的客栈?” 没睡够的公孙化吉,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官兵包围了。他像突然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人瞬间蹦起来:“你们想干嘛?某告诉你们,谁敢乱来……” 孙登骑在马上,凛然喝道:“客栈内的人听着,尔等涉嫌纵火焚毁万马车行以及码头仓库,本官令尔等放弃反抗,随本官回衙门接受调查。若胆敢反抗,则以谋逆论罪…….” “哎哟,某好怕!”公孙化吉指着孙登说道,“你就是邛州别驾孙登吧…….” “放肆!”孙登一名手下立即厉喝道,“竟敢直呼别驾名讳,简直是不知死活!” “嘁!”公孙化吉不屑地说道,“不就是个别驾吗?屁大的官儿,少在老子面前摆威风!听说过章仇兼琼吧,就算他在当面,某家也叫直呼不讳,你个别驾算个屁!” 公孙化吉如此嚣张,真把急于立功的孙登给激怒了,不过他也知道,对方一来就包得广安客栈,财大气粗,现在又敢如此嚣张,显然颇有来头。 孙登强忍着怒火,阴沉着脸喝道:“尔等是何人?还不速速报上名来?” “你一个别驾小官儿,还不配问某家郎君名讳!说我们纵火,你有证据吗?没有吧,没有证据你抓什么人,老子就是不鸟你,有本事,你就让他们打进来。” 没有最嚣张,只有更嚣张。公孙化吉说完,回身进入客栈,呯的一声,把门重新关了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被如此藐视,这下子孙登真的要火山爆发了,大袖连挥,怒声大喝道:“来啊,给本官撞开大门,捉拿疑犯!” 孙登刚喊完,客栈二楼的一扇窗子吱吖一声打开来,只见公孙靖宇一边搂着媚骨天生的刘盼盼,一边打着哈欠出现在窗口。 *********************** PS:新书上架,昊子在此向各位兄弟姐妹拜求首订,同时,新书冲榜,急求月票支持,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0091章 各有所需 孙登刚喊完,客栈二楼的一扇窗子吱呀一声打开来,只见公孙靖宇一边搂着媚骨天生的刘盼盼,一边打着哈欠出现在窗口。 公孙小郎君出来,可不是为了缓和事态,他纯粹是出来看戏的。 邛州别驾骑虎难下,决定先把人拿住再说。几十兵丁得了他的命令,立即冲上去撞门,哐啷一声,广安客栈大门被撞开。 一众兵丁往里一望,但见二三十个大汉站在门内,大刀出鞘,杀气腾腾。孙登见客栈中人公然准备反抗,更是怒火中烧,疾声大喊道:“反了!反了!给本官冲进去,全部抓起来!” 吱呀!又是一声响,李昂匆匆推开窗户,隔壁窗口的公孙靖宇听到声响,探头望过来笑吟吟地打招呼道:“大哥,早!” 早个屁,这都中午了好不好? 李昂用食指指着自己的太阳穴画个圈,意思是让他以后做事动动脑子,然后扬声对下面喊道:“这位使君,在下李昂有礼了,请使君容我下楼说几句,再行区处,如何?” 李昂不认识孙登,只能胡乱称之为使君,他喊完之后,匆匆下楼。 “公孙化吉,让大家先退下。” 公孙化吉不敢怠慢,连忙带人退开,李昂也不管外面兵丁虎视眈眈,径直走出去。孙登本来就不想造成流血冲突,见此也就顺阶而下,立即对那些兵丁道:“让他过来。” 李昂走到孙登马边,一揖道:“在下李昂有礼了,不知这位使君可是邛州孙别驾?” “正是本官。你有何话要说?”孙登颇为倨傲地看着他答道。 李昂笑道:“孙别驾恐怕误会了,楼上那位,是当朝吏部公孙侍郎家的小郎君,昨日才到邛州,岂会是什么纵火之人?孙别驾可是听到了什么谣言,是以才有所误会?” 孙登听了李昂的话,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他这么卖力,就是想争取出缺的邛州刺史一职。而吏部刚好管的就是人事大权。 如果真抓了吏部侍郎家的小郎君,还谈什么升迁啊! 孙登态度一下子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和颜悦色地说道:“既然是公孙侍郎家的小郎君,自然不会是作奸犯科之徒。误会,这确实是一场误会。”李登对李昂说完,立即大声呼喝让围困客栈的兵丁退开。 “这都怪他人对本官的误导,以致让公孙小郎君受了惊吓。不如这样吧,本官回去摆桌酒宴。给李郎君你和公孙小郎君赔个不是,还望李郎君替本官在公孙小郎君面前说几句好话。这酒宴,无论如何请二位郎君一定要来。” 孙登不旦态度大变,甚至不惜低眉折腰了,看得李昂暗暗感叹,有个当大官的爹,就是不一样啊!也感叹,川剧的变脸,已经这么普及化了吗?啧啧啧。 李昂不可能永远扯公孙靖宇这张虎皮,所以。他必须尽量与剑南道的各级官员打好关系,这是他安身立命之本,尤其是这个孙登,火井也在邛州治下,更是李昂重点拉拢的对象,他自然不会拒绝孙登的邀请。 不过,他也不会立即答应。 “孙别驾请我等赴宴,我等自不当推辞。只是公孙小郎君臂上有伤,恐怕有所不便,看来只能辜负孙别驾的美意了。” 孙登哪里肯就此放弃啊。别驾和刺史。别看只是正副之差,权力却不可同日而语。 现在邛州刺史出缺,他暂行刺史职权,是以很威风。一旦朝廷重新委派新的刺史,他又被打回原形,尤其是这得而复失的滋味,最是不好受啊。 吏部侍郎公孙谨,孙登自然不会不知,这种关系平时想攀都攀不上。现在公孙侍郎家的小郎君正好送上门来,简直是上天送来的最好的机会,孙登当然不甘心错过。 他望了望窗口的公孙靖宇,刚才公孙靖宇叫李昂大哥,李昂对他的态度也没有丝毫卑下之态。总之,虽然只是那么一个交会,却不难看出,李昂的份量;同时,更为有利的是,李昂对自己的态度,似乎很适合做个中间人…… 孙登不敢再托大,连忙跳下马来,向李昂拱手道:“李郎君,先前本官不明就理,冒犯之处,还望多多包涵。本官是真心诚意想给二位赔个不是,还望李郎君能替本官美言几句,若能请得公孙小郎君赴宴,本官将感激不尽,拜托李郎君了。” 李昂连道不敢,但还是面有难色地说道:“孙别驾诚意十足,我等本不应再推辞,只是……好吧,请孙别驾先回去,我尽量劝劝公孙小郎君,有了准话,我再派人去告知孙别驾,如何?” “这样也好,那就拜托李郎君了,李郎君盛情,本官定将不忘。” “孙别驾客气了,客气了,在下实在不敢当。” 孙登带着兵丁匆匆离去。李昂回到楼上,公孙靖宇走出房门,还打着哈欠说道:“大哥,跟他废话那么多干嘛,他要横,打就是了。” 李昂横了他一眼说道:“上次我是怎么和你说的?你父亲的势,可以借,但借势不是添乱。你打了县令,还准备打别驾?你呀,让你以后做事多动动脑子,现在让孙登请咱们吃香的喝辣的,双方拉个交情,以后有事也好有个照应,这样不好吗?你横冲直撞是爽快了,但那样你永远做不成一件正事,你父亲总有老去的一天,他护不了你一辈子。” “大哥,不是还有你嘛!” 李昂一听,顿时要火了。公孙靖宇连忙笑道:“大哥别生气,某说着玩的。大哥刚才的话,某都记下了,以后某听你的就是。” “贤弟,说句心里话,我把你拉过来,确实有借你之势的心思;但同时,也是真心希望你能学学怎么为人处事,这对你以后没有坏处。 李林甫大权独揽,树敌众多,他得势之时,没人奈何得了他。但常言说得好,伴君如伴虎,万一哪天他失势了,你父亲也难免会受连累。做人要居安思危。真到那时,你怎么办?” “大哥,某没想过这些………” “以后你最好多想想。”李昂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好了,孙登请咱们赴宴,你先去梳洗一下。咱们等下就去。火井这边的盐业,我会分你两成股份,以后你的花销,也不用再伸手问家里要。但前提是,咱们得先赚到钱再说。要想赚到钱,孙登这边的关系就有必要拉拢一下。去了之后,你别给我砸场子就是了。” “嘿嘿,大哥说哪里话,你不点头,某怎么可能砸他的场子嘛。”公孙靖宇嘻笑着转身进屋。随即又探出头来问道:“大哥,那百汇通那边怎么办?就这么让他们逍遥着?” “对了,你立即派个人回成都,通知官府捉拿曾应凡和卢兆光。邛州之边,等下赴宴,我就把胡纳言等人带去交给孙登,让他去查办。” “大哥,咱们自己来干,不行吗?”公孙靖宇回味着昨晚敲人的情景,太爽了。一副回味无穷的模样。 李昂笑道:“见完孙登,咱们就赶回成都去。不过此案重大,牵涉众多,还得让官府来查。咱们瞅准机会,爽他一下就是了。” “嘿嘿,有大哥这句话,小弟就放心了。” 梳洗之后,李昂与公孙靖宇一起来到西市的万芳楼,孙登亲自到楼下。将二人迎上了楼去。 万芳楼是邛州最好的酒楼,共有三层,临水而起,飞檐顶端挂着小铜铃,东风吹来,不时传来清脆的叮当声,十分悦耳。 孙登包下了顶层的大间,榻榻米上纤尘不染,东壁是书画,西壁半架诗书,还有琴棋等物,一个三足铜鼎香薰里,薰香袅袅。 这精雅的包间不像是酒楼,更像是文人的书斋。从宽敞的轩窗眺望出去,一江春水半城花,青瓦染炊烟,翠柳藏黄莺,风景如画。 “二位郎君,请!” “孙别驾客气了,您先请!” 就在李昂几人在万芳楼宴饮的时候,在城西归真坊的一个小院里,万马车行的管事周大通和四五个小管事正在檐下着急地转来转去。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手下回来,周大通立即迎上去问道:“找到胡先生他们没有?” 回来的手下黯然摇头,周大通搓着手想对策,旁边的谢老七叹道:“唉!他娘的,偏偏卢东家又不在。”其他人也都跟着长叹不已。 “他娘的,对方敢对咱们下黑手,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还以颜色才行。”周大通咬牙狠狠地说道。 他们横行邛州城多年,没想到一夜之间,竟被人暗算得这么惨,老窝被端了不说,伤了六七十人,可真是阴沟里翻了船。 小管事谢老七说道:“胡先生、水掌柜他们,一定是被李昂的人趁乱掳去了,他们落到了别人手里,只怕咱们之前的勾当都会被供出来啊。” 他们表面上是车行,实质上就是黑帮,谁的手上没点作奸犯科的事?真要被供出去了,谁也没有好下场。 “孙登竟然在万芳楼设宴款待李昂和公孙靖宇,和他们打得火热,接下来,恐怕孙登就要转过来收拾咱们了。” “周大哥,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与其等着别人来抓,不如咱们先下手。” “谢老七,你有什么主意。” “他们能放火,咱们就不能放火?孙登并没有把万芳楼整个包下来,要混进去容易得很。咱们派一两个人混进万芳楼,也来他个火烧连城。” “对对对,混进一楼的厨房去放火,到时鬼才知道是谁干的。李昂他们在顶楼,大火一起,把他们一起烧个干净。” 周大通一拳擂在桌上,狠狠地说道:“好,就这么干,谢老七,就由你带人去!” ******************* PS:新书上架,万字更新,昊子在此向各位兄弟姐妹拜求首订,同时,新书冲榜,急求月票支持,求月票!!. (未完待续。) 0092章 火烧万芳楼 世上总有些莽撞之人,做出一些莽撞之事,火烧万芳楼,连邛州别驾也要一起烧死,这样的事一般人谁敢干? 周大通这些混黑帮的人,平日用拳头说话惯了,只图一时之快,哪里去管这事的后果有多严重。 话说回来,对于他们来说,不这么干,可能等着他们的就是被缉捕。 这么干了,查不出来,他们什么事也没有,就算被查出来,大不了亡命天涯。 谢老七带着两人,悄悄来到万芳楼后面,从后门潜了进去。 在二楼的一个包间里,一个少女正依窗而立,望着楼外的江流,其形态之美,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日;飘飘兮若流风之日雪。更难得的是,那精美的五官流动着一种让人一见难忘的灵气。 这时包间的房门轻轻被敲响,少女随口道:“进来吧。” 一身蓝袍的沙牛儿推门进来,躬身一揖道:“小娘子,三楼的走道上有人守着,无法靠近。” 少女听完,便从后窗伸头出去,向三楼上望了望,三楼的飞檐下,有一处斗拱,略可藏人,但为免让人看到,必须动作迅速,上去之后还要蜷起身体藏于斗拱上。 “你在这看着。” “小娘子,你要从后窗上去?” 少女不答,她再次伸头出去观察,“咦!”少女突然轻咦一声,下面三个有些鬼鬼祟祟的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有三个人鬼鬼祟祟地从后面窜进来,你下去盯着他们,看他们搞什么鬼。” “是,小娘子。”沙牛儿应了一声,立即下楼而去。 谢老七三人分别窜进了厨房、柴房,其中一人闪进了楼梯下的一个杂物间。万芳楼是邛州最好的酒楼,每天食客云集,谁也没去注意谢老七三人。 谢老七混进厨房后,里面十来个厨子杂役正忙得不可开交,其中一位厨子烧红了油锅。见谢老七过来,只当他是店里的伙计,还让他帮着递菜。 谢老七灵机一动,故意毛手毛脚的把菜撒了一地。“你怎么做事的!”那厨子一边怒斥。一边蹲下身来和谢老七一起捡菜,身后烧红的油锅此时呼的一声燃起了火来。 那厨子连忙要起身,谢老七闪身将他撞倒,大喊道:“起火了,起火了。快灭火…….”他一边大喊,端起一罐油当成是水泼到灶台上,呼的一下,火势更是直窜而起,并迅速蔓延。谢老七惊叫着,看似手忙脚乱东窜西跳,实际上却是在阻挡他人灭火…… 沙牛儿赶到厨房时,里面火势肆虐,加上浓烟呛得人呼吸都困难,依稀能见到的只有忙乱地救火的人们。只是一室的狼藉。给大家救火更增加了难度。火势,已失控……惊讶、愤怒的沙牛儿本拟要赶紧回报他家小姐,却刚好看到鬼祟的谢老七正往后退,准备从后门溜走,沙牛儿立即跟过去,趁着谢老七不注意,一掌狠狠地劈在他脖子上。 此时一楼的楼梯下的杂物间也燃烧了起来,火苗迅速窜上了木楼梯,二楼的客人部分未及逃下来,就被大火挡在了楼上。 尤其是三楼的李昂他们。发现得最晚,等他们冲出包间时,大火已经顺着木楼梯窜到了二楼,浓烟弥漫。二楼的客人发出阵阵的惊叫,有的想往下冲,有的则往三楼跑,乱成一团。 在沙牛儿下楼后就悄悄溜上三楼的杨男也被火势堵在了楼上,她捂着口鼻四处寻找出路,刚好和冲出包间的李昂撞成了一团。俩人一起倒在走廊上,李昂压着她,一手还好巧不巧地压在她胸口上。 “杨男,怎么是你?” “你………你还不快起来!” 杨男被他的手覆着胸口,又羞又气,伸手想把他推开,却发现自己浑身有些发软。李昂也发现自己的手握的地方不对了,连忙爬起身来,不迭地解释道:“杨男,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你还说!你还说!滚!” “好好好,我不说了,姑奶奶,你别乱跑,我去寻找出路。”李昂说着转身逃也似地窜去。 背后传来孙登惊声大叫:“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公孙靖宇也惊恐地喊道:“大哥,怎么办?怎么办?” “先别慌!先别慌!听我的,你们先伏低身体,撕下衣袍用酒水泼水捂住口鼻,快啊,不然一会儿被会被烟熏死。”李昂一边大喊,一边往下冲; 只是他冲到二楼的楼梯口,就被大火挡住了。没有办法,他又连忙转身冲上三楼,跑到后窗,往下一望,发现后面也有火苗往上窜,这些木质结构的楼房,燃烧得太快了。 而三楼离地面足有十米高,普通人往下跳的话,基本上没有生还的希望。 一楼的火势越来越猛,已经窜上了二楼,李昂也不禁有些绝望,杨男此时也跑进包间来,探头出窗口张望,那轻灵的身体一下子跃上窗口。 李昂大惊,一把抱住她的腰叫道:“姑奶奶啊,跳不得,太高了,你轻功再好,也会摔死的。” “谁跳了,你放开我,你……” 杨男反手就撞向他的小腹,李昂痛得捂着肚子退开,呻着舌头说道:“姑…姑奶奶,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你往下跳,真的…….” 杨男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他说的是真话,只是自己一个黄花闺女,抱也被他抱了,摸也被他摸了,以后可怎么做人? 好吧,逃不出去,也不用想以后怎么做人了,杨男心头有些乱,主动问李昂道:“火快烧上三楼来了,你有什么主意?” “咳咳…”李昂一张口就被浓烟呛了一下,他连忙伏低身体说道,“四周没有什么可借力的地方,二楼已经着火,这三楼太高,跳下去九死一生。” “你废话什么,到底有没有办法?” “你不是也看过了吗?这回咱们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真的就这么被烧死了吗…….咳咳……”所有逃生的可能,杨男都想过了,真想不出来。二楼的火势太猛,根本不可能冲下去,她不禁有些绝望。 楼下的人有不少人赶来救火,只是如此猛烈的火势。哪里救得了。楼下的人不断在大喊着,说什么的都有。 “快找梯子救人!” “不行,火已经窜上二楼,梯子够不着。” “快找干草来,让楼上的人往下跳。” “来不及了啊。火势太大了,快烧上三楼了,一时去哪儿找那么多干草…….” 李昂伸头出窗外去张望,见人们无望地泼着水,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十米高的长楼别说一时找不到,就是找到也架不上来了,因为二楼的火苗已经直窜而上。 就在李昂几乎绝望的时候,他突然看到后院堆放着一些两三米长竹竿,他灵机一动。立即对下面的人大喊道:“听我说,快把下面的竹竿扔上来,快扔上来!” 楼下的人听到了李昂的大喊,立即有人去拿竹竿,然而普通人要将几米长的竹竿扔上十米高谈何容易,不是高度不够,就是扔偏了,李昂站在后窗干着急。 杨男听到他大喊,也挤到窗口向下望:“你要这竹竿有什么用?”她刚问完,就听沙牛儿在下面大叫:“小娘子!小娘子!” 李昂立即大叫道:“杨男。快让他把竹竿扔上来,这是咱们逃生的机会,快啊!捡长的扔!” 火势越来越大,弥漫的黑烟已经让视线有些模糊。大火已经燃上了二楼,火苗直往上窜,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杨男不及多想,立即大喊。 沙牛儿武功不差,拿起竹竿就往上扔。嗖的一声,竹竿准确地扔到了窗口边,李昂一把抓住,“再来!再多扔一点!”李昂大喊的同时,把竹竿迅速收到房内,然后又对房内的人喊道:“快点一下,咱们共有多少人,快点数!”这时沙牛儿扔上来的第二根竹竿又到了,李昂迅速接住。 这时公孙化吉向他喊道:“李郎君,三楼共有十五人个,十五个!” “要十五根竹竿,尽量扔长的!十五根!十五根!!”李昂又对楼下大吼,然后心急火燎地对公孙化吉说“化吉,你来接竹竿,快点!” “是,李郎君!” 此时三楼上,除了李昂一伙六人外,还有二楼跑上来的九个人,共计十五人,李昂让他们聚过来,然后大喊道:“大伙听我说,想活命的都按我说的做。赶紧找一些重物,十斤以内的都行,然后脱下你们的外衣,撕成布条……咳咳……”李昂说到一半,就被呛得咳了起来,“想活命快去找,所有能用的,砖头、酒坛都行,快找!” 大家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现在就李昂还有主意,只能听他的去找东西。李昂先拉过公孙靖宇“贤弟,你别动,我要把你绑在竹竿上。” 李昂不由分说,把他的衣服脱下,撕成布条,然后把他绑在竹竿上,“贤弟,等下我先跳下去,在下面接你,然后让化吉把你放下去,你一定要记住,到时不要慌,不要挣扎,双脚要紧紧绞往竹竿,保持身体平衡,有大哥在,你会没事的,大哥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这时孙登惊急地问道:“本官呢,本官怎么办?” “孙别驾,没事的,只要照我说的做,大伙都会没事的。” 没有时间安慰太多,火苗已经顺着三楼的楼梯口卷上来,三楼眼看也要烧起来了,此时公孙化吉也接完了十五根竹竿,李昂让人在每一根竹竿外头绑好了重物,然后自己先坐到窗台外。 “这是咱们逃生的唯一机会,大家都看好了,等下你们都照我的,先拿起竹竿,绑有重物的一头往下伸,然后手脚紧紧抱住竹竿往下跳。记住,往下跳时,一定双手抱住,双腿夹住,两脚交叉扣住,如爬竹杆一样,在半空时,一定不能挣扎,任其自由下落,由于重力的原因,跳楼者坠地时不是头着地,就是脚碰地,因此,抱杆跳楼者大多数是杆棒先撞地,这可以大大减轻身体的伤害程度。竹竿一着地,我会迅速接住你们,幸运的话,甚至不会受伤。都听清楚了吗?” “这能行吗?” 大家不放心,这已经是三楼,近十米高,李昂说完,大家纷纷问道。 李昂答道:“我不能给你们百分之百的保证,但这是你们唯一的机会,谁不跳,只有等着被烧死,你们自己选吧。 化吉,我跳下去之后,你负责把你家小郎君抱出窗口,往下放,我在下面接着,你放心,一定不会有事的。听清楚了吗?” “李郎君,某听清楚了,你快点吧。”公孙化吉急啊,大火已经卷上三楼的楼梯口,浓烟呛得人几欲窒息,再不跳就来不及了。 “让开,我要往下跳了,让开!让开!”李昂对着楼下的人群大喊之后,拿起一根竹竿轻轻跃出,他就像一个撑竿跳的运动员跃落,呯!竹竿一头重重地顿在地上,李昂随之一顿,翻出去时他顺势往地上一滚。 李昂在从林里可以像猿猴一样在树枝之间飞跃,有了竹竿的缓冲,再顺势一滚,就能迅速站起来,丝毫没有受伤。下面的人见他没事,纷纷欢呼。三楼上的人见了,也信心大增。 “化吉,好了,快把你家小郎君放下来,快!”李昂抢过民众拿来的一床被裖,然后紧紧望着三楼的窗口,弥漫的烟让视线有些模糊,只见被绑在竹竿上的公孙靖宇被放了下来,他在坠落的过程中发出了大声的惊叫,好在竹竿下端绑了重物,足以保证竹竿下端先着地。 十米高的距离,下落的速度其实不是非常快,要是直接冲上去接,完全可以接中,只是那重力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等“呯!”的一声,竹竿一头顿在地上,李昂才呼的一下,拿着被褥冲上去抱住公孙靖宇就地翻滚。 “贤弟,怎么样?” “大…大哥,某还好吗?” 李昂知道他是吓糊涂了,迅速把他抱到一边,又去接其他人,第二个是孙登,呯!这回还是竹竿一头先着地,孙登大声惊叫着,李昂迅速冲上抱住他,翻滚出去时只压伤了一条手臂……… 接着是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人跳下来时吓得拼命挣扎,结果身体横向着地,摔死了。 杨男最后一个才跳下来,她手脚轻灵,竹竿往地上一点,正要翻身落地,旁边一个黑影呼的一声就冲上来,一把抱住她,顺势往地上滚! “谁要你多事!”杨男差点没气疯。 ******************** PS:新书上架,万字更新,昊子在此向各位兄弟姐妹拜求首订,同时,新书冲榜,急求月票支持,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0093章 抽不死你! 万芳楼的大火中,靠李昂发明的撑竿跳的办法,三楼的十五个人在逃离火海的过程中,五人跳楼时安然无恙,有七人受轻伤。有两个着地竹竿折断摔成重伤,另有一个因为太过惊恐,下跳时竟然没抱紧竹竿,直接摔死。 总的来说,李昂等于救了十二个人的命,包括公孙靖宇和邛州别驾孙登在内。 仓促之间李昂能想出这样的逃生之法来,就连杨男也不禁暗暗佩服他。 等所有人都跳了下来,李昂望着烈焰冲天的万芳楼,长长吁了一口气。杨男轻声说道:“这回算你救了我一命,谢谢!。” “算了吧,举手之劳,姑奶奶以后别老找我麻烦,就万事大吉了。” 杨男没说什么,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复杂。 她和李昂之间,其实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过去的一些纠葛在好刚刚死里逃生之余,也没有心思去跟他计较了。 她转过身去,让沙牛儿把被捆得像粽子般的谢老七提上来,对受了轻伤的孙登说道:“孙别驾,就是此人故意放的火。他们共有三人前来,其中两个跑了,只抓住这个。现在人就交给孙别驾了。” 杨男说完,带着沙牛儿就要离开。 “杨男!”李昂赶上去叫住她“我们………” “你是你,我是我,没有我们。” 李昂见她如此,只得无奈地看着她离开,她那窈窕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人群外,刚刚还同生共死,转眼之间便形同陌路……… *** 谢老七作为万马车行的人,这个很多人都认得。刚刚逃出火海,尚且心有余悸的李登听说这次竟是有人故意纵火后,不禁勃然大怒。 他等不及刑讯谢老七,就先下令关闭邛州城四门,全城搜捕万马车行的人。 一时之间。邛州满城戒严,兵丁逐坊逐坊地搜捕。李昂和公孙靖宇也没闲着,对方已经不择手段,那就绝不能再有一丝心慈手软。必须让对方付出血的代价! 李昂将胡纳言等人交给了孙登,正式录了口供,孙登行文益州府的同时,李昂和公孙靖宇带着人马快速赶回成都。 邛州那些只是些小鱼小虾,成都百汇通柜坊的曾应凡才是他们真正要对付的敌人。快马加鞭不下鞍。李昂一行疾奔一日有余,赶回到成都。火大的公孙靖宇等不及益州府公事公办,一入城就对公孙化吉大吼道:“你快派人回家,把所有人手召集过来,给本郎君把曾家所有的店铺都砸了!” “是,小郎君!” 李昂则吩咐孙登派遣的同行的捕快,赶紧去益州府衙递交公文,然后和公孙靖宇直冲西市。 “让开!” “让开!” 二三十个手下大声喝斥着,成都是繁华的大城,街上人流如织。被李昂他们几十骑惊得纷纷走避。担子倒了,驴车惊了,李昂一行急奔过去,街上的人如浪花被犁开一样,纷纷向两旁走避,见是公孙靖宇这头净街虎,普通百姓只能自认倒霉。 万马车行和百汇通柜坊的关系,是李昂私审胡纳言所得,而此时的曾应凡,还不知道胡纳言已经把他供出来。百汇通还在照常营业。 李昂一行杀到曾家大门外时,曾家的还没反应过来,公孙靖宇就大吼一声:“打!” “你们干嘛……”曾家的房门才问到一半,就被李昂一棍子敲翻。“啊!”的一声惨叫惊动了曾家的护院。“冲进去,打!” 李昂轮着大棒,带着二三十人纵马冲入曾府。曾府十分宽敞,重楼叠翠,亭阁相连,家中光是仆役就有上百。 但曾家谁也没想到。在这大唐盛世,在这繁华的成都城内,竟有人敢公然闯进府来,见物就砸,见人就打,比强盗还凶悍。 曾应凡五十岁上下,身材肥胖,像个不倒翁,正在书房和卢兆义以及管事张魁议事。 前几日卢兆义派出死士暗杀李昂,没杀成李昂,反而伤了公孙靖宇,好在那死士逃不掉后自尽了,没有留下什么把柄。 但邛州刚刚传来消息,万车车行被人一把火烧了,并且已初步经确定这是李昂和公孙靖宇的报复行为,那问题就严重了。 如果李昂通过官府行事,还可以在公堂上扯皮。 但现在李昂也放弃了阳光路线,一夜之间把邛州的势力给弄残了,加上他有公孙靖宇在后面撑腰,这下麻烦大了。 “兆义,你先不要回邛州了,找个地方避一阵子再说。” 卢兆义不甘地说道:“难道就这么放弃邛州的产业?” 邛州万马车行养的打手,只是曾应凡用来保护百汇通柜坊银钱流通的一支力量,对他来说,是随时可以放弃的。但对卢兆义来说,那却是他的所有。 “不是让你完全放弃,只是暂时避一避。” 曾应凡说话,不怒而威,卢兆义不敢再顶嘴。就在此时,外头传来家中下人惊慌的大喊声:“郎君!不好了,不好了,有人打进府里来了…” 曾应凡三人听了,一齐站起来。张魁抢先一步,去打开书房门问道:“快说,谁打进府来了?” “是公孙靖宇,是公孙靖宇带人打进府来了!” “公孙靖宇?”曾应凡心中一惊,随即对卢兆义说道。“兆义,你立即从后门离开,到青城山的别院避一阵子,这里的事,你就不用管了,快走!” “是。” 前院里,李昂骑着马,呼的一声轮起大棒砸去,曾家的一名护院被他重重地砸在背上,口喷鲜血倒地,“冲!”李昂就像三军统帅,打马直冲上台阶,杀气腾腾地冲向后院。 他们带来的二三十人,或是和曾家的护院打斗,或是砸花盆,撞房门,到处是乒乒乓乓的响声,鸡飞狗跳啊。有的丫环惊慌失措之下,踩到自己的裙脚,裙子都掉了。 曾家的小郎君曾捷带着几个狗腿子匆匆赶出来,对李昂大喊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 “闯你妈个头!”李昂一夹马腹,坐骑疾冲过去。公孙靖宇连忙在后面大喊道:“大哥!大哥,把曾捷这厮留给某…….” 公孙靖宇话音未落,就见李昂大棒冲在曾捷的肚子上,油头粉面的曾捷整个人顿时倒飞出去,五官扭曲,双目凸出如蛤蟆,刚吃下的午餐都喷出来了。 哗!的一声,曾捷掉在院里的水池中,水花四溅,他双手捂着肚子在水池中翻滚着,惨叫呜咽不绝。 “小郎君!”他身边那几个狗腿子失声大叫着,想去救他,公孙化吉等人冲上去,一通乱棍,全部撂倒在地。 “哈哈哈………”公孙靖宇大笑着跳下马来,指着池中的曾捷说道,“敢坑你阿耶某,今番让你瞧瞧你阿耶怎么痛打落水狗!” 啪!公孙靖宇轮起大棒,狠狠地抽在曾捷的屁股上,啪!又一下,公孙靖宇不断地抽着,痛打落水狗。 李昂带人刚冲入后院,就看到一个胖得跟不倒翁似的人,穿着一身锦袍,带着几个手下赶出来,一见李昂就大喊“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 靠!爷俩都一个德性,净是废话!李昂只得跟着重复吼一回:“闯你妈个头!化吉,上!”李大郎君眼神好着呢,一眼就看出不倒翁身边那两个家伙不好对付; 果然,公孙化吉带着四个人打马冲上去,只见得那两人飞掠而出,刀光如练,噗噗几声,连斩在马脖子上,几匹马顿时狂喷鲜血,悲鸣倒地。 公孙化吉武功最好,腾身跃离马背,其他四个没有这么幸运,随着战马摔了个狗吃屎。 这时前院又冲进来七八个手下,李昂立即指着旁边回廊下堆着的一堆砖头大喊:“大伙用砖头砸!” 嘿!七八个手下立即冲过去,抓起磕头狂砸。 武功再高,也怕扳砖啊!七八个人,双手并用,一块块砖头呼呼的砸过去,把那两个高手砸得左腾右挪,最后竟撞在了一起,呯!呯!呯!一块块砖头雨点般落下,砸得两人只有抱头鼠窜的份,其中一个身上连挨了几块扳砖,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地上痛呼:“别砸了!别砸了!” 你叫不砸就不砸啊?“继续!”李大郎君大喊着,威风凛凛,砖头继续,砸得两人晕头转向,连滚带爬地逃窜。 “你………你们还有王法吗?”不倒翁神色惨白,厉声大叫着。剩下的几个家丁拥着他要逃,李昂这下才打马冲上去,猛**棒,“神龙摆尾!”“白鹤晾翅!”“鲤鱼打挺!”李郎君各种神功尽出,呯!呯!呯!把几个惊慌失措的家丁打翻在地。 啪!最后一大棒扫在不倒翁的屁股上,不倒翁那屁股上的肉像波浪一样荡漾着,靠!挨了这么一下,人家竟然不倒,看来真不愧是不倒翁。 啪! 啪啪! 李昂不断地抡着大棒,往不倒翁那屁股上抡。他下手那叫一个狠,让你暗杀老子,抽,往死里抽! *********************** PS:鞠躬感谢@八八戒戒、往来如风、庸用、静秋白露、金沐灿尘、预混器、yr2005、qqquyk、龙游浅海、孤独书生m、我是神祖、神马球等书友的打赏,以及众多兄弟姐妹投来宝贵的月票,谢谢大家,昊子感激涕零!再拜! 、(未完待续。) 第0094章 擒贼擒王 头戴斗笠,遮住了半边脸的卢兆义,刚刚走到曾府后门,就见一个大汉倚在小巷的墙边,他眼角嘴边分别透出讥讽的笑意。 “卢兆义,现在想走?晚了点。” “你是何人?”卢兆义停下脚步,右手慢慢地摸向腰间。 “某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老板要找你讨点旧账。” 锵!卢兆义突然拔刀,脚下小步疾进,大刀狂劈而去,一时劲风四射,杀气激荡。当!伍轩以肉眼难见的速度,出刀,横挡,火星四溅的刹那,伍轩再次拖刀一送,竟以刀使出一招抢攻,直刺卢兆义的胸口,卢兆义顿时被逼得连退数步。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第一招卢兆义就落了下风,这让他心头大震,口中发出一声大吼紧接着又疾扑而上,刀光如电,奋力连劈出三刀,刀刀摧山裂石。 “来得好!”伍轩连连格挡,连退数步,等卢兆义三刀尽老,他突然暴吼一声,右脚一挫,以卢兆义想不到的一个角度,揉身向前一冲,狂刀如怒,杀气凭陵。他一刀紧接一刀的劈出,刀势迅疾得只见刀影重重,无法辨别虚实;同时又如惊涛翻腾无休无止,每一刀都挟着雷霆万钧之威,仿佛每一个都是真实的所在; 卢兆义大骇,凭着多年闯荡的经验与本能,集聚所有的感官,奋力连挡了近十刀之后,气血翻涌,强压心口那口血;虎口也阵阵发痛似要裂开,几乎连刀都握不稳。死亡的威胁,第一次离他这么近! 当!最后一挡,卢兆义手上的大刀禁不住那泰山压顶似的力道脱手飞去。 呼!伍轩一转刀口,以刀身重重地拍在卢兆义的肩上。 “啊!”卢兆义肩骨被拍碎,整个人拍得跌坐在地上,早已冲到喉头的那口鲜血再也压抑不住,喷薄而出,脸色由潮红转为灰青。愈发映衬着嘴边的血色刺眼,整个人颓败不已。 “卢当家的,承让了!”伍轩收刀,轻吁了一口气。卢兆义是重要人物。不能擒住他,证据链条上就缺了很重要的一环。 来的时候,李昂就交待他,别的不要管,只要负责擒住卢兆义就行。 在曾家的大院里。李大郎君靠着板砖把曾应凡身边两个高手砸得抱头鼠窜之后,冲上去猛抽胖得跟不倒翁似的曾应凡,直抽得曾应凡屁股上鲜血淋漓,惨叫不绝。 李昂一点也不手软,这厮两度派人暗杀俺,先要点利息回来再说。 “说,卫忠贤在哪里?不说老子抽死你!”趁官差还没到,李昂开始逼供。 卫忠贤是非常关键的人物,李昂当然希望尽快找到这个人。这次官司会很大,剑南节度使很可能会亲自插手。甚至可能惊动长安朝堂。在这种情况下,证据链自然是弄得越齐全越好。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啪!又是一棒狠狠地抽下去。一向高高在上,对别人呼来喝去的曾应凡被抽得像狗一样在地上拼命爬着,嘴里发出凄厉的惨叫,听得人毛骨悚然。 “他娘的,到现在你还在装蒜,看老子不抽死你!”李昂大骂着,又是一棒抽下去。 “嗷!某…….某真的不知道……啊!” 赶进来的公孙靖宇,见李昂像抽打肥猪一样,很过瘾。立即兴奋地喊道:“大哥,让某来!让某来!” 公孙小郎君撸起袖子,拿着马鞭一通猛抽,抽得曾应凡满地打滚。到处乱爬,“他娘的,敢坑你阿耶,你外甥女呢?某日你外甥女的………” “贤弟!贤弟,你别打岔,你已经日过人家的外甥女了。让为兄先问。” “哦哦,好!大哥,你问,某抽……靠,某尿急,先撒泡尿。”公孙靖宇说着就拉下裤头,对着曾应凡就喷。曾应凡身上满是伤口,公孙靖宇这泡尿金黄金黄的,就跟在伤口上撒盐似的。 这厮净捣乱,李昂把他扯到一边,然后一脚踩在曾应凡的脖子上,冷冷地问道:“卫忠贤在哪里?” “某………呜呜…….某真的……不知道。” 李昂再次加力,踩得曾应凡舌头直往外伸,两眼鼓起,然后冷声说道:“你的罪行已经足够判死刑了,不要心存侥幸,说出来,你可以少受些活罪。” “某真不……….” “公孙贤弟,还有尿吗,他口渴了。” “啊!这…………”公孙靖宇十分后悔,他的黄汤都撒完了,他灵机一转,对四周的手下大喊道:“你们都过来,曾东家渴了,本郎君限你们每人立即给曾东家一泡尿,哈哈哈……” 那些手下有的还在追打曾家的人,听了公孙靖宇的叫喊,纷纷跑过来解开裤头,一条条水柱,顿时直倾曾应凡嘴里…… “说还是不说?” “咳咳………咳咳咳…… 就在这时,益州府的官差赶到了,拿着水火棍哗啦地冲进来,带队的是益州府的法曹参军唐近岳,他脸色有些阴沉,冲着李昂他们大喝道:“住手!住手!” 公孙靖宇一见他那张臭脸,顿时不爽了,立即阴阳怪气地冷笑道:“吠什么吠?你看到我们动手了吗?”他说着大脚踢在曾应凡身上,“给本郎君踢!” 公孙靖宇那些手下,也纷纷动脚,对着死猪一样的曾应凡猛踢,一边踢一边哈哈地笑道:“我们没动手!” “是啊,我们自始至终就没动过手!” “哈哈哈……….” 唐近岳脸色越来越黑,李昂和公孙靖宇虽然派人去通报益州府了,但不等官府来人,就越俎代庖,这是对他们严重的蔑视,也是对大唐律法的践踏。 问题是,公孙靖宇的背景他非常清楚,连剑南节度使章仇兼琼平时对公孙靖宇的所作所为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他一个益州府法曹参军,气归气,又能怎么样? 李昂对他说道:“唐法曹。曾应凡里通外国,勾结吐蕃劫杀犀浦上溪村方家四十多人,派人行刺当朝吏部公孙侍郎家的小郎君,又指使手下纵火焚烧邛州万芳楼。至七死数十伤,罪行滔天。若不是我等先行拦住凶徒,以唐法曹的行事速度,恐怕凶徒早就逃之夭夭了。” 唐近岳应道:“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缉拿凶手。这也是官府的事,岂能由尔等擅自破门而入拿人?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 “唐律疏义上哪条说民众发现罪犯后,不准捉拿送官了?” 唐近岳被李昂驳得一时答不上话来。一般而言,民众在街上发现盗贼,扭送官府是很正常的事,从这一点上来说,李昂他们的做法是行得通的。 不过…….唐近岳还是觉得有些不对,李昂多少有偷换概念之嫌。 最终被打了个半死的曾应凡等人,由唐近岳带回了益州府衙。 一时间,百汇通柜坊的东家里通外国。谋财害命,行刺吏部公孙侍郎,火烧邛州别驾的事情,顿时让整个成都城为之哗然。 坊间热议纷纷,有的说曾应凡罪大恶极;也有的人怀疑这是公孙靖宇在报复曾家,从而串通各级官员捏造出来的事实,因为前些天曾家才把公孙靖宇给告了。 但不管如何,百汇通柜坊的各个分号都迅速被查封了。此举引发了不小的风波,存钱在百汇通柜坊的人,听说柜坊被封后。纷纷前来挤兑,人数多达三四百,不少还是官宦之家,最后一齐闹到益州府衙来。群情鼎沸,弄得益州府焦头烂额。 *** 合江亭,这是锦江和府河在成都城内的交汇处,自古便是繁华之地。自合江亭放舟东去,可通过岷江入长江直达万里东吴。 在合江亭北岸,有处公孙家的别业。现在已经被公孙靖宇“卖”给了大唐无双盐业公司,成为了大唐无双盐业公司成都分公司。 这实际就是公孙靖宇用来入股的,因为大唐对官员及其家属经商管制极严,对外肯定不能说是入股。李昂不是官员,但还是挂着黄四娘的名在经营呢。 在别业后园的白石亭上,刘盼盼和南宫紫烟两位绝色佳人且歌且舞,李昂和公孙靖宇对坐而饮。阳春三月的东风,轻轻地吹拂着白石亭外的杨柳,池边一树桃花倒映在绿波中,这柳绿花红的春景让人醉。 “大哥,这次太痛快了!干!”公孙靖宇举杯一饮而尽。 李昂哈哈大笑,带着三分酒意击碗而歌:“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公孙靖宇立即跟着乱吼:“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兄弟俩瞎吼了一通,李昂抱过南宫紫烟恣意轻怜一番,才哈哈笑道:“这次确实是痛快!我就喜欢这样直捣黄龙,紫烟,你说呢?” 南宫紫烟听了,脸色微微发红,她虽然不知道黄龙是什么意思,但李昂那坏坏的眼神足以让她产生丰富的联想,对此,她是又爱又怕…… “贤弟,爽完了,还有不少事情要做。曾应凡能经营如此大的柜坊,背后不可能没有靠山。益州府这边,为兄没什么熟人,接下来,就看贤弟你的了。” “大哥放心吧,曾应凡还能翻起什么大浪来。” “不见得,目前只有胡纳言的证言可以把曾应凡牵涉进来,如果卢兆义自己死扛着,不管是邛州纵火还是刺杀咱们的事,曾应凡都有可能摆脱干系。” “大哥,你的意思是说,让小弟去益州府走走?” “不错,拉拉益州府的关系,无论如何,要让卢光义如实招供,最好把卫忠贤这个人也找出来。野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呐!” “大哥放心吧,这事包在小弟身上,哈哈哈………”. (未完待续。)